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惡心,我知道,可是盡管我心裏覺得反胃,眼睛卻沒辦法不繼續盯著哪兒看,我手裏捏著剩下的一大把墳土隨時待命。那翻騰的動作越來越大,就好像是水燒開了一樣,或者說更像是有人在水底下出氣,然後冒起來的大量氣泡。我伸手撥了一下胡宗仁的肩膀,於是我們退後靠著洗手台,正對著第二個格子間打開的門,集中精神看看這到底是什麽情況的時候,突然除了第二個格子間之外的其餘四個格子間的門,都好像被人一腳從外朝內的踢開,由於視線的限製,我們隻能看到第二個格子間裏的情況,我隻看見幾乎和門打開同一時間,一隻紅袖子的手,皮膚是灰白帶著青色,突然從下水口的水麵下伸了出來,手指呈現爪狀,耳朵裏還反複回響著一種怪異的尖叫聲。


    該怎麽形容這種聲音呢,試想一下,一個人假如唱ktv時間太久且一直在扯著喉嚨飆高音的話,那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聲音沙啞,或者一個人痛哭很久後也是如此。我們和胡宗仁聽到的這聲尖叫,就是那種拖著長長的尾音,而且持續時間很長的沙啞的聲音。如果從頻率來看的話,肯定是個女人的聲音。我聽到過很多次鬼叫,也大多大同小異,無非就是以嚇人為主,但是這次聽到的,卻冷不丁讓我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尤其是當我看到那隻突然從水下伸出的手的時候,我甚至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來不及多考慮,盡管是預料之中的事,但我確實沒想到它登場的方式是如此另類。我們並沒有陰陽眼,所以要直接看見鬼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就是我即將翹辮子了,離死亡很近,所以我能看到鬼魂,要麽就是鬼魂主動選擇讓你看到,而通常這種就不是好玩的事了,特別是目前這種以這樣的方式讓我們看到的鬼魂。於是我想都沒想,一把墳土朝著那隻手打了過去,墳土碰到那隻手的時候,發出了滋滋的聲音,有點像燒豬皮的時候那種聲音,但那隻手中了墳土後隻是微微顫抖了一下,動作並未發生改變,反而看起來越伸越長,長到好像整個人都要從裏邊鑽出來似的。


    我害怕了,於是我對胡宗仁說,愣著幹嘛,快跑!說完我就打算朝著門的方向逃走,胡宗仁剛才也被嚇了一跳,但是他顯然比我更亡命一些,他嘴裏一邊大喊著我日了你個abcdefg的,嚇死老子了,看老子不打你幾下雷符才怪!一邊朝著第二個格子間撲過去,然後狠狠一符朝著那隻手打過去。我眼看著胡宗仁的手穿透了那隻紅袖子的鬼手後,拍打在下水口的水麵上。接著胡宗仁就好像被什麽東西猛力撞了一下,他直接從格子間裏彈了出來,然後手腳繃直,微微顫抖,眼睛還翻著白眼。


    於是我才想明白,胡宗仁這一雷符,打在了水上。水是一個非常中性的東西,也是非常良好的導體。倒不是說胡宗仁手上的雷遇水後觸電了,而是應該說他打出的那道雷符被水給反彈到自己身上了,其結果,和觸電也是差不多的。


    在我小時候,我媽曾養過一隻京巴串兒的狗,由於它的身上有很多黑色的斑點狀,所以我們稱呼它為點點。點點是個男同學,自從掌握了翹起一隻腳撒尿以後,家裏的幾乎任何一個轉角處都成為了它霸占的地盤。但是在之後有一次,它因為過度驕傲,自恃過高,朝著我家牆上的插座尿了幾滴,因此觸電。當時我聽到一聲嗚嗚的慘叫後,就看到點點四肢繃直,舌頭掛了半截在外邊,微微顫抖著。那姿勢和造型,和當下胡宗仁一模一樣。不過還好,點點最終緩過勁來了,不過再也沒辦法把舌頭完整地塞回它的狗嘴裏,從此也學會了像母狗一樣蹲著撒尿。


