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李家的墳頭裏慢慢鑽出了一具鮮活的屍體,楊葛根認得那是李家媳婦,前不久難產剛死的。緊接著張家、劉家、姚家……墳頭裏不住地爬出各種程度的屍體,有些甚至已經腐爛得不成人形了,卻依舊扭曲著半爬半走。


    楊葛根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刺激的場麵,當場就嚇得腿肚子轉了筋,跟著的幾個村民更是嚇得尿了褲子。


    說來也是八字犯衝烏雲蓋頂了,其中兩個村民恰好晚飯時喝了幾兩小酒暖身,這一嚇把酒氣全催了上來。那些剛爬出墳頭的屍體像是餓狗聞到了肉骨頭,三下兩下地把楊葛根他們藏身的地方給找了出來。


    楊葛根見勢不妙,大喊一聲帶著村民往回逃,可沒走幾步就撞上了另一群活屍。無路可走的楊葛根等人被逼紅了眼,掄起鋤頭木棍就是一頓猛砸,可那些活屍是越來越多,有兩個村民被活屍圍住後就再也沒見著人了。


    楊葛根仗著年輕時學過幾下莊稼把式,挺著鋤頭殺出一條血路,帶著剩餘的三個村民連滾帶爬地總算逃回了村子。


    自此之後,村子便不再太平,很多單獨走夜路的村民莫名地失了蹤,更離譜的是村外好幾戶看田的人家一夜之間便人間蒸發。


    楊葛根很清楚,這肯定是那些活屍下的手,但從上次的遭遇戰的經驗來看,村裏根本沒能力來對付這些活屍。


    無奈之下他隻得通告全村,將村外的住戶遷入村裏,夜間行路必須結伴,並讓大家各自小心。


    ……


    “知道怎麽回事了嗎?”聽完楊葛根的話,耿婆向我問道。


    “問題應該就出在那塊墓地上。”我沉聲道,“那是塊養屍塋地。”


    十、陰洞藏屍


    自古以來,我國民間就一直流傳著神秘的“養屍地”傳說,更有甚者還誇張地將其渲染成所謂的僵屍起源地。清代袁枚所著的《子不語》中就有相關的記載描述,並把僵屍分成八個品種: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遊屍、伏屍、不化骨,並被後世的江湖術士和盜墓賊奉為典範標準。當然,在我國曆代的筆記體小說中,均有許多這類“養屍地”和僵屍等相關的傳奇記載。


    近代,人們對屍變之說大為批判,但對這一神秘現象卻十分關注,試圖用科學的道理去解釋其中的奧秘。不過,因為很多客觀原因,始終還是無法證實,於是便有些人類學專家極端的認為:“這隻不過是一種特殊的類木乃伊現象,而沒有腐爛的屍體就是僵屍”。


    其實不然,我國古代的風水堪輿理論中就對這些有著相當詳細的研究和解說,尤其是對屍體變化和起因更是羅列了相當全麵有據的案例和分析。


    在風水堪輿學說中,養屍地被稱為“養屍塋地”,是一種極為奇特的葬地,由於其特殊的地氣及土質結構會導致一些不利於葬者的事情發生,因此被界定為惡性葬地。


    諸如青烏子的《葬經》、郭璞的《葬書》、管輅的《地理指蒙》、楊筠鬆的《三龍經》等許多葬理辨龍經書中,均認為“養屍塋地”在喪葬風水中是最為恐怖、危險和忌諱的墓地。明清時期的大量手抄辨龍秘笈中更是認為,當遺體誤葬在“養屍塋地”後,人體肌肉及內髒器官等不僅不會腐爛,而且毛發、牙齒、指甲等還會繼續生長,部分身體機能恢複生機,有如死魄轉活便會幻變成僵屍,四處遊蕩吸人的精血為生。


    當然,這些經書理論未免有失偏頗,事實上沒有一具屍體是能夠在“養屍塋地”中完整保存的。


    這個村子的事件就是最好的活體實例,尤其是那些四處活動的半腐屍體。


    據《聞風拾水錄》的相關記載,“養屍塋地”是一種非常巧合的地理格局構造,其產生比率微乎其微。


    首先是土質,養屍塋地的土質相當陰寒,土色呈黑,其膠質粘性和酸堿度極不平衡,閉氣性能良好,這就使得埋葬在其中的葬者屍體在腐化過程中產生了特殊的變化。一般屍體的腐化很容易就損壞了原本的血脈經絡,但養屍塋地中卻不同,因為特殊的構造關係,它們的血脈經絡會保存得相對完好,這便成為了活屍產生的基礎要素。


