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工廠,那就稍微能夠說得通一點了。走到工廠門外,裏邊傳來嘩啦啦機器轟鳴的聲音,雖然並不是很大,但是在這個小巷子裏還是能夠聽得比較清楚。胡宗仁拿出電話給事主打了過去,說我們到了,在你們單位門口,你們辦公室怎麽走啊這裏隻有工廠。掛上電話後幾分鍾,就從工廠大門側麵的一個小樓道裏,走下來一個穿著米色休閑西裝的男人,看上去個子不高,30多歲,結婚後男人的標準體形,他看到我和胡宗仁以後,很熱情的迎上來握手打招呼,自稱姓夏,是這家廣告公司的負責人。


    帶著我們上樓以後,關上辦公室的門,然後才開始介紹自己,說他是和朋友一起合開的這家公司,朋友是做美術設計的,主要負責攬活兒,他則主要負責配套的製作,主要製作一些畫冊啊樓書啊禮品盒什麽的,逢季節還要做月餅盒粽子盒之類的,此外還要做金屬字水晶字什麽的,主要業務還是印刷,反正就是你能想到的廣告公司的那一套。


    夏先生說,這次找我們來,是因為連續兩個星期以來,自己的廠裏接連出現一些有跡象或是沒跡象的怪事。最早發現的是他們值夜班的工人,在廠房裏工作的時候,突然機器就出現了奇怪的現象。


    胡宗仁笑著說,這大晚上還工作,在你們這兒上班還真是夠命苦的啊。夏先生笑了笑說,你們二位有所不知了,印刷廠都是這樣,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上班,有時候白天堆積的製作業務完不成,就隻能連夜印刷了,反正現在的機器都是一體化的,簡單操作一下就能製作出成品來。他接著說,他們的廠房裏印刷機是選用的當下市麵上比較高端的設備,據說是什麽什麽四個顏色套印之類的,我也聽不懂。不過發生怪事的那天晚上,工人隻開了其中的一台機器,那台機器在印刷的時候,個人就一邊看著廠房一邊自己在電腦上看看電影什麽的打發時間。可是到了淩晨兩點多的時候,另一台稍微老舊一點的機器突然自己啟動了,並且開始把卷紙的那個軸烏拉烏拉的旋轉著。


    夏先生說,當時工人就覺得很奇怪,因為廠房是在老居民區裏,電路什麽的難免出現老化的現象,為了避免短路造成火災,一般隻要機器稍微停歇一下的時候,他們都會人工手動斷電。當時那位工人聽到嘩啦啦的聲音的時候,還在想是不是白天交接班的同事下班的時候忘記了拔掉電源,然後引起的這個問題。結果他繞到機器後邊一看,發現那個電源隻接上了一半,剩下一般卡在外邊。


    胡宗仁問,是不是就好像插頭沒有插穩,但是卻是放在了插孔裏,接觸不良造成的。夏先生說,當時那個工人一開始也是這麽認為的,於是就拔掉了電源,繼續回到電腦前打發時間,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始下雨了。原本這下雨也不是什麽稀奇事,這個季節本來就比較多雨,但是這雨越下越大,那個工人說外頭的雨聲都已經掩蓋了屋裏的機器聲了。而偏偏在這個時候,突然停電了。


    夏先生說,因為是製作商,常常要用到很多設計軟件,所以為了防止突然停電來不及保存,他們公司甚至還配備了一種稱之為ups的高檔產品,為的就是在斷電後還能靠這個裝置給電腦供電幾分鍾,好讓你能夠及時保存。於是當那個工人保存好文件之後,就關掉了電腦,開始玩自己的手機。


    夏先生接著說,廠房很老舊了沒有應急照明燈,又是一個密閉的環境,所以這個時候從我們那個工人坐著的位置看過去,戶外比屋裏還亮堂些,就在他站起身來想看看這雨到底下到什麽時候時,突然看到廠房的門口下方正中央站著一個人影。


