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不管任何人,就算張怡寒再鐵石心腸,在這種情況下,她看見我在這裏,也不可能做到那麽視若無睹。所以我斷定她應該是因為我滿臉是血,沒有認出我來。


    “嗯,好的,走,我們去我辦公室喝!”譚步成把手槍插在腰上,走到門口接過張怡寒手裏的保溫壺,把張怡寒推出去了。


    譚步成走了之後,另外兩個人剛才勸說譚步成的警察趕緊找來紗布給我止血。兩人都很小聲地勸我:


    “兄弟,好漢不吃眼前虧,譚步成那人挺陰的,你就別和他硬碰硬了!”


    “是啊,兄弟,其實我們以前在基層派出所的時候,就聽說過你和周融、趙曉天的大名,我們都很欣賞你們,知道是你要被譚步成害了,我們才趕緊過來幫忙勸一下他。可是,你也不能太為難我們啊,我們都是小兵,也幫不上你什麽大忙。你沒必要現在和他死磕吧?”


    我借機和那兩個警察聊了一會兒才知道,原來這兩個人都是從基層調過來的,也難怪我不認識,他們都是譚步成上位之後,在基層派出所物色的一些“心腹”。


    不大一會兒,譚步成又回來了,他回來的手裏拎著那個保溫壺。


    我知道他剛剛是把張怡寒送到樓下了,他和張怡寒在樓下所說的話我都聽得很清楚,他叫張怡寒先回去,張怡寒說在這裏等他下班。譚步成不同意,用很“嚴厲”地語氣把張怡寒“逼”回去了,逼她回去的理由就是:你不回去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嗬嗬……


    緊接著,張怡寒就很乖巧地回去了,然後譚步成就拎著保溫壺回來了。


    譚步成回來之後,見我頭上纏著一些紗布,臉上的血跡也被那兩個警察擦掉了,他也沒說什麽。隻是當著我麵打開保溫壺,慢慢地喝起了裏麵的烏雞湯。


    “嘖嘖,這烏雞湯可真好喝!”譚步成一邊喝,一邊讚不絕口:“聽說有些人和別人談了好幾年,也沒喝到她煲的湯,哎,真是悲哀啊……”


    “譚步成,我草泥馬的,你一定不得好死……”我惡狠狠地大罵了一句。


    就在我罵聲剛落,審訊室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了。


    隻見張怡寒呆呆地站在門口,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我從她的眼神中開始看到的是震驚。


    隻見她突然捂住自己嘴巴淚如雨下:“小,小林……真,真的是你……”


    我呆呆地望著張怡寒,因為我能看出此時張怡寒的表現不像是在做個樣子。


    緊接著,張怡寒的臉色突然一下充滿了憤怒。隻見她把目光緩緩地轉移到了譚步成身上:“譚步成,你答應過我,你不會為難小林的。”張怡寒說這番話時的聲音很冷,可以說簡直是冷到了極點。


    聽見張怡寒那麽一說,我心裏猛然一顫。


    難道張怡寒和譚步成在一起,是為了我?


    就算為了我也不該和譚步成同居吧!


    “寒寒……”譚步成馬上走到張怡寒跟前:“寒寒,你聽我解釋,你聽我給你解釋一下行嗎?”


    “哼哼,解釋?”張怡寒冷笑一聲:“你去死吧!”張怡寒二話沒說,對著譚步成褲襠就是哼哼一膝蓋。


    “嗷……”譚步成一聲慘叫,就那麽直接栽倒在地。


    倒在地上之後,譚步成並沒有掙紮,而是在地上抽搐,不停地抽搐,抽搐幾下就直接暈了過去。我清楚地看見他倒地之後,臉色一下變得很白。不難看出,他應該是被直接痛暈過去的。


    緊接著,譚步成就被那兩個警察抬下去了,他們出去後在大聲地呼喊著:“快點過來幫忙,譚組長出事了,出大事了……”


    公安廳一下炸鍋了,之後,從我聽到的聲音來看,譚步成應該是被送去醫院了。


    譚步成出了事,我這邊的審訊室卻反而沒人管了,隻剩下我和張怡寒在這裏。張怡寒還是站在門口,我依然坐在審訊桌上,雙手還是被銬在桌子上。


    她就那麽流著眼淚,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我。看見她那麽淚如雨下的樣子,之前對她的恨意頃刻間消失。我知道,不管出了什麽事,我可能都沒辦法再恨她了。事實上,此時我已經預料到,她做的這一切完全都是為了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怡寒突然朝我疾步走了過來,隻見她慌慌張張地掏出鑰匙,給我打開手銬,而後牽著我的手,急急忙忙地道:“小林,我們快點跑吧,你帶我遠走高飛,這次你們真的攤上大事了。我原本還以為你們都回不來了,我才……”


