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背靠背地站立,我和莫炎盡量將暉兒、s夾在中間。一片弩箭密集射來,莫炎雙手猛揮,靈火在空中相碰爆裂,飛漲的火焰頓時吞噬了那些箭鏃。


    砰砰地幾聲槍響,暉兒和s端起斜挎的短柄獵槍,轟向逼近的幹屍兵卒,正如莫炎所說的,近距離根本不需要瞄準,幾具幹屍在槍彈的轟擊下頭碎身裂。


    鐵劍、長矛不斷自幹屍兵卒手裏脫出,飛旋竄動中頭顱、肢體滿天散落,就連弓弩上的箭鏃也被我激起,頻頻射入幹屍的頭部。


    “嘎~~嗬~~”門牆外傳來一陣呼喝,先前的幹屍騎兵躍馬衝進了墓室,四周的幹屍步兵如退潮般湧回,在騎兵整齊的列陣後重新排整了起來。


    馬蹄聲頓起,幹屍騎兵全隊列陣撲來。莫炎雙臂大力開闔幾下,一片靈火利刃般掠地橫掃隊中,大量馬匹腿腳齊齊折斷,成批幹屍騎兵被拋向了空中。我急急揮手,地上散落的兵器全數飛起,那些幹屍騎兵尚未落地便被鐵劍切去了頭顱,一部分則被長矛貫穿釘在墓室頂部。


    擋開一批投擲而來的長矛,莫炎招呼暉兒和s向幹屍步兵頻頻射擊,我堪堪對付住飛蝗般射來的弩箭,剩餘的幹屍陣形前聚起了一層手持大盾的兵卒,後排緊跟的一層兵卒以小盾護頭,全陣開始快速推進。


    我正殺得興起,看到幹屍成隊衝來,立刻聚起長矛、鐵劍,大片向陣內橫掃砍切而去。


    “當心它們……”莫炎見狀向我大喊,聲音未完,就見那些兵器像碰上了什麽彈性十足的東西,全部彈落開去,幾把飛散的鐵劍險些砍到了我的身上。


    暉兒和s舉槍一陣連射,幾個幹屍兵卒應聲倒地。她倆的動作已比先前穩健了許多,凝重的表情似乎已習慣了現在的場麵。


    “那是古滇象皮盾和象皮甲。”莫炎揮出幾團靈火,落入陣中,“金屬兵器會被彈開的。”


    “哦,還好它們沒有象皮頭盔。”我牙根發癢似地說道,轉手招起一蓬弩箭直射過去。幹屍兵卒舉盾防護,弩箭卻半途分轉開來,劃著弧線自兩側和後方射向它們的頭部。幹屍陣形即刻混亂了起來,大批幹屍兵卒中箭倒地,失去防護的長矛、弓弩兵卒在莫炎和我的夾擊之下不久便化作了滿地碎塊。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整座墓室裏堆滿了幹屍、殘塊。眾人對視間一陣無言,這場古今大戰談不上慘烈,卻也已是激戰連連。


    我扶著有點身軟的暉兒,盡可能地用臂膀給她些支撐。暉兒拂去額上的汗水,一手拉過s,兩人不由相擁而泣。


    稍事休息片刻,我與莫炎探查起周圍的環境。按他的說法,古滇國是以騎兵略地衝鋒,步兵列陣守護的方式戰鬥防衛的,兩間重兵把守的墓室之後便應該是主墓室的所在,滇王也應該就在那裏。


    整間墓室並沒有什麽奇特的設計,也許是自信陰墓隱蔽,水銀陰毒,或是仰仗兵卒驍勇。墓室後方那堅實的石門開啟之後,我們竟暢通無阻地進入了一個偌大的中堂墓室,甚至連機關暗箭之類的設施都不曾遇見。


    中堂墓室那高大的石壁上有著一大兩小三扇石門,正中的大門上赫然雕刻著一個巨大的矛頭,左右小門則分別雕著太陽和大地的圖案。


    “大門後麵是水銀池,估計儲存的量比先前多很多。”門後那奇怪的汩汩聲早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嗯,太陽門後麵是火硫磺。”莫炎的鼻子不住地嗅著,“大地門後麵通著河底泥漿。”


    “那這裏不就是死路了嗎?”s有些納悶,“這麽多幹屍兵把守的墓室後麵怎麽沒有滇王的墓室?”


    眾人四散查探,中堂墓室的石壁全是固實結構,內部沒有任何機關,除去三扇門後存在開啟機關和一定空間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厚實的地層。難道是先前的墓道墓室中我們遺漏了什麽?我對著石門不由有些茫然。


    “土、金、火……”我不甘心地在門前來回探視著,從右向左的五行順序突然帶來了一種預示。


    古代右為最先,最右是土,土生金,最左是火,火克金,我似乎已找到了其中的玄機。


    “土生金而固之,火克金而抑之。土火兩行平衡了水銀金性的銳氣,加上它自身又聚陰魂養生氣,那個滇王就在正門裏。”我一股腦地將方才的思考陳述了出來,其他三人被我說的有些發愣,但不多會各自都明白了些什麽。


    莫炎走近正中大門,仔細嗅了一陣,眼睛忽地一亮:“說的對,水銀上有東西。”


    我立刻走上前,靜心聆聽,在水銀微動的汩汩聲中還有著一種難以辨別的碰觸聲,水銀上漂浮著的形狀漸漸在腦中清晰,那東西是……船!