    那個位置是淋不到雨的,但那個人影身上看上去卻是濕漉漉的。


    第五十五章.【案十】怪事連連


    胡宗仁打斷了夏先生的話說,濕漉漉的人影?是男的還是女的?你們這個社區比較老舊了,有沒有可能是附近的流浪人員之類的。夏先生苦笑一聲說,是個女人的身影,但如果那是流浪人員就好了,是的話,我還犯得著找你們二位來嗎?我覺得很丟臉,不明白為什麽胡宗仁會突然問出這麽蠢的問題,人家找到我們肯定是因為鬼事,否則請我來幹嘛,來喝茶啊?


    夏先生接著說,當時我們那個工人就給嚇壞了,一下子退到一邊抄起我們平日裏打掃衛生的掃把,然後大聲問門口的那個人影說你是誰,對方始終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由於太黑了,所以也看不清到底是正麵朝著屋內還是背對著屋內。連續喊了幾聲之後,始終得不到回應,那個工人就有點著急了,抓起桌子上的一個我們打印機裏換下來的墨盒子,就朝著那個人影砸了過去,可能是心想如果那是個活人的話,大不了道個歉就行了。結果墨盒是直接透過了那個人影就掉到了門外的地上。


    夏先生說,說來很奇怪,打從一開始我們那個工人看到這個人影的時候,就直接沒覺得那是個活人,要不為什麽會這麽害怕呢。而且當他看見墨盒穿過人影的時候,嚇得縮到了我們廠房的角落裏,奇怪的是那個人影並沒有跟著追進來或者怎麽樣,而是一直站著。許久之後,靠近廠房門口的那台機器就突然自己又響了起來。按理說工人不久前才親自拔掉了電源,加上現在又停電了,沒有任何理由這機器會自己突然啟動起來,當機器掃描燈突然亮起來,借著那微弱的光線我們那個工人才看清了,是一個短頭發的女人麵朝著屋裏站著,光線掃過的時候,還看到一雙沒有黑眼仁的眼睛盯著他。


    夏先生說,他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覺得反正打也打不過,就開始閉著雙眼一直雙手合十大念阿彌陀佛,幾分鍾以後,閉上眼睛也察覺到周圍好像光線亮了起來,鼓起勇氣睜開眼睛一看才發現,原來電力恢複了,廠房裏的燈也亮了起來,他掃視了一下四周,發現門口那個人影也不見了,隻是那台原本拔掉電源的印刷機,還在嗚嗚嗚的做著預熱。


    夏先生繼續說,這大半夜的,值班的就隻有他一個人,我們這個社區也沒有24小時巡邏的人,可是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後,他也不敢繼續呆在廠裏了,於是就給我打了電話,我讓他別急等我來了他再走,但是他說什麽都不肯,還說寧可不要這份工作了也要馬上離開這裏,打電話給我隻是要告訴我一聲。而事實上當時我壓根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於是我好說歹說才說服他把廠房的門給關了,然後跑到路口有燈光有人的地方等著我。


    觀音橋也算是個不夜城了,每天夜裏即便時間再晚,也總會有各種身份三三兩兩的人經過,所以呆在大路邊路燈下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夏先生說,當時他覺得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工人半夜打電話情緒這麽激動,但由於自己平日裏是個對員工比較友善的老板,知道他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就這麽做,於是立刻起身下床就開車出門了。


    夏先生告訴我們說,在路燈下他才聽那個工人講述了先前發生的一切,盡管這一切聽上去覺得有些荒唐,但是夏先生自己本身是個學易經的人,所以對於玄學他多少還是有一些理解,並且懂得去尊重。於是他很人性化的先開車送了那個工人回家,然後從工人手上拿回鑰匙,說讓他在家裏先休息幾天,不扣工資,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回來,接著自己又開車回了工廠。


