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大雄拿著個塑料袋,放在下巴底下,雙眼發直,每過一個彎就發出嘔吐的聲音,看得我很想笑。


    師父見他這樣子也調笑:“小夥子,這點就受不了啦?那你到了新疆準會直接暈過去,我們新疆的路,可以和地獄的黃泉路媲美,在塔克拉瑪幹沙漠的無人區,那公路根本不是人走的。遇到沙塵暴什麽的,可以連整個車子都給你吹到天上去的。”


    這時一旁在玩手機的吳老板忽然開口道:“師傅,你走過新疆那麽多的路,對羅布泊有什麽了解嗎?”


    師傅拿起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說道:“我正要跟你們說起這個呢,羅布泊,那根本就不是什麽仙湖,那是魔鬼之湖!


    吃人不吐骨頭的,這次幸虧是我帶你們去,不然在這七月份,沒有人肯帶你們去的。”


    沒等我們說話,師傅又繼續說道:“我說你們這些科學家,真的很奇怪,六月和七月是羅布泊最危險的時候,經常有沙塵暴,而偏偏這個時候的探險者最多,你們知道彭加木和餘純順都是在這時候遇難的嗎?”


    吳老板淡然的說道:“這兩個人的事我都有所耳聞,彭加木是因為食物和水沒帶夠才遇難的,而餘純順是因為沒有攜帶現代的導航機器,迷路而死。


    我們這次帶有足夠的食物和水,儀器也是最先進的,不可能有事。”


    師傅搖了搖頭,說道:“哎,既然我拿了你們的錢,就不應該多說什麽的,可是有些事情我還是要先提醒各位老板,除了氣候和風沙,羅布泊最可怕的地方是一些未知的因素,關於羅布泊的種種傳說,估計你們也有所耳聞。”


    這時候我插嘴道:“哦,你說的是不是僵屍的事情,還有那個羅布泊耳洞的地方有一個通往地下一萬米的洞穴,曾經是俄羅斯地心研究基地。”


    師傅搖了搖頭,說道:“我的家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若羌縣,關於羅布泊發生的大事我都聽長輩們說過,那些都是假的,根本就沒有什麽僵屍,也沒有地洞。不過有一件事情是我叔叔親自給我講的,絕對真實,不知道各位老板想不想聽一下。”


    大雄最愛聽故事了,當先吼了起來:“快講來聽聽,雄爺我快閑出個鳥了!”


    師傅清了清嗓子,望著前方車隊的燈光掃過過刀削斧砍一般的懸崖,似乎陷入了回憶中,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的叔叔和我一樣,也是羅布泊的向導,不過現在已經不幹了。他活躍的時代是九幾年的時候,那時核爆試驗已經停了下來,到羅布泊探險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有一次,我叔叔帶著一群年輕的背包客,想要自駕穿越整個羅布泊幹涸的湖麵,那時正是深秋十月,天氣較為涼爽,一路都很順利。但是車行到了樓蘭保護站附近,我叔叔的車的底盤被一個突出地麵的大石頭頂了一下,導致機油泄漏,不得不下車修理。”


    “當時叔叔的車上有三個背包客,為了不耽誤他們的行程,叔叔建議這三個人到前麵的兩輛車上擠一擠,他修好車馬上就趕上去。


    那三個人下車以後,叔叔就拿出工具箱,爬到車底去修理了。”


    “這裏要說一下,離開樓蘭保護站以後,車隊就已經進入了羅布泊幹涸的湖麵,也就是黑褐色的一大片茫茫戈壁,除了少數突起在沙漠上的土丘以外,這裏草木不生,飛鳥盡絕,連蟲子都沒有幾隻,更不會有人煙。”


    “那時是下午四點過,本來太陽應該很毒辣,但叔叔躺在車下十幾分鍾後,忽然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天色暗了下來,四周刮起了風沙。


    沙漠上的塵暴就是這麽突然,剛才還是豔陽高照,下一刻可能你就會葬身沙海。


    不過叔叔看了一下這風沙並不算很大,估計一兩個小時就會過去,並不影響行車,就沒有太在意。”


    “大概半個小時以後,叔叔感覺有些口渴,於是準備從車下鑽出去。


    就在他把頭扭向車頭一側時,忽然看見從車子的正前方走來一隊人!叔叔大吃了一驚,心想這戈壁大漠的,怎麽會有一隊步行的從羅布泊深處走來?而且看這些人的步伐非常整齊,就像是受過訓練一般。”


    “叔叔屏住呼吸,等待那一隊人接近。當那群人走過來的時候,叔叔才發現原來這些人竟然都是赤腳行走的,在他的角度隻能看見這些人的腳趾甲很長,趾頭的縫隙裏全是黃沙,腳麵上的皮膚幹裂,一看就走了很長的路。


    而這些人所穿的褲子是深青色的,褲腿已經爛成了一條一條的了。”


