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嫂子不就……”說了一半,林嶽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看來隻能賭一賭了。”不管怎樣,我必須救暉兒,哪怕隻有百萬分之一的幾率,“天罡七印,隻有用書上記載的天罡七印印法來想法克製彼岸血蓮了。”


    “看來也隻有這樣了,唉~~”林嶽撓了撓頭發,一臉無奈地說道,“反正我這回是一點忙都幫不上你咯。”


    “那些病人發病以後堅持了多長時間才死亡的?”我盯著林嶽問道。


    “多的一周,少的三到四天。”林嶽像似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準備天罡七印需要多久?”


    “隻要一天時間。”我堅定地說道,“我也隻會用一天的時間去準備。”


    六、黃泉


    車子飛一般地在車流中穿行著,由於車身的顛簸,尾箱內傳來一陣輕微的碰撞聲。


    “老凡,你開慢點行不?我可是十代單傳啊。”林嶽抓著胸口的安全帶叫道。


    “怕撞死你就下車,我沒時間和你囉唆。”我鐵青著臉說道。


    “得,得,那你就為尾箱裏那些漆的安全著想一下。”林嶽死性不改地貧道,“我死了不值錢,但要是漆灑了,那可就毀大咯。”


    我狠狠地瞪了林嶽一眼,稍許放慢了車子的行進速度。


    “赤漆為火,橙漆為電,黃漆為土,綠漆為木,青漆為風,藍漆為水,紫漆為金。”按照《聞風拾水錄》上的記載,用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色料繪出的七色篆印,可以起到類似道家符咒的作用。天罡七印的運用大致是遵循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用適當的篆印可以克製對應的“虛”,同時也可以輔助相關的篆印。雖然我對天罡七印的變幻運用還沒有盡數吃透,但目前的狀況下也唯有放手一搏才能挽救暉兒的性命了。


    “林嶽……”車子緩緩地停在了暉兒公司的門前,“要是失敗了,你不用管我,自己先跑,記得把我和暉兒的骨灰放在一起。”


    林嶽吃驚地望著我,隨即笑了笑,錘了我一拳:“終於輪到我罵你一句烏鴉嘴了!真要失敗的話,我能跑得了嗎?趕快開工吧!”


    我也錘了林嶽一拳,鼻子不由得有些微微發酸,正想說些什麽,卻發現林嶽的身體僵在半開的車門外。


    “我靠!誰這麽快的手腳?!這裏的彼岸花全被鏟掉了!”


    我聞聲下車,樓前的土地顯然被人粗暴地翻整過,滿地的黃土零散不堪,但那一片妖冶的彼岸血蓮依舊舒展著條狀的花瓣在風中婀娜地搖曳著,比之前看到時候更為茂盛。


    “真能鏟掉就不是彼岸血蓮了。”打開車尾箱,我拎出一箱色漆,“哐”地丟在了地上,“今天就讓我們把這些虛花統統送下黃泉!”


    別墅內,七張雪白的a4複印紙一字排開地鋪在了地上。在電筒微弱的照明下,我挑出一塊事先在刻字社定製的鏤空塑板蓋在紙上,用蘸著藍漆的刷子仔細地塗抹著。不久,七張藍色的“弱水印”便呈現在了麵前。


    “到房子北麵的位置,把弱水印按天罡北鬥的形狀布好,接下來就該看造化了。”我低聲對林嶽道,“一會幫我看著點,別讓人中途打斷我。”


    “這會一定沒人來煩你,那晚我來采樣的時候,發現這裏的保安夜裏都不敢出來的,估計給嚇怕了。”林嶽大大咧咧地說著用手拉了拉毛衣領子,“這房子裝了暖氣片還是怎麽著,熱的我不行。”


    “是彼岸血蓮在作怪,看來我們要抓緊了。”同樣的燥熱也襲擊著我,窗外的花朵漸漸泛出一片血紅的光芒。


    屋子北側,我麻利地排列好弱水印的方位,割破左右手的中指,將血滴在首尾兩張印紙上。接著用牙齒咬破舌尖,“啐”地將一口血痰吐在了正中的印紙上。一股幽藍的光影自印陣中升起,慢慢地擴散開來,瞬間便包圍了屋外的整片空地。彼岸血蓮在光影下無風自動了起來,血紅的光芒忽強忽弱地頻頻閃動著,耳邊傳來陣陣水火交融時的“嗤嗤”聲。


    我脫下外套,穿著單薄的衣衫,緊張地注視著眼前的場景。身旁的林嶽則早已脫得隻剩一件襯衫,狹長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細縫,目不轉睛地盯著現形了的彼岸血蓮。夜間的低溫中我倆絲毫沒有任何的寒冷,身體仿佛浸入了火海中,口舌焦躁間似乎連體內的血液都已經開始接近沸騰。


