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事實,連續長時間的和人鬥智鬥勇,我早已疲憊不堪,甚至可以說我已經有些抗拒了。胡宗仁卻苦笑著說,兄弟啊,可能咱們遇到的事還沒想的那麽簡單呢,搞不好,咱們一開始就猜錯了方向了。我問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他說咱們倆今天去骨灰堂收拾那個女鬼,按理說這件事該告一段落了,可我覺得,咱們好像是中計了。


    我一聽又緊張了,於是坐起身來,問他到底怎麽回事。胡宗仁沒有說話,隻是站起身來背對著我,撩起了自己的衣服。我這才驚訝的發現,八極印上,又多了一道傷痕,新的傷痕。


    我問胡宗仁,這是什麽情況,等於咱們今天拚死拚活頭破血流的,一點用也沒有是嗎?他苦笑著放下衣服說,看樣子是這樣哦。我怒不可遏,咬牙切齒的問胡宗仁,你約了馬道人,他什麽時候來?胡宗仁說,他隻是說他會來,我也想問問清楚。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一個道士推開門進來,正是馬道人。


    第七十八章.未曾預料的真相


    我對馬道人怒目而視,他也雙手互握垂放在腹部,依舊穿著昨天見到他的時候那身道袍。不僅他來了,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看上去更年輕的人,起作一個穿著道袍,而另一個卻穿的是便裝。


    我衝著馬道人揚了揚手,然後對他說,馬先生,這就是拜你所賜,我受的傷。也許你跟胡宗仁之間有點說不清的糾葛,但這次既然你害得我這麽個不相幹的人受了傷,這事恐怕就沒那麽容易解決了。我語氣輕蔑,痞勁又上來了,如果我們幫你辦妥了事,事態有所好轉倒也罷了,那八極印依舊出現了新傷痕,你說你一把歲數的人了,欺負我們晚輩,你算個什麽東西?


    我憤憤不平的說,從現在開始,姓李的也正式和你幹上了。本事沒你大,幫手沒你厲害,但我一定會動用我所有能用得上的朋友關係,老子這回跟你玩到底。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我已經有點激動了。胡宗仁站在我的床邊,手插在褲兜裏,卻意外的一言不發。我對馬道人說,你可別忘了,胡宗仁的老丈人是幹什麽的,刹無道的人雖然作風不怎麽端正,但真拚起來,你們可未必是對手。


    馬道人安靜的聽著我這一番集威脅恐嚇打擊報複於一體的話,依然還是頭一天我們見到他的時候,那種漠然的表情。倒是他身後的兩個年輕人有點忍不住了,其中那個穿便裝留短發的男人指著我大聲說,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師叔是你的前輩,說話你給我放尊重點!


    嗯,貴州口音,原來這是你師叔。我對他說,這裏輪不到你講話,你的師門情深留著跟你們自己門派的人說吧,姓李的雖然膽小怕死,但是可從來不怕事,你師叔把我和胡宗仁當猴兒耍了一番,腦子蠢被耍我也就認了,但是這口氣我是說什麽也要討回來的。另一個穿道袍的年輕人也忍不住說話了,他說師叔這回都是給你們倆留了條小命了,沒有師叔留給你們的那些線索,你們恐怕是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我冷笑著反駁他說,本人自認為不算機靈,但也絕不是個蠢貨,你師叔從一開始就故意設下局,讓一個雇主找到我們,從而一步一步把我們往圈套裏引,這難道是正人君子的做法嗎。你們淨明派出了這麽個高智商的敗類,學道不衛道,成天想著怎麽使損招對付別人,隻怕是你們老祖仙人許天師,九泉之下也要大罵師門不幸啊!


    我知道我說話的確是有點氣人,但是吵架的目的不就是要氣著對方才對嗎?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曆和天生的性格注定了我嘴巴比較伶俐,也總能夠一眼看到事情的關鍵。小時候我媽說我老愛耍小聰明,小聰明的含義在我聽來和狡猾是差不多的。比如說那時候我媽媽怕我長蟲牙,就不讓我吃糖果。於是我去別的小朋友家裏的時候,總是要看著他們家糖果盒裏的糖問那個小朋友,這是什麽東西啊?小朋友回答我說那是糖果啊。我說一看就不好吃,肯定不好吃!於是小朋友就說,誰說不好吃的!可甜了!不信你自己吃吃看!


