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頓時咯噔一下,這是個很容易被發現的問題,隻不過我居然疏忽掉了,這裏是封門村不是斷背山,我可不覺得那些男人把我和張所長他們穿上女人的衣服塞進轎子裏是為了搞基情,再說了,那時的冷月也被他們穿上了嫁衣放在井底。想了想,我說:“不是還有人分身會變成女人的麽?”


    小瑞說:“那你看到那些女人了沒有?”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在一個本來不應該缺少女人的村子裏,卻一個女人都沒有出現,而在漸漸習慣了不會出現女人的時候,又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這本身就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我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譚蕾一眼,眼裏的她變得更加神秘了。


    這時又聽到小瑞“哼”了一聲,我急忙低下頭假裝什麽也沒看,果然已經碰到腰間的一隻手悄悄的縮了回去,我鬆了一口氣,聽到小瑞恨恨的說:“這麽扭來扭去的,怎麽不把腰給扭斷?!”


    我很想提醒小瑞繼續說正事,但知道這個時候隻要自己一開口就是後患無窮,隻好拚命忍住心底想罵人的衝動,過了一會,小瑞才說:“既然村子裏一個女人也沒看到,這個女人突然出現肯定有原因,或許和那些村民的失蹤有關係,既然她說這裏還有個什麽劉婆婆,也就是說還有第二個女人,我們不如一起跟著去看看,反正這些鬼也不是和電影裏的那麽嚇人。”


    我想了想,小瑞的這個想法似乎確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至少還有據此找到姍姍的一絲可能,於是向她豎了豎大拇指,小瑞得意的一揚下巴,大步往前走去,我笑了笑也跟了上去,走了兩步,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急忙加快了腳步走到譚蕾身邊,說:“劉婆婆住在哪裏?”


    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我發覺譚蕾帶的這條路很熟悉,前行的方向依稀就是河邊,我心裏不免有些忐忑,心想這個劉婆婆該不會就是那個神秘的洗衣老婦人吧。


    譚蕾說:“劉婆婆就住在河邊,她的人很好,我們出嫁的嫁衣都是她給做的,而且每一套衣服都要先洗過,婆婆說這叫洗盡鉛華,以後做個好妻子。”


    我心裏一沉,心想果然是那個老婦人,隻不過她洗的可不是嫁衣而是壽衣。這樣想著,心裏突然又是一動:從來沒有聽人說過嫁衣還要洗過的,除非這套嫁衣已經髒了或者是被人穿過了,譚蕾剛才說到“我們”,也就是說這裏曾經有很多女人出嫁,但我卻一個也沒有看到,有沒有可能那些人出嫁其實穿的都隻是一套嫁衣,每嫁一個人就失蹤一個人,每嫁一個人就洗一次衣服?


    但隨即我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畢竟嫁衣和壽衣還是能分得清的,我可不覺得譚蕾會穿上一身壽衣出嫁,更何況我也在不久前見到了那些嫁衣,甚至自己也還穿上了身,這裏我想不明白的東西實在太多,我搖了搖頭讓自己收斂心神盡量不去想這些想不明白的事。


    一路各懷心事,很快就走到了老婦人的那間房子,我想起曾經在這裏發生的事,不由的停下了腳步,譚蕾說:“不用擔心,劉婆婆很好客的,尤其喜歡年輕人,一起進來吧。”


    我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這時一隻手從後麵輕輕的握住了我,我一看,是小瑞,劉婆婆的事我曾經在空閑時和她說過,隻不過那時我並不知道她的姓氏,所以她應該是最明白我此刻心情的人,握著她溫潤的手,我心想:原來她也有這麽溫柔的一麵,以前倒是沒發覺。


    耳邊傳來一陣呼吸聲,我知道這是小瑞要和我說話,隻不過這次似乎靠得近了些,我心想她別是真看上我了吧,這個念頭才剛剛冒出來,突然手上一陣巨疼,接著聽耳邊小瑞咬牙切齒的說道:“狐狸精一和你說話你就掉魂!我讓你掉!”


