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隻是稍稍受驚。”楊辰輕輕在諸犍的頭上拍了拍,這頭凶獸這時候顯得出奇的溫順。


    “受精?會懷孕麽?二哥你這是買一送一的節奏啊。”龍翔宇說道。


    “滾!”楊辰又一次豎起中指,他覺得自己舉起中指這個動作越發優雅而熟練,滿滿的國際範兒。


    以上那三句就是那起小事故發生時楊辰與龍翔宇的全部對話,而那時候齊鑫已經巡視過周圍的環境,確認沒有攝像頭以後他們這才放心地離開。


    楊辰等人一路磕磕絆絆有驚無險地來到帝都,並用了兩天時間摸清帝都周圍的環境——由於有鬼界這個因素存在,這一任務花費了比楊辰預想中的要多得多的時間。而後他們又用了一天時間整理出五個帝陵的位置,並規劃出一條合理的巡視路線。


    不過這時候楊辰發現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他們最多還可以在帝都逗留兩天,楊辰需要在這兩天內再度將五座帝陵巡視一遍——先前探路的時候楊辰已經找到了每個帝陵的位置,並做好了蟲洞領域的空間標記。當然,屆時能不能成功打開蟲洞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他們現在還是要靠自己在這幾處位置巡視,希望自己運氣好的話可以恰好撞見老孟派出的人手。


    雖然與之前相比,楊辰對這裏的空間規則已經有了更深的理解,但他卻仍舊不能熟練運用空間領域,更遑論帝陵周圍的規則本就被一些強大的陣法和結界改變,想要領悟更是難上加難。楊辰在五座帝陵依次做好標記都已經算是勉強,要真的想讓他將蟲洞領域的出口設置在那裏,要耗費極大的力氣不說,想要成功的話可能還要有些運氣成分在其中。


    而除了在幾座帝陵之間遊覽一番外,楊辰自然還想抽時間到肖家周圍轉轉,他倒是不期盼能發生點兒什麽,他隻是希望能見肖佩佩一麵,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也好。至於之前以找回肖佩佩的鐲子來換取一次約會機會的事情,楊辰現在已經忘得幹幹淨淨,那手鐲至今仍安靜地躺在楊辰儲物戒指的空間裏,絲毫未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好了,走吧。”楊辰拍拍已經被撞爛的車尾,示意龍翔宇和齊鑫到下一座帝陵去,而依然躲在車後廂睡著的凶獸則在苫布下輕輕動了動,以表示自己對楊辰屢次打擾自己美夢的不滿。楊辰自然不會去理會它,於是一行三人準備立刻上車走人。


    這時那個潛入另一座帝陵之中的人正施施然地朝那陵寢的內陵走去,說潛入倒也不是十分準確,因為他根本就是在大搖大擺明目張膽地往裏闖。


    說來倒也奇怪,此刻已經是中午十分,豔陽高照。雖然帝都的周圍的空氣汙染一直被人詬病,雖然這時候悶熱的天氣讓人根本提不起絲毫出行的欲望,仿佛隻有宅在家裏吹著空調才是唯一的正確選擇,不過卻總是有那麽一些人會不顧難耐的酷暑,花錢買票到別人的墓地中消夏。從楊辰蹲守這一段時間從他眼前經過的人數來看,這樣的人還真不在少數。


    可此刻那神秘人所在的那座陵墓卻一個遊人都沒有,門外掛著一塊寫著“閉園修整”幾個大字的大牌子,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不想閑雜人等靠近。


    那人的身後,一路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十幾個人,每一個都被撕成至少兩截,死狀甚慘。在他身邊還圍著二三十人,可那些人隻是將其圍在中間,隨著那人悠然的步伐而緊張地前進,不敢再靠近分毫。


    終於在豎著“遊人止步”牌子的內陵門前,那人停了下來。


    此人雖然渾身鬼氣大盛,但這驕陽烈日卻對他沒有絲毫影響,甚至他那隱藏在一團柔和白光下的麵孔雖然看不真切,但卻隱隱透出一種凜然正氣。


    那人停步並不是因為那塊牌子——他連票都沒買,顯然根本就是硬闖。甚至這次陵園閉園也是為了方便他行事,他此刻又怎麽會被一塊小小的牌子所阻攔,哪怕那牌子的背麵刻著能夠阻擋鬼邪之物的誅邪陣法。


