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他們肌膚相親,天地顛倒。彼此能真切地感受到對方的鼻息,聽到咚咚的心跳。隻這兩三秒,卻似經曆了韶華幾度。瞬息之親,便已不負此生矣。


    或許我們走那麽遠,不是單單為了看風景,而是為了去天地的盡頭會一會自己;在遙遠的地方,把喧囂拋在身後,讓心在旅途中找到謙卑,讓自己不再憤世嫉俗,不再與人為敵。


    雨不知何時停了,天邊的雲朵,慢慢化作心際那幾許緋紅。


    遠遠地,村落掩映在落日餘暉中,平靜而祥和。韓逍開著車,按照褚遙的指引趕往傈僳族村寨。


    “怎麽會來這裏支教呀,你原來做什麽工作?”韓逍被好奇心唆使,開門見山地發問。遺憾的是,這個話題選得老套拘謹、毫無創新。


    褚遙淡淡一笑,反問道:“動機很重要?”


    “不,不,不,就是特好奇而已。一直就挺佩服你們這些心中有大愛手中能實踐的!就拿我來說吧,每年都給希望小學捐點錢,也嚷著公益公益身體力行,可要是動真格的,有九成九是先打退堂鼓!來這窮鄉僻壤體驗幾天生活還勉強,像這樣長年紮根教書育人,打死都沒戲哦!”


    “嗬,瞧您說的。”褚遙輕抿了下嘴唇,隨即若有所思,靜默無言。


    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孩?韓逍想去形容她,但卻找不出任何恰當的詞匯。他這台超強波段接收儀居然也會陷入癱瘓,對信息無從處理。至少現在,從這個姑娘身上他還未捕捉到同一頻點的信號,愈是不能交匯,愈是顯得神秘好奇,耐人尋味。更要命的是,韓逍以往那些便覽群芳,放浪自如、倜儻風流的伎倆手段,此時在她麵前仿如被條緊箍咒套住一般,顯得笨拙可憎,想使卻使不出來。


    “也許……有一種結局就叫命中注定吧。”韓逍還在挖空心思找突破口,褚遙卻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平心靜氣地說出這樣的開場白。


    “命?命運?”


    “嗯……我媽媽就生在這裏,我爸爸之前是援建道路的測繪工程師。那些年這裏還不曾被開發,像我爸爸這樣的文化人都很受尊敬。媽媽山歌唱得好,經常跑到工地上給大家表演,後來就和爸爸戀愛結婚,回到成都有了我……


    四歲那年,丙中洛通往山外的路終於要開工了,爸爸自告奮勇來到媽媽的故鄉。有一天,也下了剛才那麽大的雨,工地上剛澆築好的一段路基被大雨衝塌,爸爸去搶救設備的時候,不幸被一塊大石頭砸中了腿……幾十裏的山路,工人和老鄉連滾帶爬走了一整夜,才把爸爸拖到了最近的縣醫院。可爸爸的腿傷勢太重,又耽擱了時間,沒能保住……


    聽到這個噩耗……媽媽整夜不休地照顧爸爸,沒留心得了風寒,可她還是守在爸爸床榻邊上,後來……誘發了急性白血病……沒過多久她就走了……”說到這兒,褚遙猛地將頭轉向車窗外遠方……


    韓逍見狀,不知所措。他將車子緩緩停在路邊,望著強忍眼淚的褚遙,也不禁心頭發緊,鼻頭酸脹,眼圈竟然也有點泛紅:“真不好意思,不該勾起你的傷心事……”


    褚遙苦笑一下,寬慰道:“沒事的,早過去了……爸爸畢生的心願,就是讓這裏鄉親們都走出大山。可惜的是,我的理科成績太不好,做不來修路搭橋的大事,所以隻能回來教教書,讓孩子們先去外麵的世界看看。”


