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下給王小姐打了電話,她下樓來接我們。見到她的時候我不得不說胡宗仁的判斷還是非常準確的,這個女孩子是那種典型的不化妝也看上去很辣的重慶妹子,身材不算高挑但是很均勻豐滿,年齡大概二十四五歲,從她戴著一副眼鏡的樣子我覺得她可能剛剛從大學畢業沒多久。一頭常常的直發,挑染了酒紅色的發梢,我不會說這個姑娘在人群裏回頭率很高,因為重慶這樣的美女實在太多。


    跟著王小姐到了樓上以後,她蹲下身子從鞋櫃裏拿出兩雙拖鞋給我和胡宗仁。接著帶著我們直接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了。接著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其中一個房間門口,輕輕的關上了門,我注意到房間門口的地上,還擺放著碗筷和飯菜。家裏打掃得幹幹淨淨的,並且裝修風格比較典雅,於是我判斷,這家人經濟條件算得上是小康,並且說不定知識文化水平也比較高。客廳的牆壁上掛著一副合影,照片上是王小姐和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大嬸,看樣子就是她們母女倆的合影。電視櫃邊的裝飾架上也擺放著一張相框照。相片的內容也是這母女倆,由於沒有在任何照片裏找到男人,所以我覺得這可能是個單親家庭,王小姐的父親或許是早年去世了或者離婚了。


    從王小姐口中我得到了證實,王小姐的父親在她年幼的時候就已經和她媽媽離了婚,所以多年來一直是母親把她給拉扯長大的。也正因為要照顧自己,所以母親多年來就一直沒有再婚。我看了照片上阿姨的模樣,其實和王小姐長得非常像,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個漂亮的女人,應該不乏追求者才對。王小姐說,這次貿然找我們前來,是因為自己的母親。


    她說她母親是她最在乎的人,也是最親近的人。而母親最近變得非常奇怪,有時候甚至都不像是同一個人了。她告訴我們,自己的母親雖然平日裏嘮叨,總是喜歡對自己說三道四的,而且一旦開頭就停不下來,非得把自己肚子裏的話說出來舒服。起初自己也覺得煩,為此和母親吵過不少架,但是後來隨著考上大學後去了外地念書,身邊沒了母親的念叨,而且大學畢業後自己也比年少時更成熟了一些,於是漸漸懂得母親的念叨其實都是在為自己好,隻不過話多了一點,並沒有害心。所以每當母親念叨的時候,自己覺得正確的就聽,不正確的就一隻耳朵進,另一隻耳朵出了,但即便如此,也很少會再跟母親發生爭吵。


    王小姐說,一年前她在重慶本地找到一份工作,待遇福利什麽的都還不錯,就是經常會因公出差,呆在家裏的時間比較少,回到重慶的時間就差不多是在家裏休息,然後過上一段時間就又回出差。不過自己這次回來以後,卻發現母親有點不對勁了。


    胡宗仁問她怎麽個不對勁法,王小姐說,母親突然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連性情都變化不少,但是還是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關心。隻是關心的方式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例如以前是熱情似火,現在卻突然變得非常冷靜了。而且說話和走路做事的方式都陰陽怪氣的,讓人看了覺得很壓抑很擔心,所以她懷疑自己的母親大概是鬼上身了。


    如果是鬼上身,那倒簡單了。不僅判斷的方式簡單,連解決的方式也是如此,我和胡宗仁任意一個人都能夠解決。於是胡宗仁問王小姐,那你母親具體的症狀是什麽,口音什麽的是不是變化了,也喜歡踮著腳輕手輕腳的走路?