    我“哎呦”一聲叫了起來,譚蕾關切的問:“怎麽了?”小瑞擺擺手,說:“沒事,他來月經了,痛經。”然後丟下目瞪口呆的譚蕾和一臉苦笑的我,自顧自的走進了屋子。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屋子裏傳來一聲尖叫,聲音明顯是小瑞發出來的,我嚇了一跳,也顧不得自己手上的疼痛,飛快的衝了進去,當我看到眼前的一切時,忍不住也和小瑞一樣的大聲叫了起來。


    在我前麵,有一張太師椅,太師椅裏坐著一個人,身上穿著紅色的壽衣,那個人的樣子我很熟悉,他就是我。


    第五十章 又見繡花鞋


    一直以來有個問題我始終想不明白,既然這裏可以讓人產生分身,為什麽我從來就沒有看到我自己和小瑞的,但是就是現在,我終於看到了他。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我開始認真的看著麵前另外一個自己。我曾經以為小瑞是我的分身,但小瑞否決了我的這個推測,而且從她所做的那些事來看也不存在這種可能,畢竟很多秘密可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更不用說是一個分身。


    太師椅上的那個人也在看著我,他和我完全一模一樣,若說有所不同,那就是他的身上穿著的不是像我一樣的登山衣,而是死人穿的女式紅色壽衣,裏麵的衣服應該挺多,顯得身材有些臃腫,腳下是一雙紅色的繡花鞋,配著上麵一個小小的腦袋,看起來給人一種滑稽的感覺。但我一點也笑不出來,我感覺到他盯著我的眼睛裏充滿了諷刺和譏笑。


    這時聽到身後一聲尖叫,是譚蕾發出來的,她應該也是看到了兩個同樣的我出現在麵前而感覺到了驚訝,當然我覺得更主要的是坐在太師椅上的分身,那身壽衣和他臉上陰冷的表情,在這間光線不是十分充足的屋子裏看起來各位的嚇人。


    我呆呆的看著對麵的那個人,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開口,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你會覺得那是一個很熟悉的人,可是又有著一種無法掩飾的陌生,正是因為這種感覺讓我不知如何開口是好,我總不能對他微微一笑,然後揮揮手說聲“嗨,你好”吧,我總覺得他的眼神裏有著對我不加掩飾的敵意。


    就在這時,太師椅上的分身先開了口,不過卻不是對我說的,而是微微側了側頭,看著小瑞說:“小瑞,我知道你很奇怪,但是沒關係,你很快就會明白的。”說完將眼睛看向了我,陰沉沉的說:“現在,你可以不用隱藏自己的身份了,我應該叫你什麽好呢?還是叫你分身吧,我的分身。”


    我先是愣了一下,沒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麽,但是看到他一臉譏笑的樣子,再一想剛才的那些話,忍不住勃然大怒,他這是在說我是他的分身,而他才是原來真正的我。


    我怒罵一聲:“放屁,你算是什麽東西?!”


    分身也不急著和我辯解,隻是看著小瑞,說:“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從樹上倒掛下來,我險些沒被你嚇死……”他不急不慢的緩緩的說著和小瑞相識以來的每一個細節,我心裏一沉,心想要糟糕,他提前對小瑞說出這些話,接下來就算我把同樣的話再說一次那也沒什麽用了,如果小瑞心中先入為主,就此轉而幫助那個分身,我這一輩子就別想再走出這個鬼地方了,心裏一急,連忙大聲說道:“小瑞,你可是一直都跟在我身邊的呀,怎麽可能會弄錯?他才是分身!”


