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良一愣,說:“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想了想,還是把那天他跟蹤高個子時我們在他的腳印旁邊發現了一雙女人腳印的事告訴了他,當然高個子在鏡子裏看到的那些畫麵我也全部告訴了二良,不管原先我覺得高個子多有安全感,但他現在的樣子實在太過恐怖,盡管二良也有些古怪,但是跟他比起來就實在可愛太多了。


    二良聽了我的話嚇得臉色蒼白,說話都不利索了,抖了半天才開口:“你不早告訴我,不行不行,非得快點想辦法出去弄點黑狗血進來,不然這地方實在太嚇人了。”


    我做了個打住的姿勢,問:“他怎麽辦?”


    我說的是高個子,二良也是愣了一下,然後說:“我看八成是那個女鬼上了他的身,你我又不是茅山道士,我看隻能拋下他不管了。”


    我還想問二良到底有沒有看到我的身後有一雙淺淺的腳印,突然聽到高個子一聲尖叫,聲音高亢尖細,好像一隻被人家踩了尾巴的貓,我和二良都嚇了一跳,一起往前看去,高個子也不知道怎麽的好像發現了我們的存在,突然提著一把刀衝了過來。盡管還是有些扭扭捏捏,但畢竟身材高大,這一發足很快就離我們不足五十米遠。


    二良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拉住我喊了聲“跑”,然後就背著背包撒開步子拚命跑了起來,我也緊緊的跟在他身邊,一邊跑一邊問:“跑去哪裏?”我們雖然是兩個人,可是高個子手上拿著刀,而且就他那個體格,就算空手打我們兩個都沒問題,所以我們想的隻是跑而不是和他搏鬥。


    二良一邊跑一邊搖頭,說:“不知道。”但緊接著突然看了看我,我也緊緊的盯著他,然後用力一點頭,一起說了聲:“去廟裏。”


    高個子看到一麵鏡子,鏡子裏他躺在地上,身邊有一個認不出是誰的身影,還有一雙紅色的繡花鞋,那個地方就是小廟,傳說之中有鎮壓邪靈的作用。


    我之所以想到那個小廟,並不是說我相信那兩個破雕像真的有鎮邪的作用,而是我突然想到,如果鏡子裏的畫麵是真的,那高個子最後就一定會死在那裏,既然如此,那裏可能會存在什麽對他有威脅的東西,既然打又打不過,跑也跑不了,隻有試試這個最後的辦法了。


    兩人跑得氣喘籲籲,終於跑到了那座小廟,剛喘了幾口氣高個子就衝了上來,小廟的門早就沒有了,高個子一衝進來我心裏就暗暗叫苦,這個鬼地方除了我手上拿著的一根棍子就什麽也沒有,看高個子一副娘娘腔又凶神惡煞的樣子,隻怕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在這危急的關頭,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腦子裏居然還在想一個問題:上次高個子用打火機燒了那雙繡花鞋,該不會就是改變自己命運的第一步吧?鞋子都沒了,畫麵自然就不完整了,也就不能形成預言。


    高個子不理會我在發呆,怪叫一聲就一刀砍了過來,我急忙用棍子一擋,然後往雕像後麵去跑,準備繞著雕像打轉,先盡量耗盡他的體力。高個子也衝了過來,一手把刀高高舉起,但就在一瞬間,高個子突然一聲慘叫,將手上的刀一扔,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之極的東西,我一下愣住了沒反應過來,旁邊原來躲著的二良猛的衝了上去將高個子撲倒在地,一邊緊緊按住他的身子,一邊大叫:“快點動手!”


    我不知道二良說的快點動手是什麽意思,是要我將高個子綁著嗎?手上也沒有合適的繩子,而且我也總不能用刀將高個子給殺了,一時躊躇不已。


    高個子力大無比,二良漸漸的快壓製不住了,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個王八蛋發什麽呆,等他逃出來我們都得完蛋!”我一下子被罵醒,也顧不得那麽多,畢竟自己的小命要緊,操起手上的棍子對著高個子的腦袋就是一下。


    我的想法很簡單,看了很多影視作品,裏麵把的人頭被打一下好像是不會死的,最多就是昏迷,這時也管不了那麽多,想著先把高個子打昏了再做打算。可這一下打得輕了,高個子似乎沒什麽感覺,二良已經滿臉通紅快要撐不住了,見我這樣,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他媽的你給他撓癢癢啊!”


