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樓蘭,王治g泥城,去陽關千六百裏,去長安六千一百裏。


    拓跋家族在西域立足百年,久居樓蘭都城,是西域至上權力的象征。這個古老而神秘的家族,是聞名於世的武林世家卻也是隱藏在暗界的權利控製者,一個控製了西域經濟命脈的強大家族,於各國之間都有著極大的影響力,在諸多方麵都有著緊密的合作。近十年來,拓跋家族更是一統了西域諸多門派,技冠天下,在武林中的地位更是風光無限,備受武者推崇。百年來,在政治和戰爭的殘酷旋渦中所向披靡,建立了一個迄今為止西域最為龐大的家族勢力。


    族內的子孫,自幼便開始接受嚴苛的訓練,攻文習武,琴棋書畫,飛鷹走狗,醫卜星相,無所不含。他們在不斷的競爭中成長,接受最嚴密的家族控製,近似冷酷,沒有多餘的溫情,能力是對他們唯一的標尺。所以,拓跋家族的子孫皆無從依靠自己姓氏的蔭蔽,都是要憑借著自身能力的強大,來不斷的壯大家族的實力。


    世人皆知,拓跋家族的新一任少主,拓跋楚奕,武博各門之長,如海之淵,驚才絕豔。成年之後輔佐處理族中諸事也是賞罰分明,調度得當,儼然已有一代家族宗主的氣度。


    拓跋楚奕,他似乎生來便是那黑暗的寵兒,權利的主宰。冷漠狂傲,卻也豔絕高貴。


    而他的父親,拓跋廉,是一位武學奇才,也是拓跋家族的長子,可是,卻被遠遠剔除在權力中心之外,因他卻並不熱衷於權利的角逐,隻醉心於武學,將自己全部的熱情都投注在不斷的比武之中,然而,他最終也是在比武中喪命。


    當年,一張來自中原的挑戰書,讓他毅然決定遠赴中原。


    誰人不曾年少輕狂,何況是如是的一名武癡。中原武林,對於拓跋廉來說早已有著莫大的吸引力,那裏門派眾多,人才輩出,藏龍臥虎。所以他便準備帶著自己的妻子踏入中土,準備專心研習武學,習眾家武學之長。


    而那挑戰之人,便是柴玉關,那時的他被稱為萬家生佛。


    拓跋廉夫婦在還未踏入關內,剛剛行至萬佛塔之時,便遭遇了另一名中原武林高手的挑戰,那人武藝高強,劍術卓絕。拓跋廉與其苦戰數百回合,從天明戰至黑夜,卻仍勝負難分。


    他二人,一個沉穩平和,劍勢若行雲流水;一個精光奕奕,有抽刀斷水之迅猛。


    一場惡戰,終是平局收場,卻也是兩敗俱傷。


    而那人便是沈天君,拓跋廉雖是身受重傷,卻是從未有過的興奮,如是的對手,讓他更加堅信中原還會有許多這樣的高手。


    一個月後,拓跋廉如約到達了比武的地點,帶傷比武,結果便是斃命於柴玉關的劍下,一本苦心鑽研的心法秘籍也隨著那場比武不翼而飛。


    拓跋夫人 那時已懷有身孕,逢此噩耗,竟是一病不起,滯留中原,直至生下孩子,才一路返回西域的拓跋世家。


    比武死傷本應各按天命,然而,那場比武,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拓跋廉與沈天君在萬佛塔大戰,沈天君為何會出現在那裏?而他出現在此地的原因便是,在半月前收到了拓跋廉的挑戰書,西域武林向中原武學的挑戰,所以他必須迎戰,也必須全力以赴,難道竟是誤會一場嗎?


    細細查來整件事都透著蹊蹺,經過了那一夜大戰,萬佛塔中僧眾竟是一夜無蹤,經查正是幽靈宮所為。而沈天君所得的消息則是由雲夢仙子王雲夢傳出,拓跋廉也便是在那場激戰中受了內傷。


    先後兩場比武,獲益的隻有一人,那就是柴玉關。白靜、王雲夢與他的關係,自是不言而喻。柴玉關此人非但有狐狸之奸狡,也有豺狼之狠毒,他策劃了一場比武,便得到了一本至上的內功心法。而他卻是精於算計,將人心操控在骨掌之間,拓跋廉的癡,沈天君的俠。


    所以,拓跋楚奕自幼便知道自己的這個使命,複仇。淒厲的北風吹過,漫漫的黃沙掠過,邊塞風沙也因他變得活色生香,即便是複仇,他也是最優雅的死神。


    而在他十四歲的時候,他又覺察到了另一個真相。自己的其實並不是當年個孩子,那年生下的是一名女嬰,卻被一名極醜的女子闖入客棧,自拓跋夫人處虜走了女嬰。


    不過,不管麵前之人是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又有什麽關係呢?是她撫養了自己不是嗎?所以她的仇,自己一樣可以幫她完成。


    流轉四季,十年的蟄伏。命運的□□,再次轉動。


    中原武林召開武林大會,便是一清當年仇怨的大好時機。抓住朱七七,便是拓跋此行的第一步計劃。而在那之前,先大亂武林,讓中原武林人人自危,終日恐慌,也未嚐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所以,他第一個阻殺目標,便是唐門唐知航。


