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無故的平等,兩者間必有一高一低之分,在這個隻有弱肉強食的世界裏,想要其中一方低頭,必須有讓對方肯妥協的實力……然而奎爾多斯肯妥協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隱隱猜測出了有關喬裏的來曆,並且奎爾多斯十分明白自己惹不起。


    ……


    多蘭比亞北城區外,兩千重騎兵集結在外城的平原上。另有五千步兵排列隊形。五千名穿戴赤紅色盔甲的步兵戰士,與騎兵不同,他們被軍官分割成了數十個小隊。等到騎兵開拔之後,步兵才在將領的指揮下,護糧草、運器械等等。緊隨在騎兵的後方。


    一旦發生戰鬥,匯聚成一股鋼鐵洪流的重騎兵將會在條件的允許下,盡可能往返發起衝鋒一次,而被分割成小隊的步兵則會立刻散開。


    這和守城戰不一樣,在野外戰場上造成過多死亡,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不是說士兵怕死,而是因為成千上萬的死亡極有可能亡魂怨氣不散,有很大的幾率在戰場上招引來血潮,要是等到看見戰場的土地上,從地底汩汩冒出鮮血,那可就萬事皆休了。


    血月當空懸掛,將天空渲染成了一片殷紅之色,光是抬頭看那紅色的圓月一眼,不少士兵的內心都有一股好戰的欲望蠢蠢欲動。沐浴在血色月光下的戰士們,機動性最強的重騎兵已經行進的很遠了,步兵才剛收拾好整理好糧草與器械補給,傳令官穿梭在各個小分隊之間高聲嘶喊著軍官的命令。


    “又要打仗了……”


    裝載物資的推車前,兩名士兵各自推動著一隻推車的扶手,壓低了聲音交談著。


    另一名士兵將推車的帆布拉了兩下,低聲苦笑:“可不是麽,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著回來……呃?!”


    陡然發出一聲錯愕驚呼的士兵,他猛地看向了自己腳下。抬起頭,這名士兵飛快的伸出一隻手抓向身邊的同伴,雙眼已是充滿了驚恐:“救……”


    下一刻士兵的身影驀然間消失在了原地,腳下的地麵多出來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圓坑,恍若間地底深處傳出來了陣陣的慘叫,但在片刻後這慘叫猶如斷了線的話筒,慘叫聲戛然而止。


    呆滯的盯著地麵上的幽深洞口,直到地底深處的慘叫聲斷截的一刻,這名士兵猛地爆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大吼。


    “敵襲!!”


    超乎想象的突然襲擊,不止發生在這一處,穿梭在地底的邪惡生物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向地麵上的人類發起了突襲。猝不及防之下,數十個全無準備的士兵一起被拉入了地底,沒有了聲息。


    數千人的步兵軍隊一時陷入了短暫的慌亂中,但也隻是片刻的慌亂,多蘭比亞領主手底下這一批精壯戰士。經過最初的突襲之後迅速拔劍迎敵。與惡魔打過很多次交道的戰士,他們深知地下有東西,在將領與傳令官的呼喝中,士兵紛紛在小範圍快速移動了起來,同時朝著多蘭比亞城區內退去。


    精英重騎兵的早已開拔,騎士衝鋒的優勢此刻已是離人類而去。人類不止沒有尖刀般的重騎兵戰場支援,最要命的是此刻五千名戰士分割成的小隊,還沒分散開來,若是將戰場定在此處,萬一死亡人數過多從而引發了血潮……形勢,比想象中的還要嚴峻!


    人類步兵錯落有序的往城區撤退。劍士掩護弓箭手在撤退中,弓箭手由著傳令官高吼出的作戰指示,以自由射擊盡可能在撤回城市的路上給敵人帶來更多的傷害。而當大多數戰士撤入了北城區,多蘭比亞城市北區野外的空地,吞噬了上百個士兵的幽深洞口,在一片鬼哭狼嚎聲中,一隻隻畸形的軟體動物鑽了出來。


    它們的外形類似一種巨型蠕蟲。渾身黏著惡黃色的粘液,肥碩的軀體鑽出洞口,各自張開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口器。數十個肥碩蠕蟲鼓動著滑膩的軀體,猛地從口器吐出沾著粘液的怪物。


    一隻、兩隻……


    鑽出洞口的巨型蠕蟲,好像下蛋似的吐出了一隻隻蜷縮著身體的生物。淩亂的箭矢飛射過來,少數射中了蠕蟲的表皮,然而這種不怎麽精準而且力道分散的流矢僅僅是釘在了蠕蟲的表皮上,很難給它們帶來實質的傷害。


    而這些蠕蟲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它們隻是這一輪總攻裏的運輸船,真正參與戰鬥的。是從它們體內嘔吐出來的生物。


    多倫比亞城市的領土,不斷地有巨型蠕蟲鑽出地表,第一時間就是張開口器嘔吐出體內裝載的怪物,而這些蜷縮著身體的生物離開了蠕蟲體內之後,他們立刻張開了全身。即刻飛撲向自己眼前任何活著的人形生物。


    一場發生在多蘭比亞的全麵戰爭,由此展開。運輸型巨型蠕蟲以包圍多蘭比亞之勢,猶如神兵天降一般將主戰怪物投入了戰場,無數個渾身沾滿粘液的怪物,以四麵八方合圍之勢衝向了多蘭比亞。


    遠在數公裏之外,站在五角星魔法陣上的五名亡靈法師,高舉起魔杖引導出澎湃的法力波動,一閃灰暗的空間門在他們身後緩緩拉開。空間門內扭曲的虛空之中,騎著燃燒鬼火戰馬的奎爾多斯,策馬當先踏出了空間門,在她的身後,一群穿著好似話劇演員的俊男美女,緊緊跟住奎爾多斯一起踏出傳送門。


    “多蘭比亞的戰爭之魂,人類領主墨菲斯賽亞,今天將是你葬身的時刻!”


