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開始(六)


    特雷登並不馬上回答,鼻中呼氣聲卻越來越響,顯然心中十分激動,過了好一會他才控製住情緒,道:“他們,他們竟然偷走了天機!”


    我原先就知道天機是在父親的手中,因此聽到這個結果並無太大的驚訝,特雷登恨恨的道:“他們不但瞞著我盜走了天機,毀滅了保存下來的資料,甚至還利用青山教給他們的技巧抹去了那些人的記憶,從此以後,天機就隻可以掌握在他們的手中!可笑我還以為美芝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是因為她開始喜歡上我了,沒想到她是不服氣我被選為天機的擁有者!”


    我聽他言語中如此羞辱母親,正要反唇相譏,隻聽一聲怒喝:“放屁!”卻是父親和馬馬斯賴同時睜開眼來破口大罵。


    特雷登也不理會兩人,隻是不住冷笑,馬馬斯賴怒道:“美芝是怕你們利用天機胡作非為,因此才將天機盜走,你將天機看得如此重要,以為人人都像你一般麽?美芝早就看出你居心叵測,所以那次行動才沒有通知你!”


    特雷登“啊”了一聲,用手一拍額頭,做了個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我幾乎忘記了,當時對美芝著迷的可不止我一個人,美芝最擅長控製別人的思想,你們跟著她做出背叛青山的事也正常之極。”


    父親和馬馬斯賴又是連聲怒喝,但兩人顯然不擅言辭,加上重傷在身,因此除了大罵特雷登“放屁”、“胡說八道”之外,也說不出別的什麽詞來。


    我擔心特雷登生氣起來對父親不利,但特雷登卻並不動怒,隻是不住冷笑,過了一會,等父親兩人漸漸沒有力氣謾罵了,才開口道:“你們這一走,卻苦了青山裏的長老,也害苦了我,雖然青山不斷派人追殺你們,可是卻一直沒有將你們成功帶回,當然,我知道你們也一定不好過,每月一次身上的疼痛,你們可熬得住?”


    他者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父親和馬馬斯賴臉色劇變,我的心中也是一跳,在我印象中,每個月母親和父親都會全身巨痛一次,看了很多醫院也沒用,母親隻說是風濕,我也就沒放在心上,後來知道那是發生在催眠世界裏的事之後就更沒在意,若不是此時特雷登提起,我幾乎要忘記了這件事,這竟然是一件真實的事情,莫非其中還有不為人知的內幕?


    果然父親馬上追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特雷登道:“這是青山的最後一個秘密,每一個進入青山的人,都會被組織進行一定的改造,隻要一旦背叛青山,身上就會出現這種症狀,而且會發作得越來越厲害,到最後簡直生不如死,隻是那個時候就算你想讓自己死也沒那麽容易,明明腦子清醒得要命,可是偏偏全身無法動彈,那種滋味,這些年你們可喜歡?”


    父親和馬馬斯賴一臉的黯然,顯然特雷登的這些話說的都是實情,特雷登笑道:“你們帶走了天機,長老們自然個個大怒,可是又有什麽辦法,他們根本就找不到你們的下落,隻能利用殘存的資料再次找人進行天機的研究,可是長老們已經老了,所存的資料也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想要在短時間內重新研發出完美的天機,豈是那麽容易的事?青山的秘密不能讓外人知道,青山也不能就此滅絕,這個時候,我就成了青山唯一的希望。”特雷登說到這裏時,臉色一片陰沉,仿佛和青山之間有著什麽深仇大恨。


    父親接口道:“那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忽的一聲,特雷登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了下來,背上那兩個醜陋的肉翅立刻出現我們麵前,我是早就見過了的,雖然見這對肉翅比上次所見要大了許多,但還不至於太過驚訝,但父親和馬馬斯賴卻是大吃一驚,同時驚呼道:“怎麽會這樣?”


    特雷登咬牙切齒的道:“沒有了天機,那些老家夥又沒時間繼續搞研究,於是將這研究了一半也不知道對錯的成果放在了我身上,結果我就成了現在這幅鬼樣子,這一切可都是拜你們所賜!”