    張怡寒說到這裏,突然轉身衝出審訊室。隻是十多秒鍾,她就又衝回來了。她回來後,把審訊室的門打上反鎖,而後繼續說道:“審訊室的監控和錄音全都關閉了。我還以為你們都回不來了,我才假裝答應和譚步成好……”


    張怡寒說到這裏,突然微微一楞,而後趕緊抓住我的手對我說道:“小林,你要相信我,我和他真的什麽事都沒有,我手都沒讓他碰一下,我們雖然住在同一個房間,可我們都是分開睡的,我故意對他那麽好,一切都是為了從他口中套出你們的消息……”


    張怡寒抹了一把眼淚:“自從我知道你們被捕之後,我就叫我爸到處打聽你們的消息,後來是逵哥好不容易才從國安部以前的老戰友那裏打聽到你們被國安的人抓走了,說是涉嫌叛國……你知道嗎?”張怡寒說出最後幾個字時,突然哭了起來。


    之前她還隻是一直默默地流淚,此時卻一下哭出聲了:“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們被國安抓走,還說你們有可能被判叛國罪的時候,我心裏有多擔心你,我感覺就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一樣,我不知道怎麽救你,我求我爸叫他到處找關係幫你們打點,可抓你們的人是國安,我爸去求了他所能巴結到的最高領導,他們也幫不上忙。”


    “幾天前,譚步成主動找到我說,他說他有辦法幫到你們,甚至還有可能把你們弄到寶山來。不過前提是我必須做他女朋友,然後他還說能給我一大筆錢,幫我給葉子和雪兒治病……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和葉子與雪兒,葉子和雪兒出車禍了,兩個人現在都還躺在醫院裏,前前後後已經花了一百多萬,我把我爸的積蓄全部花光了。還把我爸和我的車全都賣了,可還是不夠……”


    當張怡寒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其實我心裏早就已經原諒她了。之前我是覺得她不管怎麽樣也不應該和譚步成同居,現在得知譚步成並沒有碰她,我又還有什麽好說的。


    說白了,這隻不過是張怡寒的一個緩兵之計,她隻是在利用譚步成。


    而我之所以一直沒吭聲,那是因為,我被張怡寒感動了,深深的感動了。與此同時,我沒說話的原因是在想著葉子和雪兒到底怎麽樣了?她們怎麽會出了那麽嚴重的車禍,這事周融知道嗎?


    “小林,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張怡寒哭著問我,而後她突然舉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我張怡寒對天發誓,我要是做出任何一點對不起你的事,我天打雷劈,不得……”


    “小寒!”我突然站起來,一下緊緊地抱住了張怡寒:“別說了,我一點都沒生你的氣,我應該謝謝你才對,我隻是在想該讓譚步成怎麽死!”


    “小林,我們鬥不過他的,我們走吧,我們遠走高飛,帶著雪兒和葉子遠走高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譚步成的背景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的,你好好想想,他前段時間出了那麽大的洋相,居然還能調到寶山來當懸案組組長。還有,你難道不覺得他來寶山就是為了來找我們報仇的嗎?”張怡寒緊緊地抱著我。


    “小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譚步成真的像你說的那樣背景那麽厲害,我們還能走到哪裏去?”我緩緩地道:“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我們這事沒人能把我們怎麽樣,你放心吧,最多我們隻是暫時受點苦。你不用再繼續留在譚步成身邊了,沒必要,譚步成不傻,你從他哪裏得不到什麽好處的,小心你被他害了。你趕緊搬出去住,還有,你找機會慢慢調查一下雪兒和葉子出車禍的事情。對了,她們倆怎麽樣了,到底有多嚴重?”


    “不知道,醫生說能保住命就很不錯了,他們已經出事五天了,一直處在昏迷之中。兩人當時都傷得非常重,用的一些藥品全是國外進口藥,現在完全是靠藥物來維持生命。我,我……”


    “我賬上還有一些錢。”我打斷了張怡寒的話,我知道張怡寒一定是愁錢的問題:“你去我家裏把我的銀行卡拿出來,那裏麵是我和我媽的所有積蓄,還有十多萬,不夠的話,你趕緊去一趟北京,找一下阿瞞的父母。他們在那邊照顧阿瞞,他們手上還有不少錢,我們幾個問他們開口,他們二老應該會答應的。就當是我們找他們借的,以後我們再還給他們。”


    “你難道還想和譚步成鬥到底?”張怡寒問。


    “融哥還藏著幾份譚步成的那個視頻,你抽時間拷貝一份交給他,那東西放在……”我湊近張怡寒耳朵小聲告訴了他周融藏譚步成那個視頻文件的地址。


    “真的?”張怡寒一臉激動。


    “那麽好的視頻怎麽能不留備份呢?”我微微一笑。其實我能感覺到自己笑的比哭還難看。


    就在我話音剛落,突然聽見一聲大吼:“周融跑了……”


    緊接著,就是一陣連綿不絕的呼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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