    所以我總能吃到好吃的,而且這一招還能套用到別的地方,例如這個遊戲機一點都不好玩、你肯定沒有零用錢買好吃的等等。也就是說,我常常能夠準確的戳中別人最在意也最想要證明的一點,一針見血,百試不爽。


    果然當我提到許遜老祖師的時候,那兩個徒弟就開始激動的指著我破口大罵起來,其中那個穿道袍的甚至還作勢想要衝上來揍我的感覺,這兩個弟子看上去都跟我差不多大的歲數,頂多也就大我幾歲。我受傷在身,真打起架來,我肯定吃虧,不過胡宗仁肯定不會看我挨揍的,所以我也壓根就沒怕這兩個打醬油的。這時候馬道人伸出一隻手,對他的兩個師侄做了個閉嘴的手勢,然後繼續雙手交握,走到我病床床腳的位置,然後對我說,二位失禮了,今天我得知你們已經解決了此事,心中百感交集。雖然知道時間不對,二位也對鄙人沒有好感,但也是專程來探望一番,聊表敬意。


    敬意?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能有什麽敬意?馬道人雖然語氣依舊是禮貌有加,但始終還是一副冷漠的感覺。馬道人說,剛才我的二位師侄出言不遜,還請二位小兄弟見諒。我哼了一聲,繞過他這句看似道歉的話,繼續問他,你別跟我東拉西扯的,你倒是跟我說說,胡宗仁背上的八極印到底怎麽回事,早知道謝冬梅這件事做與不做都得加上一道新的傷痕,我們何必還要幫著你做這件事?你這不是耍我們是什麽?我告訴你,本人的遊戲規則裏,絕對沒有心甘情願讓人耍這條!


    馬道人遲疑了幾秒沒有說話,然後轉身對他身後的兩個晚輩說,你們先到外邊去等我,我有些私事要和這二位說個明白。盡管那兩個弟子對我和胡宗仁還是怒目而視,但是師叔的話他們也不敢不聽,於是就拂袖轉身出了門,看上去一副很生氣的模樣。等到那兩個弟子走了以後,馬道人才看著胡宗仁,對胡宗仁說,我能看一下你背上的八極印嗎?


    胡宗仁呸了一聲,說哎喲你還需要看啊,這可有你的一份功勞,你應該最熟悉了你還需要看麽?語氣酸溜溜的,估計是跟著我一起學壞了。馬道人依舊淡淡的說,請給我看一下。胡宗仁看了我一眼,我不懂這馬道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於是對著胡宗仁點點頭。胡宗仁就轉過身背對著馬道人然後拉起了衣服。我注意到馬道人在看到八極印的那一刹那,右邊的眉毛輕微抖動了一下。這個表情是在告訴我,他對於眼前看到的景象也是出乎意料的。於是我問馬道人,現在你看也看了,能解釋下是怎麽回事嗎?


    馬道人低頭說,其實是你們自己弄錯了,我隻不過是利用了你們而已。


    雖然這是猜到的結果,但我和胡宗仁還是很憤怒。馬道人接著對胡宗仁說,你背上的八極印,起初就並不是我給你放上的,我隻不過是一個碰巧知道此事的人。這八極印通常指的是八次非同尋常的考驗,但是據我所知,在你身上的這個,卻跟考驗無關。


    馬道人這話一說出來,我和胡宗仁都愣住了,我知道我們起初對於馬道人身份的猜想可能有點偏差,但怎麽都沒想到這八極印竟然我們是從一開始就想錯了。胡宗仁一下子站起身來,雙手緊緊捏著拳頭,聲音略微有點激動和難以置信的問馬道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說我們之前拚死拚活做下的這一切,全都走了歪路,全都無濟於事是嗎?馬道人搖搖頭說,是你們起初對八極印的猜想,就選擇了錯誤的方向,這八極印不是在給你考驗,而是在告訴你你還剩下多少時間。胡宗仁大聲問,怎麽可能,那之前我們去海爾路收拾替身鬼,那件事情失敗以後,為什麽我背上立刻就多了一道痕跡?而你拐彎抹角的讓我去處理了那所中學的鬼事,我們成功以後卻沒有出現傷痕?馬道人依舊冷冷的說,你還記得姚老前輩跟你定下的八月十五之約嗎?


