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過後,天際又被烏雲所遮蓋,看起來已是接近暮色,不一會兒天空竟是又飄飄灑灑下起細雨來。


    我依靠在窗邊,輕嗅著雨中清新的氣息,精神也為之一震,整個人都慢慢的放鬆了下來,感受著大漠中難得的清風細雨。


    這時,遠處出現了一抹白色的身影投入了眼簾,卻又被細密的雨簾所掩蓋,倒叫人一時間看不真切。


    隨著那人影慢慢的接近,竟是冷雲,蒙蒙細雨間,他仍是衣不染塵,一派溫文飄逸。此時,冷雲似是也感受到了我的注視,微揚起頭,隻一眼便尋到了我的目光,煙雨中,四目遙遙相望。


    “飛飛。”不消一會兒的功夫,他便來到了閣樓之上。


    “還下著雨怎麽就過來了。”我則是走至桌案前,倒了杯茶遞了過去,而杯中還蒸騰著渺渺的熱氣。


    冷雲卻沒有接過,而是神秘一笑道:“我剛得了包上好的茶葉,所以便急著過來了。”


    “上好的茶葉?”


    冷雲點了點頭,便開始準備煮茶的工具,屋外的雨依舊沒有停歇,少時,屋內卻是已飄散著淡雅的茶香。我和冷雲相視一笑,靜靜的品那兩盞清茶,世間的風雲皆淡如茶,此刻的寧靜卻更是彌足珍貴。


    而那個臉上永遠帶著溫潤微笑的男子,這一刻的笑容卻是染上了幸福的神采,不是因為現今的平靜,而是因為心找尋到了真正的歸依。


    “冷雲,你想要過什麽樣的生活呢?”我望著窗外,輕聲問道,亦似是在問自己。


    而冷雲卻是沒有言語,隻是那樣靜靜地、深深地望著我,然後輕執起我的手,珍重的說道:“這便是我今生唯一的願望。”


    人生在世,若言榮華富貴隻如過眼雲煙,可江湖的恩恩怨怨卻是沒有終點的,而在這凶險的江湖路上可有人攜手相牽又是何等的幸事。倚樓聽風雨,笑看江湖路,這又是何等愜意的逍遙自在。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道亙古不變的諾言,在這一刻,銘刻在了我們兩人心中


    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流水畫屏幽。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寶簾閑掛小銀鉤。


    恰是涼風有興,風月無邊。


    昨夜,又刮了一夜的風,今早,卻是萬裏無雲,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而當我推開房門的時候,慕蓉就已經站在門前,不知道她是剛剛到來,還是守候已久,總之再見到我後,她的麵容出現了一瞬的怔愣,然後便微低著頭說道:“我已經決定參加這次的群英會了,我會以實力來證明自己的。”說著又猛地抬起頭道:“所以你今日也一定要贏。”緊緊的望了我一眼便轉身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回想著她剛剛的話語,我不禁麵露笑意。


    早飯過後,比武的擂台也早已在院內搭好,而且也漸漸的聚集起了大量準備觀看的人群,場麵甚是熱烈。一眼看去,茫茫人海,摩肩接踵,堪稱人氣鼎盛。


    “飛飛,你要去找祖父?”這時,拓跋越過人群來到了我的身側問道。


    我則是點了點頭,應道:“是啊,我想改變下自己和沈浪比試的內容。”


    “改變?”拓跋微挑右眉,笑了笑繼續說道:“你隨我來吧,祖父在書房等你。”


    不一會兒,我便被拓跋帶到去過一次的那間書房,而拓跋老先生此時正在房裏。


    而我進去大概一柱香的時間之後,今日我和沈浪比試的場地便改設在了紅穀,而比賽的題目則是深入穀內,取來紅穀之內的毒果,用時較短者勝出。


    這也是在知道要與沈浪比試後,我早已打定的主意,設擂比武,拳腳相向的爭奪,想來便少了幾分意味。


    而拓跋世家的辦事效率向來卓越,不到半個時辰便將一切準備妥當,包括將這項臨時的改變向其餘人等說明清楚。


    於是,紅穀之外十裏處設為始點,我和沈浪同時出發,將圍觀的眾人拋在了身後,朝紅穀而去。其中過程自不必多言,荒山寂寂,煙霧繚繞,我和沈浪行至紅穀便開始縱身進入林中,開始分開行動。


    今日的沈浪一身黑色勁裝,上下躍動間,便已不見了蹤影,而我自也是奮力朝林中深處飛躍而去。


    然愈是前行,霧便愈大,竟是已使人看不清近在眼前的樹木,疾行已變作了緩慢的試探前行,而腳下也時常可以傳出自己踩斷樹枝的聲音。


    “嗒”的一聲傳來,是沈浪!因為剛剛我並未前行,轉念間,我便閃身至樹後,然後極力的望向剛剛傳來聲音的方向,隻見一道黑色的身影漸行漸近,而他的手中赫然有著一抹豔紅,正是毒果!