    夏先生說,沒辦法啊,客戶的業務單堆積著,如果不繼續連夜開工的話,可就耽誤工期了,於是自己接替先前那個工人繼續工作。胡宗仁問夏先生說,按你檢查那台奇怪的機器了嗎?之前莫名其妙的通電了,你看的時候電源是插好了的嗎?夏先生說怪就怪在這個地方,電源的接頭是開口式的,而且有一個用於保證電壓穩定的鎮流器,所以一般來說插好就會比較緊,不容易扯下來,早前安全培訓的時候自己也反複交代過,電源要麽不接通,要麽就一定要接穩,這畢竟是設備的關係,一台機器都是接近百萬的價格,短路了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但是自己檢查那台機器的時候,卻發現電源和之前那個工人形容的一樣,隻插上了一半,這個情況下機器一般來說屬於接觸不良,會自動出發機器本身的安全保護係統,無法通電並且在鎮流器裏對電源接頭形成絕緣以防止漏電,而這插了一半的電源卻非但沒有絕緣,機器還烏拉烏拉的工作著,好像在印刷什麽東西,但是紙筒上是空的,卻在旋轉,換句話說,如果上邊有紙的話,可能會印刷出一點什麽東西來,隻是大家都不知道內容會是什麽罷了。


    胡宗仁想了想說,那當時你有沒有換紙上去檢查看看?夏先生說,那到是沒有了,因為紙是很重的一卷,一個人本身有點難以放上去,加上自己聽聞了這些事情以後,心裏多少還是有點虛,於是就斷掉了這台機器的電源,然後他一邊用另一台機器接著完成先前那個工人的工作,一邊麵朝著工廠門口,隨時緊張的打量著,就這麽熬了一夜。


    胡宗仁問他,那這一夜還發生什麽事沒有?夏先生說,這就完全沒有了,不過由於自己精神緊張,那時候雨也停了,導致戶外的任何一點小動靜自己都能夠清晰的聽到,期間曾有過野貓追耗子的聲響,但那始終都是虛驚一場。第二天自己為了不影響同事們的工作,這件事就一直瞞著,誰也沒說,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讓他不得不引起重視,加上在工人們當中造成了很多不好的影響,傳聞四起,也有膽子大的曾經來和他求證,這讓他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胡宗仁問夏先生說,後來還發生什麽事了。夏先生說,當天白天由於自己忘記了告訴工人,那台出了問題的印刷機暫時先不要動,於是被不知情的人打開了機器,並且套上了紙開始印刷。他說這批印刷品是重慶某建築單位用來給市政規劃科提案用的畫冊,當官的嘛,你知道對於印刷品的要求也比較刁鑽,本來自己以為可以順順利利,但是在工人們裝訂印刷品的時候,卻發現那些畫冊的幾乎每一本的封麵上,都有一個奇怪的形狀,於是就打開源文件進行檢查,卻完全沒有發現問題。


    夏先生說,當時就有工人來匯報了這個情況,按理說如果是機器本身有套色出現問題的話,那麽經過這台機器印刷出來的每一頁都會有同樣的印記才對,不過這次卻怪在隻有封麵上有。胡宗仁問他那是個什麽形狀,他說是一個看上去像是圓角的三角形,三角形最平的一側不遠處還有個小圓點。本來這個問題直接用肉眼檢查是很難發現的,是他們在對封麵包膜的時候,那個圖案範圍裏,說什麽都粘貼不上膜。於是沒有辦法,隻能換了一台機器重新印刷了封麵,為此還耽誤了一天的時間,搞得人家現在都還沒跟自己結算尾款。


    夏先生的一番話說得我糊裏糊塗的,首先因為我對印刷製品完全是一竅不通,他說的那些專業術語在我聽起來就好像是在聽天書一樣,不過我大致上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簡單點說,就是封麵在覆膜的時候出現了原本不該出現的東西,而且他懷疑這和頭一晚那台機器莫名其妙接上電源有關,並且意思就是那個詭異的人影出現和這台機器可能有某種意義上的關聯,想要我們來求證。


