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一室靜謐,良久過後。


    “白飛飛,我是在做夢是不是?是不是?一定是的。”說著朱七七卻又趴在床上嚶嚶的哭出聲來。


    我則忍住心中的不耐,沉聲問道:“朱七七,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這是我目前最需要也是唯一可以了解到的一項線索。


    “我怎麽知道啊,這裏……這裏簡直就是地獄,我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朱七七則繼續眼神迷茫的望著前方,絮絮的叨咕著,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朱七七!”我著實忍不住,上前扳住了她的肩膀,厲聲喊道。


    “啊?”此時,她的眼中才又恢複了幾分清明,不知是被我的喊聲驚到,還是雙肩被我掐得太疼,隻見她緊緊的蹙著雙眉,撲閃著一雙無邪的眼睛望著我。


    我暗暗深呼了口氣,才繼續和她說道:“朱七七,現在先告訴我你是怎麽到這兒的。”


    “呃……好。”見我望著她惡狠狠的眼神,朱七七連忙點了點頭應是,然後,她便緩緩說道:“就在你離開之後,我就被那些掌門抓了起來,他們把我也關到了大牢裏,不過我還是沒能見到沈浪,任我在地牢裏如何的喊鬧竟也沒人理我。”


    講到這裏朱七七委屈的咬了咬下唇,才又繼續說道:“再然後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就有幾個黑衣人闖進了地牢,我當時還以為是我爹或是沈浪找人來救我了,可誰知道還沒等我來得及高興,他們竟一上來就把我打暈了,等我今早醒來時,就在這了。”


    “而且那個男人真的很凶狠凶,不準我哭,也不準我大聲喊,剛剛還打了我,嗚嗚……”哭著哭著朱七七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又說道:“等我爹和沈浪來了我一定,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你說他們會來救我吧?”


    我沒有再理會朱七七,而是緩緩坐到了圓桌前,原來真的是拓跋楚奕的人進入仁義山莊,還劫持了朱七七。他若有著此等實力,殺死唐門眾人也是不在話下的,思及此,我不禁攏緊了眉頭,考慮著整件事情的可能性。


    一時間屋內變得極安靜,空氣中流動的隻有淡淡檀香氣味,就在此時,卻突的又響起朱七七的聲音:“白飛飛,你不管人家啦?”


    突允的聲音立時便打斷了我的思路,我轉頭望向朱七七,或許是因為我的眼神太過冷酷,竟引得朱七七猛地向後一瑟縮,然後又可憐兮兮的望向我,將藥箱向我的方向推了推。


    我冷眼一斜,沉聲說道:“朱七七,你最好馬上給我閉嘴。”


    朱七七聞言怔愣,嘴一扁,不過這一次,卻是學乖了自己抱著藥箱在一邊開始上藥,隻是“嘶嘶”的抽氣聲仍是不斷的傳出,我則將頭轉向一邊選擇無視。


    “白姑娘,主子請您過去一趟。”


    聞聲我便起身走出了房間,沒有再看一眼朱七七,不過卻仍能感受到背後有道視線一直糾纏著我。


    這次我又被門外的侍女帶到了石廊盡頭的一間石室裏,房間裏的布置充滿了主人強烈的個人風格,混雜著神秘和不羈的感覺。


    此時,拓跋楚奕則正坐在書桌前,好整以暇的等待著我的到來,見我進來他便又掛上了那抹魅惑的笑容,眼神卻是格外專著的望向我,似假還真地說道:“飛飛,你真的很適合這身衣服啊。”


    說著他自椅子上站了起來,繼續欣賞的望著我,眼神中有著幾分的異樣的神采,走到我的近前,又悠悠的說道:“而且飛飛真的是變得很善良啊,與江湖上的傳言簡直是旁若兩人。”


    “什麽意思?”我淡漠的回視著他,問道。心中卻為著他口中的善良兩字耿耿於懷,我素來知道自己並不善良,而且也不喜歡善良。


    “現在的你已經可以和朱七七和平共處了嗎?”拓跋依舊是那種慵懶的語調,幾分奚落,幾分好奇的望著我。


    聞言,我卻是揚起輕笑,聲音愉悅的問道:“白飛飛要與誰如是相處,還不勞煩別人過問吧?”


