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小卻將我拉住,對我指了指頭頂,我滿腹狐疑地抬頭看去,卻跟吃了定心丸一樣不去追雷雷了。


    因為黑爺已經悄無聲息地飄了過去,有他保護雷雷總比我來的靠譜,而且我覺得曉靜就是雷雷隱藏在心裏最深的那個死結,不解開,雷雷永遠也不會解脫,估計小小也是這般意思吧,所以才明知那鬼有蹊蹺,也要讓雷雷以身犯險。


    雷雷站在一束月光下,月光前麵是無盡的黑,我透過他寬闊的脊背卻看到了他柔弱的心,大學三年我們成天嘻嘻哈哈,逃課,打架,通宵所有的壞事我們都幹過,但是我們沒有為情傷過,因為我們三個鐵板一塊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插進來。


    畢業後為了生活,大家各奔東西,多了煩惱,少了歡樂,就算在鐵的關係也會添上一層寂寞,之後個人有個人的圈子,個人有個人的心事,但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們仨人中雷雷會先找到自己心儀的女孩。


    曉靜,真的是你嗎?雷雷孤身站在月光下,像一個丟失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我以為那女鬼會一直躲在黑暗裏欺騙雷雷的感情,但讓我震驚的是她竟然走出來了!而且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一樣,一襲白裙,飄飄長發,瓜子臉,桃花眼,清秀溫柔,絕對的女神模板。


    隻是我看不到她的雙腳,或者說她的雙腳還隱藏在黑暗裏。


    雷,是我,我好冷,抱抱我好嗎?白衣女子如一朵雪蓮花,就那麽冰清玉潔地站在那裏,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惜,我甚至都忘記了她是女鬼了。


    我正看得愣神,就覺得臂膀一疼,我刺溜一聲扭頭看去,卻見小小將手從我臂膀縮回去,對著我冷哼了一聲,扭頭不理我。


    這有病嗎,好端端的,掐我幹嘛?但是我隻在心裏抱怨而已,自然不敢說出口了。


    我們都靜靜地等待著,但是等什麽我卻不知道,世界好安靜,好像我們都是多餘的。


    而他們。


    兩個人。


    兩束月光。


    中間隔著黑暗。


    那感覺就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他們兩個。


    雷,我好冷,抱抱我好嗎?女孩一遍遍輕聲呼喚著,單薄的身影瑟瑟發抖。


    雷雷如石雕一樣,沒有任何反應,沉默良久,才沙啞著嗓子對女孩說,曉靜,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嗎?


    女孩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雷雷會問這個問題,但一下秒女孩就恢複了自然,我記得當時下著大雪,大學城門口聚集了一些混混,當時天黑了我正準備回學校,突然被他們拖到了麵包車裏,當時你經過大學城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愣是追著麵包車跑了三條街,終於在一個紅燈路口將麵包車截住,將我救了下來。


    女孩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在車上那幫流氓一直在猥褻我,我的衣服被撕成碎片,像一隻受傷的小鳥卷曲在車廂角落,你將他們四個打暈之後,脫掉自己的毛衣和大衣給我穿上,將我抱下車,然後消失在鵝毛大雪的夜裏。


    你抱著我直接去了最近的一家女裝店,給我從裏到外買了一套冬裝,一冷一熱,你身上的雪花融化了,我看到你渾身被打濕,但你卻一點都不在乎,將自己的毛衣和外套穿上,然後送我回學校,站在學校門口一直看著我消失在林蔭道的盡頭,但是你知道嗎,我一直躲在樹後麵看著你,看著你轉身消失在暴風雪中。


    第六十三章鐵骨柔腸(下)


    當我回到宿舍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忘了問你要聯係方式,可是這個恩情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報答的,於是我每天黃昏都會站在學校門口,望著熙來攘往的人群,希望能找那像山一樣的背影,但是一天一天過去了我始終沒有在遇見過你,我那時候在想難道你不存在嗎,或者說難道你是我幻想出來的嗎?我甚至渴望再碰到那群混混,再被他們劫持,那樣的話我也許就能再遇到你了?女孩聲音清靈如水,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如一根根琴弦撩動著我們每一個聽眾的心。


    我看著雷雷,這家夥難道是雷鋒,有這等豔遇也不會把握,要是我的話,我肯定天天在學校門口晃悠。我突然感到胳膊一緊,原來是小小聽到動容處將我胳膊緊緊挽住,看著小小絕美的側臉,我吞了一口唾沫,心髒突突突地跳了起來。


    聽說女孩子在被觸動心靈的時候最需要的是一個臂彎,一個懷抱,那個我是不是也應該伸出手臂將小小的輕輕攬入懷裏,以示安慰呢?