    看到胡宗仁倒地後,雖然我知道他很快會醒過來,但是這個地方可不是讓他躺著緩勁的地方。於是我像扛土豆似的把他從廁所裏拉了出來。肖經理看到他的樣子後,一臉驚詫,由於是上班時間,路過的客戶看到以後,也都紛紛熱心的圍了過來,並且有好心人打了急救電話,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了,於是在警察和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和肖經理一起合力把胡宗仁抬到了我的車裏,然後肖經理也跟著我的車一起開車離開,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停了車,在我扇了胡宗仁幾巴掌,然後淋了點礦泉水在他鼻孔裏後,他就醒了過來,精神還挺好,看來是把他給電矍鑠了點。隻是說話有點不利索,我很想嘲笑他,不過這個時候嘲笑人家無疑是一種落井下石揭人瘡疤的缺德事,於是我就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胡宗仁略微口齒不清的說,媽喲,這回安逸了…


    第十九章.【案四】別有隱情


    肖經理問我們,剛才在裏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說沒事,胡老師是個戰士,近身攻擊,受了點傷。肖經理一臉茫然的看著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麽,於是我又補充說,但那個女鬼是個法師,遠程的,有閃電。說完我忍不住又哈哈哈大笑起來。胡宗仁白了我一眼,口齒不清的說,我現在不跟你吵架,等我緩過勁來再說。他的語氣和口吻,和那些說火星文的非主流很像。


    我給彩姐打了電話,說晚上要晚點才能回家了。接著我就把車開到能遠遠看見那棟樓的位置,等到警車和救護車都走了以後,時間也差不多臨近下午5點多了。像肖經理他們這種工作其實挺好的,因為和公務機關的業務掛鉤,所以基本上公務員下班或不上班的時候,他們也就辦不了事,於是除了收入不同以外,工作時間和公務員差不多。這個時間正好也是下班時間,許多樓裏的工作人員陸陸續續的走出大樓。我問肖經理有沒有底下樓道門的鑰匙,他說他沒有,隻有大廳和自己辦公室的鑰匙,不過沒關係,這裏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自己又是在裏邊工作,隨時都可以讓保安師傅開門的。


    於是我就開車繞路去了沙坪壩,找了家港式茶餐廳解決了大家的晚飯,當然,這一頓是由肖經理買單的。我之所以選擇這家餐廳,是因為胡宗仁估計不能吃味兒大的,這剛剛觸電的人,還是需要關懷和同情的。吃完飯以後大概7點半,天已經黑了下來,於是我們又開車回了那棟大樓,把車停在大樓邊上一個4s店的停車場,然後步行過去。胡宗仁已經好了很多了,隻不過說話還是有點不利索,盡管他不曾擁有我家點點那性感的長舌頭。


    到樓下的時候,肖經理拍打著鐵門喊道,師傅!保安師傅!麻煩你開一下門撒!一個穿得很像警察的大叔打著手電筒走到了門邊,隔著門把我們幾個打量了一番。肖經理說,楊師傅,麻煩你開一下,我們上去還有點工作沒做完。那個大叔肯定是認識肖經理,於是他一邊打開門鎖一邊對肖經理說,是你啊,這麽晚還來加班真辛苦啊。肖經理說是啊,事情沒做完,沒辦法啊。那保安大叔又說,今天下午你們樓上是什麽情況啊?我來上班的時候看到警車剛走,聽交班的師傅說是你們公司出了點事,有客戶在廁所暈倒了是嗎?肖經理笑著說,是啊,自己下午不在,也是收到消息就回來了。那保安大叔又說,又是你們那個廁所,邪門兒,邪門兒…


    肖經理打著哈哈說,你也知道前段日子我們公司有員工在傳言,那些都不足采信哈,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會做倒了這棟樓生意的事情的。說完我們幾個就魚貫而入,然後謝謝了保安大叔以後,就上樓了。按理說晚上我是很排斥來到鬧鬼現場的,因為我們雖然以此為生但是不代表我們不害怕。白天的那一幕依舊還在我腦子裏揮之不去,在我十幾年的從業生涯裏,我極少遇到這種故意讓我們看見,且以如此生猛的方式。由此我可以斷定,這廁所裏的女鬼,必然是個猛鬼。而至於猛不猛,則要看我們能不能找出事情的根源了。