    第一次和馬道人通電話的時候,他就提到了這個姚老前輩。顯然這個姚老前輩是知道我的存在的,並用“巫家臭小子”來形容我。早前我接到的那個川北口音的電話,也是讓我轉告胡宗仁說八月十五中秋之際要胡宗仁去成都找他,這麽說起來,那個打電話給我的川北口音的人,就是馬道人口中的姚老前輩?而既然他都在喊老前輩了那歲數一定不輕了。於是我趕緊問馬道人,你說的剩下的時間,是距離八月十五的時間嗎?馬道人點點頭說,正是如此,胡宗仁背上的八極印,不管這期間你們遇到了多少怪事,你們都會不自覺的把這些事和八極印聯係在一起,實際上兩者並沒有關聯,就算你們呆在家什麽事都不幹,這八極印還是會隨著時間的推進繼續增加痕跡。等到八極相連,則表明時間已到,如果胡宗仁在那個時候不去麵見姚老前輩的話,則他將會一輩子背著八極印,當然,這個一輩子就不會很長了。


    這一切太出乎我們的意料,可以說之前甚至完全沒有懷疑過。於是我也有點激動了,一下子從床上站到地上,一把扯掉我手上的針管,顧不上沒穿鞋,走到馬道人身邊,我伸出左手抓住他的衣服說,那你呢?你的出現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你會這麽趕巧的出現在這件事情當中?既然你說這些鬼事和八極印沒關係,那為什麽要一步步設下圈套,一步步讓我們鑽進去,被你牽著鼻子走,還讓你借我們的手除掉女鬼,這又是為什麽?


    馬道人自從我們見到的第一麵開始,他就一直是麵無表情冷冷靜靜的。而直到我這麽一番連續的詢問後,他的臉上才露出了那種略帶悲傷的神情。他看著我說,我本來也不想要利用你們,但是要我自己出手,我實在是做不到啊。


    說完他很頹廢的低下頭,和先前那種高人模樣完全不同,一屁股坐在了我的病床上。


    第七十九章.十年之前


    我手裏還拽著馬道人的衣服,看到他突然這副模樣,我還是很詫異的。就好像是一個在外人麵前裝著堅強的樣子很久,但是終於卸下偽裝後,一個赤裸裸的真實的模樣。於是我放開了抓住他衣服的手,對他說,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知道吧,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們,這不是都好嗎?


    雖然語氣裏還是充滿了不屑,但我得承認我當時的態度已經和緩了許多。我退回到胡宗仁身邊,伸手拉了他一下,讓他跟我一起坐在陪護床的床沿上,麵對著馬道人坐著,然後等著馬道人跟我們說這其中的一切原委。


    馬道人說,你們二位起初說道軒轅會的時候,談及到我,我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我的確是軒轅會的人,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退出軒轅會的時間,比胡宗仁和他的師傅還要更早。胡宗仁說,我就說,如果你是軒轅會在職的人的話,我即便是不認識你,也應該看著臉熟才對。馬道人接著說,早在10年以前,我就離開了軒轅會,倒也並非是我自己離開的,而是被掃地出門。


    馬道人說,我原本並不是出家的道士,一直以來在軒轅會裏,都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我是以俗家弟子的身份加入的,剛才你們看到的那兩個年輕人,就是我師兄的弟子。我師兄在1997年就因病去世了,所以他的弟子一直跟著我,雖然稱呼我為師叔,但他們的手藝技巧,幾乎都是我傳授的。而我也是因為2000年的那一件事,才正式出家做了道人。


    2000年的事?你是指謝冬梅的事嗎?胡宗仁有點疑惑的問,因為他自己也是道士,盡管是散居的道士。可能現在要他自己回想,他也說不出自己當初為什麽要選擇出家了。馬道人聽胡宗仁這麽問,表情哀傷,沒有回答,而隻是點了點頭。胡宗仁繼續問,那謝冬梅的死,和你能有什麽關係,你不是說她死後你是第一個見到屍身的人嗎?說到這裏的時候,胡宗仁恍然大悟,接著說,我明白了,你第一個見到屍體,是因為你一隻就在那旁邊,謝冬梅是在你眼前被撞死的。馬道人點點頭,胡宗仁從我病床的枕頭底下摸出早前司徒帶來的那一袋相片,抽出來遞給馬道人說,那這麽說,你是一早就認識謝冬梅,當天給她拍了這麽多照片的人,就是你對吧?你們一隻在一起。


    馬道人從胡宗仁手上接過照片,雙手微微發抖,他的眼睛裏充滿了悲傷的神色,卻似乎早已沒有了淚水一樣。我一直沒插話,也不像胡宗仁那樣追問,其實在馬道人說2000年的時候因此出家,我就猜到了是這樣的情況。馬道人接著說,10年了,我也試圖把照片洗出來,但是我不敢看,洗出來的都讓我給燒掉了,直到今天讓你們去千秋堂替我無論以什麽樣的方式送走謝冬梅,期間我甚至都幾度衝動,想要親自來阻止你們,但是我也知道,我如果再繼續放任下去,害人害己。所以我忍住了,這麽多年的孽緣,也是時候來個徹底的了斷了。