    天色漸漸暗下來,車裏的兩人思緒回轉過來。


    所幸,要借宿的村子就在眼前了。悲傷的話題也就此打住。


    不遠處的村口,有一群人正在向他們揮著手。


    村寨看上去並不大,背靠大山建在臨河穀的一個凸起的台地上,三麵梯田環繞,一麵朝向峽穀。


    來迎接韓逍和褚遙的十幾個村民都沒穿傈僳族服飾,唯獨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除外。她幾乎是全身盛裝出現,傈僳族女孩特有的偏黑膚質,映襯在黑絲絨衣裙與娟秀明豔的彩色配飾之間,顯得熱辣、跳脫,神采奕奕。


    “紮姆朵兒?”韓逍歪著頭問道。


    “除了她,還能有誰,嗬嗬!”褚遙也笑意盈盈地對著窗外揮手。


    韓逍的車由遠而近,紮姆朵兒一直在歡呼雀躍地高舉著雙臂。車還未停穩,這姑娘已經帶著爽朗的笑聲衝上來。“姐姐,姐姐!”迫不及待地拉開車門,連拖帶抱將褚遙弄下車,擁在一起:“姐姐,感謝父神,我昨晚一夜都在祈禱不要你離開我們,哈哈,真是太神奇啦!今天你早上出門,晚上就又回來了,太好啦!太好啦!”


    褚遙被紮姆抱著轉了好幾圈,才想起還沒來得及介紹的韓逍,她扯住興奮不已的妹妹說:“好啦好啦!還鬧,羞不羞?還有客人在呢!”


    紮姆朵兒這才消停下來,衝著韓逍攤了攤雙手,吐了下舌頭,算是打了招呼。


    “阿肯大叔,這位是北京來的韓先生,今天我們去貢山的路上遇到落石,有個大車司機受了傷,多虧他及時幫忙,才把人救下來,他說想來我們寨子裏看看,我就把他帶來了。”褚遙轉身拉過韓逍,帶到來迎接的老村長麵前。


    阿肯村長聽罷,急忙上前握住韓逍的手,操練起怒江普通話:“知道啦!哎呀,我就說嘛,褚老師是我們寨子裏的金鳳凰,她到哪裏,哪裏就有喜事!看看,連北京城的大領導都給引來啦!歡迎,歡迎啊!”


    “大叔,您可別這麽說,啥領導啊,就是小公司打醬油的!這不,沾褚老師的光前來討擾,還請您多多關照啊!”韓逍被這等優待弄得有點受寵若驚語無倫次。


    紮姆才不管他們這種場麵話,按捺不住地湊將過來,大大方方地挽住韓逍的胳膊:“姐姐在電話裏可都說了,北京來的大哥哥又勇敢又能幹!要不是他現場指揮啊,別說救人了,還不定會出什麽危險呐!”


    “哪有那麽邪乎?主要還是褚老師……”


    “哎呀,她的功勞一會兒再說嘛,現在先說你的!”紮姆果然是率直大膽的性格,說話時眼睛火辣辣地望著韓逍,直看得他心旌蕩漾,不敢直視,後脊涔涔冒出虛汗。


    “人命關天哪能袖手旁觀?擱誰都得過來啊!”


    “喲,瞧您說的,想救那是人性問題,會救可是能力問題,好心幫倒忙的例子還少嘛?”


    “我……”向來自詡擅長思辨的韓逍,此刻竟有點招架不住。


    “哈哈哈,都好,都好,快別光站在這說話啦!趕緊進寨子吧,鄉親們已經備好了手抓飯,布汁酒,給遠方來的貴客接風洗塵!為褚老師和北京來的英雄慶功啊!”老村長適時出現解圍。一行人簇擁著褚遙、韓逍二人步行向寨裏走去。


    整個寨子最大的一塊平地就在褚遙的小學校門口,算起來也不過是半個籃球場的麵積。空地一角有個水池,平日村民洗菜、洗衣服都在這裏,因此也就成了全村人大事小情的聚集區。


    夜幕正緩緩下垂。小廣場上已聚滿了全村的人,空地中央早已燃起一個火塘。火塘周圍擺放著琳琅滿目的美食、美酒。女人們還在忙著準備餐食,三兩群孩子圍坐在空地外的矮牆或柴垛上,好奇又迫切地朝火塘張望。