    心念一轉,劍已出鞘,我和沈浪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打散了濃霧,劃動出流雲般的軌跡,形成一道道詭異的氣流。然而由於視線的影響,我們的動作也都比平時有所減慢。


    相較數十招下來,仍是難分勝負,我猛然將劍勢一收,虛晃一招,身形一矮,便直取沈浪手中毒果,另一隻手又同時挽出一道劍花,阻擋住沈浪的回攻,可是沈浪似乎早已洞悉了我的用意,穩穩地閃身避過,退後了兩步,而我見勢便急轉身形,提劍刺去,又將沈浪逼退了兩步,同時我飛劍而出,劍鋒直奔沈浪而去。


    可是以沈浪劍法之精妙,洞悉力之敏捷,自是也化解了此番的猛烈進攻,而他這次更是化守為攻,以天絕三式向我攻來。


    可是,就在這時隻見他的腳下忽然踩了個空,地下竟有個洞,他一腳就跌了進去。  幸好洞並不太大,而他也及時穩住了身形,可是卻剛把這隻腳從洞裏抽出來,另外一隻腳又被套住了,地上竟有個繩圈,他剛好一腳踩了進去,繩圈立刻收緊。  他另外一隻腳還是懸空的,這隻腳一被套住,整個人的重心就再也穩不住了。而繩圈是綁在一根樹枝上的,樹枝本來彎在地上,繩圈一動,樹枝就彈了起來,他的人也被彈了起來。  而他的人一被彈起,我同時便躍身擊中他腰的附近的一個軟穴,這下沈浪就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了。而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嗬成,不見一絲的停頓。  於是,沈浪便被吊起來,頭下腳上。


    其實這個洞,這根繩子,這根樹枝的方位、距離和力量,顯然都像是經過精密的計算,不但要一個超級的頭腦,還得加上多年的經驗,才能計算得這樣精確。而事先做好這些的人,正是我。


    我上前輕易的去過了沈浪手中的毒果,拿在手上仔細的端詳了片刻,便將視線轉向了沈浪衝他笑了笑。


    沈浪也是微微一笑,然後隻見他竟是猛然發力,揮劍斬斷了繩子,然後穩穩地落地,然後道:“飛飛,你贏了。”


    我微微一怔,便暗道果真是沈浪,竟如此之快便可自救。


    “沈浪,你曾言無論任何人,都有失敗的時候,隻要他勝利時不要太得意,縱然失敗一次,也就算不了什麽。所以,我今日贏了你也算不了什麽。”我含著幾分笑意,挑眉說道。


    而沈浪則是開懷的大笑起來,“可逢敵手,乃生平樂事。”


    其實,今日的勝負本就難以計算,因為這場比試中早已加入了人情,若是在沈浪踩中陷阱之計,我直取他性命,結果當時如何?如果今日並非我與他比試,他可會落入陷阱?再言若是沒有這濃密的霧氣,他可會發現暗部的陷阱?這些都是無解,因為我是白飛飛,而他是沈浪。


    “你已經贏了,還不出去?”沈浪帶著慵懶的笑意,悠然的問道。


    我則是把玩著手中的毒果,道:“不去。”


    “哦?”聞言,沈浪也顯出了幾分好奇。


    “我們掙個你死我活,叫別人看熱鬧,豈不無趣?”


    “你的意思是?”


    “今日的勝負便當做秘密吧,我要走了。”說著我便朝密林深處走去。


    “飛飛!你要去哪?”


    “離開,我不回去了。”


    在人生的歲月裏,花開花落,雲卷雲舒,有著數不清的相遇,相識,相處,到最後的分離。然而,到最後終究是曲終人散,眾鳥歸林,正所謂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拓跋世家,也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沈浪的臉上又掛上了笑意,道:“那就同去吧。”


    然後他說他要帶著朱七七尋訪海外仙山,逍遙天地之間。然他以為可以遊瀝四海、歸隱泉林,可是誰知是不是又隻是一場癡夢而已?


    而我言其實,放得下的人,天下之大,何處都是歸隱的桃花源;放不下的人,就算是到了西域的戈壁大漠、置身於北國的天池腳下,又能如何呢?從不在世上的人,無需出世,從來就在世上的人,更無需入世。


    分別前相視一笑,泯滅前世恩仇。他道珍重,我道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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