    中原的江南,不同於大漠的豪情,它一如女子般的溫婉,充滿著旖旎風情。這裏或許是堆金積玉地,溫柔富貴鄉,卻也是消磨意誌的英雄塚。


    秦淮河畔,望著周圍畫舫中的歌舞升平,夜夜笙歌,拓跋隻是冷漠一笑,不帶絲毫的溫度,唇角帶著一絲不削。


    而他注視的那艘畫舫,突的一暗,緊接著便聞一道絲竹聲起,旋律輕快躍動。和著明快的鼓點,又鄒然明亮起來,一道火紅的身影便映入視線,挾天地靈氣直直的闖入,身著著緋紅胡服,掐腰散擺,腳穿羊皮簪花小靴,充滿著異國情調。舞動的身姿婀娜又不是豐腴,盈柔的纖腰,飽滿的胸線隨著舞動的曲線,勾勒出絕美的線條,仿若幻化做了炙熱的火團,令觀者深深被其吸引。


    隻見那名紅衣女子優雅取下麵紗的同時,她身前的男子也頹然倒地。


    那一刻,拓跋仿佛自那人身上看到了與自己一樣的驕傲,一般的孤獨,就連殺人的動作也都同樣的優美。隨即那名紅衣女子便飛身離開了畫舫,徒留下一道絢麗的背影。


    拓跋縱身躍入畫舫,來到唐知航的身前,俯視向他,望著那涓涓流出的鮮血,似乎還散發著脈脈的溫熱。唐知航瞪大著雙眼,不甘的道出:“白――飛――飛”三字。


    “白飛飛……”拓跋輕聲念出,嘴角柔化出一道玩味的弧度。這個女子他是知道的,因為她是白靜的女兒,幽靈宮的主人。而她,竟然還活在世上。心下一動,便命人將此事細細查來。


    數日後的官道之上,正值日暮時分,拓跋遠望向策馬而來白飛飛。


    兩相對視,望著著白飛飛眼中的鎮靜,拓跋緩緩地說道:“請白姑娘隨在下走一趟吧。”


    此刻,白飛飛眉眼之間閃動著的一抹淩厲,哪怕下麵藏了層層殺機,卻隻感到空氣中彌漫著一派優雅。而她選擇了先發製人,拓跋卻絕對有勝她的把握,並不是過於自傲,而是因為飛飛使的是幽靈秘籍中的武學,拓跋習過專門克製白靜招式的武功。交手之後,拓跋也不禁暗暗歎於白飛飛武學的功力,心中燃起淡淡的興奮。


    映在那樣的夕陽之下,兩道身影上下翻飛。這樣的邂逅,或許也是種美麗的感覺。


    一路走來,拓跋將白飛飛帶回邊關的石洞,她仍著一身素色男裝,頭戴輕紗鬥笠,靜立於此,散發著一股遺世獨立的冷然。


    望著她,拓跋緩緩的微笑著,沒有不耐,說道:“飛飛,此時此刻可否請你摘下鬥笠呢?”


    而當白飛飛摘下鬥笠的那一刻,拓跋還是不禁微微一愣,飛飛並非是美到極致,精致得無懈可擊的女子。她的美,冷傲清麗,其中還透出一股溫婉秀麗,不經意間流露的風情,帶著顛倒眾生的魅惑。卻依然在不知不覺中,驚豔了人間。


    望著白飛飛的麵容,拓跋微微露出笑容,她確實是此行意外的收獲,因為她們竟有著七分的相似,他的心中也更加的篤定,隻是他仍需要更加確鑿的證據。


    白飛飛的冷靜,智慧,讓拓跋覺得無論她是何身世,他們或許是可以合作的,拓跋家需要培植自己在中原的勢力,所以……


    “這是西域的習俗,會送給自己的盟友一件貼身之物,表示自己的誠意。”拓跋便徑直將代表拓跋家的信物掛在了飛飛的腰間。


    紅紅的纓絡墜在飛飛腰間,微微晃動。


    一種微妙的感覺,那刻起,一絲不經意間的牽掛,縈繞心間。


    數日後,拓跋夫人親自趕來,因為她要為自己的丈夫報仇。而她卻在那一晚便差點殺了白飛飛,而就在剛剛她二人也是大打了一場,拓跋想,有些猜測或許應該現在就告訴母親了。


    拓跋楚奕和拓跋夫人二人回到屋中,拓跋夫人率先說道:“奕兒,這是怎麽回事?白飛飛剛剛所用的劍式我知道,我知道……”這一刻,眼中是一片不可遏製的激動。


    拓跋沉聲說道“娘,雖然還不是十分的確定,不過,白飛飛極有可能便是您的親生女兒。”


    “什麽?”拓跋夫人驚訝得幾乎不能言語,心中的情緒波濤洶湧,“那劍招便是奪走我孩子那女人所用,沒錯,那……”


    “我已經查明當年奪走女嬰的便是白靜,隻是一年前的一場大火,幽靈宮銷聲匿跡,目前仍要查明白飛飛是不是就是當年的那個女嬰。”


    拓跋夫人喃喃說道:“她可能是我的女兒……”


    拓跋則鄭重的點了點頭。


    良久,拓跋夫人神情慢慢和緩了下來,問出心中的疑惑:“奕兒,她的身上為何會有拓跋家的信物呢?這並不是你的處事作風。”對於自己的兒子,拓跋夫人很了解,他從來不是一個魯莽盲目之人,飛飛極有可能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現在卻還不能確定。


    拓跋微微一笑,說道:“我隻是,想要護她周全。”如果白飛飛不是當年的女嬰,她便隻是白靜的養女,幽靈宮的宮主,母親便不會輕易放過她,可是,即便那樣也想護她周全。


    計劃仍在進行著,出了玉門關,進入廣袤的沙漠,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一路前行。拓跋的心,卻在不知不覺間已留不下絲毫的餘地。於是,情生,意動。


    拓跋楚奕,驕傲如斯,絕不會不輕易動心,一旦動心卻很難回頭。


    飛飛,雙宿雙飛,這是她的名字。她本應該像你的名字那樣,和心愛的人□□,那樣你就不寂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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