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看著那段斷裂的地方,許久不再言語。


    大概能有三分鍾的時間之後,他心中默然想到:“公良煙似乎也消失了,也就是說,整個小隊隻剩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了。”


    外麵的天氣十分的陰沉,烏雲在遮擋住蒼穹,令陽光無法透過縫隙降臨人間。郝任此時的心情,就像是外麵的天氣,十分沉悶。他打開窗子,看著烏雲,沉默不語。


    他心中煩躁,不知道該做什麽。自己的記憶被清除了一些,還不知道到底是世界的意誌作祟,還是背後的鬼怪作祟,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默默等待所有人消失。


    坐以待斃的感覺不是十分的好,他心中頓時更加煩躁。


    煩躁怎麽辦,那就吃飯。他看了一眼正在書櫥前麵慢慢挑選書籍的杜淑寧,對她說道:“出去吃飯!”


    杜淑寧正在書櫥前猶豫自己該拿那一本書來看,突然間聽到郝任的話,有些發愣,她抬頭看了看辦公室的鍾表,說道:“可是老師,現在才不到早上十點鍾唉!”


    “這個鬼世界,反正所有人都會消失不見,什麽時候吃飯不都不是一個樣。”他從皮椅上拿起自己的外套,套在身上,沉聲說道。


    杜淑寧手指正放在《哈姆雷特》上麵,聽到這話手腕忽然顫抖了一下。她猛然間抬起頭,目光直視著郝任,沉默許久之後,才說道:“老師原來你也知道這個世界的人都在不停的消失?”


    她原本以為整個世界也隻有自己一個人擁有對其他人的記憶,此時聽到從郝任口中說出來的話,她心中顯得十分的驚訝。郝任在十幾天之前,還勸她不要胡思亂想,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其實郝任什麽都知道。


    “我知道的可不僅僅隻是這些。”郝任的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走到門口,打開辦公室的大門,“走吧,一會若是連做飯的都消失了,我們恐怕就隻能在超市取泡麵吃嘍。”


    杜淑寧點了點頭,慢慢地將《哈姆雷特》裝進自己的書包,用纖細的背將米黃色的書包背起,跟在郝任的身後,慢慢向著學校外麵走去。


    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到了08年末尾,西寧鎮又地處北方,從西伯利亞來的寒流剛好從這裏經過,整個天氣都是十分的寒冷。天氣灰蒙蒙的,時不時還有一兩朵零星的雪花從天上飄落,降落在郝任的身上,又很快地融化。


    當消失的現象從學校擴散出來之後,僅僅三天的時間,整個小鎮上的人口就已經比原先減少了五分之一。原先新杭中學門口至少有十家以上的餐館,但是此時,還開門營業的已經不足三家。


    他帶著杜淑寧隨便找了一家餐館,走了進去,對著趴在桌子上的老板大聲說道:“老板來一份蘑菇燉小雞,再來一份油煎青菜,一份魚丸頭跟兩碗米飯。”


    心中鬱悶,自然要多吃飯


    由於人少的緣故,這個店裏麵的老板顯得格外的無精打采,在郝任說完許久之後,才慢吞吞的走進了廚房,打開早已經冷卻的電爐,開始炒菜。


    郝任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透過灰蒙蒙的窗戶,向著對麵的幾家餐館望去。雖然那幾家餐館已經是大門緊閉,但是隔著窗戶依稀可以望見,裏麵桌子上的碗筷還沒有收拾,可以想象得到,當時在吃飯的顧客以及老板都是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看著這一切,郝任心中沉默至極,手中握著暖暖的水杯,半天沒有說話。


    杜淑寧將自己從辦公室書櫥裏麵帶出來的《哈姆雷特》放在桌上,在等待上飯的時間內,將其打開,十分認真地看著。


    郝任輕抿一口熱水,低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表現的有些怪異。自從幾天前開始,杜淑寧變得十分安靜,十


    第112章驀然回首,有人有狗


    郝任沉默,他看著老板進入廚房,而且廚房隻有一個通道,他確認對方並沒有出來,此時廚房裏麵卻沒有一個人的蹤跡,隻能說,這家餐館的老板也已經消失了。


    他返回到座位,對正在看書的杜淑寧說道:“走吧,老板已經消失了。”