    馬馬斯賴張大了嘴巴,道:“怎麽那時候我卻沒看出來?”


    特雷登道:“也是最近幾年才開始的。”他低頭看了看我,見我一臉迷糊,道:“小家夥,不要急,我慢慢和你說。”


    “試驗結束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我身上有著極大的隱患,一開始我還寄希望於那些老家夥能幫我解除,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那些老家夥卻隻是催著我去外麵爭取一個地位,好讓他們在有生之年能看到青山的目標實現,我的心終於冷卻下來,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從他們手上得到任何好處,我在他們眼中隻不過是一顆棋子,於是我決定離開青山。”


    父親道:“你就是在那個時候找到我們的吧。”


    特雷登點了點頭:“我是不久後才知道你們躲在這裏的,但你可知道為什麽青山一直沒有再派人來追殺你們?”


    馬馬斯賴問:“為什麽?”


    我心中隱約已經猜出了一點原因,果然特雷登接口道:“就在我下山的那一天,我把那些老家夥殺得幹幹淨淨一個不留,就當是他們不能為我消除隱患而付出的代價。”


    這一次連父親和馬馬斯賴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忍之色,他們雖然背叛了青山,但卻從來也沒傷害過青山組織裏的任何一個人,馬馬斯賴道:“他們將你撫養成人,沒想到卻是養虎為患!”


    特雷登嘿嘿笑了幾聲,也不做解釋,繼續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們,假裝自己被青山做了試驗之後什麽事也不記得了,原本想從你們身上慢慢的套出天機的下落,可是美芝太聰明了,我可以騙過你們兩個,卻騙不過她,我再怎麽喜歡她也不能讓她破壞了我的計劃,可惜她運氣好,居然碰到了阿西莫,要不然,上次的那一條毒蛇就可以要了她的命了。”


    父親勃然大怒:“原來上次美芝被毒蛇咬傷是你在搞鬼!”一邊怒罵一邊就想掙紮著起身撲向特雷登,但身體動了動,終究還是因為傷勢過重而倒了下來。


    特雷登嘿嘿笑了幾聲:“從她盜走天機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對她死了心了,隻要我能擁有天機,就算要她再回到我身邊又有什麽難事?可惜你們幾人,得到了天機卻不會使用,簡直是暴斂天物!”


    我接口道:“他們盜走天機可不是因為像你一樣有野心,如果青山能將天機運用到有益於人類發展的活動中去,我母親決計不會將它盜走!”


    雖然這番話隻是我自己的猜想,但我相信這應該是我母親的原意,我也隱隱的猜出了她所說的不要讓他們再來一次是什麽意思,肯定是指不要讓青山的計劃得逞,須知任何一次全世界大範圍的變局,必然伴隨著戰爭,而戰爭一旦爆發,最終受到傷害的其實還是普通人,因此母親才會一再的提醒不要讓他們再來一次。


    果然我的話剛一說完,父親和馬馬斯賴同時看了我一眼,眼中大是讚賞之意,我知道自己說對了,心中頗以母親為豪,抬頭看向特雷登,看他如何說話。


    特雷登哈哈大笑:“兩個大白癡生下一個小白癡,什麽狗屁道理,世界上隻有抓到手的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就好像是阿彩,你說是不是?”這最後一句話卻是對著馬馬斯賴說的。


    馬馬斯賴頓時臉色大變,怒喝道:“你還有臉提到阿彩?!”


    特雷登吐了口氣,悠悠的道:“上次我沒能用毒蛇毒殺了美芝,可是卻讓我發現了格細寨,也發現了格細寨裏的阿彩,我本來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了,可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我才知道自己還活著。”


    特雷登的話原本帶著一絲陰冷,但說到阿彩時卻多了許多柔情,隻有馬馬斯賴在邊上不斷的怒喝:“住口!”