    馬道人顫抖著手把謝冬梅的照片反著放在了我的病床上,這個動作在我看來,是不願意再繼續看下去刺激自己的感覺。謝冬梅的照片看上去30歲左右,這卷照片是10年前拍的,也就是說如果她不死的話現在可能差不多也40歲上下的樣子了,所以從歲數上看,她比馬道人小不了幾歲,那麽就有兩種比較大的可能性,一個就是謝冬梅是馬道人的妹妹,也許是表妹一類的畢竟不是一個姓。又或者說謝冬梅和馬道人是情人關係,否則我很難說服自己相信馬道人會因為謝冬梅的死而毅然出家。


    可誰知道馬道人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大吃一驚,他告訴我們說,這個叫謝冬梅的女人,是我師兄的妻子。


    我迅速在腦子裏組合了一次他們的關係,我確定我並不是正在看一部狗血的家庭倫理劇,然後我結結巴巴的問馬道人,就是說,謝冬梅是你的嫂子對嗎?馬道人點點頭,他繼續說,謝冬梅和自己師兄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在他們那個年代,兩小無猜的感情是非常可貴的。而道士和和尚尼姑不同,雖然也有諸多忌諱,但是很多道士是不禁婚嫁的,這是大多數人對道家出家人的一個誤解,倒也不是大肆宣揚道家人可以結婚,而隻是沒有禁止過,要知道,道家秘術之一,可是房中術。


    馬道人說,師兄和謝冬梅在1995年結了婚,但是一直沒有小孩。馬道人自己是1993年就跟著師傅一起學習了,師兄弟之間關係很好,作為師弟來說,也從來不敢對自己的嫂子有非分之想。可是在1997年的時候師兄罹患急病,就此撒手人寰了。當時他們師兄弟的師傅都還在,也算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師兄弟所學不同,根據各自悟性,馬道人學了“術”,也就是符咒捉鬼等法門,而師兄則更多在學“理”和“易”,主要研習道家經典和易經八卦等。師兄死後,師傅曾勸謝冬梅回去家鄉,等心情好一點了以後,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馬道人主動擔起了照顧嫂子的責任。


    馬道人說,師兄學易理,過於深奧,不如學術那麽掙錢,所以家裏相對比較清貧,加上後事一辦完,很多過去稱兄道弟的朋友也都因為人的逝去而漸漸不再聯係。馬道人就覺得自己身為師弟,應當擔負起照顧亡兄家眷的責任。那幾年,在馬道人的開導下,謝冬梅漸漸從一開始的萎靡不振,成天哭哭啼啼,開始慢慢開朗起來。馬道人停頓了一下,說你們在千秋堂看到骨灰盒上的照片,就是在她最不開心的時候照的,你們發現了吧?


    我和胡宗仁都點點頭,此時此刻,雖然胡宗仁背上有八極印的傷痕,我手上還有剛剛縫好針的傷口,卻規規矩矩的坐著,好像兩個聽故事的小朋友。


    馬道人接著說,看見嫂子一天比一天振作,一天比一天心情好,他自己也很開心,但是與此同時,他卻察覺到一個特別嚴重的問題,他發現自己照顧嫂子的這幾年時光裏,已經不知不覺就愛上嫂子了。


    亂倫啊,哈哈哈!胡宗仁不合時宜的笑了起來,我趕緊用手打了他一下,卻忘記我自己有傷在身,疼得我差點眼淚都掉出來。麵對胡宗仁這句粗俗的話,馬道人隻是微微一笑,他好像早已習慣了有人用這樣的言語來攻擊他,而這也是我第一次在他的麻將臉上看到笑容,即便是一閃而過。馬道人接著說,由於他自己知道這種情感是不符合常倫的,盡管自己對嫂子沒有做過任何越軌的舉動,加上這種感情也是在自己師兄死後才開始的,但是這樣的情感還是得不到多數人的理解。


