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江湖騙子太多了。”羅誌雲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道,“既然你是箇中行家,有空的時候不妨去我那裏坐坐。”


    ……


    麵對這幢依山傍水的別墅,我有些吃驚,原本以為這裏的風水格局會有異乎尋常的地方,也就是平日人們說的犯了“衝煞”,但就現在來看竟是藏風得水的一處好地方。就以其傍依的山勢來看,端正平和有如一座天然的櫥櫃,“土如櫥櫃或覆盤,是為財星。”難怪羅誌雲在祥麟集團的地位和業績近日來上升得如此迅速。外部整體格局不存在問題,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的家中有什麽蹊蹺。


    步入客廳,一陣微弱的異動迎麵傳來,我警覺地將注意力轉移到耳部,眼前閃過一片黃色的影像。在客廳踱著慢步,我借機仔細地觀察著客廳內部的布局設置。以前幾次采樣實例的經驗,通過“聽風”所發現的虛靈周圍都會包裹著一層淡色的光芒,即便是化形或依附為普通形態也無法隱藏。既然存在虛靈異動,那麽按照這種寬闊敞開的客廳布局,一進門就應該可以發現。但從剛才相對微弱的異動感來看,它應該是隱藏在客廳東麵的某個位置,而且一直是固定不動的。


    “呼……”就在接近客廳東麵的紅木桌椅時,左邊的椅子上閃出一隻東西,如果不是心中早有準備隻怕會被嚇得不輕。麵前是一隻褚黃色的動物,確切地說,是半隻,另外半截身體則隱沒在了實木之中。露出的身體部分很像小型犬,如果不是長著一張猴臉猛然間真的會以為是一隻寵物犬伏在椅子上。這小東西似乎並沒有什麽惡意,側著頭用它那灰色的眼睛好奇地注視著我,一臉滑稽的樣子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亦凡,這些桌椅有什麽問題嗎?”羅誌雲見狀擔心地問道,從屋外到客廳他始終沒有詢問過什麽,涵養這東西有時也很折磨人。


    “唔,從成色上來看應該是古物了,您是哪裏得來的?”我思索著問道。


    “這是一個台商朋友送的,據說是明代的舊物,雕工和材料都相當的好,所以我就放在客廳了。”羅誌雲果然大手筆,一套明代的古董就這麽放在客廳裏作為普通家具使用。


    “古物經過曆代的變遷,可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故事,加上您這套的木材屬於陰木,放置的位置又是在五行中的木位。‘東方木星為貪狼,主凶險,見刀兵。’自然也就導致了家裏的運勢不寧。如果從現代邊緣科學的角度去說,也就是磁場變化造成了某些事件的發生。”借著原本了解的書籍資料,我信口而出的一番胡謅倒也把半信半疑的羅誌雲唬得一愣一愣的。


    “那我現在找人來搬掉它。”就在羅誌雲轉身走向電話的時候,一陣強烈的波動從那個小家夥身上傳來。


    “羅總小心。”我出於本能一把拉住羅誌雲,“哐”地一聲,電話旁的櫥櫃上落下了一個碩大的景泰藍花瓶,將話機砸成了幾塊。


    “麻煩您去找些硬幣來。”我故作玄虛地對嚇呆了的羅誌雲說道。


    “呃,好好。”此刻的羅誌雲麵對如此場麵早已對我深信不已,小心翼翼地走上了樓梯。


    “彭侯,土性而木身,隨木遷之,狀似幼犬,其麵如猿,頑劣不羈,戲人為樂。”書稿的記載印證了我的記憶,麵前這隻有趣的小家夥就是彭侯。合上書,彭侯的異動又回到了剛才的微弱程度,“土性而木身”原本土性的彭侯被木身所克,力量自然會受到限製,異類怪品的它隻能間斷性地使用力量。


    我快步走到椅子前,拿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參木印紙,穩穩地貼在椅子底部,印紙一接觸椅子便牢牢地吸附在了上麵,瞬間閃過一陣淡綠色的光芒。彭侯渾身一抖,用一種怨艾的眼神望了我一眼,慢慢蜷伏起身體昏昏地睡去了。


    “硬幣拿來了。”羅誌雲有些發顫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我接過硬幣裝模做樣地灑在一邊:“硬幣是經過眾人觸摸的東西,陽氣極重,金又可以克木,用它可以化解之前造成的‘衝煞’。您現在可以叫人來搬動這套桌椅,安放在客廳的北麵。”


