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聚散散浮雲浮萍浮生如夢,虛虛幻幻人世人間人生幾何。


    在這青山綠水之間,舉目四望皆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綠色,行至半山腰處,便依稀可見不遠處一間小巧而精致的木屋,古樸純然。


    待走至近處,隻見屋外種滿了各類草藥,雖然沒有花草的鮮亮,倒也別致。架子上晾曬著的各種藥材,使周圍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香氣。


    看來這男子果真是位郎中的,也就由他小心翼翼的將自己扶進了屋內,耳邊隨即響起他清朗的聲音,“姑娘你先在屋裏休息下,切不要隨意的走動,免得毒性再發作,在下這就去熬藥。”


    聞言,我則僅衝他點了點頭,便坐了下來,靜心凝神,而他也未再多做耽擱便轉身出去尋著各種草藥,生火熬藥。


    良久,我也終是穩住了體內的真氣,這時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分神環視四周,這屋內的布置十分的簡單,卻又處處都透著生活的心意,一個竹杯,一襲木榻似乎都是主人親手所製,因此顯得別有一番自得的愜意和親切,還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溫馨。


    片刻後,先是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麵而來,藥香如蝶,滿室翩躚,隨後是一道清潤的聲音響起,道:“姑娘,你先將麵紗取下來吧。”說著他便將藥碗遞了過來,臉上掛著溫潤的笑意。


    而我卻在聞言的同時,眼神驀地一冷,心道飛飛的容貌是切不可讓他人見到,以免招惹事端,便隻冷冷的望著他,並未如言取下麵紗。


    見狀,他則是一愣,疑惑的望著我,不明所以。此時,我心念一轉低眉斂目,眼角染愁,便幽幽的說道:“小女子的容貌早已盡毀,所以……”


    “姑娘……”他聽罷一時不知所措,臉上還帶著幾分自責的愧疚,又連忙說道:“恕在下唐突,藥就先放在桌上,姑娘趁熱喝了吧。”說罷他便急忙走出屋去。


    見他離開,我微微一笑緩緩起身,來到了桌前,一隻手端起了藥碗,放在鼻翼輕嗅了下,雖隻是略通醫理,我也知道這確是一劑解毒養身的良藥。


    遂揭開麵紗,微微皺了下眉,便仰頭將手中的湯藥飲盡。一炷香過後,我再次運行真氣感應,果真餘毒已清,心中一喜卻也不住思量,此人竟有如此的醫術,可解唐門密毒,卻隱居於此,這就不得不引人揣測他的身份了。


    “姑娘,你感覺好些了嗎?”隻見他站在門外輕聲問道,含了份小心和歉疚,似是怕再次唐突於我。


    見他如此我不禁心中暗暗發笑,說道:“你進來吧。”見他進到屋來,才繼續說道:“我剛剛運功試過了,毒已解。”


    聞言他則安心一笑,帶了份喜色,也讓他蒼白的臉色添了抹紅潤,緊接著則又囑咐道:“最近你仍需細心調養,最好不要再運功調氣,這是我開的調養方子,再食個十天半月就可痊愈了,隻是……”


    “隻是什麽?”我接過方子放好,方問道。


    “姑娘,我知道你這次是有自己的苦衷,不過我勸你別再殺人了,眾生平等,切勿再造殺孽。孽海茫茫,回頭是岸。”此刻他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對世間蒼生的悲憫,語氣堅定地說道。


    望著他認真的樣子,我不禁一笑,對於他的話也未置可否,隻是自懷中取出了一枚玉牌,遞到他的麵前,正色說道:“日後憑此玉牌,我便可以幫你完成一件事情,以報今日救命之恩。”


    他則淡然一笑,說道:“不必了,濟世救人是我的本分,姑娘還是把它收好吧。”他並未出手接過玉牌,隻是微笑著衝我擺了擺手。


    “那你叫什麽名字?”


    “啊?在下冷雲。”他微一怔愣,後抱拳答道。


    姓冷嗎?我心中不住一動,卻仍是冷冷的說道:“好,你的名字我記下了,我是決不會欠別人恩情的。”


    卻恰在此時,麵前突的銀光乍現,我眼神一閃,便將冷雲推向一側,隻見一枚暗器飛過,落空,狠狠紮進了他剛剛所站的位置。說時遲那時快,我緊接著便取下頭上發釵,亦是灌勁於腕,射出,便聽到屋外一聲悶哼,我馬上提劍衝到院中,隻見到一行三個黑衣人立於屋外,一字排開,其中一人的右臂上有涓涓的血跡流下。


    我望了眼身後微微皺眉的冷雲,平靜的說道:“你的恩情我似乎此刻便可以還了。”說著便提劍上前,再無贅語。


    此刻,隻有手下才能見真章,手中的長劍幻化出無數的劍花,招招淩厲。隻是體內的殘毒剛清,體力終是不濟,以一敵三,持久下去恐難有勝算。如今也惟有速戰速決,鋌而走險了,想到這裏我讓出身體的幾大要穴,便欲來個置之死地而後生。


    就在此時,那三名黑衣人同時提劍攻向我的太淵、膻中、百匯穴,我提劍回護,欲近身重創三人,不過自己受傷似乎也是在所難免,然而,詭異的是他們卻突的同時倒地不起,一動不動的倒在地上。


    於是,我警惕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用腳踢了踢那三人,卻是均無反應,而呼吸尚存,似乎隻是昏睡了過去的樣子。