    “古滇貴族多興土葬,隻有花腰傣族興水葬。”莫炎沉思道,“花腰原就是古滇王族,這船裏應該就是滇王。”


    興奮之餘一個莫大的難題卻出現在了麵前,滇王雖然就在門後的水銀池上,可該如何避開水銀安全到達船內。這個石室中儲存的大量水銀已不是我馭金的能力所能控製得住了;遁鬣在屍水墓牆前受傷後化作精氣來幫助我們步行進入墓室。滇王近在咫尺,我們卻已束手無策。


    “莫炎,你還有什麽虛獸可以幫助我們進去嗎?”s問道。


    沒有回答,莫炎無聲地攤開雙手,搖了搖頭。


    “亦凡,‘水銀瀉地’的下一句是不是‘無孔不入’?”暉兒望了我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麽。


    “是的,我讓它自己造幾個孔來入地。”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笑著示意他們退後,意念快速集中向門後的水銀。伴著輕微的碎石聲,門後的水銀汩汩作響地波動起來,墓室中回蕩著微弱的震動,不到十分鍾的樣子石門後便傳來一聲碰撞。


    與此同時,莫炎一個閃身來到正中石門前,用力旋動了門側那凸顯的條形機括。石門隆隆升起,一片深邃的黑色空間徐徐出現在麵前。


    數個拳大的靈火球疾射入內,嵌在石壁上幽幽閃動驅散了黑暗,空曠得難以想象的石室中,一艘巨大的石舫正孤零零地矗立在那裏。


    快步來到石舫前,莫炎攀著舫體的雕紋幾下便翻了進去,轉身拋下一道銀色長索將我們逐一拉上甲板。


    這石舫約摸有半個籃球場大小,舫體正中是一座約摸三米多高的舫樓,正對舫頭的樓門微微開啟著。推開樓門,底層艙內錯落有致地遍布著石製的桌椅,一些用來陪葬的珠寶玉器在水銀蒸氣的侵蝕下早已不複辨認,隻能依稀看到原本的形狀。


    小心地沿著舫內石梯來到上層,我們進入了一個不大的艙內,鏤空雕花的石門應該是通向後麵的主艙,但卻被六具幹屍擋在了身後。從體形來看,它們比先前的兵卒、將領要高出許多,體格十分的健壯,身上披著那種古怪的象皮甲胄,手中的青銅狼牙棒竟是奇特的八棱柱形。


    見我們走出石梯口,幹屍口中齊齊發出沉重的嗬呼聲,三前三後地交換了下位置,手中狼牙棒虎虎生風地擺動了起來。


    莫炎衝我丟了個眼色,走上前去,雙手攤開作勢,一片火光騰然閃現。那些幹屍被驚得一愣,還未回過神來手中的狼牙棒便已脫手而出。撲撲數下悶響,幹屍的頭顱被狼牙棒擊得粉碎,高大的身軀直直倒下。莫炎合手一揮,火光過處幹屍化作無數焦塊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地上。


    幹淨利落的配合下沒有造成任何大響,雖然可以覺察出石門後隻有四具幹屍的形跡,但出於穩妥考慮還是盡可能不去驚動它們,畢竟滇王的身邊不可能隻有六名侍衛,也許另有什麽安排。


    從石門的鏤空處偷偷望去,主艙內陳列著一些青銅器皿,正中則擺放著一張寬大的石案,上麵鋪放著殘破的布帛。案後端坐著一具佝僂幹屍正在那裏查看著布帛,舉止間似乎滿是得意,並不時地拉過身旁的兩具幹屍摟抱撫摸著。


    心下一陣作嘔,兩具幹屍的服飾是女性裝扮,估計是滇王殉葬的後妃,也許生前是傾國傾城,但現在看來實在是惡心之極了。


    石案旁側站立著一個身披青銅甲的高大幹屍,威風雄武的氣勢似乎是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在它手中緊緊攥著一把青銅長矛,矛頭的兩側懸掛著兩個飾物,看形狀應該是兩個吊起的人形。


    看來這將軍就是保衛滇王的最後一道關卡,而那具佝僂幹屍便是滇王了。


    “喀喇”,幹屍將軍身上的青銅甲扭曲了起來,漲鼓地向外長了幾寸。那幹屍將軍不由低頭看了下,青銅甲忽地向內猛縮,頓時將它兩肋的骨骼擠斷了數根。緊接著一陣扭曲,青銅甲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形態橫向旋扭了起來,隻擰動了數下,那幹屍將軍便在一片莫名中被身上的鎧甲絞成了幾段。


    這自然是我動的手腳,但還要歸功於它身上的青銅甲。這身原本應該是古滇國最高級的軍戎護甲,此刻卻成了絞殺的工具,這不免有些諷刺了。


    “自作聰明,退後。”一旁的莫炎突然歎道,兩手左右一抓,身子急速往後退開。


    暉兒和s在他拉動下身形往後疾退,我一時不知所措,兀自遲疑的時候麵前已升起一道火牆。火光中,忽地瞥見幹屍將軍那碎裂的身體正在地下不斷扭動,裏麵竟緩緩爬出了三個一尺來長的嬰兒……


    六、異巫奇蠱


    滇池下的千年古墓,一具幹癟碎裂的屍體中,居然爬出了三個身長尺許的嬰兒。麵對如此詭異的場景,腦中卻迸出了一個莫名的反應——難道我殺了一個孕婦?!


    那三個嬰兒渾身雪白,胖乎乎的樣子著實可愛,我心中猛地一驚,幹屍裏怎麽會有活生生的嬰兒,而且行動間似乎過於敏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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