    夏先生繼續說,還不隻是這樣,因為那次隻有一個工人目擊了,但是由於沒有證人所以隻能是一場單方麵的說法,不過在那天之後的第三天,又是一個值夜班的工人,在操作打孔機的時候,手卻受傷了。夏先生說,本來印刷廠有時候也會出現切割或是操作失誤的情況下,造成操作員受傷的事情,在所難免,不過在當天夜裏自己接到這個工人電話說受傷了以後,就立刻讓他去醫院檢查一下,自己第二天去醫院探望這個工人的時候,卻得知了另一件奇怪的事,就是那個工人在操作打孔機的時候,明明是把印刷品固定在了有尺寸的模板裏,然後再推到機器裏,再才打開電源,這是為了安全著想,但是明明斷電的機器卻在他剛剛把板子推進去固定好的時候,突然啟動,一下子就把這個工人的手從手背到手心鑽了個對穿。


    我摸著自己的手,光是想想我都覺得疼。夏先生說,那個受傷的工人告訴我,當時他放好板子的時候,正準備把手給抽出來,卻好像被什麽東西給抓住了,讓他掙脫不了,自己能夠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每一根手指,卻就是動不了,衣服也沒被什麽給夾住。工人還告訴夏先生,當時的感覺他自己記得非常清楚,就好像有人伸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不讓他動,他說肯定是有一隻手,但是自己卻看不見。


    第五十六章.【案十】短發女人


    為了息事寧人,夏先生支付了這個工人所有的醫療費,並且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暗暗對這件事情是真的掛在欣賞了。他說,當天他回廠裏以後,就翻看了自己目前堆積的全部業務,然後給自己的那個朋友打電話說機器要檢修,這段時間的業務都會被轉交到別的印刷單位去,請朋友接單子的速度稍微慢一點,或者跟客戶解釋解釋。剩下的幾天時間裏,他一邊親自到廠裏嚴格規範工人們的操作,一邊敦促印刷進度,幾天以後堆積的業務也都完成了,新來的業務都轉手給了自己熟悉的別的印刷公司來代工,那幾天,就在他準備到廠裏跟工人們宣布大家可以放假幾天,咱們的設備要檢修一下的時候,一個女員工慌慌張張的跑上樓來,到了他的辦公室,一下子抓住他說,夏總,這下不好了,出事了,印刷機怎麽都關不了,還不斷的吐紙出來,那上邊印了個奇怪的東西,你快下來看看吧!


    夏先生這才想到之前印刷機上的紙筒還掛著,如果真如這個女員工講的那樣的話,這八成就是和第一晚出現的怪事一樣了。於是他趕緊跟著女員工下樓到了廠房裏,一群工人正在圍著早前那台一直說出了故障的印刷機,然後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


    夏先生走進一看,發現正在從機器裏出來的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印滿了同一個畫麵,畫麵上是一個穿著黑色裙子和絲襪的女人,翹著二郎腿,腳上穿著一雙赤紅色的高跟鞋。從畫麵上看,好像是一個女人坐在辦公桌之前,有人開了閃光燈照下來的一樣。但是如果說那是照片,夏先生卻說又不是特別像,因為自己仔細看了畫麵後發現更像是有人用暈墨的方式給畫出來的一樣。而且寬幅比較大紙張上,呈並行排列的印刷著,就跟在電腦桌麵上設置一張很小的照片當牆紙看上去一樣。


    這個時候,有員工就說,這台機器出現過好幾次這樣的情況,但是從來沒看到過畫麵這麽清楚,以前有時候會出現一個手印,或者是別的東西。既然大家都當著麵說出這樣的話了,於是很快就有人把這一切跟鬼怪扯上了關係,有個女員工說自己好幾次夜班的時候都聽見這個機器背後有女人的哭聲,當時還以為是外頭的野貓在叫春,沒想到這裏真的有問題。又有人說前幾天夜班的時候頂上的日光燈總是好像被什麽東西給碰到了一樣,來回晃悠,還開始滋滋滋的響著忽明忽暗的。當時一起值班的還有其他一個同事也看見了,接著就看到工廠門口小徑通道那兒不知道從哪裏跑過來幾條狗,衝著我們大聲叫喚,卻又不敢下來。這個員工說完後邊上另一個也開始說,對啊,那天晚上可奇怪了。


