冷先生說,那些師傅也就大多是詢問了一下事情的具體經過,因為像我們這種遇到怪事不知所措的人,有人肯詢問肯幫忙我們當然就是實話實說了,但是那些師傅問完以後,就說需要考慮一下,如果可以幫忙做下來的話,就會找人主動聯係冷先生。冷先生說完這句話後,胡宗仁看著趙婧哼的冷笑了一聲,然後對趙婧說,所以其實不是冷先生打電話找的你,而是你接到這個情況後,你主動打電話找的冷先生對吧。趙婧沒有說話,臉色尷尬。胡宗仁突然提高了音量說,那之前的那些案子想必也都是如此吧,你才跟我們幾個案子呀,之前的十多個,我們倆也都是讓你們這麽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對吧?


    胡宗仁的語氣裏充滿了那種被利用的不爽。趙婧瞪著胡宗仁說,我隻能告訴你,你們的頭幾個案子跟我沒關係,我是半途才跟進你們倆的。你不用這麽拐彎抹角的,有什麽話想說就直說,不就是覺得我把你們騙了嗎,騙就騙了,你想怎麽樣。


    趙婧之前的態度雖然對我和胡宗仁也不算友善,但是這麽直接囂張的叫板還是第一次。難道是那天晚上我跟她說的話讓她想通了?我們和她此刻看來盡管是一個合作關係,但是根子上還是始終對立的。於是我見氣氛有點不對勁了,冷先生也正納悶我們一群來幫忙的人怎麽還自己跟自己幹上了的感覺。我就對胡宗仁說,有事咱們辦完事之後再慢慢解決,當著客戶的麵兒,你們這算是什麽樣子。


    於是他們兩人都不說話了,隻是有點氣鼓鼓的看著對方。


    我岔開話題問冷先生,所以直到我們找到你以後,這中途就完全沒發生過別的什麽事情了對嗎?冷先生點點頭。我問他說,那那個老太太的女兒呢?我看剛才她看我們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善啊,你是不是跟她說過我們是幹什麽的?冷先生搖搖頭說,怎麽可能,我連話都不願意跟她多說一句,這次總的來說是我撞到了她的媽媽,無論拿到哪兒,我都是理虧,我幹嘛還要跟她說我找了道士先生來,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他說得沒錯,但是如果這樣的話,老太太的女兒一直在場,我們也確實很難不引人注意的辦事,病房也就那麽大一點,而且還是個三人間,要怎麽才能躲避別人的眼神?思考了一會後,胡宗仁對冷先生說,你最早意識到自己撞鬼,就是在高速路上碰到那個橫穿公路的老太太對吧?冷先生點頭說是。胡宗仁又說,你除了那個地方以外,再次見到鬼魂的位置是在你家陽台,看到那個老太太在你的車上對不對?冷先生又點頭說是的。胡宗仁說,那就是說,如果此刻我們去你的車上檢查的話,那麽應該是能夠在車上找到那個鬼魂的一點痕跡的,即便隻有一點對嗎?冷先生沒說話了,因為胡宗仁這句話是對著我問的,於是我學著冷先生的樣子猛點頭,麻雀飛過都有個影子,所以如果冷先生說的話句句屬實而且並非自己的幻覺的話,那麽車上是肯定能夠找到的,即便是過去了這麽多天,變得很微弱,但是始終都找得到的。