    準備陪酒的都是村裏比較有地位的長者,以及與褚遙、紮姆朵兒要好的兩三位年輕人。韓逍和褚遙被一堆人團團圍住,又一一介紹,逐個握過手才算正式坐定。這完全不比平時,韓逍工作中也經常出席各種檔次的宴請,但今晚這種原生態的少數民族晚宴確是頭一遭。鄉民們的淳樸真誠的盛情讓他頗感鈍拙,不時有些手足無措。


    褚遙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小聲開解道:“不用緊張啦!這裏的人都實在得很,他們很少見到從北京來的人,所以才像逢年過節一樣高興。你不是要感受傈僳人的生活嗎?那就好好體會吧,今晚一定能讓你不虛此行!”


    韓逍雖連連點頭,心裏卻不禁暗暗打鼓。


    聽褚遙介紹,圍繞火塘就地擺放的一圈,都是寨子裏各家各戶呈獻來的最好食物。主位前麵放了一個碩大扁平的竹笸籮,裏麵琳琅滿目地擺滿了各式美味:茶香烤雞,脆皮乳鴿,手撕排骨,怒江香腸,老窩火腿,肘花,鹹鴨蛋,香辣豬蹄,傈僳烤魚,香甜水果玉米,怒江苦蕎餅……甭說吃,光看著就已經口舌生津,流涎三丈了。這一大笸籮的風味簡直太誘人,碰上韓逍這等吃貨,哪能頂得住?隻需一眼,便已食指大動。


    淡定!淡定!人家如此盛情款待,咱怎麽能不顧禮節就顧著大快朵頤呢?韓逍臉上堆著笑,努力穩住肚裏咕咕亂闖的饞蟲。再三推讓,還是硬被村長拉到了身邊的主客位落座。褚遙坐在村長的另一側,紮姆朵兒淘氣地吵嚷著擠到了韓逍的旁邊,其他陪客則按長次分列席中。


    按規矩,首先要喝老村長敬上的兩杯“進門酒”。那杯子是用細竹筒做的,一杯大約能裝二兩,盛的自然是阿納姆姨媽自己釀製的米酒。


    隻見老村長端起酒杯,真誠而恭敬地捧向韓逍,語氣略帶緊張:“今天……那個……是寨子裏喜慶的日子……我們最尊敬的褚老師,帶來了首都的貴賓……北京的領導!這是我們寨子的大福事……大喜氣……來!我先代表全村敬……韓領導,歡迎光臨小寨……讓我們蓬勃……生灰!”


    老村長想學著講幾句縣裏領導講話時的套詞,引得在座的年輕人一陣哄笑。紮姆朵兒故意糾正道:“那叫朝氣蓬勃,蓬蓽生輝,阿肯老爹!”


    “嗨,管它啥灰呢?總之,歡迎,高興,就是了嘛!”


    “哈哈哈哈……”?眾人一聽又一齊開心地大笑起來。


    酒,這東西不論在哪兒都是調劑尷尬、疏通情感的靈物。讓老村長這麽一逗,韓逍本來緊張的神經也隨即放鬆許多,滿臉笑意地站起來跟村長連幹了兩杯。


    傈僳族喝的酒稱為“那汁”,漢語叫“杵酒”,是一種度數僅有十多度的黃酒,是自釀米酒的一種。韓逍原來大多喝“二鍋頭”之類的高度白酒,這種入口綿甜的米酒對他來說根本不在話下。


    喝過進門酒,褚遙急忙招呼韓逍吃菜,坐在身旁的紮姆朵兒也遞上水盆,讓韓逍洗幹淨手後,品嚐他們傈僳族最具特色的手抓飯——這可是一道選料考究的傈僳族大餐。用當地特產的香米飯,放上切成小塊的黃燜小豬肉、火燒雞、熟火腿和油煎土豆、涼拌魚腥草、清煮南瓜等輔料,再配一碗鮮雞湯。