    回到五樓後,我們並沒有直接去廁所。因為我知道那個女鬼大概不會離開廁所的範圍,所以我連在大廳的門口拉繩頭釘都省下了。我們兩個內行加一個外行在大廳裏坐著,仔細分析了一下這件事。按照肖經理的轉述和早前小吳的說法,他們所知的,總共有三次撞鬼的事件發生,這還不算上我們今天下午遭遇的那一次。而這三次在我看來有這麽幾個共同點,第一,看見鬼的都是在最末一個格子間,而之所以事主都去了那一格,是因為別的格子間門都關上了,沒別的選擇。於是這就引發了另一個問題,當初小吳撞鬼之後,曾大聲呼救,如果剩餘的幾個格子間裏有人的話,起碼會做出適當的反應才對,而門隻能從內側鎖上,理應有人,但目前看來,那些門的關閉屬於非正常現象,甚至說,極有可能這就是女鬼幹的。


    第二個共同點,都是女性。當然不可忽略的是那本身就是女廁所,而三次事發的時候,事主都是獨自進的廁所,身邊沒有跟隨別的人,這就意味著這個女鬼其實是有選擇的在挑選看見自己的人,起碼它挑選的都是單獨進出的人。第三,鬼魂出現的方式都是一樣的,這個已經從肖經理口中得到了證實。我一直都認為不管是人是鬼,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一個最初的動機的,如今親身經曆已經確定了這裏鬧鬼是不爭的事實,剩下的,就是找到這個女鬼的動機,從根源上來解決這件事。


    肖經理說,他也確實沒想到,自己身為一個公司的市場部經理,原本的職務是對外進行業務溝通,開辟新的業務關係等等,誰知道自己卻因為這件事變成一個負責解決靈異事件的委托人了。他說到這裏的時候苦笑著說,上學的時候雖然害怕看鬼片聽鬼故事,但是都沒真正相信過原來真的有這些玩意。胡宗仁問他說,你們開門做生意的人,應該很多都相信才對吧。肖經理笑著說,這不就真的相信了嗎。


    我看肖經理比我們大不了幾歲,於是多嘴的問了他一句,肖經理你在公司工作多長時間了?他說有五六年了。我說你們公司是一直都在這個地方嗎?他說不是,以前是在石橋鋪,但是後來那兒形成了以數碼產品為商業主線的區域,汽車貸款在那一帶不好做,於是就到這裏來了,這裏和車管所近,周圍又有4s店,行業氛圍比較好。我說那你們是什麽時候搬到這裏來的?肖經理說搬過來能有兩年多了。我又問那這裏的場地在你們來之前是做什麽用的?肖經理大概是明白了我這麽連續發問的用意,然後認真的說,這個他就不清楚了,兩年前自己還不是經理,這些事也輪不到自己來管。


    胡宗仁突然對我說,你還記得剛才下頭那個保安師傅說的那句話嗎?我說記得啊,他說邪門…說到這裏我突然停住了,然後看著胡宗仁說,是不是他知道點什麽事?胡宗仁說,看樣子不像知道內情,不過如果他在這裏工作時間很長的話,應該是知道些肖經理不知道的事情的。想到這裏的時候,我們就決定下樓去找那個保安聊一聊。


    到了樓下後,發現那個保安巡邏去了,於是我們呆在保安室門口等了一會他才回來,看見我們他問,是事情忙完了要走了嗎?我這就給你們開門。肖經理急忙說,楊師傅別著急,我們想跟您打聽點事。說完肖經理就看著我和胡宗仁,於是我就開始向楊師傅詢問。


    從問話中得知,這個保安大叔的確是知道點什麽事,因為他已經在這裏當保安五年多了。他告訴我們,在肖經理公司搬過來之前,這裏是一個俱樂部。我問他什麽俱樂部,他說是類似車友會那種,車友聚會的地方,俱樂部當時的負責人是個資深車友,常常組織這些車友以繳費參團的形式參加自駕遊,走的地方可多了,全國都走。