    胡宗仁說,那好,既然如此,咱們這就先去你車上找找去,遲點再來想辦法檢查這老太太的事。冷先生麵露難色的說,可是現在有個問題,我的車鑰匙不在我這兒啊,在那個女人手裏。胡宗仁問他說,是不是剛才我們進病房的時候,你給她的那個手包裏頭?冷先生搖搖頭說,那到不是,手包裏是自己的駕駛證身份證和現金這些東西,那個女人極度不信任他,總認為他要逃跑,於是每次冷先生離開房間,就一定要拿到他的包再說。而自己的車鑰匙,早在那天自己回來求證老太太是否死亡的時候,就已經被這個女人藏了起來了,不知道藏在哪裏。冷先生苦笑著說,你們看,可笑吧?這現在的人啊,就這樣,比做生意的人還冷漠,還沒有信任。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聽完冷先生的遭遇後,盡管我知道是單方麵的說辭,但我卻忍不住有點生氣,就是氣那個老太太的女兒。原本她訛詐人這已經讓我非常不爽了,還把冷先生當成自己的囚犯一樣,這讓我覺得實在是有點太過分了。於是我摸出我的車鑰匙遞給趙婧說,你現在去我的車裏,後備箱裏有個帶暗扣的小紙箱子,裏邊放了滅火器和急救包,在那層下邊我自己私下隔了一層,下邊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你去那箱子裏幫我找幾樣東西,一個就是那個軍官證和一個警察證,上邊都有我的照片,你順便幫我把那裏頭的紮帶拿幾根來。


    那些紮帶,早在我們從蓬南回重慶的路上,就對付過一個趙婧請來的小跟班。果然當我說紮帶的時候,趙婧臉色一變。而那些亂七八糟的證件,則是我過去十多年間不斷收集的假證件,有軍官證,有警察證,有學生證,還有殘疾證和結紮證等等,有時候身在此行,不得不給自己變換身份。好在我是個天生的演員,裝什麽都比較像,所以如果早年我如果失足進入了娛樂圈的話,恐怕劉德華梁朝偉這些,就要與影帝擦身而過了。


    趙婧拿了鑰匙就去了,冷先生不解的問我,軍官證和警察證?我還以為你們是道士。我笑著對他說,我不是道士,至於為什麽拿這些東西,待會你就會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案十七】假冒身份


    很快趙婧就拿著我說的那些東西上來了。我檢查了一下我的兩個假證件,心想這回還是我來裝警察好了,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於是我把軍官證丟給胡宗仁說,待會我先亮證,沒讓你拿你就不拿,就算拿也晃一眼就行了知道嗎?胡宗仁看著證件上我的照片說你當時看上去好青春啊。我白了他一眼說我現在依舊很青春。


    由於沒有手銬,所以暫時隻用紮帶代替,真希望我待會用不上它,想到這裏,我害怕自己一衝動就把那女人給捆了,於是把紮帶遞給了胡宗仁,讓他揣著。接著我對冷先生說,等一會不管發生什麽,你就始終給我板著一張臉,誰問你話你也別回答。冷先生大概知道我們要幹嘛了,於是連連點頭,盡管眼神裏全是疑惑,或許他認為我們不該這樣幹。我也知道不該,但是拿不到冷先生的車鑰匙我們就沒辦法把車檢查仔細,這也是無奈之舉,雖然含有我不少報複的心理在。


    於是我們四個一起走回了病房,那個女人看我們走進來後依然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我走到老太太身邊說,老太太,當時撞你的時候就傷了腳對嗎?老太太顫巍巍的點點頭,那眼神看上去似乎是沒搞清楚狀況。我雙手揣在褲兜裏,看著坐在一邊的老太太的女兒說,你就是她女兒是不?


    我語氣輕蔑,這是發自內心的。那女人沒好氣的指著冷先生說,人家肯定跟你說了的撒,你又何必明知故問?我說麻煩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們要記錄在案。這句話一說,那個女人開始仔細的打量我,隔了好久才問了一句,記錄在案,你是做什麽的?我說這個你不需要管,你隻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我的語氣很冷淡,甚至有點故意氣這個女人的感覺。誰知道她一下子竟然發起火來,站起身來雙手叉腰,一副潑婦的模樣就衝著我大聲喊道,你算老幾,你問我我就要回答哇?我賣給你了哇?她的聲音很大,引起了另外兩個床上的病人的注意。