    “哦?我隻是十分的好奇,對於昔日的情敵你也心慈手軟了嗎?你都已經變得不忍傷朱七七了嗎?畢竟我給了你那麽好的機會。”拓跋含著興味的微意,繼續說道。


    我抬眼望向他,緩緩地說道:“我也隻是不願破壞了你的計劃而已。”


    拓跋終是斂了戲謔的神情,衝我微微一笑說道:“好,誰言絕色女子皆無慧者,你白飛飛就是個例外。”


    此刻,我也僅是微笑的注視著他。


    拓跋楚奕目光灼灼的望向我,問道:“那麽你是如何發現的呢?”


    我淡淡的陳述道:“首先,我的確沒有傷她的必要,她與我來說不具任何意義。其次,你把她送來由我照顧,用意還不明顯嗎?而且以朱七七對某些人的影響,她絕對可以算得上是重要的棋子。”


    “我拓跋楚奕喜歡與聰明的人合作,而且你還足夠的冷靜。那麽我問你,有沒有一統武林的雄心?”


    一統江湖嗎?拓跋楚奕果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這就是他的目的嗎?心中雖是湧起了千般念頭,我麵上仍是波瀾不驚,隻淡淡地答道:“願聞其詳。”


    “拓跋家族在西域是至上權力的象征。”此時,拓跋楚奕的臉上散發出自信的光芒,風華無雙,略一停頓又繼續說道:“但是拓跋的後代決不會僅僅依靠著自己姓氏的蔭蔽,而是要靠著自身能力的強大,來不斷的壯大自己的家族。”


    聞言,我不禁微微點了點頭,望著他的目光也更加專注了幾分。


    “江湖中唯一不會停息的就是搏殺,中原武林人士始終認為我們西域是正統武學的分支,並且是一直以來誤入歧途的一部分。魔功、邪教,是中原武林對西域武學的全部的認知,其實我認為不然,真正的強者才是正統。我不會像他們一樣講求什麽武林道義,當與我的目的相違背時我隻會選擇達成自己的目的。”


    聽罷他的一席話,竟讓我覺得心中微微有些敞亮,比起滿嘴任意的虛偽之輩,或許,我更欣賞他此刻的坦誠。


    “近十年來,拓跋家族已經一統了西域諸多門派,如今前來就是想會一會中原各大高手的,你本是我預期的對手之一,可是,如今我更希望和你成為盟友。”說罷他便笑吟吟的注視著我。


    “你又憑什麽認為我會願意成為你的盟友呢?”我含著一絲笑意,挑眉問道。


    拓跋楚奕信心滿滿的說道:“因為我相信如果時機成熟的話,你自己也會萌生一統武林的想法,而現在就有一個很好的機會放在你的麵前,不是嗎?”


    “好,那就讓我們成為盟友吧。”我依舊平靜地答道。


    “那你把這個帶上吧。”拓跋楚奕聞言微微一笑,便自袖中取出一結紅色的纓絡掛件遞給我,極為精致小巧。


    而我並未接過隻是疑惑的望向他,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


    他見我沒有接過,則輕聲對我說道:“這是西域的習俗,會送給自己的盟友一件貼身之物,表示自己的誠意。”說著他便徑直彎腰提我掛在了腰間。


    紅紅的纓絡墜在腰間,微微晃動。


    而待我回到房間時,朱七七早就已經被人帶走,我獨自一人坐到床上,卸下了剛剛臉上平靜的麵具,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拓跋楚奕剛剛所言應是不假,但是他卻隱瞞了太多的信息。中原武林和西域發生過什麽?或者說是和拓跋家族有過什麽恩怨。而他想要與我合作的目的,也應該遠不止他所說的那樣吧,是利用亦或是其他。


    不過,現在事態已經在向有利於我的方向發展了,不是嗎?而且拓跋楚奕卻真真說對了一點,統一武林的想法我確實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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