    特雷登繼續幽幽的說道:“盡管那時我追到了格細寨想殺了美芝,可是最後關頭我卻放過了她,有阿彩在的地方,就不應該有血腥出現,她是那樣純潔那樣美麗,我知道我再也不能離開她了。我努力的創造各種機會和她接觸,終於有一天我告訴她我有多麽喜歡她,可是,可是她說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一刻,我突然就想去殺了她的那個男人。


    我大聲的問她那個男人是誰,可是她就是不肯告訴我,她的臉上那麽驕傲,仿佛我在那個男人麵前隻是一個小小的螞蟻,我大叫著逃離她的身邊,等靜下來的時候,又偷偷的摸了回去,才發現阿彩正慌慌張張的往外跑去,我起了疑心,一路偷偷跟著,她越走我的心就越亂,因為她走的那個方向,正是我每天都在的住所。


    阿彩沒有走到我住的地方,而是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然後用樹葉吹了一首歌,那首歌那麽動聽,過了一會,我看到一個男人快步走了出來,漸漸的我看清楚了他的模樣,我的心霎那間掉進了穀底。”


    這時隻聽馬馬斯賴又是一聲大喝:“原來那天你也在那裏!”


    特雷登歎了口氣,道:“是啊,不然我何必要對你那麽好?你有沒有發現那天之後我就對你特別的熱情,你傻乎乎的什麽都不明白,把我當成了好朋友,什麽話都和我說,連阿彩的事也告訴了我。”


    馬馬斯賴大聲道:“都是我瞎了眼睛!”


    特雷登道:“是啊,所以你才忍不住要帶我去見阿彩,你們躲在這裏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可是你喜歡阿彩,卻又忍不住的想找個人訴說心中的喜悅。你和美芝他們本來就說不上什麽話,這個時候自然隻能找我訴說了,我當然裝得很高興,還特意為你們準備了酒食,然後找了個借口晚去了半個小時。”


    馬馬斯賴臉色漲得通紅,額頭的青筋一根根爆出:“你還敢說這麽卑鄙無恥的事!”


    特雷登道:“我是卑鄙無恥,我既然得不到阿彩的心,那不管怎麽樣也要得到她的人,所以我在那些酒裏下了藥,本來這些藥是準備拿來對付美芝的,可惜她太過聰明機警,我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現在好了,我可以用在阿彩的身上,隻是我卻沒想到,伏魔天王實力驚人,半個小時之後你居然還是沒有暈倒,最後還是將我打得重傷而逃。”


    馬馬斯賴怒道:“這是你咎由自取,我隻恨自己當時心軟,沒將你一掌打死,要不然今天也不會被你所欺了!”


    特雷登笑道:“我是今天才開始欺負你們的麽?”他晃了晃手上的日記本,道:“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馬馬斯賴哼了一聲,卻不再說什麽,顯然他是看過這本日記的,但對裏麵的有些事也想不明白,所以這時也不開口罵人,隻是怒目圓睜,看特雷登會說些什麽。


    特雷登道:“那一次我傷得頗重,沒有幾年時間隻怕是恢複不了,你們又人多勢眾,我要報仇隻能在背後偷偷摸摸的來了。你們兩個人武功高強我不是敵手,鎮守另外一間地下石室的索蘭圖又決計不肯幫我(我這時才知道那個野人的名字叫索蘭圖),我要報仇,當然隻能先從兩個女人開始了。”


    三人情不自禁的啊了一聲,渾然忘記了母親和阿彩已經逝世,同時道:“你對她們做了什麽?”


    特雷登陰陰的一笑:“還能做什麽?我打又打不過人家,又是孤身一人,當然隻能偷偷摸摸的給她們下點毒,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美芝,隻是不知道美芝是不是和你這玩蛇的在一起久了,身體裏居然有了極強的抗毒性,可惜啊,她雖然沒事,但是那個時候她卻懷了一個孩子……”


    我忍不住“啊”了一聲,父親和馬馬斯賴也是一臉的緊張,特雷登又是嘿嘿一陣冷笑:“天下的女人,隻要她一懷孕就會變得蠢笨無比,如果她那時肯狠狠心把孩子打掉,格細寨的那些人就不會死了,這個女人,可害死了不少人啊。”


    我想起母親那本日記的說的話“原本我想把這件事一直隱瞞下去的,可是最終我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這是一個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太多太多的人因此而喪失了性命,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心中隱隱想到了什麽,顫聲問道:“那,阿……阿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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