    “呼”地一聲,印陣裏的藍色印紙紛紛飛起,轉眼間化作片片焦灰漫空落下。一時間眼前的血色光芒猛然盛起,驟升的高溫幾乎令我倆窒息。


    “不行!”林嶽一把拉著我逃進了別墅,我瘋狂地衝到水鬥前,一腳踢飛了曲形水喉,一陣冰涼的水珠暫時讓我倆喘過了氣來。


    “老凡,弱水印不行,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林嶽滿臉通紅地喘道。


    “不知道……”燥熱中大腦愈加混亂。剛上陣便一敗塗地,對於我這樣的新手而言,這種情況下還能有什麽辦法?!窗外的光芒更顯強烈,一片血色衝天而起,整個別墅仿佛被熊熊烈火包圍著,恍惚間我甚至看到了我倆被焚為飛灰的幻象。


    “嘩”,一片冰冷從天而降,林嶽喘息著將臉盆丟在了地下,渾身濕漉得像剛從水中撈起似的。


    “老凡,你就打算坐以待斃了?”林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滿腦的空洞和茫然。


    “記得你曾經說過,這天罡七印應該是彼此呼應的。”林嶽喘了口氣艱難地說道,“既然遵循五行風雷相生相克的原理,你能不能找出輔助弱水印的法子來啊?!”


    輔助弱水印?!金生水!腦中靈光一閃,我踉蹌著撐起身子,走向放著色漆白紙的地方。在林嶽的幫助下,我重新刷製了七張藍色的弱水印,同時也刷製了七張紫色的銳金印!


    在屋子的北麵和西麵分別排好弱水、銳金二印後,我依法再次啟動了印陣。倏然間,隻見一片淡金的光輝閃動著衝進了弱水印陣,數倍於先前的幽藍光影暴漲起數十米之高,耳畔竟響起了汩汩的水動聲。又是一陣響動,血色光芒陡然暗淡了下來,外圍的部分彼岸血蓮開始漸漸地枯萎消失,身上那燥熱不堪的感覺也漸漸地退卻了下去。


    “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還真想不到用銳金印來輔助弱水印的印陣之勢!”我汗顏地對林嶽說道。


    林嶽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剛想答話,忽然腳下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兩人險些摔倒。眼前那片彼岸血蓮慢慢分開,下麵的地麵竟生生地裂開了一條一人多寬的裂縫!


    “我靠,玩什麽花樣呢?!”林嶽好不容易站穩身子,望著裂縫不禁瞠目結舌道。


    裂縫間斜斜地延伸出一條小徑,慘白的月光映在遍布的彼岸血蓮上,更襯出了一抹血一般的腥紅。我忽然產生了一種幻覺,仿佛置身茫茫血海,不知何時何地的萬千記憶盡數自血海中浮出,潮水般地襲來,腳下不由自主地走向那有如惡魔巨嘴般入口。彼岸血蓮漸漸地鋪就了一條血色紅毯,慢慢延伸向裂縫中那血海的深處,在那盡頭隱約有著一座古樸的石橋,我依稀看到一個人影站在橋上向我揮手。暉兒!那溫柔而熟悉的微笑正是我的暉兒,我成功了!我一個箭步正要向前衝去,卻被林嶽自背後死死地抱住。


    “老凡,你瘋啦?!”林嶽怒吼著將我摔倒在地,“嫂子在家和s在一起,平白無故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他媽想下去找死啊?!”


    我一下驚醒了過來,在虛獸虛花不現形的情況下林嶽是看不到的,現在連林嶽都能看到,也就是彼岸血蓮已經現形全力反擊了,而剛才我看到的情景就是彼岸血蓮對我造成的幻象。


    “你看到的是不是嫂子在和你招手?”林嶽寒寒地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有點納悶,難道林嶽也看到了暉兒?


    “得了吧,我又沒暗戀嫂子。”林嶽呲牙笑道,“我看到的是s在橋上衝我微笑著招手,可惜啊,這彼岸血蓮根本不能理解,s那丫頭能給個好臉色我就燒高香了,笑得那麽甜蜜溫柔的,那不是幻象難道還會是現實啊?!”


    “哦,那你是承認你暗戀s咯?”我打趣著林嶽,心中卻一陣擔憂,現在的印陣能夠抵禦彼岸血蓮的全力反擊嗎?思量間,身邊的燥熱感又加劇了起來,我抬頭竟發現弱水印那幽藍的光影已不如先前那樣高漲,看來在彼岸血蓮的全力反擊下印陣的印陣的力量正在漸漸地耗盡!


    金生水,火克金,難道是彼岸血蓮的火性無形中克製消耗了銳金印的力量?大腦下意識地飛速運轉起來,土生金,再加上“浩土印”的印陣應該足以對付彼岸血蓮的詭異力量了。


    正在我打算衝向別墅門口的時候,背後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我是去拿新的印陣,不是去送死。”林嶽這小子估計是犯糊塗了,“你別拉著我,耽誤不得。”


    “老凡,我沒拉你,是它拉的。”林嶽用一種活見大頭鬼的聲音答道。


    我回頭一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頭一人多高的白鹿。它嘴上正銜著我背後的衣衫輕輕地拉動著,一身雪白的皮毛閃爍著柔和的白光,好漂亮的一頭白鹿。在月光下,我清晰地看到在它的頭頂上枝丫錯綜地長著高聳的鹿角,但與別的鹿類不同,那角竟是四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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