    羅誌雲遲疑地走向廚房的話機,在發現一切安全之後便迅速地撥通電話通知了相關人等。


    ……


    “亦凡啊,實在是非常的感謝。”三天後的晚上我接到了羅誌雲的電話,“那次以後,我家裏的感覺好了很多,就連以前夜裏出現的怪聲都消失了。”


    “羅總不必客氣,我也隻是碰巧幫您做了點小事。”我客套道,“不過,您可要替我保密啊,這種事傳開了總多少有些麻煩。”


    “真人不露相,真人不露相。這個口風我是一定會幫你守好的。”


    掛上電話,我笑了笑,如果是個江湖騙子歪打正著地解決了這個問題,是不是就會聲名大噪呢?不過,我目前還沒有搞明白的是,彭侯處在在克製性很強的木位上,按理是不會被喚醒的,是什麽使得它出來作弄羅誌雲一家的呢?目前的參木印隻能讓它沉睡,如果被解除的話勢必又會出來生事,可對於這“土性而木身”的彭侯又該如何解決呢?


    “老公,bbs上的資料都整理好了。”暉兒的話語打斷了我的思索,“堪輿論壇上那個叫了然的用戶又在你的帖子裏發表意見了。”


    堪輿論壇是我收藏的bbs中人氣最旺的一個,資料體係和用戶活躍性都非常的成熟。在堪輿論壇我一直能收集到不少的案例資料,論壇版主堪輿先生是個玄學風水相當有造詣的人,他的分析帖曾解釋了我不少的疑問。自從我在堪輿論壇小有人氣之後,一個叫了然的用戶便經常在我的開帖和回帖中提出一些質疑和看法。不過,我並不覺得他是在存心找茬,相反的倒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討論對象。


    了然這次回複的帖子正是我從羅誌雲家回來後發的一篇帖子,內容是關於五行相生相克的討論,其中便隱含了彭侯的例子,當然我隻是用一種個體來代替了這個不為人知的小家夥。了然的回複很尖銳,他認為像彭侯這樣的特例是屬於本性互搏,此消彼長的作風隻可能會造成本性的惡性裂變,而外表的平衡隻是暫時的現象。


    了然的文字正中我的痛處,他所說的惡性裂變也許就是我心中一直揣揣不安的症結所在。望著他頭像下那閃動著的“在線”字樣,我忍不住用站內消息向他發去了詢問:“您好,之前看到了您在我《五行特論》一帖中的回複,甚是受教。冒昧請教您一下,對於其中的特例該如何化解呢?”在複雜的心情伴隨下,消息被發送了。


    幾分鍾後,悅耳的報信聲響起,了然回複了:“有句話比較適合回答你,‘盈土則興木,興木則亡土,故無為也。風化土而聚,雷落木而生,此正道也。’我忘了是哪本勞什子書上說的了。”我對著回複沉思了一陣,原來如此!對於這種特例個體,用五行之外的風雷化解確實是一種上上之策。


    雖然了然的回複精妙得讓人心服口服,但我又鬼使神差地回複了一條消息:“您所說的的確精妙,令人受用不已。但我以水位生木,並由土性服水的平衡方法為何讓您如此地不屑呢?”


    這次的回複速度比剛才更快了,我一打開消息窗口便顯示出一個大大的“生氣”表情:“蠢才蠢才!水生木,木克土,土克水,能量在一個死循環裏聚集,你想做個原子彈不成?!懶得廢話,睡覺了。”我不禁愕然,天,隻注意了三行間的相生相克,卻忽略了其間循環的那隻彭侯。正如了然所說的那樣,隻要假以時日,那隻可愛的小家夥吸收三行循環的力量自身會不斷膨脹,加上長期被困的怨氣,一隻惡類的巨獸就誕生了。


    我的一念之差竟會害死羅誌雲一家!


    八、獵奇


    “亦凡,這麽曝曬之後應該就沒有什麽問題了吧?”羅誌雲一臉疑惑地說道。


    陽光下,別墅前的空地整齊地擺放著一套古色古香的紅木桌椅。羅誌雲在接到我的電話後並沒多問,在我驅車趕到別墅的時候,這套桌椅早已搬出多時。


    “您不必擔心,由於是陰木材質的古物,因此它曝曬陽光聚集地氣可以徹底地化解‘衝煞’。”我嘴上若無其事地安慰著羅誌雲,心裏卻也暗自擔心,但不管如何,今天必須解決這件事。


    之前的事情已讓羅誌雲對我有了充分的信任和依賴,對於這番事先編排好的謊言卻也深信不疑。望了望天上的太陽,現在的日照應該是正午時分最強烈的狀況了,對於陰性的土與木而言,這是最薄弱的時刻。