    坐在亡靈戰馬背上的奎爾多斯,低吼一聲策馬衝向了燃燒著火光的多蘭比亞。不斷從空間門走出的亡靈戰士,他們高舉起手中的兵器對向了天空,懸掛在高空之上的血月,投射下來的血色月光籠罩在這些亡靈戰士身上。


    他們眼眶內原本平凡無奇的靈魂之火,幽暗的靈魂之火逐漸染上了一層血色,這一刻的亡靈戰士,在血月的籠罩下,他們比之平常狀態的戰鬥力生生提高了一個層次。血色的月光映射在這些亡靈身上,好似給他們注入了無窮的後勁,這股壓抑在體內的混亂力量難以意誌,最終上萬米走出傳送門的亡靈戰士,將所有難以平複的狂暴情緒高吼了出來。


    “嗷————”


    “吼!!”


    奎爾多斯策馬奔騰的身影,飛快的朝著多蘭比亞掠去,後方的亡靈大軍在這位純血惡魔的帶頭衝鋒下,集體爆發出了掠影般的速度。一個個亡靈矯健的身影穿梭在平原上,上萬個被血月強行提升了一個層次的亡靈,形成了一條洶湧的洪流,在幾公裏之外的距離,就以摧枯拉朽之勢向多蘭比亞發起了衝鋒。


    先是數日前就開始一波波對多蘭比亞進行騷擾。等到人類有行動之後,略過機動性和攻擊性最強的騎兵,將運輸型蠕蟲派遣到人類大軍集結的地底之下,投射出運輸士兵進行第一次突襲做騷擾,當人類疲於應付這些突襲怪物的時候。五個犧牲生命引導法力的亡靈法師,人類已經不可能阻止他們召喚出空間門。


    “報告!!”


    渾身鮮血的傳令官穿過危險密布的街區,他不顧一切的跑到了指揮官所在之地,這名年輕的傳令官未曾想領主大人也在,他咬著牙衝向了領主,直接一個單膝跪地擦著地麵滑到了領主的麵前。急迫的吼道:“領主大人,北方出現了一批大規模衝鋒團,疑似亡靈類惡魔,我們的人在數量上處於絕對的劣勢,請領主大人指示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目光灼灼的盯著這名重傷的傳令官,墨菲斯賽亞大步走到旁邊的兩個士兵身前。將兩名士兵合力扛起的重劍一把舉起。


    “伊諾拉女士暫時無法參加戰鬥。”墨菲斯領主沉聲說道:“隻剩下你們二位了,卡米羅,賽琪爾。多蘭比亞……拜托你們了。”


    “傳我命令,所有人,配合劍聖與波濤法神把那些墳墓裏的廢物趕回墓地!”領主一手指向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傳令官,對旁邊的軍官喝道:“去給我找醫生來,帶這名勇敢的戰士下去休息!”


    “不!”傳令官倔強的反駁道:“戰場上的兄弟們還需要我。請領主大人原諒我的魯莽……”


    不等墨菲斯出言製止,這名年輕的傳令官拖著重傷的身體,以一種勢要抗命的姿態衝出了指揮營地,重返外麵混亂的戰場。盯著傳令官遠去的背影,墨菲斯單手舉起了兩個士兵才抬得起來的重劍,發出了高亢的吼聲:“兄弟們……隨!我!衝!鋒!”


    數日前守在外城區的兵痞,都是墨菲斯決心放棄的害群之馬和難以管製的自由傭兵,而此刻在外城區正與惡魔廝殺的,全都是墨菲斯最信任的優秀戰士。就像那個傻傻的,又很衝動的傳令官。這些優秀的精兵每一人都有自己的信念。


    這些,才是領主無法舍棄的精兵!


    北方率領上萬亡靈大軍的奎爾多斯,已然來到了城外的平原上。領主墨菲斯,劍聖卡米羅,波濤法神賽琪爾。三人在外城區的屋頂飛掠,作為戰力頂峰的三個戰略級強者,他們的任務就是盡可能拖住高位惡魔,若有機會就將之斬殺。


    而在奎爾多斯一馬當先衝向多蘭比亞,墨菲斯賽亞與兩位英雄帶著精英戰士與一眾聖徒殺出來之時,兩方即將不留餘地的發生慘烈的碰撞,喬裏背著索倫由城市南區插入了北部戰場。


    誰也沒注意到喬裏是從哪冒出來的,仿佛他就是個不起眼的小兵,在混亂嘈雜的戰場裏到處都是怒吼和喊殺聲,也沒有人去注意喬裏從何而來,要去做什麽。


    就在所有人都未曾關注之下,他獨自一人,衝殺在了最前方,倒拖著一把不知從哪撿起的士兵佩劍,橫眉冷對望向了高吼出聲。


    淩厲的殺意砰然爆發,沉寂的狂烈之戰在多蘭比亞領主與奎爾多斯接觸到的一刻,全場的暴烈殺意宛如沸騰的洪水瞬間點燃!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失敗者是奠定勝利者名氣的基石,縱觀曆史有多少惡徒搖身一變,成為了曆史歌頌的英雄。


    戰爭,是平民的災難,但更是有實力之人展現自我的舞台。


    死亡,隻會與泥土一起腐朽,枯骨埋葬在土地下,沒人會記得你曾經的身份。活到最後的人,才會在萬眾矚目中受到崇拜,鑄就榮譽和地位。


    有多少傳奇的英雄,就是在一場戰爭中無數人的眼裏,以勇猛化作非凡的氣勢,殺戮成百上千從而一戰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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