    有了旁人的佐證,大家討論得也就越發的興致勃勃。夏先生說那幾天自己本來已經夠煩,但是事情卻又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集中發生,自己真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胡宗仁問夏先生說,你的那些工人說的那些怪現象,都是在第一晚有人目擊到那個人影之後才發生的嗎?夏先生說是啊,於是自己當天就給大家放了假,但是也不敢放的時間太長,害怕拖久了自己也擔負不起這樣的損失,於是通知大家三天後再來上班。


    這三天時間裏,他找來了不少人,有道士,有風水師,都來廠房裏做過點手腳,聽風水先生說這裏廠房門口的朝向不好,麵朝一個斜上坡,人和能夠根據慣性移動的東西都有可能會聚集到這裏來,所以他分析這是那一晚廠房門口站著一個人影的主要原因,於是就在進入小巷的口子上用水泥修起一個大約手掌那麽寬的小坎來,說是為了擋住那些想要從這條路下來的髒東西。而自己也在這幾天時間裏找來了印刷機的售後單位,讓他們裏裏外外的檢查了一番,並更換了新的色板,畢竟還是要考慮到一些常規的故障。第三天工人們都回來工作了,自己也心驚膽戰的,生怕再出什麽問題。


    我問夏先生,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夏先生說,就是上個禮拜,而讓他下定決心要找到一個真正能夠抓鬼打鬼的人來,還是因為他自己在辦公室裏忙,耽誤了挺長時間的工期,新的業務又堆積起來了。他告訴我們,你們可能注意到了,咱們現在辦公室所在的這棟樓,本身是老房子了,上樓的樓梯是預製板的,所以上下樓聲音會比較大,那天自己本來還在忙,到了晚上9點多都還在算賬,卻在那個時候,伴隨著樓下廠房裏印刷機的聲音,他很清晰的聽到了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像是腳步聲。但是按照我們走路的幅度來說的話,腳步聲的節奏應該還會比較正常才對,但是自己聽到的那個腳步聲,聲音很重,而且速度很慢,他形容說,就好像一個人用每上一個台階都很慢的速度,正在一步一步的跳著上來似的。


    哇靠,僵屍啊!胡宗仁激動的說道,他也為他的激動付出了代價,因為突然這麽大聲的說話,造成他噴了一些鼻涕出來。夏先生尷尬的笑笑,還細心的遞過來一張紙。僵屍我確實是沒見過的,除了小時候在林正英叔叔電影裏看到的那些清朝服裝的跳跳們之外,就是最近這些年看的生化危機一類的僵屍片,但是那嚴格說算是喪屍,不算僵屍。對於我未曾見過的東西,我一向是抱有懷疑的,由於沒有理論知識和依據,我也就不會多嘴去妄加猜測。夏先生說,那個腳步聲越來越大,一直到了他的辦公室門口,卻突然停下了。經曆了前幾天的事情以後,夏先生早已是草木皆兵神經緊張,他開始懷疑是不是那些道士和先生們做的手腳沒用啊,這不又出現了。於是他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迅速反鎖上了門。


    我轉過頭去看了看辦公室的門,門栓是那種球形螺旋狀的,那些年裝修,不管新房子老房子,都挺流行這種門鎖的。夏先生說他鎖好門以後就背靠著門,用身體抵住門,因為他不確定門外有什麽,害怕被那玩意給闖進來。就在這個時候,位於他身體一側的門栓開始非常緩慢的扭動著,但是因為上鎖的關係是扭不開的,夏先生當時非常緊張,於是伸手去抓住門內側的門栓,和外邊的那個力量對抗著。扭了一會,對方就撒手了,當夏先生正在歇氣的時候,從他的後腦勺處傳來一陣用指甲撓門的聲音。


