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時間一點點過去,林亦的九陽靈力最是溫養,尤其是紫氣效果更是神異之極。


    碧瑤內裏倒是沒多少傷,在替她檢查了一下之後,林亦也是險些被嚇到。自己哪一日竟然…碧瑤體內的傷恐怕多是哪一日反抗自己被靈力衝撞的。


    一想到,怕是陸雪琪也可能如此…隻是自己醒來時心煩意亂竟然沒有意識到這點。而她們二人還哪裏去敢回憶那日的事情…


    林亦頓時心頭愧疚不已,想了想…卻又沒了什麽好辦法。這事做了做了,兩眼一閉當什麽都沒發生顯然不可能!跟人家說堅強的麵對未來!


    就是林亦自認為有一張厚臉皮,他也是說不出來的。也不知道陸雪琪現在如何,可是自己怎麽也出不出,即便跑到其他世界…可是自己下次來也隻能是臨走時的那個位置!


    也就是說,還是在這山腹之中,這讓自己如何出的去。要想開山破腹,林亦覺得如果是在外麵,那麽自己施展些法術…也就是耗費些時間。


    可是在山腹之中,卻不行,一來沒有一個確切的方位。而且山中施展,估摸著一不留神山體還是會塌陷。照樣要被埋,就是自己日夜不停折騰估摸著也得個把月才行!


    這還是實力鼎盛的自己能做的事情,眼下實在是有些勉強…也隻能先恢複實力,不行就先去其他世界。想想別的辦法…


    隻是碧瑤是個麻煩,雖然林亦心懷愧疚,可是自己穿越這事畢竟是不能輕易示人的。否則肯定是一場大禍!自己在這裏已經不是毫無牽掛之人…


    若是被其他人知曉此事,不說會引來多少人覬覦,恐怕就是青雲門中林亦都待不下去。說實在的,林亦在青雲和水月相伴多年,那也是有感情了的…


    若是有人在他們身上打主意,那自己該怎麽辦?碧瑤若是將自己的事情說給他父親…以鬼王的心態,很難說不會使些手段。


    作為誅仙之中最後一個大反派,險些就滅了青雲門!實力心機之強肯定沒有那麽簡單。


    越想越亂,林亦隻能修煉,希望可以盡快出去!碧瑤在自己懷裏睡的很安詳,那股恐懼和害怕的樣子也慢慢消失了。


    山洞中,除了林亦修行時體內靈力散發出的溫潤光芒以外,沒有多少光明,林亦如今也不可能隨意浪費自己的靈力…漆黑的山洞,對於林亦來說倒是沒什麽,自己修為已深!夜間視物也不是什麽難事…


    ——‖————‖——


    也不知過了多久,主要是山洞裏人也沒辦法確定天黑還是天亮,不過估摸著應該是過了一日。林亦也有些疲累…心情也逐漸放鬆!


    一縷紫氣在自己頭頂逐漸形成的時候,林亦也知道外麵應該是天亮了!這倒是個不錯的計時方法,收功入體,林亦睜開眼就發現碧瑤不知何時早就醒了。


    不過卻一直都在自己懷裏,此時一臉好奇的盯著林亦的頭頂,想來是被剛才紫氣誕生的景象給嚇到了!


    林亦卻是心裏一驚,這姑娘昨日可是跟自己拚命來著。自己也是大意,這丫頭要是不懷好意,盡管九陽護體,少不得也得讓自己重傷。


    要出去恐怕就更加遙遙無期…


    沒一會兒,碧瑤似乎也發現了林亦正在看著自己,莫名的臉色一紅。慌忙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林亦!


    “為什麽救我?”忽然碧瑤很是詭異的問了這麽一個問題,林亦如何回答的了!隻能沉默以對,碧瑤也不理會林亦,繼續道:“我死了不是更好嗎?你就可以和你師姐雙宿雙飛,也沒人知道你做了這種事!”


    “你師姐應該是真心喜歡你的,即便知道可能被你欺辱還是不忍對你動手…倒也是個癡人…”碧瑤說著,似乎又像是為陸雪琪感歎一般…


    林亦忽的臉色一沉,她說的到也不錯…陸雪琪對自己有時候林亦真的很不懂,也可能女人的心思,有時候真的很難讓人琢磨…


    林亦也不是什麽情感專家,在現實中,也沒談過什麽女朋友!倒是有個很要好的女孩,隻不過林亦最後似乎也明白人家的心意…


    如今林亦似乎還是沒怎麽變!