    杜淑寧似乎並不怎麽驚奇,或者說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麵,她隻是輕輕頷首,然後將自己書收入書包,背著書包,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餐館。


    出了餐館的大門,天空當中飄飄落落地下起了小雪,雪花輕盈飛舞,隨風而起,落在他們兩個人的肩頭,剛剛沾上,又很快地被身體上傳來的熱氣融化。


    郝任沿著街道,推開第二家飯館的門,裏麵依舊沒人。他繼續推開第三家,還是沒人。


    他的麵容越來越冷峻,在進入第三家門口的前一刻,他還透過落地窗看到餐館的老板正坐在桌子旁邊,但是等他推門進去的時候,裏麵已經沒有人了。


    人口消失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小鎮上的人口現在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失。


    他沉默不語,轉身從第三家餐館裏麵出來,徑直走到不遠處的超市裏麵。


    和飯館裏麵的情況一樣,超市裏麵此時也是沒有一個人,他隨手從貨櫃上取出好幾袋速食餃子,又抽出一瓶精致包裝的紅酒以及數包零食,而後帶著這些東西又回到了第三家餐館。


    他進門之後,杜淑寧手中還在拿著《哈姆雷特》在低聲誦讀。


    見他進來,她微微抬起頭,看著他手中的東西,有些愣神,表情有些疑惑。


    “沒有人了,隻能下些餃子!”他咧了咧嘴說道,隨手將這些被冷凍的餃子放入鍋中,開始煮。


    哪怕這個世界真的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這飯還是要吃的。


    他從櫥櫃裏麵找出兩隻透明的高腳酒杯,將紅酒倒了進去,紅酒順著水晶般的壁流了下來,紅如鮮血。他端起一杯,另外一杯推到杜淑寧的麵前。


    他輕輕抿了一口紅酒,抬起頭見她還在低頭看書,便問道:“看到哪裏了?”


    “即便把我關進果殼當中,仍自以為是無限空間之王。哈姆雷特的經典台詞。”她笑笑,從自己書包當中取出一張粉紅色的書簽,將其放到自己剛剛看的那處,而後端起郝任放到自己麵前的酒杯,輕輕嚐了一口。


    一股苦澀的味道傳遍她的味蕾,她小臉微皺,說道:“好苦呀!”


    “這是酚酸,也就是俗稱的單寧,第一次喝的人自然會對這種苦澀的感到不適,多喝幾次就習慣了。”郝任嘴角出現一抹笑意,再次端起酒瓶,將她麵前的酒杯添滿。


    好酒千裏飄香,郝任剛剛替她將酒杯斟滿,忽然從門口傳來了“旺旺”的叫喊聲。


    杜淑寧轉頭一看,卻發現在餐館的門口蹲著一隻普通西瓜大小的黑色的中華田園犬。田園犬在哀嚎著,黑色的絨毛上積滿了白色的雪花,身影消瘦,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叫聲無比的淒慘。


    她將手伸入郝任剛剛帶回來的塑料袋,從裏麵取出一隻香腸,破開外麵的塑料皮,掰下一截放到地上,伸出小手對那隻弱小的田園犬招手,示意它過來吃東西。


    田園犬低下小小的頭顱,鼻子在地上嗅嗅,然後瞳孔裏麵出現興奮的神色,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搖著尾巴向著放著香腸的地方快速跑了過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然發生。


    一股神秘的量子波在田園犬的身邊波動,它的後肢就像是被截掉似得,瞬間就消失了一部分。莫名的量子波開始延伸,從它的後肢到前肢,從尾巴到鼻頭,如同上古神獸饕餮一樣,將它的身體一點一點蠶食。


    當田園犬的嘴巴剛剛咬中香腸的時候,它大部分的身體卻已經消失不見,它狹小的腦容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大禍臨頭,依舊張開嘴,準備將香噴噴的香腸吞進肚子。


    可是還沒有等它咽下去,它的身體連帶著口中的香腸已經全部消失不見。


    餐館裏麵忽然變得靜悄悄的,一大一小兩個人看著剛才那隻田園犬留下的腳印,一言不發。


    郝任麵容沉默,他沒有想到就在自己的麵前,那隻黑色的小狗就這麽憑空的消失,沒有任何的征兆,哪怕是他也意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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