    夏先生說,那聲音本來是不大的,隻是因為自己背靠著門的關係,加上又是晚上,所以才聽得特別清楚。不過那聲音也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從方位上判斷,撓門的聲音從一開始靠近門栓這一側出現,然後消失在另一側,就好像一個調皮搗蛋的小孩用指甲在挖門一樣,與之伴隨的,還有先前那咚咚咚幅度很奇怪的腳步聲。


    隔了好久那聲音才完全消失了,夏先生才緩過勁來回到座位上坐著壓驚,好一會之後才站起身來打開門,警惕的張望著,還拿出手電筒照了照,發現沒什麽異常,才心想要不明天再來忙,今天就先回家算了。於是自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又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夏先生當時很害怕,沒有答應,直到外邊喊了一聲夏總你在不在裏邊啊,他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自己的員工。


    他打開門問什麽事,原來是員工要讓他確認簽字,他簽字以後就跟著那個員工一起下了樓,他承認說自己也開始有點害怕單獨下樓了,生怕在轉過樓梯的時候看見什麽可怕的東西。到了樓下以後,他心想還是去跟夜班的工人們打個招呼,讓他們晚上都精神點的時候,卻在路過靠近自己辦公室這棟樓和廠房之間夾角處那個窗戶的時候,看到一個東西,然後就嚇壞了。


    胡宗仁問他,你看到什麽了。他說他在窗戶裏看見一個身穿黑色職業女裝的人,短頭發,看不清五官但能看出她沒有笑容,麵朝著他。夏先生說,他很快意識到從窗戶裏看,人的比例是不對的,到了晚上隻要有一點微弱的燈光,再透明的玻璃也會變成反光性很好的鏡子,於是他察覺到那個女人並沒在窗戶裏,而是在窗戶的倒影裏,他趕緊轉過頭去尋找,窗戶正對著的就是早前他修築了個坎的那條小徑口子,那兒有路燈的燈光,他卻什麽都沒看見。


    不過當他再度轉過頭來的時候,那個短發女人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了玻璃的反光中。


    夏先生看得出來說到此處的時候明顯害怕了起來,他伸出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後裝出鎮定的暮煙揉了揉眼睛,然後雙手緊緊互握在一起對我們說,不過這次我看到那個女人的距離比先前更近了一點,而且好像是在笑。


    第五十七章.【案十】下樓探秘


    夏先生說他當時非常害怕,於是再次迅速回頭,小徑口子上依舊如最初看到的那樣,空空如也。當他再轉頭回來看窗戶的時候,發現那個短發女人已經站在自己的身後了。


    夏先生長舒一口氣,但是中途伴隨著顫抖的感覺,他說這回看清那個女人的麵貌了,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短頭發,黑色職業裝,很幹練的樣子,像個女白領。脖子上從鎖骨開始到胸膛有一條斜斜的看上去像是傷口的痕跡,在微笑,如果不是知道她不是人的話,會覺得她看上去挺和善的。夏先生說他不敢再回頭了,生怕再轉頭過來的時候發現這個女人又不知道換到哪個位置上去了,於是就死死透過窗戶的倒影看著自己身後的這個女人,那個女人先是就這麽站著,到後來開始身體前傾,把嘴巴湊到夏先生的耳朵邊上,他下意識的微微躲開了一下,接著就聽見一個聲音說道:“你擋住我啦….”