    在我想來我這急中生智說出的話應該具備相當的說服力,因為確實小瑞一直就跟在我身邊,隻要我咬死這一點,那個分身就沒有辦法證明他才是原來的我。這樣一想我心裏就鬆了口氣,我想小瑞不至於連這點都想不到,於是轉臉看看小瑞,剛巧她也轉過臉來看了看我,因為胸有成竹,我本來想對她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卻發現她的臉上布滿了疑惑和猶豫。


    我心裏一沉,喊了聲“小瑞”,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太師椅上的分身,最後看著我說:“其實我並不是所有的時候都跟在你身邊,所以你的話做不得準,當然他的話也做不得準。”


    我腦子裏“轟”的一聲響,小瑞的話對我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但在這一瞬間我終於想起來確實她並沒有從頭到尾的跟著我,在小廟裏逃出來的那一刻,她為了阻攔被鬼上身了的冷月,讓我獨自一個人逃離了現場,盡管不多久我們就再次聚集在了一起,但是在那十幾分鍾的時間裏,我確實沒和她在一起。


    “沒錯,就是在那個時候,你光著身子出現在我麵前,趁著我因為看到一個和自己完全相同的人而驚詫的反應,用藏在身後的石頭打在了我的頭上將我砸昏,然後搶走了我所有的衣褲。”


    就在我急於想向小瑞解釋之時,太師椅上的分身又說出了這樣一番話,話裏帶著深深的憤怒,更把額前的頭發往上捋起,那裏果然有一道傷疤。


    分身繼續說:“也許是你手下留情,也許是你本來力氣就小,我也沒想到我會這麽快就醒過來,幸好我醒得早,要不然這種天氣可就要凍死了。那些屋子裏可沒有衣服能穿,如果沒有衣服就算我出得了村子也下不去山,我隻好裹著被褥一家一家的尋找衣服,好不容易在這裏找到了一些,雖然是壽衣,可是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就在我穿好衣服準備去村口等你的時候,卻看到你匆匆的往這裏趕來,而在你身邊的,就是那個一石頭砸昏我的人。”


    分身越說越是激憤,簡直是聲情並茂,更關鍵的是他仿佛知道我要說些什麽,每句話都搶在了我的前頭,如果我不是當事者肯定也會以為他說的都是真的,我見小瑞看向我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心裏又急又氣,忍不住大喊一聲,往太師椅上的那個分身撲去。


    我這一下含恨出手,力量和速度都很猛,我是一心想要將這個顛倒黑白的分身痛打一頓,但沒想到我才一動作,突然腳下被什麽東西一絆,整個人立時撲倒在了地上,在倒下的一瞬間,我看到小瑞沉著一張臉緩緩的收回了她的腳。


    我的心頓時一片冰冷,甚至感覺不到摔倒在地時臉上磕碰的疼痛,一旦小瑞相信了分身的話,我幾乎就等於被判了死刑,我掙紮著爬起來想要向小瑞解釋,這時分身又說了一句話:“如果這些還不能讓你相信我,那麽我還可以再拿出一個證據,我相信隻要看了這個證據,你就一定會相信我的話了。”


    分身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小瑞,很明顯這些話也是對她說的,等說完這些話,分身轉過了頭看著我,被他的眼神一看,我心裏頓時生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問題是我也實在想不出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他才是真正的我而我隻是一個分身,正因為對此一無所知,我才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心裏才變得更加沒有底氣起來。


    小瑞的臉色還是一成不變,看了看分身,說:“什麽證據?”


    分身臉上露出一個勝利在握的表情,說:“在我剛看到他的時候他是光著身子的,我被他的石頭砸中腦袋時並沒有馬上昏過去,所以在那個時候我發現了他的身上有一個印跡”,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那個印跡,就是一把洗衣服的槌子。”


    我立時就哈哈大笑了起來,我自己身上的東西自己最清楚了,哪裏有什麽槌子的印跡,但才笑了幾句,突然覺得不對勁,這麽容易查證的東西他肯定不可能拿來做證據,難道說這裏麵有什麽古怪?這麽一想,我心裏居然有點發虛,甚至背上也隱隱的覺得有些不舒服,似乎那裏真的有一個槌子的印跡。