    這絕對是韓逍生平吃過最極品美味的手抓飯。他學著大家以左手為碗,右手當筷,邊吃手抓飯,邊喝杵酒,真是痛快淋漓地滿足了挑剔的味蕾,也讓肚腹一解對美食的相思之苦。


    在陪的主人們見客人已品過各式佳肴,便開始躍躍欲試地準備上前敬酒。


    寨子裏最年長的阿普老爺爺說著一口傈僳語也來敬酒,褚遙連忙上前攙扶,並在一幫翻譯。她告訴韓逍,老人家今年已經九十多歲了。


    阿普爺爺說,他這一輩子走得最遠的地方,就是年輕時跟著馬幫到過騰衝,從沒離開過雲南,更別說北京了,所以很高興能見到從北京來的貴客。他甚至比畫著,北京城應該有騰衝三四個那麽大吧?


    “老人家,現在交通方便多啦,您老啥時有空兒也可以去北京轉轉呀?瞧您身體還這麽硬實,遊故宮爬長城都沒問題,到時候我負責全程接待您啊!”韓逍很受不了老人對自己的這種尊敬的態度,急忙也上前攙扶阿普爺爺的胳膊,並附身恭敬地答道。


    這話雖說很客套,卻也是發自肺腑情真意切。


    老人聽完褚遙的翻譯,十分感激地看著韓逍,眼眶竟有些潮濕。


    褚遙見此,便在一旁慫恿道:“既然你這麽討阿普爺爺歡喜,他要和你喝個同心酒呢!”


    “沒問題,那是我的榮幸啊!說吧,讓我怎麽喝?”此時此刻,韓逍雖不知規矩,但也懂得客隨主便的道理。


    “啊哈哈!啥子怎麽喝喲,去摟上爺爺一起幹了他那碗酒啊!這都不明白麽?”一旁的紮姆朵兒沉不住氣,比褚遙還積極地站起身,忙不迭想給他示範同心酒的正確喝法。


    “同時?喝一碗嗎?”韓逍傻嗬嗬地看看紮姆朵兒,又看看褚遙,不知所雲。


    褚遙笑著點了點頭,又給他解釋了一番:“同心酒可是傈僳族待客的最高禮節,晚輩和長輩共飲是要半跪三磕相敬呢!阿普爺爺要和你喝‘斯加知’(思念酒),喝酒時要兩人麵對麵,摟著脖子,扶著背,先說‘尼遲知多’,再一口喝光;或者摟住肩,臉貼臉,嘴靠嘴,同時喝完一杯酒,一滴不灑才行呢!”


    韓逍暗想,這麽大一碗,倆人湊到一塊喝,那酒水還不灑得滿臉都是?幹脆,還是自己先發製人吧!他端起自己的酒碗鄭重說道:“同心酒可不敢當!這樣,我先按北京的規矩敬老人家!”仰頭一飲而盡。緊接著又恭敬地接過阿普爺爺的酒碗,舉過頭頂埋首道:“晚輩韓逍祝您健康長壽!”又幹了一大碗。


    四周響起歡呼聲。韓逍為此竟也感到內裏豪情乍起,好似那快意恩仇的颯爽,開始有些難以自持的興奮。


    “差不多就和你無法相會,


    差不多就與你無法相聚,


    您的到來使陋室生輝,


    您的到來讓情緣相聚,


    請您喝了這杯接風酒,


    請您飲了這杯洗塵酒!