    我咬咬牙將棍子掄圓了狠狠的往下砸去,就在這時,高個子終於掙脫開了二良,一腳將他踢了開去,我的棍子也就在這個時候狠狠的敲在了他的天靈蓋上,他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接倒了下去,接著,我看到地上開始有血在流淌。


    我整個人都軟了,手足無措的看看二良,又看看地上的高個子,想說話又說不出來,二良從地上爬起來,將手指放在高個子的鼻端停了停,抬起頭看了看我,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腦子裏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才顫抖著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他這麽不經打。”我翻來覆去的說著些胡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二良安慰了我幾句,見沒有什麽作用,隻好又說:“其實他那個時候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了,你殺了的是鬼,不是人,不用想太多。”


    二良這麽一說,我想起高個子身上種種詭異的事情,覺得他即便不是被鬼上了身,起碼也是一個變態的殺人狂,還喜歡吃人的手指頭,想起他口中發出的“嘎嘣嘎嘣”聲我心裏就發毛。更何況他很有可能,不對,是已經在著手殺我們,我最多就是一個防衛過當,這樣一想,我心裏就鎮定多了,但看著那具屍體還是心裏發慌,對二良說:“你幫幫我把他埋了吧。”


    二良點點頭,退開一步去撿那把刀,畢竟不管是挖土還是自衛,這都是我們所必須的工具。我提心吊膽的走到高個子身邊,看到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臉上滿是恐懼之色,好像剛才看到了什麽令他害怕的東西。我心裏突然一動:他這麽害怕,如果剛才不是想殺我們,而隻是想逃離這裏呢?


    我強迫自己不去想這個會增加心裏負擔的問題,我必須讓自己覺得我殺的是一個壞人,這樣我才不會那麽難受。我走到高個子頭部這邊,彎下腰準備將他抬起,但就在這時,我的身子突然一僵硬:我看到了一雙紅色的鞋子。


    高個子的血流在地上,我踩在上麵,現在我的鞋子是紅色的。高個子的身邊有個身影,那個人是二良。


    鏡子裏的畫麵真實再現了,隻不過鏡子裏的是一雙繡花鞋,鞋子裏沒有腳。我的鞋子也是紅色的,如果這時候有別人在這裏,他看到的會不會也是一雙沒有人穿著的紅色鞋子?


    我的身子仿佛墜入了冰窟,漸漸的從裏到外變得寒冷起來,就在這時,我突然又聽到了熟悉的“嘎嘣嘎嘣”聲,我抬起頭,二良手上拿著一截不知什麽東西,一邊用力嚼著一邊看著我,那個聲音就從他的嘴裏發出來。


    第十二章 照片


    我緊緊盯著二良,身上不斷的冒出冷汗,二良看我這幅樣子,奇怪的問:“怎麽了?”


    我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緊緊盯著他的嘴巴,那一截東西已經完全被他丟在了嘴巴裏,二良不停的嚼著,不斷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二良看我不回答,往前走了過來,說:“先埋了吧,現在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得想辦法快點出去。”


    一聽到說還剩下兩個人,我打了個哆嗦,先前的擔憂頓時無比清晰的在心中浮現,從三個人變成了兩個人,接下來,會不會變成一個人?在這一瞬間,我突然發覺除了不久之前我所看到的,似乎高個子身上的詭異都是我的單方麵猜想,而這些猜想的源頭,卻全部都是二良告訴我的,我並沒有看到高個子去燒紙錢,沒看到他去挖屍骨,即便我懷疑他是凶手也是因為有了先入之見。


    二良慢慢的向我走來,他手上拿著那把刀,我急忙一聲大叫:“別過來!”


    二良愣了一下,說:“怎麽了?”


    我回轉了神,不敢讓他看出我對他的懷疑,急忙說:“你把刀放下,不然沒辦法做事。”二良把刀插在腰間,說:“可以了。”然後走上前抬起高個子的腿,說:“先抬到外麵吧,找個地方埋了。”


    我點點頭,抬著高個子的身體出了小廟,因為心中有愧,所以找了好長時間才算勉強給他找了一個過得去的地方,兩人都累得氣喘籲籲,本來按照二良的意思,先把屍體放著,然後兩個人分頭去找,但我怕萬一二良也會吃人的手指呢?我忘不了那嘎嘣嘎嘣的聲音,而且就算二良跟著我在一起,說不定也會有什麽野獸跑出來。


    費了好大得勁挖了一個坑,將高個子的屍體放入坑裏,二良正要將土給堆上,我突然想起了什麽,說:“等一下。”然後飛快的跳下淺坑,伸手往高個子的口袋裏摸去,我想看看上次他從那個老人身上拿到了什麽。


    我小心翼翼的把手伸進去,就怕一不小心會碰到什麽我不想也不敢碰到的東西。高個子的貼身的口袋裏果然有東西放著,不過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骨頭之類,反而像是一個布包,我拿了出來,果然是用一層布包著的巴掌大一塊東西,軟軟的似乎裏麵的東西也不重。但現在不是細看的時候,我示意二良一起幫忙將高個子埋了,這次輪到二良說等一下了,我問:“怎麽了?”