    “我不過是咎由自取,你不用救我的…”碧瑤也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在跟自己說…語氣中總帶著一股難言的悲傷。


    慢慢的,碧瑤肩膀微微聳動,似乎有些害怕一樣…林亦不由得抱緊了幾分。許是害怕,也或許是早就已經不在意了,碧瑤也就任由林亦抱著…甚至還在他懷裏縮了幾分…


    “你真的不用救我的,現在倒好,我二人怕是都要葬身與此了!你這般做,又有什麽意思?”碧瑤有些嗔怒,不過卻也有那麽一絲慶幸!


    不過,林亦最是難以理解女人的想法,此時就更別說了。隻能搖搖頭回答道:“放心吧?我會帶你出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林亦忽然停頓了下來,好久才開口道:“以後也不會…”


    碧瑤身子微微一顫,忽然開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你不共戴天的仇敵,幾次要殺你的魔教妖女…你不明白嗎?”


    “明白又如何?我也沒辦法…若是能拋棄你,我不早就那麽做了!可我…不還是沒做到嗎?”林亦說著,甚至自己都覺得古怪,即便被碧瑤折騰的夠嗆!


    山體坍塌,位於其中,哪有多危險?不經曆一下估計也沒人知道。林亦又要救她,還要防她,這丫頭實力不弱,若不是拚著挨了一下傷心花重擊,林亦都沒辦法一時在那種環境下拿下她。


    碧瑤根本就不顧及自己的性命,倒像是一心求死…


    “我覺得,似乎冥冥中早就注定…我可能應該早早的就死在黑暗的山洞之中,不過意外卻逃的一命…許是今日就是我的命數,你何必救我?”


    碧瑤悠悠的說著,語氣中也帶了一絲渴求道:“求你一件事,如果我真的撐不下去了,你先殺了我吧?別讓我死在你後頭,可不可以?”


    突然碧瑤似乎安心了不少,像是認命一般,臉色平靜地說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石破天驚的話:“我死之後,肉身還在,你若是一心求生,便是食我之肉,大概也能多活一段時日的。以你的修為,有我肉身你絕對能夠出去!你師姐還在等你,莫要辜負了她…你看可好…”


    林亦忽然間沉默,並沒有理會。倒像是他自己也在掙紮…碧瑤不以為然,繼續道:“你放心,我都死在這裏了!沒人知道你做過什麽?你依舊是青雲正道,不會有人指責你的…我更不會怪你!”


    “行了,我說了不會讓你死,那就是不會讓你死!”林亦忽然開口,明顯語氣中帶了一絲怒意!碧瑤小手微微抓緊了林亦的衣衫,似乎生怕他生氣把自己扔出去一般…


    不過,林亦似乎並沒有那麽做,安心了不少後的碧瑤才慢慢道:“吃不吃我,那也隨你,不過你一定要先殺了我!我不願意在這山洞死寂之中,對著一具骷髏和另一具漸漸腐爛的死屍慢慢等待著,那樣的話,還沒等人來救我,我自己怕先發瘋了。”


    這一席話說出,林亦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們出的去,而且我帶的東西不少,能夠帶你出去的,放心吧!”林亦語氣這次忽然很溫柔,碧瑤微微有些意外,抬頭看到的就是林亦此時的麵容!


    雖然臉上有笑意,不過眼神之中的堅定卻也是看到見得…林亦見她看向自己!嘴角微微上揚,道:“放心,我的手段很多…”


    “你知不知道,一個人等死的滋味,是怎麽樣的嗎?”碧瑤看著林亦,忽然她低聲地開口道。


    林亦微微一怔,他知道碧瑤過去,可知道又如何?他知道嗎?不知道,沒有經曆過哪裏能夠明白。不過林亦也不想明白,臉色微微有些慌亂,不過下一秒就消失不見…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我隻需要知道世間最多的就是意外,我們做不到最好…能做的隻能是麵對…”