    他之所以不再前行,是因為一個老者攔在他麵前。


    那老者須發皆白,顯然年歲已高,但他目光矍鑠,一身幹練的打扮,讓人不由得想起山崖上迎風而立的青鬆。


    “秦廣王,你雖為十殿閻羅之首,但這裏不是酆都,這座陵墓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請回吧……你妄自誅殺我守墓一族的事情,稍後我自然會去酆都十殿找你們這些閻羅理論。”這老者能準確認出秦廣王的身份,言語間又毫不客氣,顯然也是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高人。而他既然敢說自己會前往酆都,那麽他自然就有相應的實力,正是這強大的實力才能讓他如此自信。


    “鬼界與人間合二為一,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去酆都的路……你說的倒是沒錯,這裏確實不是秦廣王該來的地方。”那闖入帝陵中的“秦廣王”如此說道,說完便轉身,似是想要離開,而那老者則冷傲地看著對方的背影,也不出手阻攔。


    “秦廣王”剛剛走出兩步,突然又停下,慢條斯理地說:“秦廣王自然沒資格闖入這帝陵之中,不過很可惜,你似乎認錯人了。”


    說罷,一道結界將場中所有人籠罩在其中。眨眼間血光一閃,那老者隻覺得似乎有一道利刃在眼前穿梭而過,緊接著在場除了那老者外所有的守墓者瞬間皆被屠戮一空,連絲毫的反抗都沒有。而那些死者都如同被野獸生生撕裂一般,殘肢碎屍灑落滿地。


    第三百五十二章 開明獸


    “這種力量,這種威勢……你……不是秦廣王,你到底是誰?”老者的腿在顫抖,手臂也抖個不停,他拚命壓製住心底莫名的恐懼,但對方僅憑氣勢上給他帶來的壓力都讓他幾乎無法承受。這老者很清楚,那根本不是原本與自己實力相當的秦廣王所能夠擁有的氣勢。


    “我是誰……你之前說我是秦廣王,我說你認錯人了……現在你又說我不是他,不過,你這種說法倒也並不是完全準確……我是他,可我又不是他……”神使雙手攤開,緩緩說道,語氣輕鬆得就像是同學聚會時朋友間的閑聊。


    “老朽管你是誰,受死!”老者聽得糊塗,但他很清楚麵前的絕不是自己以前認識的秦廣王,他懶得再與對方糾纏,盡管知道自己與對方實力相差很大,但此刻卻也不得不拚。


    他與自己的族人守護這個墓群已經不知多久,他們秉承著自己的信念,會用性命來守護自己的祖訓,如果有人想要進入這陵寢之中,非要從他們的屍體上踏過去不可。


    老者雙拳一振,整個人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呼嘯著衝向神使,他的每一拳打出,拳頭的落點處似乎都有陰陽太極一閃而過。若是被這樣的拳頭擊中,身體便會承受最原始也是最霸道淩厲的混沌之力,普通靈能者的身體根本連一拳都承受不了。


    這老者的拳頭卻連神使的衣角都沒有碰到,神使的動作似慢實快,像一朵飄在空中的流雲,輕飄飄地閃過對方快若閃電的每一擊。


    “老友,我們認識多久了?有差不多三百年了吧……”神使的聲音從老者身後傳來,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轉到那個老者的身後。


    那老者想扭過頭去,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一動也不能動,他完全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權,就好像變成了一個旁觀者,用另外一個視角觀察著這裏發生的事情。他甚至看到周圍那些慘死族人的麵孔,看清了每一個人帶著的痛苦和驚駭的表情。


    而從神使的話中來看,那老者居然在三百年前便與秦廣王相識。


    老者自然無法回答神使的話,神使自顧自繼續說道:“說起來,你們這一族真的很傻,背負著祖先古老的訓誡,卻還以此為榮……要我看,你們背負的並不是祖訓,而是詛咒,讓你們遠離俗世,終日困守於這陵墓中的詛咒,這陵墓卻也是你們的牢籠,是你們的墳墓!”