    於是我對她做了一個閉嘴的姿勢,我說我現在是在執行公務,你最好是回答我的問題,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否則我就隻有把你帶回派出所去問了。我也提高了聲音,作為一個男人來說,我這麽大聲說話還是很有氣勢的。於是她從我的話裏邊似乎察覺到我是一個警察,於是她問我,你是警察所?然後看著冷先生問,這些私事私下解決,你為撒子要把警察喊起來?接著又轉頭對我說,你說你是警察,我需要查看你的證件。


    我就等她這一句呢,因為我眾多假證裏,這個警官證除了沒有鐳射碼以外,幾乎和真的一模一樣,是我早年在豐都辦案子的時候,斥巨資高達人民幣200元從電線杆上找來的一個電話號碼去辦理的,除非是內部的人,一般人很難察覺到是假證。於是我從包裏摸出我的警官證,拿在手裏伸到女人麵前要她看,她試圖伸手來抓我的證件,但是我縮回來了,我說這是警官證,你伸手做撒子?於是她湊近了看,仔細辨認了照片上的樣子,這才一臉不開心的說,我就是她女兒。說完朝著床上的老太太一指。


    這時候旁邊病床的家屬湊過來看熱鬧,胡宗仁一邊阻攔他們一邊說,這裏在辦案子,群眾請配合一下不要圍觀,回避回避!他果然也很有天分,學得有模有樣的。於是我對那個女人說,麻煩你坐下不要站著,你是在給我施加壓力嗎?女人不情願的一屁股坐下後,對著冷先生怒目而視,顯然他對於冷先生“報警”這件事感到出乎意料,也非常不爽。


    我接著對那個女人說,我聽說你扣押了這位先生的車鑰匙,身份證和錢包對不對。那個女人說,他把我媽媽撞了,我是要有點保障才行撒,不然他要是轉頭跑了,我該找誰去?又不是沒跑過,隻不過被我抓住了而已。冷先生急忙辯解說,我當時是實在被你逼得沒法了,你獅子大開口,我還算仁至義盡了,給你留了幾萬塊,本來一點小事,你媽媽的情況加上後期的營養費也完全夠了,綽綽有餘。我瞪了冷先生一眼說,我喊你說話的嗎?我又沒問你你搭撒子腔?於是冷先生不說話了。


    我對那個女人說,事情我也大致上了解了,我說你這位同誌也真的是有點過分,你就算找別個賠錢,你也要適可而止撒,你啷個能亡起命的喊價嘛,別人的錢就不是錢了嗎?那女人依舊猖狂的說,那不然還能怎麽樣,難道撞了人點點錢就打發了哦?又不是叫花子!我對她說,你跟我說話態度客氣一點!你快點把你扣押的別人的車鑰匙給我。那女人不依不饒的說,我給你了,這個人轉頭跑了怎麽辦?我說他的身份證還在你這裏的,你怕撒子嘛,我們警察又不會偏袒任何一方。我需要他的鑰匙我們要檢查下車子當時撞到你媽媽的位置,這件事已經進入立案程序了,還不是你們自找的,好好溝通不行,非要鬧到警察這裏來。


    那女人雖然很不情願,並且我打賭此刻她對我的憎恨應該是這個屋裏最強的一個。雖然冷先生撞了她媽媽,但我看她那樣子似乎對她媽媽也沒多少在意的。她恐怕這麽些天最在意的,還是能從冷先生手裏挖來多少錢。不過她最後還是把鑰匙遞給了我,我拿到鑰匙後對胡宗仁說,你就在這裏把這兩個當事人看好,不要隨意走動。我和小趙到樓下去檢查車子。胡宗仁裝模作樣的對我行了一個非常不標準的警禮,然後大聲說,是!李色兒!