    “說的真好聽…”碧瑤眼角的肌肉仿佛抽搐了一下,一時間她竟是難以控製自己的情懷,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帶著一絲朦朧與空洞:“我六歲時候,娘親帶著我回‘狐歧山六狐洞’看我姥姥,不料那時你們正道來襲,其中‘天音寺’的普方惡僧用法寶‘浮屠金缽’將整座六狐洞震塌,生生把我和娘親還有姥姥三人活埋在地底。”


    碧瑤此刻仿佛已完全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之中,眼神直望著前方,空空洞洞,一如她說話的語氣,平淡而空洞,帶著最深的痛楚:“那時,我嚇得嚎啕大哭,害怕極了。那裏是一個小小的山洞,因為有幾塊大石撐著,我們才能苟活下來,但姥姥傷勢過重,不久就去世了。娘親帶著我在那一片漆黑中痛哭一場,就把姥姥埋了。”


    “我們被埋在地底深處,除了岩石間有滴幾滴水來,周圍便是一片堅硬冰涼的岩石。我很害怕,但娘親一直告訴我說:小瑤不怕,爹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可是,這裏永遠都是漆黑的,爹也一直都沒有來,我在那漆黑的洞裏,很是害怕,肚子又餓,不停地哭。我還記得,娘親在我身邊歎息著,把我緊緊抱在懷裏,不停地對我說:小瑤不怕,小瑤不怕,娘親不會讓你有事的,你爹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碧瑤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但依然接著說道:“可是,爹還是沒來,我卻已經餓得不行了,一直對著娘親哭著要東西吃。娘親一次一次在洞裏找著,但從來都沒有找到過東西。到後來,我已經餓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趴在娘親的懷裏呻吟。忽然有一天,娘親找到了一塊肉!……”


    “我太餓了,什麽也顧不得,吃了進去,然後好象是舒服地睡了,好象那時,娘親也在黑暗中笑了出來。就這樣,娘親隔一段時間就給我找來一片肉,我就這樣活了下來,但娘親的聲音卻日漸無力了。終於有一天,我叫她,她卻沒有回答,從此以後,我就在黑暗中,一個人這樣等死。”


    忽的碧瑤抬起頭直視林亦,眼神裏不知是質問還是嘲諷,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知道一個人在那裏等死的滋味麽?你知道娘親的屍體就在你身邊慢慢腐爛的氣味麽?你知道一個人永遠看不清周圍永遠生活在恐懼中是什麽樣子麽?”


    每一問,林亦都呼吸急促,上清境界的修為,竟然也不能讓自己冷靜!莫名的,林亦竟然生出了一絲害怕的感覺…是啊?那是什麽滋味?


    有什麽比自己的娘親在自己身邊死掉,自己卻無能為力更痛苦的!又有什麽語言能夠描述那種如同被扔在地獄中,獨自麵對死亡更讓人恐懼的?


    碧瑤沉默了,這一次林亦那一直以來的氣勢竟然被她生生壓了下去,熾熱的火焰就像被一盆涼水給生生澆滅了一般…一時間竟是說句話都不敢了!終於,她像是從夢中醒來,卻又似將醒未醒,恍惚中又說了下去:“終於有一天,突然,頭頂之上射下了一道光亮,我嚇得大叫,躲到最深的角落,然後,那光線越來越亮,上方的洞口越來越大,我聽見了爹在叫我和娘親的名字,接著,看見爹跳了下來,擋在我的麵前。”


    “他沒有先看我,而是先看到了我娘親,剛才光亮時我隻顧得看上邊,竟忘了去看娘親。到我想起時已經被爹擋住,看不到娘親的屍首,可是我分明看見爹身子一震,整個人都似乎變做了石頭,然後,跟著爹跳下來的青龍叔叔、白虎叔叔和玄武叔叔,一個個都怔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忽然很害怕,甚至比我在這黑暗中等死更害怕,我小聲地叫著:爹。爹緩緩轉過身子,三位叔叔排成一排,站到他的身後,擋住了娘親的屍首,我還是看不見娘親。我小聲地問:爹,娘親呢?”


    “爹什麽也沒說,可是他臉色好可怕,我雖然小,但是我知道,我知道,那時他真得想要殺我,想要殺我這個親生女兒!可是,他終究沒有動手,他救了我,把我抱在懷裏,離開了那個漆黑的山洞。就在離開之前,我偷偷從爹肩膀向下看去,娘親的屍首已經被三位叔叔埋了,隻露出了一隻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那隻手、那隻手、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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