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博士的時候,在一本書上看過一篇英語短文,題目叫“to that special someone”。剛開始看的時候,我望文生義地以為題目是“寫給那個特別的人”,讀到後來才發覺是“寫給生命中的那個人”或“寫給心愛的人”。


    也許人間的很多感情都像這篇文章的題目一樣,朦朧而美麗,但是我們世人卻要在這種朦朧而美麗的氛圍中,取得一個相對明白的理解。因為你沒有“讀到後來”,所以你就難以發現你所謂“特別的人”原來是你“生命中的那個人”。人生的奇妙在於有的人一開始就認定那個“特別的人”是自己“生命中的那個人”,通過了解和理解真的發現這就是自己“生命中的那個人”。或許“生命中的那個人”總有點特別,它與“特別的人”二者很難截然分開。


    而有的人一開始覺得那個“特別的人”未必是自己“生命中的那個人”,後來經曆很多之後,印證了自己的判斷沒錯。而另外有的人,一開始隻是認為那隻是個“特別的人”,後來經過愛的挫折,才頓悟原來自己已經永遠錯過了“生命中的那個人”。還有的人剛開始以為那是自己“生命中的那個人”,到後來方領悟那不過是自己生命中的“特別的人”。悲催的是兩個人都懂得那是自己“生命中的那個人”,都懂得自己以後難以遇到那樣的人了,隻不過命運弄人,性格弄人,雙方沒有在一起,而隻能在平靜中包容那個“特別的人”,祝福“生命中的那個人”!更為悲催的則是連自己包容的都不是一個“特別的人”,隻是為了結婚而結婚的人罷了。


    “生命中的那個人”是可遇不可求的,這也許就叫命運!


    結合或者說不結合的方式大概如下。


    其一,兩情不相悅。即都不認為對方是自己“生命中的那個人”,此不贅言。


    其二,兩情相悅。即都認為對方是自己“生命中的那個人”。


    一是,同學、師友、熟人的情感相悅方式。如我的兩位朋友彼此是碩士同學,畢業後男方先去當大學老師,女方繼續讀博,後來都到了同一大學任教。他們兩情相悅,素質相配,性格磨合,價值取向相近,所謂天作之合。至於魯迅和許廣平就不用多說了。


    二是,在介紹中相識、相戀、相知、相愛。如我的一位男性朋友,作為公務員的他找了一位公司高管。雖然剛開始女方對他形象大為心涼,因為他比她低一個頭,但是像他說的“我不是以外在征服別人的人,我有我的強大的內心和真誠的性格”,所以後來兩個人也締結美滿姻緣。


    三是,不期而遇式的一見鍾情。這種邂逅配上後來彼此的包容與理解也能夠心心相印。《聖經》有言:“有的時候,人和人的緣分,一麵就足夠了。因為他就是你前世的人。”文壇伉儷錢鍾書和楊絳的愛情便應了這句話。1932年早春,在清華大學古月堂門口,兩人初次偶遇。楊絳覺得他眉宇間“蔚然而深秀”,錢鍾書被她“頡眼容光憶見初,薔薇新瓣浸醍醐”的清新脫俗吸引。丘比特的金箭暗暗射中兩人,一段曠世情緣就此徐徐萌發。(謝雲鳳:《錢鍾書與楊絳:可遇不可求的曠世情緣》)隻不過這種情況實在罕見,容易出錯,不宜提倡。


    其三,單方麵認為對方是自己“生命中的那個人”。這是值得區別對待的。如沈從文一開始就喜歡張兆和,張兆和一開始對沈從文卻不喜歡,甚至有點反感。剛開始時,她才18歲,不懂事,但是後來因為感動而和沈從文走到一起,互相包容、互相愛護。隻不過到了晚年,她整理沈從文全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不理解沈從文,他的感情那麽深、那麽真、那麽純粹,卻又那麽廣博!如果一方把對方當做“生命中的那個人”,另一方卻隻是把對方當做是“特別的人”或者朋友而勉強結合,就沒有這麽美好了。如果雙方都有包容心,也能走到永遠。但是如果一方缺乏包容心,或者老是抱著一個過去的夢幻不放;甚至雙方都缺乏包容心,結局或許隻能是分手。如果一方認為對方是自己“生命中的那個人”,但是對方並不持同一看法,所以理性分手,也還可以。至於誰是把悲傷留給自己的那個人,已經不必深究。如果夠成熟夠理性,他不會在對方麵前哭泣流淚,隻會假裝平靜,為了讓對方笑得自然,而掩飾自己內心的波瀾起伏;或者假裝爽快放手,是為了不讓對方顯得為難;或者假裝對於情感不再談不再問,隻是說說閑話,是為了讓對方放心安心。


    其四,遇到幾個“生命中的那個人”。這分兩種類型。一是,“林徽因”型。有人說,她需要很多的愛。據說,她把愛留給了最初的徐誌摩,把婚姻給了梁思成,後來又愛上了金嶽霖。如果這是真的,這叫貪心還是多情,誰能說清?二是,“梁思成”型。他先是遇到林徽因,但是愛得比較累。後來有一個人闖進了他的生命,她叫林洙。那是20世紀40年代末,林徽因教20歲的她英語,她因此認識了大她27歲的梁思成。林徽因死後7年,梁思成與35歲的她締結良緣,此後是11年的婚姻歲月。故事很簡單。


    林洙與林徽因交談,都是林徽因口若懸河,她自是插不上嘴。而與梁思成談天,雖然是晚輩,就連林洙這等本來不善言辭的人,也在這個“大人物”麵前,發揮其有限的口才,發表著幼稚而熱忱的意見,從沈從文、曹禺、巴金,到歐洲、蘇俄的小說,再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的小說,滔滔不絕。而梁思成則在一旁靜靜傾聽。他是她的師長,現在卻漸漸成為了她傾訴的朋友。她甚至對他講了她的婚姻,她戀愛的煩惱。而梁思成也是推心置腹。


    1955年林徽因去世後,“萬籟無聲,孤燈獨照”,林洙給他帶來了溫暖和慰藉。這是他極大的幸福,也是諸多的煩惱。他於是鼓足勇氣,半是忐忑,半是自嘲,給她寫了一封大膽的信。


    “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你在這時候會突然光臨,打破了這多年的孤寂,給了我莫大的幸福。你可千萬千萬不要突然又把它‘收’回去呀!假使我正式向你送上一紙‘申請書’,不知你怎麽‘批’法?……我已經完全被你‘俘虜’了……”


    署名是“心神不定的成”。林洙當麵看完了這封信。梁思成卻害怕唐突了她,囁嚅著說,我以後……再不寫這樣的東西了……林洙一聽到這樣的話,陡地覺得傷心。(百度百科“林洙”詞條)


    就這樣,他們成就了百年好合金玉良緣。但是我想,這是因為他們有多年的交往,有比較相近或互補的東西。如果換了另外的雙方,結局就難以預料。


    對於暫時找不到你“生命中的那個人”而分開的人,如果好合好散,就給對方買把好梳子吧。它的意思是,你有一頭好頭發,應該配一把好梳子;雖然不知道最終給你梳頭的是哪個人,但是至少這把梳子可以讓你自己愛護你自己;希望你以後能夠找到那個跟你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的好人、真人、負責任的人、你愛的人!你“生命中的那個人”!


    然而誰是你“生命中的那個人”?


    你是誰“生命中的那個人”?


    這是緣分,也是命運。


    黎老師和他指導論文的學生馮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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