    這傻逼,國內的警察是不這麽喊的,tvb劇看多了。對於胡宗仁,一向不能要求太高,因為他的智力在我看來和要啥自行車幾乎是一個水平的。趁著沒露出過多的破綻,我和趙婧匆匆下樓,根據冷先生說的位置,很快就通過遙控鑰匙找到了他的車。


    這是一台v字頭的豪華轎車,起碼在我看來是很豪華的,這個牌子的車我開過幾次,最大的感受就是操控好,安全性好,並且隔音相當好。由於是車庫,本身光線不好,並且也沒有多少人會在車庫裏停留很長時間,所以這個時候檢查車子是比較方便的。我先看了看車子的外觀,並沒有出現什麽破損,偶爾有幾道劃痕,那都能看出是很久以前造成的了。於是我讓趙婧幫我盯梢,我開始拿出羅盤車裏車外的檢查起來。


    十幾分鍾後,我果真在幾個地方找到了靈動反應,一個是車的天窗上邊,那裏分布的區域較小,大約隻有兩個巴掌大小,反應也最弱。其次是在車子的副駕駛上,幾乎整個椅子上都是,這表麵那個鬼魂曾經在這個位置上坐過,而且還不止一次,搞不好從冷先生第一次在高速路上看見那個老太太開始,它就每天搭冷先生的順風車回家了。這裏的反應相對比較強,而且有怨氣,這種怨氣很容易區分出來是因為憤怒,至於在憤怒什麽,此刻我還不得而知。另外一個地方,就是在車子的前保險杠的正中央一直到引擎蓋上順延到前擋風玻璃,這一帶的反應最為強烈,但是卻非常不規則,如果說前麵兩個我還能根據經驗判斷出當時鬼魂出現在這兩個位置的時候是什麽姿勢,例如在天窗上,就應當是冷先生看見的那個老太太站在自己的車上,所以才隻有巴掌大小的兩塊,而座位上那自然不說,絕對是坐過。但是第三處卻讓我覺得很難準確猜測,由於分布不均,我根本沒辦法通過簡單的靈動來推算當初鬼魂和車輛接觸的時候是一種怎樣的狀態。


    於是我打開了冷先生車子的後備箱,找到了一張抹布,通常許多駕駛員都有這樣的習慣,包括我在內,喜歡在車裏放一張抹布用於下雨天或者霧天擦掉鏡子和玻璃上的水珠。我用力把從引擎蓋到擋風玻璃的位置仔細擦了擦,而且還打開噴水雨刮器,把玻璃盡量洗幹淨,然後擦幹後,我從包裏抓出一把香灰,捧在手心裏,朝著適才觀察到靈動的區域吹去,很快香灰就沾在了上邊,我打著燈仔細觀察,這才發現了端倪。


    保險杠上的區域,大概在車牌的區域上邊一點,如果說正常和人的撞擊的話,按照前後順序,車牌上應該也有才對,可是這裏的車牌卻沒有,那就是說這個鬼魂根本不是被撞的,而是直接跳到了車上,偽造了一個被撞的感覺,從車牌標誌的附近那兩個沾了香灰的腳印就能夠說明。不過那個腳印卻顯得有些奇怪,好像隻有拇指,剩餘的指頭卻都看不見。引擎蓋上的香灰聚集成了一個側躺的卷曲的身子,從大小來看,應該和一些尋常老太太的體形差不多。而擋風玻璃上那個就有點嚇人了,直接拚湊成了一個人臉的形狀,於是我不難想象出,那個鬼魂是直接撲到了擋風玻璃上,並且隔著玻璃和正在開車的冷先生對望。