    好緊張啊,媽的,竟然渾身都開始冒汗,至於這麽沒出息嗎,我咬牙切齒地伸出了臂膀,就在快要碰到小小的肩頭時,就感覺脖子後麵一涼,我當場石化,然後悄悄地將手臂縮回來,好吧,繼續當我的路人甲。


    從我救了你那天開始,你每天黃昏都會在學校門口徘徊張望,三十九天,你連著等了我三十九天,無論多大的風雪,無論多冷的夜晚,直到你那天晚上突然昏倒在雪地裏,我才將你送到醫院,雷雷聲音依然沙啞,但卻聽了讓人心碎。


    是你?


    白衣女孩柔弱的身子突然震了一下,你,難道你……


    沒錯,我每天都有去看你,我怕那些混蛋找你複仇,雷雷說的很平靜。


    你一直躲在暗處看我,那你為什麽不出來啊,白女女孩一聲質問,回聲縈繞在廠房內久久不去。


    雷雷撓了撓頭,然後歎了口氣,怎麽說呢,你是大學生,我是個混社會的,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可是你後來卻主動來學校找我了,又為什麽?女孩依然質問,隻求本心的答案。


    我不想你再出事了,大雪天的凍壞了怎麽辦?雷雷說的很隨意。


    毫無征兆地那女孩就哭了,哭得很傷心,再無女孩的矜持,完全是發泄似的哭。


    這個傻雷啊,我恨得牙癢癢,人家都不嫌棄你,你倒是老記著自己是個吊絲幹嘛,聽你倆說了半天,完全是你情我願,天上人間,怎麽總是隔著窗紙不捅破呢?


    那你喜歡我嗎?女孩哽咽著,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憐惜。


    雷雷沉默。


    我等了老一會,這傻雷還是沒有回答,我站在一旁抓耳撓腮,心裏急呀,誰都能看出來雷雷喜歡人家娃,可為什麽就是不承認呢?就在我要提雷雷回答的時候,雷雷竟然悠閑地點了一顆煙,然後左手插兜,反問了句,那你喜歡我嗎?


    我見那女孩美麗的大眼睛充滿疑惑,有點搞不懂自己心愛的人為何會如此冷漠,但女孩還是很認真地說,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從你……


    女孩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砰的一聲,雷雷竟然迅速掏出手槍對著女孩開了一槍,槍火閃滅間,將黑暗照亮我看到那女孩雙腳紮在水泥地裏,竟然是一根枯木。


    子彈射進前額,女孩腦袋猛地向後仰起,整個人瞬間支離破碎,化作一灘腥臭的膿水,潑灑了一地。


    你演過了,雷雷吐出一口煙氣,搖了搖頭,然後怔怔地望著窗外,曉靜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因為她是我妹妹。


    這逆轉實在太快了,前一秒還是風花雪月,這一秒就手起刀落。


    哥哥姐姐小心哦,那老妖的真身還沒有出來呢,小參突然竄到我懷裏,對眾人大聲說。


    那剛才那女的是什麽?我驚疑地問。


    老爺爺還有那個小姐姐是人皮鬼,是老妖的替身,小參說。


    我一聽心裏就發毛了,那老妖竟然還活著,我現在心裏掙紮了起來,是將這老妖找出來滅了,還是先回去從長計議。


    雷雷似乎覺察到我臉上的變化,此地不宜久了,那鬼道士和老妖都沒有死,敵在暗我們在明,而且眾人多少都帶著傷,先回去在從長計議。


    我的媽呀,那鬼道士也活著,算了我們先撤吧,等骷髏恢複了再找他們算賬,我將黑爺召回來,讓小參騎上去,然後我和雷雷將骷髏抬上黑爺脊背,還真別說,骷髏雖然隻剩下一副骷髏架子了,但是很有分量,我原來聽過一個說法,人的重量是最平衡的,所以能站在天地之間,成了仙就變輕了,所以叫升天,成了鬼就變重了,所以叫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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