    在我疑惑的當口,冷雲緩緩走來,平淡地說道:“他們隻是中了迷藥。”


    “迷藥?”我望了望院子裏的各種草藥,心中也明了了幾分,無心深究隻淡淡地說道:“那咱們就算扯平了,告辭。”說罷轉身便要離開。


    “姑娘請慢。”


    “嗯?”我疑惑的轉回頭來望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在下本就不放心你獨自下山,如今這情形。”說著他望了望昏倒在地上的三人,繼續說道:“看來我也有些事一定要下山去處理了。”原本清澈平靜的眼神此時也染上了幾分紛擾,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兩個都有麻煩的人同行?”我挑眉微笑繼續說道,“有意思,那就一起走吧。”說罷我二人簡單的收拾了行裝,便一同下山,迎著朝陽,伴著清風。而我則在暗中留下記號,以便尋來的宮女可以找到自己。


    而人生的際遇,總是充滿意外,在某一個時刻,不經意間的驀然回首――便有可能不期而遇。


    我靜靜的望著對麵近在咫尺的沈浪,本來平靜的心波,在這一刻卻激起了絲絲理不清,道不明的紛亂,似喜、似悲、似憂、似愁,百味陳雜。此刻,流動的血液,波動的心跳,似乎都是飛飛的了,因為它們都在為沈浪的出現而狂亂。


    然而,兩兩相望,已是陌生的你我隻能差肩而過,似曾相識,卻僅餘下陌生的眼光,恰好似暗香浮動。


    人生若隻如初見,是怎樣的一種情懷呢?若隻如初見,沈浪便依舊是往日談笑風生,風流倜儻的浪子。他一直笑著,屬於浪子的淺笑,終日可見的庸懶笑容早已印在每個伊人的心中,自然也在飛飛的心中。而飛飛呢,便應還是那有擁著神秘複雜的身份,清冷絕豔的容顏,冰雪聰明的智慧的女子。


    初見之時,朱家大宅之內,一名女子怯生生站在那裏,有著嬌美清秀的麵容,雖已駭得蒼白麵無人色,楚楚動人的神態卻扣人心弦。一雙溫柔而明媚的眸子裏,也閃動著驚駭而羞澀的光芒,就像是一隻麋鹿似的。窈窕,玲瓏而動人的身子,在眾人目光下不住輕輕顫抖著,看起來是那麽嬌美柔弱,是那麽楚楚可憐。一名身姿偉岸男子,恰立於她的對麵,其劍眉星目,嘴角微翹含著幾分慵懶的笑意,是那樣的從容不凡。


    初見,驚豔。那時一顆心闖了進來,填補另一顆心恰好得寂寞,所謂萍水相逢,一見鍾情。


    隻是,驀然回首,曾經滄海,早已是換了番人間。流年似水,世事難料。許多既定的開始都有一個想不到的結果。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沈浪一路走來淡定從容,有著千金可散盡的灑脫,一切皆能微笑麵對人生,如今,那日的落魄少俠如今已成為絕代高手,身邊有佳人在側。而飛飛,那個倔強而偏執,敢愛敢恨的女人呢,早已香消玉殞,不知伊人魂在何方。而我,終不是原來那個飛飛。放下才會明白過來,原來所有的名字所有的故事,都是寫在水上的,那些曾經有過的波瀾和漣漪,流過,終無痕跡。


    人生若隻如初見,所有往事都化為紅塵一笑,隻留下初見時的驚豔、傾情。忘卻也許有過的背叛、傷懷、無奈和悲痛。浮生如斯,情生情死。失去了便是失去了,永遠也回不到從前……


    此刻,一桌四人,沈浪、七七、冷雲、飛飛,相鄰而坐。


    “冷兄,沈浪正是要去山上尋你,沒想到竟在山腳下遇到了你。”沈浪哈哈一笑說道,與冷雲看來甚是熟念,二人似是故交。


    “沈兄要去找我?”


    “正是,仁義山莊即將要舉行一場武林大會。”


    “難怪。”冷雲微微低頭,自言自語道。


    “冷大哥,這位姑娘是……”朱七七望向一旁的我,突然開口問道,眼中閃現幾分促狹,對於我的身分似乎自有她的猜測。


    “嗯……姑娘……”冷雲則不好意思的笑望著我。


    “小女子姓白。”我淡淡的說道,釋然的直視向對麵的沈浪和七七,我想此刻的飛飛也已放下了那抹執念,心下一片平靜。


    “姓白?你姓白?你可以摘下麵紗給我看看嗎?”一旁的七七聞言驚訝地問道,沈浪也向我投來了探究的目光。


    冷雲則凝視我片刻,便微微一笑體貼的打破了沉默,說道:“這位白姑娘是我的病人,她現在還不能取下麵紗。”他似是不忍說出我“毀容”的事實,所以給出了一個含糊卻又合理的答案。


    “白姑娘,不知你的名字……”七七繼續追問,眼中多了份緊張。


    “緋玉。”我本就自玉中來,且就先用這個名字吧。


    “哦。”聞言七七不禁展顏一笑,又張羅道:“大家快吃吧,不然飯菜可要涼了。”說著便先架起了一片魚片夾到了沈浪碗中,兩人相視一笑,道不盡的柔情蜜意。


    心中微痛,為飛飛而痛,同樣是這世間最出色的女子,偏偏朱七七得到了所有的幸福,而飛飛卻隻能黯然神傷。難道身負血海深仇的女子,本來就沒有愛和被愛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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