    這裏我要解釋一下,雖然提到過很多次鬼上身,也許大家可能不明白為什麽總是踮著腳走路,那是因為單純的鬼魂走路的方式,都是踮著腳的。因為鬼魂本身非常輕,輕到很容易就會飄起了,否則為什麽俗稱阿飄呢?正因為過分的輕,所以它們移動的方式真的是嚴格意義上的“飄”,而大多數鬼魂卻有著少許生前的意識,起碼它們都覺得自己是雙腳著地的在走路,於是就隻能伸出腳尖踩在地上,這就是踮著腳的主要原因。而附身在人身上後,卻難以忘記這樣的規律和習慣,於是大多數鬼上身的人,也會踮著腳走路,因為此刻你自己的靈魂已經被這個鬼魂擠到一邊了,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王小姐說,這些倒沒有發現,主要就是母親突然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性格,而且開始懼怕一些東西。既沒有改變口音,又沒有踮著腳走路,這就讓我和胡宗仁犯糊塗了。於是胡宗仁問王小姐,你母親開始懼怕什麽了,王小姐說,她們家樓下有個老太太,是個孤寡老人,兩家平日裏關係特別好,經常串門,那位老太太是念佛的人,但是最近突然有一天,王小姐的母親在家裏非常焦躁,自己問她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母親隻是一個勁的重複著一句話,吵死了!吵死了!自己又問她說我沒聽見什麽聲音啊,怎麽吵死了?母親卻說,樓下聲音太大,吵死了!吵死了!


    王小姐當時覺得很奇怪,於是就下樓去敲開老婆婆的門,想看看到底是什麽聲音讓母親覺得很吵,但是敲開門之後發現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在家裏聽佛經。胡宗仁說,所以你母親說很吵,指的是樓下唱佛機裏的聲音對嗎。說完胡宗仁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因為我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鬼魂聽見佛音,自然會覺得不舒服,但又不甘心逃走,於是出現王小姐媽媽的症狀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肯定是她媽媽身體裏的那個鬼魂受不了佛音,才一隻說吵死了吵死了。王小姐說是啊,就是這樣,而且老太太聲音很低,自己一個年輕人都完全聽不見。


    她接著說,還不止這樣,她還有一次晚上上網到很晚,於是出來上廁所,剛一打開門,發現母親直挺挺地站在自己門口,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門。


    第五十章.【案九】靈動滿屋


    王小姐說,當時自己真的魂兒都嚇沒了,你想想啊,大半夜的,母親也不睡覺,也不敲門,就站在門口跟個木樁似的盯著自己的門,而且走廊上的燈還沒開,自己一開門就看到她,你說嚇不嚇人。我想了想,還真是挺嚇人的,有句俗話,叫做人嚇人,嚇死人,就是說很多情況下人們所受到的突然的驚嚇,其實大部分是來自於我們身邊的人,恰好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時候突然來了這麽一下。


    我記得在我小時候,有一次藏在我家門背後,嚇唬一個跟我一塊玩捉迷藏的小朋友,那個小朋友剛剛走進屋裏,我就突然從門後邊跳出來,然後哇的大叫一聲,嚇得那個小朋友連屎帶尿的拉了一褲子,然後哭得死去活來的跑掉了,然後他的媽媽就來興師問罪,說為什麽嚇唬小孩子,為了這事,我還讓我爸給揍了一頓。所以我深知人嚇人會讓人屁滾尿流的感覺,盡管我真的覺得有時候人比鬼還嚇人。


    王小姐說,當時自己被嚇到了以後,就有些生氣的問母親,說你大半夜不睡覺站在這裏幹什麽你嚇死我了。母親卻笑嘻嘻的說,你不是也沒睡覺嗎?她說我是年輕人啊你一把歲數了和我怎麽比啊,而且我有我自己的私事要處理,弄得晚了而已。然後王小姐就有點撒嬌的挽住媽媽的手臂說,你就快去睡覺吧,你這個年紀的人,就不要熬夜了。就在挽住母親手的時候她才發現,母親連衣服都還是穿著白天的那一件,也就是說,從自己進房間開始到出來的這幾個小時裏,母親連衣服都沒換,甚至有可能是一直站在房間門口。


    王小姐告訴我們說,從那天開始,她就開始對母親近期來不正常的舉動暗暗留心了起來,其實諸如此類的事件還有不少,就例如她有一次看到母親開著廁所用來洗拖把的水龍頭,然後也不用,就站在那兒盯著嘩啦啦的水看。直到水漫出來以後,把自己的鞋襪都打濕了也依舊站著,還是王小姐自己發現了才驚慌的把母親拉開,問她為什麽這樣的時候,母親隻是淡淡的一笑,然後濕漉漉的走回臥室自己關上門了。王小姐說,而且當時她母親的那一笑特別詭異,就是那種一副“不過如此”的冷笑。還有一次,她也是和朋友聚會,結果回家比較晚,按照以往來說這個時間母親早就已經睡了,於是自己回家後還害怕吵醒她,輕手輕腳的,連進了客廳都沒敢開燈。她說那是因為母親的臥室床比較低,能夠從門縫底下看到客廳的燈光。結果自己在門廳脫了鞋後躡手躡腳的打算回自己房間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你去哪兒了…”