    那個香灰沾著的臉,有點瘦,眼窩很深,乍一看,還真是和那個床上的老太太很像。


    第一百二十五章.【案十七】車內鬼影


    趙婧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她比我還要覺得驚訝。她問我為什麽香灰可以顯出人形,是因為香灰具有靈性嗎。我告訴她,香灰是焚燒後的產物,而焚燒的載體卻是香,香除了可以敬神之外,也用於拜鬼,所以意有所指的東西即便是化為灰燼也會和靈魂產生關聯。鬼魂原本是一種能量,這種能量就好比冬天脫毛衣的時候會炸出火花,或者是經過摩擦後的塑料筆筒能夠吸起小紙片一樣,本身兩者都不是具有磁性的東西,但是經過一定方式的處理後,就會發生這樣的現象。我接著告訴趙婧,香灰比一般的灰塵還要輕,並且遇到和周圍環境不一樣的磁場的時候,就非常容易聚集。車上曾經有那個鬼魂的蹤跡,所以吹香灰的時候才會沾上,例如有一個鬼魂用手在鏡子上按了一下,吹香灰的話,就能夠準確的在鏡子上留下一個沾滿香灰的手印,如果說羅盤和火焰是用於測算鬼魂的方位和凶悍程度的話,吹香灰則是一個非常簡易的使得鬼魂停留的痕跡更為具象的方式,也是測靈的方式之一。


    趙婧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接著問我,那這香灰是供奉過的香灰嗎?我對她說,尋常人不會有事沒事就燒香,香對於鬼神來說,是一種食物,道理和米粒與淨水是相同的。香相對來說更特殊一些,它往往有一定的預示作用,許多門派都有燒香的習慣,而大部分禮儀中的香數量都是三支,三支香同時點燃後,根據燃燒的快慢,木棍卷曲的方向,煙霧是打旋還是被吹散等等,都是有一些說明含義的。這種方法,稱之為“照香頭”,也是最古老的一種問凶吉的辦法。我接著告訴趙婧,這裏使用的香灰,其實都是我平日裏祭拜祖師爺的時候燒剩下的,即便如此,就算是尋常香灰,也能有同樣的功效,因為當我們燒香的時候,我們根本無從得知自己到底是拜到了神,還是拜到了鬼。


    很顯然,以前絕少有人這麽跟趙婧說這些道理,所以直到我看來,趙婧在我們麵前耍過的一些招數,盡管威力很大,盡管耍起來很帥,但是趙婧並未得到其根子上的精髓,十等分的話,她至少有七分都是隻學了個把式,依樣畫葫蘆,其原理作用自己卻了解得很少。而由於我也預感到我們和趙婧之間的關係很可能到與軒轅會劃清界限以後就會終止,與其到時候互相不爽滿肚子糟心,還不如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能提拔一點算一點,將來興許還能替那些老百姓辦點好事。


    跟趙婧解釋完這一切後,我又繼續在車裏車外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下什麽,我甚至還鑽到車身底下檢查輪轂和傳動軸,由於這款車的底盤比較低,所以我也隻能盡可能長的把自己的手伸進去,卻依然沒有發現其餘的動靜。於是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後,然後開始思考。思考的內容,則是剛才在羅盤上察覺到的這種靈動,含有憤怒的靈動。


    從床上那個老太太對冷先生的態度來看,她雖然覺得自己倒黴被撞車了,但是由於冷先生處理得及時,所以她對於冷先生非但沒有憤怒的意思,甚至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則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咄咄逼人的想要詐冷先生的錢,而且從冷先生的交代和我們親眼剪刀那個女人的態度來看,她們母女間的關係似乎算不上很好的那種,否則的話,誰會拿自己的爹媽當成賺錢的工具呢?而老太太對女兒的做法卻有心阻止但無能為力,從這個角度來分析的話,這個女人平日裏是不怎麽聽老太太的話的。


    其實在我的角度來看,事情擺在麵前,就是這個女人貪圖錢財,這本身不是件什麽光彩的事情,但是人家的家事,我們也無力阻攔,大不了就是在道德上譴責一下她而已,但是譴責能有個屁用,如果冷先生這次真的如願賠償了,保不準這女人將來還要唆使自己的媽媽去故意碰瓷呢。當我正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時候,冷先生的車突然嗚嗚嗚的叫喚了起來。