    其次是地氣,養屍塋地多處於某些地脈的陰脈結穴處,換而言之就是陰氣匯集之處,在這裏的屍體很容易受到陰氣影響,產生微妙的變化。《聞風拾水錄》書稿上描述:“陰氣入百骸血脈,鬱積而變,其狀如針灸之,若陰陽激耀,得引經絡複動,似無魂複生。”事實上這段話的描述正是解釋了活屍產生的激發條件,養屍塋地中的特殊地氣影響下,屍體的經絡血脈中產生了一種特殊的生物電,從而激活屍體的某些生理機能。


    最後是時間,養屍塋地並不是一直具備激活死屍的條件,通常隻有在月圓之夜,才會使得各項條件完全具備,這就是為什麽楊葛根他們在月圓之夜才發現那塊葬地中的屍變現象。古人認為,月為太陰之相,在滿月的夜晚,月球磁場和輻射影響會對世間萬物產生影響。養屍塋地自然也不例外,月圓之夜往往就是地脈陰氣暴增的時刻,這輪時常被人們浪漫歌頌的圓月便成了滋生活屍的幫凶之一。


    ……


    “這地咋成了養屍地咧?”楊葛根端著煙鍋納悶道,“早些年也麽啥事嘛。”


    “是啊,我和楊村長也是同樣的疑問。”暉兒接道,“如果說那塊地是養屍塋地,那為什麽現在才發作呢?”


    “養屍塋地的形成很特別,而且三大要素缺一不可。”我搖頭道,“從村裏最近發生的事情來看,這塊養屍塋地卻像是突然冒出來的。”


    “都說是自然形成的了,會不會是最近正巧滿足了三大要素?”s琢磨道,“就像火山爆發似的,到了關鍵時間了?”


    “土壤和時間都好說,問題就是這地氣,如果附近沒有適合的氣脈,再怎麽日積月累也不會形成養屍塋地。”我向楊葛根問道,“最近村子周圍是不是發生過什麽變動,比如輕微地震或是山崩滑坡?”


    “沒咧,除了這些東西,其他都太平地很。”楊葛根連連搖頭道。


    “不是天災,是人禍。”耿婆呡了口茶道,“王亦凡,路上你沒看出來嗎?”


    “路上……”我有些惶然,在耿婆麵前常常會有種被嚴師指導的感覺,更何況我根本沒注意到路上有什麽特別。


    “我倒是覺著有些古怪,路上的樹木不太對勁兒。”林嶽摸著下巴道,“南北的植物像長倒了似的。”


    在植物生態環境中,地理的南北朝向往往決定了植物的品種和枝葉生長情況,熟悉植物特性的林嶽應該不會看錯。


    照這樣來看,那村子附近就應該是……


    “山上有不少的膠土和砒砂,山間土石層次錯亂。”耿婆微微笑了笑,“這村子不知道惹了什麽晦氣,居然讓人弄上了轉氣叩穴法。”


    “轉氣叩穴法?!”眾人都是一驚,除了我和林嶽外,其餘人僅是對這名稱的玄妙有些吃驚。


    “不能吧?”林嶽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跑小村裏整這麽大動靜,那不是腦子有病嗎?”


    轉氣叩穴法一般是過路陰陽風水師所慣用的,可這麽大手筆的運用卻是聞所未聞。照這麽看來,村裏的變故應該就是人為布設的,難道村子裏得罪了什麽人?


    楊葛根和兩位長輩立刻否認了我的假設,這個村子一向與世無爭,更別說得罪什麽風水高手了。


    “會不會是那個風水師擺大家了一道?”林嶽突然冒出一句,“這塊葬地不就是讓他給整出來的嗎?要不也不能有那麽多屍體。”


    耿婆擺擺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轉身進了裏屋,暉兒識趣地跟了進去,沒多久便又轉了出來。


    “今天太晚了,大家先各自休息。”暉兒柔聲道,“明天一早去葬地勘察一下。”


    楊葛根等人立刻點頭稱是,客氣了幾句便離開了,姚建國招呼著老婆桂芬燒了些熱水供我們洗漱,也不再打攪。


    看來耿婆的心中早已有了打算,與其在那裏妄自揣測,到不如安心睡覺,等明天勘察了葬地情況之後,相信自會有分曉。


    ……


    村邊,一棵高大的槐樹上,茂盛的枝葉間伏著一個隱蔽的人影。


    “有趣的老太太,看來這些人肯定是不會迷路了。”那人影懶懶地笑著,摘下了頭上的耳機,在他手裏正拿著一個槍形的接收器。


    “這裏差不多該完事了。”那人影貓似的竄下樹梢,悠然地點起一支煙,“我還是早點趕去下一個地點吧。”


    幾個起落間,那人影奔上了村旁的小路,看似悠閑的行進卻有著驚人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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