    神使說到這裏,抬頭望了一眼天空,覺得頭頂的豔陽似乎有些刺眼。不知是巧合還是他真的擁有能夠操控天地萬物的神力——就在他的注視下,一片雲悄然移過,慢慢遮住了那耀眼的日光。


    “看在我們這些年淡如水的交情,我幫你們脫離這詛咒,你們這一族從此便可以解脫了……不過麽……你也知道,現在人鬼兩界暫且合並,人死之後靈魂會直接飛散,再沒有進入鬼界接受審判或是化身成鬼的機會……所以……也就是說,你們……被我滅族了。”神使在老者的耳邊輕聲說道,老者攥緊的拳頭動了動,他的眼睛死死瞪著前方,顯然心中的憤怒已經難以壓製,可他現在偏偏又動彈不得,生死完全掌握在對方手中。


    “不過,作為老朋友,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的。我想你們一直都在期盼著這樣的死亡吧——為了守護這座墳墓,像個英雄那樣悲壯地死去……隻是可惜沒有任何曆史會記錄你們的存在,你們的痕跡會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就好像你們從未出現過一樣。”神使說到這裏,又壓低了聲音,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所以我覺得……其實你們的死毫無價值。”


    說罷,神使的手抵住那老者的後胸,指尖從他背部的左側一寸寸插入,手指插入兩根肋骨之間,微微用力,將那兩根骨頭上下撐開,最後硬生生折斷,然後用手輕輕握住心髒,感受對方心髒有力的跳動。


    最後神使的手用力抽出,將那顆心髒從老者的身體抽離。


    神使的手用力一捏,心髒在他的手掌中爆裂,然後他打了個響指——這動作絕對是他降臨之後才學會的,那老者的屍身應聲栽倒。


    神使將手指遞到嘴邊,輕輕舔著指尖上殘留的鮮血,看不清麵容的臉上似乎帶著殘忍的滿足感,這讓他看上去並不像降臨在人間的神明使者,而是一個嗜殺成性的惡魔。


    神?魔?有時這界線真的很難劃清,我們自以為的守護者很可能會將我們一腳踢入九幽煉獄,而我們眼中的惡魔有時卻又會挺身守護我們所愛的一切。


    神使的手指輕輕一彈,空氣中突然出現一朵朵拇指大小的紅色蓮花,這些剔透的紅蓮散發著強大的火元之力,仿佛隻有這幾朵紅蓮便可以焚盡世間一切。這是真真正正神明的力量,根本不屬於這世界的紅蓮業火。


    火焰蓮花準確地落在每一具屍體上,轉眼就將遍地殘屍燒得連灰都不剩,卻又沒有絲毫影響到周圍其他事物,哪怕一根草都沒有因為高溫而變得脫水卷曲。


    神使隨意地瞥了一眼那塊“遊人止步”的牌子,隨手將它轉向背麵,然後從容邁步跨過內陵庭院的大門,完全無視那塊板子背麵的防禦咒文所組成的陣法,就這麽仿佛遊園一般走了進去。


    神使的目光在這占地麵積極大的庭院內掃視一圈,將裏麵的亭台樓閣和花草樹木全部印在腦海之中。他立刻辨別出這些建築和草木絕非簡單的擺放,而是組成了一個極其複雜的幻陣,這幻陣倒是沒什麽攻擊性,隻是能夠讓人被眼前的景色所迷惑,根本找不到隱藏在其中的帝陵真正入口。


    神使的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他以一條詭異的路線在這園中行進著,有時他會直接踩在湖麵上踏水而行;有時他會直接穿過假山,視那巨大的嶙峋怪石於無物;有時他甚至走著走著便突然消失,然後又在另外一處角落出現。


    不過在神使的眼中,他一直都在按照一條筆直的道路前行,而這條路則正是通往陵寢地宮的唯一道路,那強大的幻陣居然不能對其影響分毫。


    終於,神使的身影又一次消失在這園內,而這一次他仿佛徹底消失一般,再未出現。


    此刻神使的麵前矗立著一道大門,門上八十一顆門釘閃著寒光,一對門環被門上的雕龍銜在口中,那兩條栩栩如生的九爪金龍仿佛隨時都能從門上衝出,騰雲而翔。


    令神使覺得頭疼的是門上貼著的符咒——那巨大的門上除了門釘門環和那兩條龍,其餘的地方都貼滿了符咒,層層疊疊的符紙有的已經顯得有些殘破,但神使知道,越是這樣古舊的符咒,其威力便越是不可小視。而這些符咒皆是曆代守墓者所留下,隨著時間的累積,讓這裏的封禁越發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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