    我對馬道人說,於是你退出軒轅會,就是因為被上邊那些糟老頭子知道了這件事吧?馬道人點點頭,說其實眾多前輩的話也算是苦口婆心,自己也明白前輩是為了自己好,不希望自己一輩子背上罵名。即便是師兄已經去世了,自己在照顧寡婦的同時喜歡上了寡婦,但那終究是師兄的妻子,在任何一條道上,和師兄弟的老婆之間產生感情,這看上去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是天大的忌諱。我呸了一聲說,這就是你們上頭那些老頑固的思想了,這不是人之常情嗎,要是人沒了感情,或者能控製感情,那幹嘛還當人呢?我這到不是幫著馬道人說話,而是就事論事,並且開始覺得這馬道人所做的一切,漸漸變得沒那麽讓人討厭了。


    馬道人說,會裏開了香堂,要把我驅逐出軒轅會,這在我看來其實並沒什麽,我對謝冬梅的愛意也隻是點到為止,自己也在加以控製。僅僅是覺得照顧她已經慢慢成為一種習慣,習慣如果能夠輕易的改掉,他也不至於那麽哭鬧了。馬道人說,和她在一起,我很快樂,即便隻有那麽短短的幾年。


    說到這裏的時候馬道人的表情很幸福,但很快又悲傷起來。他歎了口氣說,這就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吧,在我最沒有防備,最不忍失去的時候,從我身邊奪走了她。那本來隻是一場意外,我是學道之人,比較容易想得開,命裏自有注定,所以我收集了謝冬梅的鬼魂,企圖化解她的怨憤,好讓她在我手裏安然離開,也算是我一生照顧她,有個圓滿的結局,誰知道她怨氣太重,不顧阻攔去複仇,如此一來,就變得我無法收拾了,想要安心超度,那顯然不不可能,但是要我下狠手將她打得魂飛魄散,我也做不到啊。


    馬道人說,於是就這麽拖著,一拖,就是10年啊。


    我和胡宗仁麵麵相覷,胡宗仁也不亂說話了,畢竟我和他雖然有師門有手藝,但說到底也都是世俗之人,所以對於馬道人和謝冬梅這種世俗間最原始的情感,我們也沒有權利和立場來說三道四,如果我們這樣做了,那跟軒轅會的那些老混蛋有什麽區別?


    馬道人接著說,而你們去年在江湖上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大家都認識了你們。而我也因此得知這胡宗仁原本也是軒轅會的一員,我知道你們倆是有能力替我解決我多年來的困擾,於是用了點計謀,串接了軒轅會和你們的矛盾,把黃老師那件案子嫁接在了你身上的八極印上,隻是你一直沒有察覺,我也就順著這個方向,做了一係列指引,例如給你們留下線索,讓你們篤定的認為隻有軒轅會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本事,一步步指引你們找齊了謝冬梅鬼魂的全部碎片,讓她和你們產生直接的關聯,借你們的手,送她上路。


    雖然被利用很不爽,但是馬道人說得誠摯,此刻他心願已了,也確實沒有欺瞞我們的必要,一時間我和胡宗仁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是應該繼續糾結他利用我們,還是就這樣算了。馬道人說,關於胡宗仁和軒轅會的之間的矛盾,既然你們幫了我,我也會幫助你們。我留給你們的那部電話,是謝冬梅生前的電話,之後一直是我在用,我大多數生意都來自這部電話,如今把吃飯的家夥送與二位,當作歉意和彌補吧。


    他這麽一說,我又不高興了。我說誰稀罕你的生意啊,把我們耍一頓,就用這個當酬勞了是嗎?馬道人說,當然不止這樣,這八極印是軒轅會內傳秘法,一般中招的外派人很難解開,而巧的是,我就是軒轅會的棄徒,並且我能解掉胡宗仁身上的八極印。


    第八十章.高跟鞋與舊磁帶


    馬道人說完這句話後,我們大家竟然都沒再說話,而是沉默。我沒說話的原因是在於我實在不知道我該不該相信他這句話。基於馬道人先前有過坑了我們好幾次,聯係設下套子讓我們來鑽的前科,所以我對他此刻的這番話還是非常懷疑的。我很擔心一旦我們相信了他,卻又是一個新的陷阱。


    此時此景,我已經不大相信這些看似希望的話了。


    胡宗仁想了想,卻對馬道人說,你如果真的能消除我身上的八極印,我要怎麽才能夠相信你不是在繼續耍我們?看來胡宗仁也和我想到了一起去。馬道人微笑著說,你沒有理由相信我,不過我此刻卻是非常誠摯的。至於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那都沒有關係,如果今天我自認為是你的有緣人,能夠幫你一把,下一個有緣人,卻有又幾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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