    當時也是嚇得王小姐大叫了一聲,於是她趕緊開燈,看到母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正在剝橙子,而且桌上還擺放了好幾個已經剝好的,隻不過剝得不怎麽幹淨,地上桌上全是橙子的汁水。當時她就問母親你怎麽一聲不吭黑漆漆的還坐在這裏啊,然後她突然意識到母親沒有開燈,在這種黑暗中剝橙子好像本來就不怎麽正常。但是母親依然眼睛直直的看著沙發對麵的電視機,可是電視機根本就沒有打開。


    王小姐的母親依舊用那種很幽幽的語氣說,我不回去睡,太吵了…太吵了…


    王小姐說,之前她知道樓下老太太家裏念佛讓母親覺得太吵,當時自己就很納悶,於是母親這一說,讓她一下子就開始覺得害怕了起來。但是她忍住自己的害怕,還是把母親扶回房間去睡了,自己回房後,卻怎麽都睡不著。


    王小姐告訴我們,在那以後的怪事還有很多,以至於到最後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一開始先入為主的把母親想象得很怪異,於是她無論做什麽就很讓她覺得很怪異了。因為原本那個愛哈哈大小,豁達自在的母親不見了,那個愛語重心長叮囑她,然後羅裏吧嗦說一大堆她都快能背出來的大道理的母親也不見了,剩下的這個,依然還是在把目光盯著她,但是更像是在監視她,盡管言語上還是有些關懷,卻變得冷冷淡淡,根本和自己相處了二十多年的母親完全不一樣。


    我和胡宗仁都在思考,按照王小姐說的這些情況,的確是非常像鬼上身。但是鬼上身最基本的症狀卻沒有出現,這就讓我們摸不著頭腦了。不死心,於是我繼續問王小姐,我說你母親除了你剛才說的這些之外,還有沒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其實我知道我問了也是多餘的,王小姐即便給了我一個新的線索,我也不見得就想得通。但是王小姐想了想說,對了,她的食欲不知道為什麽開始變得很弱,人也慢慢有點消瘦憔悴了。她指著母親房間門口地上的飯菜說,有時候她關在自己房間裏一整天都不出來,我給她熱了飯菜,結果也不吃。問她她就隻說自己不餓,不想吃。有時候我回家她也沒有做飯,說讓我自己隨便吃點,她已經吃過了。王小姐說,你看我這工作的性質如此,隔三差五就要出差,一出去少說也要呆個十天半個月的,我母親現在這樣的情況,你讓我怎麽好安心走啊?


    這的確是個問題,看照片上的阿姨,挺樂觀挺精神的,這樣的大嬸說什麽也不會淪落到要進養老院的地步,也沒有理由要求王小姐一直請假留在家裏照顧,但是照顧歸照顧,總不能不解決問題。我想這才是她找我們來的根本原因。


    胡宗仁說,你媽媽今天也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肯出來嗎?王小姐皺眉說可不是嗎,我一大早給你們打電話之前就隔著門喊她,說問她要不要出去曬曬太陽。她說她不去了,她忙著呢,結果我打開門後發現她就坐在床上,沒脫衣服褲子,連鞋子都沒脫掉,也沒蓋被子,坐在那兒發愣。我問她你不是說你在忙嗎?結果我問完她就這麽怔怔的望著我,卻一句話也不說。我被她那眼神盯得有點發怵,於是就退出來了。中午給她端了飯菜,她說不想吃沒胃口,我說我給你放在化妝櫃上了,你要吃就吃點吧,於是就退出來了,臨走前我還給她關上了門,但是剛才你們倆來的時候,我下來接你們,就看見母親的房間門打開了,她還是那個姿勢坐在床上,但是已經把我早前放進去的飯菜給挪到門口來了。