    果然那個分身接著說道:“如果不相信,可以將他的衣服脫了檢查,當然我也可以一起脫。”說完也不等小瑞表態,先就動手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脫了下來,然後轉過身,露出一個光滑的脊背,上麵什麽也沒有。然後分身轉過身來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我知道這是一種無聲的言語,我看看小瑞,她也在看著我,眼神和分身一樣。


    我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脫是不行了,我明明知道自己的背上並沒有什麽印跡,但不知什麽原因,看著分身一臉的自信,心裏就是一陣發慌,但不脫是肯定不行的,我咬了咬牙,以最快的速度脫下了身上的衣服,然後轉過身將背對著分身和小瑞,在我轉過身去的一霎那,我聽到小瑞倒抽了一口冷氣,而分身則發出了一陣得意的笑聲,我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屋子裏沒有鏡子,我無法看到自己的後背,但是從他們的反應來看,我知道我的背上一定有著那個印跡,盡管我知道這不應該存在,但它確實出現了,我用手拚命的往後麵去抓,好像這樣可以將那把槌子抓下來一樣,但一切無濟於事,我緩緩的轉過身,看到分身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小瑞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一絲厭惡,然後移動腳步站在了分身的旁邊。


    我的心終於完全的死去了,我知道隻要小瑞站在他那邊,我拿到碎片的可能就幾乎等於零,這時小瑞開口問:“你準備把他怎麽處理?”


    她問的當然是那個分身,隻不過在她眼中看來這應該就是原來真正的我,那個分身說:“再怎麽樣他也是我的分身,甚至可以說是另外一個我,我不會殺了他,就讓他永遠留在這裏吧,當然前提是不能破壞我們去尋找碎片,所以,為了安全期間,我覺得最好把他用繩子捆綁起來,等我們找到了碎片再把他放開。”


    我抬頭看著分身,他的這些話聽起來似乎很人道很仁慈,但我知道他這是一種極其殘忍的手段,永遠活在一個村子裏出不去,那和待在牢房裏並沒有什麽區別,更重要的是那些村民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些什麽,萬一他們回來看到我,在我無處可逃的情況下,被抓是一定的,而在他們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前更不知道會對我做些什麽,以我的性格,在如此絕望之下,隻怕最後選擇的隻能是自殺:自己走出這個村口。他沒有親身殺我,我卻因為他而死亡。


    小瑞似乎對他的這個建議很讚同,說:“你果然是一個好人。”


    分身點點頭,說:“我也覺得是。”然後說:“那我們快點將他綁了,然後去找碎片吧。”我站在他的對麵,看到他說到“碎片”時忍不住往小瑞身上的背包看了看,眼睛裏滿是貪婪的光芒,在那個背包裏,放著小瑞擁有的那塊碎片。


    小瑞當然看不到分身的眼神,說:“那你去將他綁了吧。”說完從背包裏摸出一根長繩遞給了分身,分身接了過去,慢慢的向我走來,我捏緊了拳頭麵對著他,小瑞往後一閃堵住了門口,我已經無路可退隻有拚死一搏,反正已經逃不出去了,反正我早就知道最後的結局肯定是真正的死亡在迎接我,所以我也什麽都顧不得了。


    分身拿著繩子慢慢的向我走來,說:“你不用反抗了,反正你也打不過我們兩個人,不如束手就擒吧。”他甚至還說了一句自以為很合時宜的話:“生活就好像被強奸,如果反抗不了的話,那就閉上眼睛好好享受吧。”


    看著他慢慢走近的身影,我眼睛裏幾乎要冒出火來,就在這時,身後一聲響,我本能的往後一瞧,似乎是小瑞不小心碰到了什麽東西,就聽到嘩啦一下好幾根棍子倒了下來,有幾根就往我身上砸了過來,我想也不想,本能的抓住一根棍子然後飛快的轉身掄起來往分身頭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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