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有時在我半夜醒來的時候總是能聽見旁邊多出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女人總是用著那種狐狸精迷惑男人的語氣,不停地叫著張哥、張哥好厲害之類的話語,搞得我都不敢睜眼,這老家夥也不換張床,居然在小孩子麵前……不正經,能不讓人無語嗎。


    還有一次,我見他盤膝坐著,緊閉雙目,額頭上還貼著張符。


    我當時以為這家夥終於要顯露些什麽本事了,可當我知道他在幹嘛的時候,我又一次無語了。


    他說他在看我隔壁的王阿姨……這個家夥怎麽跟我那死鬼哥哥一樣愛看王阿姨?


    我當時不解,他就叫我盤膝坐下,閉上眼,也給我額頭上貼了一張。


    當我再次睜開眼一看,一個女人正在浴室裏洗著澡……身上一絲不掛。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裸體,居然是用這種方式看到……那時候,我這種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孩第一反映便是撕了符,捂著眼睛。像是硫酸潑到眼睛裏一樣,恨不得不要了。


    他見我這樣還笑嘻嘻的問我要不要學畫這個符。哎,雖然直到現在我還真後悔過當初怎麽就不學那個符呢……


    類似的事件數不勝數,以至於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什麽茅山道士,爺爺怎麽認識的這種家夥。這老頭一開始那種仙風道骨的樣子真是把我騙得好慘……


    很快半年便過去,我回到了爺爺那裏,張無語住夠了半年,瀟瀟灑灑的收拾行李準備走了。


    臨行前,他可能是覺得什麽都沒教過我心裏慚愧,在他走時丟給了我一本書《茅山術誌》。這本書是手寫的卻特別的新,一點兒也沒有電視裏那種武林秘籍的感覺。他隻說這裏麵有不少道術的方法,讓我自己學,十年後他會回來給我考試……我當時心裏不知道有多開心,一心想著,哼哼等你老回來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當時我還真興奮過頭,開始幻想自己降妖除魔的樣子,可一翻開那本茅山秘籍,我就無語了。這絕對是本天書,先不說那醜得不行的字跡,這整本書居然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繁體字……


    這讓一個從小接受簡體字教育的人怎麽看啊……也多虧了我還沒上學,可以重頭學。


    可後來因為這一邊學簡體字,一邊學繁體字的童年把我的學習生涯給害得相當不輕。使我每次的語文考試都會因為繁體字被扣分……我當時還很不服的問那些老師,難得繁體字就不是中文了嗎,明明沒有錯。可惜考試成績不會因為我這種異類的反抗而改變什麽……


    後來我發現那本繁體字的書上還畫著不少符,這些符是我那時覺得自己最容易學會的道術。雖然還不知道有什麽用,也沒試成功過。


    張無語老變態在走時還跟我說了幾句話。


    “你哥哥還在那條河裏,不過暫時是害不了人了,十年後,你最好是自己多學點本事。還有我教你的那段鎮魂咒,每天記得複習一遍,不可以忘記。最後一件事就是多陪陪你爺爺,估計他時間不多了……”


    我目送著這個老家夥,雖然他這半年讓我無語到吐血,可還是有些不舍。


    就在我覺得自己還是挺喜歡這個家夥的時候,他回頭對我喊道:“哦!差點忘了!辮子!辮子不準剪掉!記住,沒我允許絕對不準剪!”他這句話一出,我對他那一絲的好感瞬間不見。