    王小姐焦急的說,請你們二位一定要救救我母親,我就這麽一個至親的人了,我實在不希望她有什麽事。她如果是中邪了或是怎麽樣,拜托你們一定幫我把媽媽救回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甚至都開始帶著哭腔了。胡宗仁起身坐到她的身邊,輕撫著她的背對她說,你放心吧,隻要我們能力範圍之內的,一定會盡力而為的。語氣雖然陳懇,但是手上的動作很難讓我相信胡宗仁心裏沒有邪念。


    我也站起身來,對王小姐說,那你請我們來,這事你媽媽知道嗎?王小姐搖搖頭說不知道,不過她現在好像對什麽事都不太掛心,所以你們隻要輕手輕腳一點,她也不會察覺到的。我一下子愣了我說可沒辦法輕手輕腳啊,我們必須要檢查你們整個屋子,包括你母親的房間呀,而且還必須看看你母親,我們才能夠確定是不是真的是鬼上身引起的。王小姐好像有些為難,她說擔心如果母親看到我們倆,覺得我這個當女兒的怎麽會請了兩個師傅來檢查自己。胡宗仁對她說,這你就放心吧,如果你母親真的是如你所說,有鬼上身的症狀的話,那麽她根本就不會在意你找來了什麽人,我們在不在這兒,對她來說都無關緊要,因為她壓根現在就不是你媽了。除非是那種一開始就對我們懷有強烈的敵意的,那不用說,多半就是鬼上身了。


    光是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和胡宗仁就已經連續經曆了好幾次鬼上身的案件,所以論經驗的話,可以說是手到擒來。於是我們壓根就沒把這件事當成個大案子,甚至還在心裏嘲笑軒轅會那幫老糊塗,以為可以用這種垃圾小案子來難倒我們,真是可笑。


    聽胡宗仁這麽說了以後,王小姐雖然還是有顧慮,但是還是答應了我們。於是我告訴王小姐我要先檢查下你的屋子,你母親那個房間,我就最後再檢查吧。我拿出羅盤,從進門的地方開始找,沒有。移動到飯廳,也沒有,再走到我們之前談事的沙發附近,羅盤開始快速的轉動起來,我仔細對比了一下我羅盤和那些電器的距離,發現完全不會是因為電器引起的幹擾後,我先是沒做聲,然後繼續順著客廳的方向朝著走廊走去,每走一步那種反應就更強烈一點,廚房裏也有,廁所裏也有,王小姐房間門口也有,不過她的房間裏邊卻幹幹淨淨的。於是我退出來問她,你母親是不是自從變成這樣後,還沒有進過你的房間?


    王小姐說是的。我暫時收起羅盤,走到胡宗仁身邊。胡宗仁問我,有反應嗎?我點點頭。他又問我,能確定是鬼事了?我又點點頭。胡宗仁皺眉說,那嚴重麽?反應大麽?


    我對胡宗仁說,嗯…幾乎滿屋子都是。


    第五十一章.【案九】房內秘密


    到了此時,我已經幾乎百分之百確定這間屋子是鬧鬼的。隻不過我暫時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是屋子鬧鬼還是女主人被鬼上身,我甚至無法斷定這間屋子裏的鬼究竟有幾個。羅盤的靈動相對比較混亂,而我卻一時分辨不出這種混亂究竟是因為鬼魂本身情緒的波動,還是因為有數個不同的鬼魂。於是我笑了笑對胡宗仁說,你看吧,我還以為軒轅會給了咱們一個便宜占,沒想到依然也是個難搞的事情。


    王小姐看我和胡宗仁表情嚴峻,於是也跟著擔心起來,她開始不斷的追問我和胡宗仁,說是不是情況很嚴重。我說我們還暫時不能確定,因為這還沒見著你母親呢。光是在房間裏找到靈異反應這不算什麽,有時候那些路過的都有可能留下靈動,但是如果你母親身上的反應非常劇烈的話,那我們才能進一步推測這件事的根源。胡宗仁也對王小姐說,現在外邊都已經檢查完了,就剩下你母親的房間了,你看看我們能進去嗎?