    “羅總,請您暫時回避一下。”支開羅誌雲不僅是為了方便行事,更主要是不想讓他受到未知的危險,“作為當事人最好不要在破煞的現場,以免有什麽磁場衝撞。”


    在確信周圍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我走到了彭侯所在的椅子邊上。那隻小家夥似乎還在熟睡,模樣像極了一個天真的初生兒,隻是它的身軀比上次看到時更大了,如果那時隻能算小型犬的話,現在便是中型犬的大小。佯裝檢查桌椅,我伸手將椅子底部的參木印紙揭下,在彭侯的本體尚未恢複之前迅速地貼上了長風印紙。


    身周忽地微風拂過,椅子前凝起一個不大的風圈,擰旋著一股青色的光芒,足有兩米多高,“長風綿綿,雲動九天。”我一聲低吟,整個風圈猛漲一下,急速旋轉複又縮緊,擰成隻有麻繩粗細的一條。彭侯在“風繩”的作用下,身軀陡然直立,不斷地發出嘶竭地悲號,那聲音竟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狼!不及細想,借著桌子的掩護,一張落雷印紙已牢牢貼在了椅子的底部。“驚天雷動,迎神驅邪。”自心中喝出這句印咒之後,從我的額上落下了幾顆大滴的汗珠。長風和落雷兩印是天罡七印中最為特殊的,陰柔與剛猛並濟,區別於其他的五行印,因此在使用時須輔以咒語。


    “長風訣,低吟如風,綿而不絕,落雷咒,於心高喝,轟然山嶽。”《聞風拾水錄》上的話語不斷在我耳邊回響,這雙印並施可以說是天罡七印中的一大殺招,現下的結果會是怎樣?現在也隻能用焦急的心情去等待了。


    伴著一陣微顫,悶然的雷響自地下而起,但隻幾聲便沒了動靜。難道落雷印沒有生效?!原本閃在一旁仔細觀察的我下意識地走近了一步,“轟”地一聲,一道閃著橙色光芒的閃電自細長的“風繩”中間直直劈下,眼前一片青橙黃綠的四色交輝。我偏頭避過刺眼的光芒,一時間已是頭暈目眩不能辨物。


    “亦凡,你怎麽啦?沒事吧?”羅誌雲站在窗口遙望著我喊道。


    “沒事,剛被風吹迷了眼。”


    這會可不能讓他靠近,就在大腦思考間有什麽東西碰到了我的腿部,低頭一看,那隻彭侯已站在了跟前。沒明白狀況如何的情況下,我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卻恰好被椅子一隔,坐在了上麵。小家夥原地不動地看著我,灰色的眼睛中滿是友善,那被木椅禁錮的下半身此刻已完全脫離,像隻乖巧的小狗一般蹲在那裏。


    “既然你已恢複了自由,就趕緊走吧,不要再去作弄人就是。”見彭侯並無惡意,我壯膽說道。小家夥聽懂似的點點頭,走到跟前,咳了兩下,吐出一塊東西,用前爪捧到我的麵前,見我順勢接過那東西,便又直立地拜了三拜,回身一跳,躍入土中不見了蹤影。


    那東西方方正正,在手中摸來細膩柔滑,像是玉石一類的物件,但此刻卻不是細看的時候。揣入褲袋,我起身向屋中的羅誌雲打了個招呼,示意他可以讓人把桌椅搬回家中。在一番之乎者也的胡謅之後,羅誌雲一家人最終確信地安下了心,滿是感激地目送我離開了別墅。


    “得勝的貓兒歡似虎。”一路飛馳中興奮和喜悅充斥著大腦,一進家門我便像個拿了滿分的孩子似的向暉兒匯報起今天的經過來。當說到彭侯消失的那段時,褲袋中的物件從記憶中顯現了出來,掏出那塊不明所以的東西,我倆一同端詳了起來。


    這是一塊麻將大小的淡黃色物體,光滑而規則,周身布滿了古樸的花紋。從材質的細膩和硬度來看像似黏土失水後的狀態,暉兒小心地用指甲在上麵輕劃了兩下,卻沒有留下什麽痕跡。翻遍了書稿,我始終沒有找到與之相關或類似的介紹,看來這東西應該是彭侯自身的什麽寶物了。


    “記得小時候看過的書上說,那些精靈鬼怪都有自己修煉的結晶。”暉兒側頭看著我道,“有人救了它們的話,就會拿出來送給那人作為禮物。”


    “你說的那是真元,可以說是它們的能量結晶體。”我搖頭道,“從現在掌握的資料來看,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是真元,彭侯在給了我之後怎麽還能來去自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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