    這一下把我給嚇到了,因為地下車庫本身比較昏暗,加上又幾乎沒人,所以當車的警報響起來的時候聲音很大,並且是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於是當我正打算摸摸車鑰匙看看是不是讓我給碰到了的時候,卻發現鑰匙並不在我身上,而是被我放在了車上。雖然我知道這款車是遙感的,不用插鑰匙隻要在車內的範圍裏車子一樣可以啟動,但是我和趙婧都站在外邊,誰會去碰這個鑰匙呢?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突然緊張了,於是對趙婧做了個小心的姿勢,我自己則一下子閃到了駕駛室的這一側,迅速在自己的左手手心畫上了當初黃婆婆給我的一個無字決,然後把手掌按在了玻璃上。


    所謂無字決,並非真的沒有字,而是隻有一個“無”字,這個字對於佛家來說是很常用的一個字,加之此字本身的寫法與含義,幾乎可以包羅萬象。而黃婆婆當初在給我拍下無字決的時候,在“無”字的最後一點上將筆畫延伸了出來,形成了許多螺紋圈,圈住了這個字,配以咒語和手勢,就是一種克製鬼魂,逼迫鬼魂現形的法寶。而當我把手按在玻璃上,一邊念咒一邊密切注意車子周圍的時候,隨著報警時候車子那一閃一閃的燈光,經過牆壁和別的車輛反射光芒後透入了冷先生的車內,我突然看見副駕駛上坐著一個老太太,她的背並未靠著座椅,而是好像小學生靜坐一樣,挺得筆直,雙腿剪刀型交叉著,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而且它隻有在燈光閃爍的時候才會被我看到,期間盡管隻有短短的零點幾秒,但是人的眼睛是很奇怪的,這點時間已經足夠把這整個畫麵深刻的印在腦子裏,而且我也發現,它雖然穿著打扮和病床上的老太太非常相似,但是長相卻有點不同,或許我不能確定是同一個人,因為眼前的這個特別瘦,而且皮膚很白,相似是很相似,但是卻更像是我能夠想象到的這個老太太死掉後屍體的模樣。


    它隨著燈光的閃爍隔著車窗看著我,並沒有移動自己的身體。而我雖然害怕但是我知道在無字決的作用下,這個密封的車身就好像一個容器一樣,輕易它是逃不出來的,起碼它如果要逃走的話,我會提前發現才對。於是我強作鎮定的反複念咒,直到警報聲停止後,那個鬼魂也隨之不見了。


    為了保險起見,我沒有打開車門,而是在幾扇窗戶上都用香灰沾了口水畫上了敷,甚至包括那個大得有些沒有天理的天窗。接著我繞到了副駕駛的門外,試探著用羅盤測量了一下,發現病沒有什麽動靜,於是我讓趙婧站遠一點,鼓起勇氣打開車門,拿了鑰匙後迅速鎖門,接著再在車子周圍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多餘的鬼魂跑出來以後,我才和趙婧一起回到了樓上病房。


    但是回到病房以後,我卻驚呆了,因為胡宗仁拉上了老太太這邊的布簾子,然後我走進去一看才發現,他竟然把那個女人的兩隻手並攏,然後捆在了她自己坐的那個凳子的腳上,這就導致她的樣子顯得很滑稽,就好像在彎腰摳腳一般,但卻對著胡宗仁敢怒不敢言的瞪視著。


    於是我趕緊問胡宗仁,你這是幹什麽,怎麽就把人給捆上了。你這不是亂來嗎咱們現在什麽都沒弄明白你就把人給得罪了,你還要不要繼續辦事了?胡宗仁氣呼呼的說,我也沒辦法,這女人太呱噪了,煩死我了,還不聽招呼,一副自己多了不起的樣子,我氣不過。我對胡宗仁說,你再氣不過也不能這麽隨便綁人啊,萬一她待會撒潑起來怎麽辦。當然我這句話是小聲跟胡宗仁說的。胡宗仁氣鼓鼓的說,綁了就綁了,又不是頭一次綁人,上次那個小賊不聽話,我不但綁了,我還打斷了他的手,挑了他的手指甲蓋呢!說完他指著那個女人說,你要是再跟我橫,我照樣這麽對你,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