    “但最然叔叔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些人每一個都背著一把槍,槍托是木質的,從雙腿後麵垂了下來,可能是老式的步槍。那隊人沒有人說話,走路時發出非常輕微的聲音。當來到叔叔車旁時,這隊人忽然停了下來,然後隊伍中走出來一個人,徑直的往汽車走來。”


    “這時候叔叔的心髒已經跳到了嗓子眼上,大氣也不敢出。就看著那雙大腳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然後在駕駛室的門前停下,似乎在往車裏張望。


    第50章奇景


    那個人就這麽站在那裏,身子不停的晃動著,然而他身後的那一隊人卻紋絲不動,僵直的站在那裏。”


    “由於太過緊張,叔叔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從遠處傳來一聲類似狼一般的野獸的叫聲,也像是蒸汽火車的鳴笛聲。那個人聽到以後,就低低的說了一聲聽不清的話,轉身回到了隊伍裏。然後整支隊伍又繼續往前走,知道消失在了茫茫沙塵之中。”


    “我的叔叔嚇得滿頭都是虛汗。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在確定那隊人不會回來之後,才艱難的從車底鑽了出來,但是當他看到車子的第一眼,就嚇傻了。


    因為整個駕駛座的那扇門,從門把手開始,就像被擰麻花一樣,整個車門呈現出螺旋狀的扭曲,這根本不是人力能做出來的。”


    “我叔叔嚇壞了,從另一側上了車,死趕活趕的追上的前麵的車隊,讓他們一起返回了若羌,從此之後就再也不做向導了。如果有幸的話,我可以請各位老板到我叔叔家做客,那輛老式吉普還在他們家車庫停著呢。”


    聽完這故事,我瞌睡一下都沒了,如果這是真的,那如果司機的叔叔早一點回到車上,或者那三個背包客並沒有下車,那會是怎樣的結果,這太可怕了。


    大雄聽了也是非常的感歎,說道:“這個,師傅,這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事。1964年,在羅布泊地區荒原上,發現過一支一百多人的國軍馬步芳、馬鴻奎餘部,他們在荒漠上流浪了二十多年。你叔叔遇上的,會不會是這些士兵的殘部啊?”


    師傅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我也聽說過,不過六幾年的時候,羅布泊還存有濕地,有野馬、野駱駝等動物在那裏生活,而九幾年的時候,羅布泊已經幹涸了,沒有人能夠在那裏生存下來的。”


    他說完,我們都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我之前也查過一些資料,在羅布泊附近確實早有傳說,說有人看見過性情殘暴,力大無比的奇怪人類出現,而且這些人打也打不死,隻能用火燒。


    我們正想著,汽車跟著前麵的車隊又拐過了一個急彎,一絲曙光出現在了天際。


    我眼前一亮,隻見前麵的山峰挺直如佛祖的手指,山中煙霧繚繞,樹木墨綠如帛,連綿起伏之間有種飄渺難匹的壯闊。


    我打開車窗把頭伸了出去,隻見車下就是懸崖絕壁,一條莽莽大河從懸崖下麵流過。


    河水上煙波浩渺,被一層薄霧所籠罩著,好似一條身披薄紗的巨龍,正奔向日出的方向。


    看到眼前此情此景,吹著清晨略帶濕潤的清風,我頓時精神大好,心中感慨這絕美的風景。我們的車隊閃著應急燈,在蜿蜒的山路上穿梭著,就像黎明之前最後舞動的螢火蟲。


    我欣賞著風景,任由車子前行著,大約一小時後,太陽從東邊露出了小半個頭,眼前的山峰忽然全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一聲遼闊的鳥叫聲從頭頂傳來,我看到在日出的方向,有三隻老鷹在朝霞裏盤旋著,風景美的幾乎讓人落下淚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那些老學者要連夜趕路了,這種風景,的確是人間的一大奇景。


    大雄這時候也不吐了,望著遠處,一幅“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的表情,對我說:“小川同誌,我靠,你們四川的風景竟然和妹子一樣美,雄爺我真想不走了,在這裏找個妹子一起策馬奔騰。”


    我笑道:“你先減減肥,你這身膘,什麽馬都被你壓死了。”


    吳老板坐在前麵,望著眼前的風景也是出了神,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而那個姓王的助手從頭到尾一直沒有講話,就像個木頭。


    最後我們找了一處開闊地,把車停了下來,那些老科學家們早已按耐不住了,拿出長槍短炮就開始拍。我也後悔沒帶相機,隻能拿著我的手機,隨便擺弄擺弄。


    我記得,那是我們行程中最後一次看見如此大片的綠色,到了後來,新疆的荒漠戈壁,給我留下了極度恐怖的回憶,那是我一生的噩夢。


    六天以後,我們的車隊不緩不急的開到了新疆若羌縣城,一到這裏我就感受到了戈壁的炎熱,平均近四十度的溫度讓我們一行人都有點緩不過來,呆在車裏或賓館裏還好,一出門,哪怕十分鍾,馬上連內褲都會濕透。


    在縣城裏休整了一天,我們把汽車的備用缸也加滿了油,就算不斷的行駛也能堅持五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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