    王小姐很是為難,但是她還是對我們說讓我們先等等,她先進母親的房間裏看看了再說。隔了一會她走過來說,母親又躺在床上了,也沒蓋被子沒脫衣服,好像是睡著了。你們輕手輕腳一點,千萬別吵醒她。我和胡宗仁點點頭,就跟著王小姐走到她母親的房間門口。


    王小姐先是把門口的那些飯菜收拾走了,然後又回到我們身邊,用口型問我們準備好了沒有,於是我和胡宗仁都點點頭沒有說話,我則把之前放好的羅盤重新拿了出來,看了看發現,在王小姐母親的房門前,這種靈動出奇的厲害,這隔著門都這樣了,那打開門裏邊會怎麽樣還真是不好說。王小姐深呼吸一口,然後擰開了門栓。


    房間裏黑漆漆的,黑到我快沒辦法看清羅盤了,於是胡宗仁朝著王小姐指了指走廊上的頂燈。因為這時候開屋裏的燈可能會吵醒王小姐的母親,就借用走廊上的光線就可以了。於是王小姐打開了走廊上的燈,我才能看清房間裏的輪廓。


    我手裏的羅盤開始快速的旋轉起來,我看了看羅盤,然後看了看房間的擺設,接著把羅盤湊到胡宗仁跟前讓他也看看,他也點點頭小聲說,那咱們開始檢查吧。於是我們躡手躡腳的開始在房間裏走著,從門口一直走到窗戶跟前,我還輕輕撩開了窗簾一個縫隙,好讓屋裏稍微亮堂一點。在屋裏來回走動了幾圈後,我對胡宗仁使個眼色,於是我們就退了出來,重新關上了門,回到了客廳中央。


    王小姐迫不及待的問我們,怎麽樣了,屋裏是不是真的有鬼啊?我和胡宗仁對望一眼,然後我告訴王小姐,是真的有鬼。王小姐又緊張的問,那你們能不能救?我說能是能,不過有些事情我還沒弄得特別明白,從羅盤的反應來看,這個鬼魂是知道我們前來的,不過它並沒有對我們倆發起攻擊,甚至還有意識的躲著我們,以為這樣就能夠讓我們不發現它。再加上我們進屋的時候我就仔細觀察了一下你,發現王小姐你除了有些焦慮之外,身體好像並沒有什麽別的異常,這就表麵這裏雖然有鬼,但是它卻沒有想過要害你。


    胡宗仁補充道,不但沒害你,甚至還很關心你。我看了胡宗仁一眼後繼續對王小姐說,你仔細想想,在你這次出差回來之前的那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王小姐被我突然這麽一問,於是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說,沒有啊,那段日子我一直都忙著工作,每個星期給媽媽打兩次電話,打電話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沒發現什麽不正常的地方。胡宗仁突然插嘴說,王小姐啊,恕我冒昧了,我想要請問一下,你家裏人除了你和你母親之外,就沒別的親戚了嗎?例如外公外婆,或者你母親的兄弟姐妹什麽的,甚至連你母親的好朋友什麽的。王小姐搖搖頭說,外公外婆在自己還很年幼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母親家裏一共三兄妹,自己的大舅舅早年移民去了國外,隻是逢年過節才打電話問候一下,或者隔幾年就回國來看看自己的家人,大舅舅這移民,把他們家幾乎全部人都一起移走了。


    王小姐接著說,大姨前幾年得癌症去世了,由於大姨夫歲數也不年輕了,他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哥也成家立業,工作繁忙,所以兩家在大姨去世之後,來往變得很少,頂多也就是偶爾打電話互相問候一下,過年過節的時候出來聚聚什麽的。而自己的母親是排行最小的一個,由於幾十年來一直忙著照顧自己,連自己的生活都沒有兼顧得很細致,雖然偶爾會出去跟別的老太太一起跳舞,打腰鼓等等,但是那些人也算不上是很親密的朋友,母親早年的那些同學和好友大多都已經失去聯係了,所以母親還是很孤寂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王小姐突然感傷了起來,她說自己還是不懂事,知道母親現在剩下的能依靠的也隻有自己,但是自己卻因為工作的關係難免疏於照顧和陪伴,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裏,讓母親感覺到寂寞,於是身體變弱,這才遭受了鬼魂的侵襲。她在請我們來之前也曾側麵了解調查過一些,知道鬼上身的話,那麽這個鬼和事主之間大部分情況下是有一定關聯的,但是這個上身後的鬼魂說話的語調雖然和母親不同,但是隻是更像母親換了一種相對冷靜的態度跟自己說話而已,盡管再怎麽努力回想,她也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身邊曾經出現過這麽一個人,後來死去了,然後說話做事的方式和現在的母親相似的,也正因為實在是搞不懂,才不得不請我們出馬。