    夏先生說,如果一定要說這個聲音是自己聽到的,其實也不怎麽準確,那個聲音更像是從自己心裏發出來的,有一點點回音,但卻清晰無比。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就立刻嚇得朝著一側退開,接著沒命地逃走了。


    他接著說,當天回家以後,第二天就沒來公司,而是自己在家裏反複思考這件事,還卜卦給自己算了一算,算出有貴人相助,說明這件事肯定不是他自己解決的,於是就開始四處打聽真正有能力的師傅,這樣就找到了我們倆。聽完夏先生說的一切後,胡宗仁問他說,那之前你們印刷機裏印出來的那個奇怪照片,你這裏有嗎?夏先生說有,於是彎腰從自己辦公桌下的抽屜裏拿出一張紙來,從那不整齊的邊緣不難看出,這張照片根本就是從當初那些吐出來的紙上剪下來的。胡宗仁問他,那剩下的那些呢?夏先生說,當天自己是強行把整個廠都斷了電,然後把紙取下來,把已經印出來的這部分都給燒掉了。胡宗仁點點頭,示意他這麽做是對的,如果一樣東西和逝者本身有關聯的話,最好的方式就是燒掉,除了特意留作紀念的物品,例如生前的一些衣服,或是遺照等等。但是例如指甲、頭發、血液一類的東西如果不用火燒掉的話,就很有可能形成讓逝者留下的理由,前提是逝者本身如果非常在乎這些東西的話。


    我從夏先生手上接過那張印刷出來的照片,內容的確和先前夏先生描述的一樣,隻是畫麵比較不清晰,就好像電視台信號不好,造成的模糊感一般。胡宗仁也看了看照片說,那咱們還是先從這間辦公室開始檢查吧。夏先生說那你們等我一會,我打個電話告訴工人們讓他們先回避一下,這裏巷子深,又是老社區,一般不會有人來的。


    說完他拿起桌上的電話給下頭值班的工人打了過去,讓他們先離開,機器什麽的別關。我們繼續在辦公室裏等著,直到最後一個工人也離開以後,我們才出門。出門之後我就摸出自己的羅盤,從夏先生的辦公室門開始找起,盡管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但是如果能夠控製機器,能夠抓住人的手讓其受傷,這樣的鬼魂能力應該不小才對,所以我還是有可能在門上找到一點蹤跡。果然,我在門外的把手上察覺到了一些靈動,可能是因為時間的關係,顯得並不算很強,接著從門開始我們一邊下樓一邊檢查著,發現門上有幾道痕跡,就好像是被指甲抓過一樣,樓梯上每個台階上也都找到了,隻不過樓梯上的很奇怪,每一階的台階上靈動出現的位置都差不多,按理說如果當初夏先生聽到的那個腳步聲來自這個短發女鬼的話,那麽正常人上下樓梯都應該是一左一右才對,也就是說即便在同一個位置找到靈動,至少應該相隔一個階梯才能說得通,而另一側卻絲毫沒有反應,我把這個情況告訴了胡宗仁,胡宗仁滿不在乎的說,剛才人家不說了嗎,是僵屍啊,僵屍是用跳的嘛!


    我當然不會理會胡宗仁這種白癡的說法,我甚至覺得我谘詢他都是一種自取其辱的行為。於是我暗暗分析,要麽就是這個女鬼是側身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上,但是那姿勢實在太怪異,加上又沒有監控證明,很難說服我,要麽就是這個女人是用跳的,一步步跳上了樓梯,這似乎能夠解釋為什麽當初夏先生聽到的那個腳步聲會比較大,而我甚至覺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個女人翹起一隻腳,單腳跳著上了樓梯。


    我分析的理由其實很簡單,應該說更多是我的直覺。從之前夏先生給我們的那張照片上看,那個女人的腳是翹著二郎腿的,這等於說隻有一隻腳著地,而如果這張照片是這個女鬼在傳遞某種信息的話,我就不得不考慮這種可能性了。盡管有點牽強,但我還是把這一點暗暗記了下來,我轉身問身邊的夏先生,說你當時從玻璃的反光裏看到的那個短發女人,能看到她的腳嗎?夏先生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還真是看不到,第一眼的時候因為站在小徑的入口處,隔得太遠,自己又完全沒有準備,有點記不清了,第二次自己則是恐懼占了大部分,也沒注意看,第三次在自己身後的時候,窗戶下邊邊緣的地方已經擋住了腿,連自己的腿都看不見,怎麽能看清那個女人的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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