    ……”


    酒意正酣。紮姆朵兒和幾個小姐妹、小夥子們拉著手,圍著火塘跳起歡快的舞步,唱起一首熱情洋溢的祝酒歌。


    清朗的歌聲,輕盈的舞姿,在熊熊燃燒的火塘映照下,影影綽綽,嫋嫋婷婷,曼妙無比……


    祝酒歌一遍又一遍地唱著,地上遍是喝空的酒壇。長輩們陸續退了席,剩下一幫年輕人繼續把韓逍和褚遙兩人拉著一起唱歌一起跳舞。


    歌聲、歡呼聲回蕩在山穀,所有人的快樂融在一處,旋轉飛揚,直至消散在頭頂那一片有微暗星光點綴,深邃靜謐的夜空。


    韓逍不知不覺已是麵紅耳赤,東倒西歪,暈暈乎乎。直到最後喝得氣都倒不過來,還在被以紮姆朵兒為首的幾個傈僳族女孩毫不留情地按住脖子往下灌。


    就在韓逍實在難擋這輪番攻勢,準備借故退場的時候,卻被幾個人發現,同時還揪住了也想離開的褚遙。這下大家一齊叫嚷起哄,要讓褚遙和韓逍倆人喝一杯同心酒。


    “褚老師,喝一個!韓領導,喝一個!”


    適才跟別人喝交杯酒,韓逍都不曾有過異樣的感覺,隻有對民族的儀式的敬意。可不知為何,此時麵對捧著酒杯來到近前的褚遙,看她雙眸嬌嗔、麵如桃花,目光流盼、嬌嫩欲滴地望著自己,大腦突然變成一片空白,隻聽到胸口暗鼓亂敲、蠢鹿亂撞。


    他傻愣愣地舉杯站在那兒,活像被神仙彈指定住似的……


    眾目睽睽之下,褚遙見韓逍許久沒行動,隻好善解人意地上前兩步,右手接過韓逍的酒杯,優雅地抬起左手摟住了韓逍的脖子;此時韓逍有些不知所措,動作木訥地半蹲著摟住了她的腰。就這樣,兩人臉貼臉,嘴挨嘴,把一杯沁人心脾的“醉情瓊漿”同時傾入口中。


    這一瞬間,他們肌膚相親,天地顛倒。彼此能真切地感受到對方的鼻息,聽到咚咚的心跳。隻這兩三秒,卻似經曆了韶華幾度。瞬息之親,便已不負此生矣。


    無論如何,隻有韓逍和褚遙心裏最清楚,他們的心就在相同的一秒鍾,電擊般停頓了!


    “哈哈,該我啦!該我啦!”紮姆朵兒大大咧咧捧著酒衝上來。


    褚遙漲紅著臉轉身走開,韓逍望著她的側影還在心猿意馬,嘴裏“哦”了一聲。


    “韓哥哥可不許偏心喲,我也要和姐姐一樣的待遇!”紮姆朵兒可稱得上是寨子裏最活潑靚麗的女孩兒,是山穀裏嬌俏火辣的小郡主,是這裏光芒四射的“黑珍珠”。


    她的熱情能讓整個峽穀都澎湃不已,韓逍當然不得幸免。


    “好,好,好!我舍命陪美女就是!”


    “可不許賴皮哦!剛才你連說了三個好!那我必須和哥哥‘三江並流’,咱們連幹三個怎麽樣?”


    “好!!!”根本容不得當事人有任何辯駁,大家已經眾口同聲替他答應了。


    這一劫看來無論如何也逃不過了,韓逍索性把心一橫,既來之則安之,“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紮姆朵兒可比褚遙熱情得多,上來就緊緊地摟住韓逍,兩人的嘴唇幾乎要親到一塊兒了。有了剛才的曆練韓逍也算駕輕就熟,在眾人的一片嬉笑和哄鬧中,接連把這三大碗灌進肚子。


    少女的體香伴著陳年的酒香,猶如魔法棒一般猛烈地攪拌著韓逍的大腦,他飄飄欲仙,他魂迷魄亂……沒錯,他被“豔福”痛痛快快放倒了。


    一陣花枝亂顫的笑聲過後,紮姆朵兒才從地上拉起爛醉如泥的韓哥哥,誰也不讓搭手,左搖右晃地要把他拖向自家的竹樓。


    不遠處,褚遙望著妹妹和韓逍的身影,默默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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