    我歎了口氣說,我們剛才檢查你母親房間的時候,發現整間屋子裏都充斥著一股子比較強烈的靈異反應,窗戶關著窗簾也沒打開,你是不是這些天進出母親的房間很少啊?她說她是進得比較少,一般隻有想找母親說話或者給母親送飯菜的時候才會進去,她說自己這陣子也是被嚇到了,因為母親突然變得這麽陰陽怪氣好像另一個人,自己也害怕和她在一個幽閉的環境下呆的時間過久,每過一天自己就更擔心一些。我問王小姐,你說你之前給你母親送飯,但是她不吃你就放在梳妝櫃的台子上了,但是剛才我們檢查房間的時候,卻發現梳妝櫃上已經積了厚厚的灰塵了,難道你當時放下飯菜的時候就沒有發現嗎?王小姐搖搖頭說,那還真是沒有發現,自己這段時間精神情緒也處於緊繃狀態,很難得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胡宗仁對王小姐說,那你有沒有在你母親房間裏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因為我們剛才檢查的時候,確實是聞到了。王小姐說這到是真的有,之前進母親房間的時候,總能聞到裏邊有一種燃燒過的草藥的味道,也問過媽媽這是什麽味兒,她卻告訴我說是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用艾草燒過,那味道可能就是艾草的味道,自己也不懂,也就沒有多問。王小姐突然情緒又變得有點激動起來了,也許是因為我和胡宗仁反複問了她這麽多,讓她覺得自己母親這次的狀況不容樂觀,於是站起來說,請你們一定要幫幫我的母親,雖然我可能沒有辦法一次性給你們很多錢,但是我能給多少就給多少,剩下的我可以再陸續給你們都行,隻要把我媽媽救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走廊上傳來吱嘎的一聲,聽上去像是門打開了。王小姐聽見以後迅速對我們做了個噓的姿勢,然後側著腦袋聽了一下,接著大聲問道,媽,是你起來了嗎?沒有人回答。我和胡宗仁對望了一眼,胡宗仁衝著我點點頭,我則趁著王小姐沒注意的時候,偷偷伸手到口袋裏扯了一截紅繩出來,因為我知道如果待會真是王小姐母親出來的話,有些必要的防備我還是要做的。


    王小姐又喊了一聲,依舊沒人回答。我們坐著的位置呈一個斜四十五度角能夠看到走廊的通道口,就在王小姐準備起身去看個究竟的時候,突然一個大嬸一隻手抓著走廊口的牆壁轉角,然後探出了上半截腦袋出來,盯著我和胡宗仁看。那個樣子,就好像是一個人偷偷在看著你,不希望你發現她,卻偏偏被我發現了一般。我心跳加速,開始緊張起來,因為歸根結底,我是知道這間屋子裏發生的所有怪事,都和王小姐的母親有著必然的關係。


    於是我伸腳輕輕碰了碰胡宗仁的腳,衝他使了個眼色,接著站起身來,對著那個大嬸說了句,阿姨你好。


    大嬸慢慢平移著站了出來,身穿朱紅色花布的衣服,一條黑色的類似女款西褲,腳上穿著肉色的襪子,卻搭了一雙黑色橫扣的小布鞋,她的腳步輕輕的,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她依然站在那兒麵無表情的看著我和胡宗仁,然後冷冷的冒出一句:


    “女兒啊…他們是誰啊…吵死啦…吵死啦…”


    第五十二章.【案九】一場搏鬥


    如果不是眼前的這個阿姨看上去隻有50歲上下的話,她這種說話的腔調和語速,我會覺得是一個至少70多歲的老太太。所以此時此刻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麽之前王小姐會這麽明顯的察覺到自己母親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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