    楊師傅說,這個車友俱樂部人數可不少,不管是不是休息日都很多人來這裏玩,而且俱樂部會員多了,也開始做一些針對會員的增值服務,例如代理年審,代理保險,或者更換駕駛證等等,這種形式的車友會重慶不多,所以特別吃香。我問楊師傅,那做得這麽好,為什麽就不做了呢?楊師傅搖搖頭說,這就不知道了,人家老板的事情,他小保安怎麽會曉得。我又問楊師傅,肖經理公司前段時間出的那個廁所的傳聞,你聽說過嗎?楊師傅說聽說過,而且幾乎同樣的事情,在早幾年前也曾聽說過呢!我見話題繞到這裏來了,於是一臉不相信的問,不會吧,楊師傅你這麽大歲數的人了,不會真的相信那廁所裏鬧鬼這種荒唐話吧?楊師傅一瞪眼,一副你小子見識短淺知道個屁的樣子對我說,你們是早幾年不在,所以不知道罷了,這棟樓五樓的女廁所,邪門得很!


    這是第二次從楊師傅嘴裏聽見“邪門”這倆字,於是我繼續裝出不相信的模樣對楊師傅說,怎麽個邪門了,難道還真有人淹死在廁所的下水道了嗎?楊師傅搖了搖頭說,所以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呀,不知天高地厚,不怕人死,就怕那人不得好死。


    我楞了一下,問楊師傅說,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不得好死?說完我遞給楊師傅一根煙,然後給他點上。楊師傅說,五樓那個廁所摔死過人的。我說那層樓總共不到三米,怎麽會有人摔死?楊師傅斜著眼睛看著我說,不是在廁所裏摔死,是從廁所窗戶外摔到樓下摔死了。我說不可能啊我檢查過那個窗戶,拿嗎窄,而且還不能完全打開,腦袋大一點的探頭出去都費勁。說完我指了指胡宗仁,接著說,人怎麽爬得出去啊?


    說到這兒的時候我又停下了,因為我想到了那個擺放了盆栽的露台。果然楊師傅說,頂樓有個門,現在是鎖上了,以前是給那些車友會的人在頂樓烤燒烤用的,唯一的一個露台就在那兒,人就是從那兒摔下去的。


    說完楊師傅朝著我們身後,大樓外的壩子一指說,當時就是摔在那兒的。


    第二十章.【案四】一通電話


    我順著楊師傅的手看過去,其實外邊黑漆漆的,我什麽也看不到。我問楊師傅,是不小心摔下去的,還是自殺啊?因為我心想如果是失足的話,可能會有怨氣,但是時間一長或者自己釋懷的話,不少亡魂也是會選擇自行離開的,但考慮到是紅衣,這就不好說了。再加上如果是自殺的話,那就更麻煩。自殺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一種罪過,我早前曾遇到過不少次自殺身亡的人,而處理的結果卻真的無法保證。遇到溫和點的,也許勸導一番也願意跟著走,但是自殺本身就怨氣很重,加上紅衣自殺,再結合之前我和胡宗仁在廁所裏的所見所聞,很明顯這個鬼魂就不好對付,而且壓根就沒打算走。


    楊師傅搖搖頭說,這個就不清楚了,警察是來了,也把當時五樓的負責人帶走調查了,具體情況隻有當時在場的人知道,而在那之後沒多久,這個俱樂部就關門了,然後才讓你們接著租走了。我問楊師傅,關於這個俱樂部,你了解多少呢?例如你這裏有沒有之前那個營業主的聯係方式什麽的。楊師傅笑著說,我就是一個小保安,聯係人這些我怎麽會知道。


    我又問他,那你說之前還有一次邪門,具體是指的什麽?楊師傅說,在俱樂部關門後不久,物管公司就為了安全著想,避免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就封鎖了通往頂樓天台的門,不讓人上去了。但是那個門還是有鑰匙的,因為空調的設備還在頂樓,定期要維修。而且摔死過人的地方,大家也都忌諱,所以談論得少。不過在那之後有天晚上,我們其他一個當班的保安同誌巡邏的時候,到五樓就聽見廁所裏傳來奇怪的聲音。