    我不剪才怪……我才不要帶著這種東西去上小學,你個變態想讓我在學校被笑死啊。


    可是結果我還是輸了,那張無語居然事先就和老爸還有爺爺說好了,一定要我留一個辮子……說是剪了會有性命危險……


    不過說來也詭異,這辮子自從接上後居然沒有長長過。隻有我自己的留海和鬢角有長長,那辮子好像注定就是這個長度。


    張無語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不帶走雲彩,卻帶來了一條辮子……


    很快我便上小學了,由於是附近的子弟學校,所以和我一個班的同齡孩子都知道我的名字,以及我的“傳說”,還有標誌性的那束辮子。


    他們的家長或多或少的警告過他們不準和我一起玩,還把我說得跟魔童降世一般,和我玩就會出事之類的。


    也多虧了這些膽小鬼,我才能專心的去學那本《茅山術誌》。我就像一個自閉症兒童一般,也不和同齡的孩子交流、玩耍,隻是一心沉浸在畫符之中。


    雖然一直都是失敗、失敗、再失敗,但在這每次的失敗中我漸漸的抓到了一些竅門和技巧。我一邊學著繁體字,一邊解讀著書上的符籙之術。


    別的孩子學習的時候,我在畫符。


    別的孩子看動畫的時候,我在畫符。


    別的孩子早戀的時候,我還是在畫符。


    於是在我十歲的那一年,我第一張符成功的畫出來了……而成功畫出這符的動力是因為……爺爺去世了……


    爺爺因為年紀大的緣故,在這幾年裏已經出現了不少次危險的征兆。雖然爸爸代替了他負責打理抄手店的生意,但我們家每天早上的早餐還是爺爺堅持做的。


    也就是那一天,爺爺為了做早餐,在冰箱門前不小心摔了下去……


    後來爸爸發現了,在第一時間就進行了搶救並送到了醫院。可惜一切都晚了,我又一個親人就這麽離開了我。


    雖然我不想接受這種荒誕的結局,可沒有辦法,人終有一死,隻是你不知道最後你是怎麽離開這個世界而已。這是我們無法去選擇的,我們隻能接受命運安排的死亡方式。


    可那時的我,腦子裏並沒有接受這個現實。以至於在爺爺去世的頭七那天,我終於畫出了一張能使用的符:“天眼冥啟符”。


    那個夜晚,為了能再見爺爺一麵,我付出了一個不小的代價……


    第六章 開眼


    俗話說,眼不見為靜,耳不聞為寧。我刻苦的鑽研出了能見鬼的方法,開啟了天眼,可我卻忽略了一點。我打開了天眼卻不知道關閉它的方法……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回憶起那一次的經曆,讓我現在都還後怕。


    “天眼冥啟符”是一種輔助符籙,紙張上要求不高,但塗料卻要用烏鴉的血融合朱砂。這幾年,我弄到了不少的朱砂,所以這種基本材料還不算難題,可烏鴉血把我給難倒了。


    要說我還隻是一個學生,就算是大人也沒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弄到。


    而且這裏還是重慶酆都,又不像北京,找一隻烏鴉根本就是跟找一隻鬼一樣不可能。


    也就是在我苦惱的時候,腦子裏突然想試試用點別的東西能不能代替。


    當時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我跑到菜市場去跟賣雞大叔要了一些烏骨雞的血,烏骨雞是我們那裏很常見的一種家禽,這種雞和烏鴉一樣全身都是黑色的羽毛。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決定試試看。也是我運氣好,這種烏骨雞的血居然真的就能代替烏鴉血來畫符。


    我把符籙畫好之後,對著符籙說道:“急急如律令”,那符的紅色文字突然閃了一下,我知道這是成功的象征,便欣喜的把它折成了三角形,等待著爺爺頭七的那個晚上。


    由於我當時心裏覺得爺爺不是怨死之人,不會對我有什麽危險。所以我身上沒有半點其他的準備,除了張“天眼冥啟符”什麽符籙都沒畫出來。


    爺爺的喪禮和當初哥哥的一樣,在我們家店門前布置的,在天色將就黑下來的時候,我和老爸說我要去同學家玩,可不可以晚上住他們家。


    老爸當時二話沒說,叫我放心去玩。說來當時覺得老爸真好騙,這種謊話也信,也不想想我這種傳說級的人物,哪個小孩敢和我玩。


    可能也就是因為這樣,老爸才馬上答應了。他寧可相信我真有了朋友,也不會相信我正計劃著要去見鬼。


    黑色的幕簾降下,屬於普通人的一天結束了。我悄悄的躲在店門附近的一顆大樹下,淒厲的寒風吹到我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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