    胡宗仁的這句話說得很大聲,他是故意虛構了一個自己虐待別人的故事來嚇唬這個女人,加上他本來就不麵善,而且這麽惡狠狠的一說,果然,那個女人一下子就軟下來了,垂頭喪氣,要哭要哭的感覺。


    於是我走到她身邊對女人說,你就老實給我呆著,別搗亂,我們把事情問清楚了,你要死表現好就不帶你回警察局。那女人趕緊點點頭,看樣子是真的怕了胡宗仁了。我白了胡宗仁一眼,對他裝模作樣的大聲說,今後你要是再這麽對群眾,我就槍斃了你!


    是!李色兒!胡宗仁也裝模作樣的喊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案十七】新的猜測


    我轉頭看著一旁尷尬無比的冷先生,他表情複雜,不知道該對胡宗仁說什麽。很顯然剛才胡宗仁和這個女人發生爭執開始直到胡宗仁用紮帶綁住了她,這個全過程他都是看在眼裏的,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一邊是自己找來幫忙的師傅,一邊是自己撞到的老太太的女兒,他則作為一個中間關係,實則我們和那個老太太的女兒可以完全不用認識,更不用在如此的場合下認識。


    於是我請冷先生和趙婧一起呆在這裏,接著我就拉著胡宗仁走到了病房外。胡宗仁問我你剛才在車庫發現了些什麽,於是我把我剛才才車庫找到的那些線索盡可能仔細的跟胡宗仁說了,胡宗仁思索了一下問我,你現在有什麽想法?我搖搖頭,說想法還真沒多少,不過我注意到一點,我覺得是不可忽略的,於是胡宗仁要我跟他說明一下。


    我告訴胡宗仁,首先我們現在都能夠確認,這個病床上的老太太是活生生的,這個無論是從醫生的角度還是我們自己觀察的情況來說,這個老太太都是如此。胡宗仁點點頭說,你說得沒錯,最早冷先生說那些情況的時候,我就一度懷疑這個老太太處於一個中陰身的狀態,也不排除是自己的靈魂占據了自己的身體,隻不過身體已經死了的可能性。說完胡宗仁用手肘碰了我一下說,前陣子咱們去那個醫院遇到的活死人,不就是這樣的情況嗎?隻不過那個死者死得更徹底一些。胡宗仁接著跟我說,剛才你和趙婧去車庫的時候,我曾經試著去檢查了一下那個老太太,也就是因為這個關係,才跟那個女人爭執起來。


    胡宗仁說,當時他把手掌伸到老太太的額頭,謊稱檢查一下老人家是否發燒,結果那個女人就不幹了,還罵我說不要碰他媽媽,誰知道我這雙手幹不幹淨。胡宗仁氣呼呼的說,媽的,這死女人說話那口氣那意思,好像我已經饑不擇食到要對她媽媽下手的地步了似的。我忍不住覺得好笑,於是問他,那你就真的沒有一點邪念嗎。胡宗仁瞪了我一眼說,當然!我胡宗仁可是個好人!我告訴他,你什麽人都可以做,但是就是算不上好人。


    胡宗仁沒理我,繼續說,就這麽著就跟那個女人吵了起來,接著自己就沒控製住,一怒之下把她給鎖了。鎖她的時候她還吐了我一臉口水,這樣我可不可以告她襲警啊?我說你還真把自己當警察了?再說了你那個證是軍官證你這個白癡。胡宗仁接著說,總之我檢查老太太是不是已經死了的時候,發現她活得好好的,不可能是咱們之前預料的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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