    我趕緊問,是什麽樣的聲音。楊師傅說,他也是聽說的,當天那個同事剛剛走到五樓的樓梯口的時候,就聽見從廁所的方向傳來一陣哭聲,是女人的哭聲。楊師傅形容說,據說那哭聲還很奇怪,感覺很像是野貓在叫喚,聲嘶力竭的。當時那個同事也沒想那麽多,於是就打開樓道和廁所的燈進去看,發現幾個格子間都是鎖上的,他挨個查看,並且大聲問是誰在裏邊,都沒人回答,而且當他走進廁所的時候,那個哭聲就停止了。楊師傅看著肖經理說,剩下的就和你們公司那個小妹崽說的差不多了,在最後一個格子間裏,我那個同事就看見髒東西了。


    胡宗仁問楊師傅說,那你那位同事有沒有告訴過你們他具體看見了什麽了。楊師傅端起保安室桌上的一個洋瓷茶杯,嘬了一口,發出呼呼的聲音,然後說,他看見一個女人,別著腿坐在蹲便器的邊上,腳還伸在蹲便器當中,水箱也在嘩啦啦的一直出水。穿著紅衣服,長頭發,直發,垂著頭,頭發遮住了大部分的臉,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我吸了一口涼氣,要是換我是那位保安的話,這個時候我一定殺豬般的嚎叫著逃跑了。楊師傅說,可能當時他的那位同事壓根就沒想到過這些,於是就伸手去拍那個女人的肩膀,心想可能是哪家公司的員工喝醉了之類的,結果在他碰到女人肩膀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透了過去。這才意識到自己肯定是撞鬼了,於是大叫一聲拔腿就跑,在衝到門邊的時候,伸手打開門卻發現,那個女人就直挺挺的站在門口堵住了門。


    我打斷楊師傅,我說你等會,你的意思是,當時你同事看見的那個女鬼,是站在廁所門的門外是嗎?楊師傅說,不是門外,就直接在門上的,打開門就看到了,就好像那個門和那個鬼重疊了一樣。我點點頭,楊師傅接著說,當時那個同事嚇得不輕,但是大概是覺得反正橫豎都是個死,幹脆拚了得了。於是就開始張牙舞爪的胡亂揮拳踢打,自己的手還打到了牆上的瓷磚,手指為此還骨折了。不過他說是閉著眼睛打的,打沒打到也不知道,隻知道自己後來鼓起勇氣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廁所的燈已經熄滅了,但是廁所外走廊的燈還亮著,門口已經沒有那個女鬼了。就在他猶豫該不該馬上跑掉的時候,他的身後近在咫尺的地方,傳來一聲最初他聽到的那種撕心裂肺的哭聲,於是他就不敢再停留了,馬上衝出了廁所。


    楊師傅說,他跑到樓梯口的時候,看沒追過來,於是就回頭看了一眼。他說外頭的燈光照射了部分到廁所裏,他就看到一個穿著一身紅衣服的女人,看不清臉,站在門內。胡宗仁對楊師傅說,剛才我們也去了那個廁所,但是廁所的門不是開放式的呀,是自動關上的啊。你那位同事逃跑後回頭怎麽會看到廁所門是打開的呢?楊師傅扁扁嘴巴說,這誰知道啊,沒準人家就是故意打開門,好讓你進去呢。


    楊師傅的語氣很冷靜,但正是這種冷靜讓我覺得特別可怕。女鬼我遇到過不少,自殺的案子也處理過很多,甚至連一年前纏著我和胡宗仁的那個女鬼,也都是穿紅衣的。對於那個女鬼,我甚至不願多想,因為那實在太他媽可怕了。也就是說我個人對紅衣女鬼有種天性的排斥,至於是不是自殺,這反倒沒那麽要緊了,因為事實說明,那都屬於凶鬼。