    二良從背包裏拿出一件衣服,然後蓋在高個子的頭上,說:“這鬼地方的人死了下葬都要在臉上戴一張麵具,說是為了鎮住陰魂。那天他好像看到鬼一樣,這種事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找不到麵具,就用衣服幫他蓋一下吧。”


    我看著高個子那張臉,他的臉上都是恐怖的神情,不知道在那一瞬間看到了什麽。我將衣服輕輕蓋在他的臉上,心裏突然想:為什麽風門村的人下葬都要在臉上戴一張麵具,如果隻是簡單的殯葬風俗必然有原因,可是不管如何調查,村子裏的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難道說,其實這一切並不是他們不知道,而是不願意說?而不願意說的原因則是因為村子裏每個死人臉上都布滿了恐懼之色?


    這終究隻是我的猜測,我沒有說出口,和二良兩個人一起將土堆了上去,我看著填好的土堆,心裏不知道是一種什麽感覺,我殺了一個人,盡管看起來似乎是誤殺,而且一切看上去都順理成章,可是我總覺得不對勁,或許是因為我心裏已經開始懷疑當初二良告訴我的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但一切已經過去,接下來的才是我所要擔心的。隻能活一個,現在還剩下兩個人。


    二良看著我,說:“你從他身上拿到了什麽?”我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等會看看。”


    二良點了點頭,說:“還去小廟吧,我想看看他看到了什麽,會變得如此恐懼,而且既然裏麵的東西能讓他這麽害怕,也許那個關於鎮邪的傳說也是真的。”這麽一說我也頓時想起來高個子那時的反應,似乎是在小廟裏看到了什麽東西。我有心不和二良在一起,但現在所有的行李食物都在他身上,他可以說完全沒義務分給我一部分,除非我殺了他。


    想到這裏,我的心突然一跳:就要變成最後一個了嗎?


    我急忙摒棄腦中的胡思亂想,點點頭說:“好。”心裏已經打定主意,不管如何都不能睡著,隻要提防點應該不會有事,而且我也想看看小廟裏到底有什麽東西這麽古怪。


    在回去之前二良提議去看看高個子設下的陷阱,是不是逮到了什麽獵物,畢竟身上帶的食物不多了,而且發生了這麽多事,今天也沒辦法出去。對於這個提議我倒是沒有意見,兩人去幾個設下的陷阱裏走了一圈,居然有一隻兔子,這讓我們大喜過望,一時忘記了不快,將兔子就地解剖,內髒什麽的再次拿來當誘餌,然後用雪水擦幹淨了兔子,準備拎著回到小廟用火烤起來。


    等回到小廟,第一件事就是兩人仔細的將裏麵檢查了一遍,畢竟肚子雖餓,還是安全第一。但裏麵什麽也沒有,二良不覺皺起了眉頭,我想了想,走到高個子追砍我的地方,學著他當時的樣子空手高高的舉了起來,隨著我右手的上揚,身子也自然的開始微微往後仰了起來,就在這時,我終於看到了高個子那天看到的東西。


    小廟年久失修,裏麵其實並沒有什麽東西,唯一剩下的就是兩座雕像,但是從這個角度看去,卻覺得雕像裏那兩個殘缺不全的頭像嘴角都在微微的上揚,似乎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我“啊”了一聲,二良急忙跑過來問怎麽了,我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他,二良站在那個位置,看了好一會,說:“你有沒有發現,這兩個雕像長得很像。”


    我再看了看,並沒有這種感覺,說:“快去把兔子弄了來吃吧,餓死了。”


    二良頭都不回,隨手把刀子遞了給我,說:“你來弄吧,我覺得這兩個雕像好像有話要對我說。”


    我心裏一寒,說:“你別胡說八道!”但二良沒有理我,還是怔怔的看著那兩個雕像,我隻好不去管他,反正現在刀子在我手上,覺得自己的安全多了一份保障,而且也實在餓得厲害了,就不去管他自顧自的將兔子架了起來烤。


    等兔子差不多熟了時,二良也回過了神,抱著一種兔子腿低頭大啃,我問他那兩個雕像和他說了什麽,他搖搖頭,說:“聽不清楚。”似乎不願意多提這個話題,反問我:“那個布包裏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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