    楊師傅接著說,當時他的那位同事就跑回了保安室,當時還是冬天,所以保安室裏有兩個同事,他就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跟另一個同事說了,然後一傳十十傳百,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整個物管公司都知道這個同事昨天晚上見鬼了。於是很自然的領導把他叫過去問話,人家保安師傅是老實人,也就有什麽就說什麽,但是這些言語在領導看來簡直就是荒誕至極,而且在公司裏造成了很惡劣的影響,當天就把這位保安給辭退了。胡宗仁問楊師傅,那現在還能聯係上這個保安師傅嗎?楊師傅搖搖頭說,早就聯係不上了,這都好幾年的事了。


    楊師傅還說,後來公司的管理層改變過,由於經營問題把整個公司轉交給了現在這個物管公司來管理,當時的管理層的人都走光了,就留下了一些保安和停車場收費處的人,這保安都還換了不少呢。


    楊師傅基本上算是很具體的告訴了我他所知道的一切,但是問題在於他既不能提供當初那個俱樂部負責人的聯係方式,也無法告訴我們早前撞鬼的那個保安師傅的電話號碼,所以我們除了多聽了一段傳聞之外,別的什麽都沒有進展。我心想也許在這個楊師傅嘴裏也套不出什麽新鮮消息了,於是就謝謝了他,回了五樓,臨走之前,我還又遞給他了一支煙。


    到大廳坐下以後,我把我覺得現在事情的困難告訴了胡宗仁,說起碼那個保安或者俱樂部負責人,要找到一個才能繼續查下去,現在這樣要麽就隻有放任不管,要麽就隻能動粗了,而且咱們倆還不知道打不打得過這個女鬼呢,你忘了你下午那一下吃了苦頭嗎?說完我就翻著白眼,伸出舌頭,模仿胡宗仁那種即將撒手人寰的衰相。


    這時候,肖經理突然說,如果說是要找之前那個俱樂部的負責人的話,我或許還能想點辦法。他說,自己雖然當時沒有參與租下這層房屋的事情,但是他知道這個場地是當時經辦的同事直接從那個負責人手裏轉租過來的,也就是說當初那個同事應該是有那位負責人的電話的,起碼人家還算是房東啊。於是我立刻問肖經理,那你那位同事現在方便找得到不?他說還在公司啊,現在是老總的秘書,你們等著我這就打電話給他。在肖經理拿起電話的時候,胡宗仁口齒不清的問了句,是男秘書還是女秘書。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肖經理大致上跟對方講了一下情況,然後對方在掛上電話後十幾分鍾就回了電話來,說是找到當初負責人的電話了,隻不過這個電話號碼自己也很久沒打了,物業管理費水電費什麽的都是物管公司實行代收,這個房東的佃租也是公司賬上每半年定期劃一次,所以這個號碼到底能不能找到人就不好說了。


    不好說歸不好說,但還是得說。要到電話之後,我和胡宗仁商量了一下,眼看時間已經是差不多快夜裏10點了,但是多拖一天,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所以我們還是決定現在就給他打過去。


    我把手機調成免提模式,然後讓胡宗仁和肖經理都別說話,接著就撥打了這個號碼。電話鈴響了幾聲後,一個聽上去好像是正在睡覺的男聲說了句:“喂?”我壓著自己的嗓門說,你好,我是高新區刑警大隊的,我姓李,我的警號是98980,關於你之前經營的一家車友俱樂部發生命案一事,我需要你配合調查。


    那人愣了一會,說這件事不是早就結案了嗎?我沒回答他,隻是嚴肅的說,請你配合工作。語調反正就是那種要死不活你不配合老子就弄你的那種。


    於是我問他,姓名?“石鵬。”出生年月?“1975年6月12日。”原俱樂部名稱?“某某某車友之家。”


    很好,石先生,你的基本情況我已經掌握了。


    第二十一章.【案四】墜樓真相


    我對石先生說,是這樣,這個案子我們上頭有人要重查,現在委派了兩位專業人員來跟進這件事,希望你現在能夠趕到之前俱樂部的場地來,我知道現在很晚了,但是請你辛苦一下。石先生在電話那頭有點猶豫的說,可是這件案子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了,主要責任人也不是我啊,為什麽要我來查。我對他說,這些肯定是有些原因的,但是我的立場不能跟你說那麽多,請你立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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