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聞言如同被五雷轟頂一般,頓時呆若木雞。


    梁六爺卻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轉而麵對邱連虎,重重歎息:“孩子的父母苦命,去的時候還很年輕。我行走江湖帶著小孩多有不便,所以這層關係便一直作為秘密,希望有朝一日在準備妥當的時候,方才告訴這孩子。小白老虎,如此一來,便沒有輩分的束縛了!我與你那老鬼師父如果論為同輩的話,順子是我的嫡孫。拜在你的身下,也算是十分妥帖的!”


    邱連虎強忍住胸中的震驚,疑惑道:“拜不拜師倒是小事,即使不行此禮,如果順子想要學我身上這套下地尋墓的本事,我是知無不言,絕不私藏。可是,六指鎖王的家傳技藝已經是冠絕天下,又為何要學這些旁門左道?”


    梁六爺強行的笑了出來:“什麽叫旁門左道?這開鎖的機關手藝,又何曾被人瞧得起了?隻怕比起盜墓尋寶還不如呢……況且我那份家業,是因為這把老骨頭還健在,所以才顯得根基牢固。一旦我老命交代了,一定是個分崩離析的結果,那裏還會輪得到我這孫兒的產業?”


    “今天以後,我便讓他離開鎖頭幫。跟著白虎將軍你行走天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重新打下一片天地……讓他家傳的機關開鎖本事發揮作用,豈不是更好的事情麽?”


    邱連虎咬了咬牙,重重點頭:“這件事情覺沒有問題!六叔你近可以放心,之後我便收下順子這個好小夥,做嶺南一門六十七代的傳人!”


    此刻梁六爺哽咽了一聲,心滿意足,在順子的攙扶之下,顫抖著將最後的銅臼鑰匙插進“工”形凹槽之中。


    幾番試探之後,鑰匙發生的眾人期待中的二次探入,完全的紮進了鎖眼之中。


    此刻梁六爺已經是力竭,手上完全沒有了力氣,隻能坐在一旁閉目喘息。


    順子強忍住眼淚,接過其親爺爺剩下的工作。調整呼吸,穩住心跳以及手臂的動作幅度,勻速的向著斜下方稍一用力,緊接著朝右側使勁的旋轉了九十度的樣子。


    隻聽見這鋼陶容器內部傳來“咯吱咯吱”抓撓一般的聲響,就像是裏麵本來有無數隻動物的獸爪死死的揪住內壁,而此刻這些獸爪統統鬆開一樣。


    再行移動這扁圓形的鋼陶容器時發現,裏麵似乎變成了一半中空的模樣,好像有一件輕巧之物自內向外,脫離了陶缸外殼的束縛,並且開始在容器內部微微晃動起來。


    順子在得到六爺的默許之後,用絕命輪的鋒刃作為工具,並沒有費什麽力氣,便將這鋼陶外殼劈成兩半。


    在此物破碎翻轉的同時,鋼陶容器的表麵還發生了另外的奇異變化。


    隨著這最後的壁壘被打破,那些在表麵殘存的枯萎根須,幾乎在一瞬間開始再次蠕動起來,全部縮回了這扁圓形容器裏麵,倒顯得容器表麵光滑了許多。


    我的眼前頓時一亮。


    一道粉中透著紅潤的柔和光芒,自容器破裂的縫隙裏麵照射而出。


    粉中透紅的奇異光芒與培育“血玉桫欏”之時,其生出的剔透花蕊樣色一模一樣,想必這就是為九公主虛名續魂的最終秘密吧。


    邱連虎的眼神變得激動無比,已經忍不住的呼喊出來:“這是珊瑚珠,一定是寶珠的真麵目……”


    我們將那處紅光圍成一圈,細細的查看。


    原來,這四尺見方,兩尺高的鋼陶外殼裏麵,現出一隻一尺多高的瓶狀之物。


    這隻淡紅色的瓶狀之物,上細下寬,沒有任何提手握柄。


    此物自身上下好像均能發出粉紅色的光華一般,奪人眼球。


    然而這隻寶瓶的材質卻非金非木,也不像是人工製成的瓷器。


    其表麵遍布無數小孔,而那些忽然縮進鋼陶外殼中的半幹根須,就是從這寶瓶表麵的空隙中生長出去的。雖然那些根須從外麵看來,已經幹癟枯萎,可是靠近寶瓶表麵的一段仍是鮮紅光潤的顏色。且微微的蠕動,活靈活現。


    而這支奇異寶瓶的瓶口位置,則溢出了更加華麗的光澤。


    隻見一枚拳頭大小的純圓形明珠,正端端正正的懸在瓶口之上一寸的位置上麵。


    僅僅從這球形的明珠的底部有十來道細小蜿蜒的粉紅色支柱,與這枚明珠通體相連。


    這些支柱彎折蜷曲,毫無人工製成的跡象,竟像是天然與明珠連一體似的。


    而這隻明珠,則呈現出半透明的樣子,裏麵粉紅色的光暈像是水波紋一樣呼之欲出。


    不僅如此,這明珠之上湧動的光華,在通過其底部的那些纖細的支柱,傳導在寶瓶的其他部位之上。


    所有人全都被這樣的奇景震懾住了心魄,周圍安靜的隻能聽見呼吸之聲。


    我不由得低聲問道:“將軍,珊瑚珠到底是這隻寶瓶,還是這隻寶珠?”


    邱連虎深吸一口氣,繼而答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雖然早就推算出宋女貞烈的民間傳說,故事中的宋女的原型便是‘送來的女兒’長平公主,卻沒有想到,傳說中的三件隨葬至寶裏麵的‘金山’‘玉海’‘珊瑚明珠’,竟然都是真實存在的;不僅如此,寶瓶‘保平’,竟然還暗含著保衛九公主長平的意味……”


    我的震驚同樣難以言喻:“這麽說來,珊瑚珠隻是一個象征性的名稱,這件東西的真實身份,是珊瑚寶瓶?這紅彤彤的寶珠和寶瓶,竟然全都是珊瑚材質的麽?”


    邱連虎不知可否,指著寶瓶粗糙的表麵說道:“天野你看!這些空隙全都是天然形成的,除了珊瑚,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東西能成為這種形態。”


    我接著問道:“那瓶口中間的那枚明珠,是怎麽生出來的?為什麽會自行散發粉紅色的光華?那些從表麵孔隙中生長出來的觸須又是什麽東西?”


    邱連虎眼神閃爍,想了想方才說道:“這珊瑚寶瓶既然是一件天材地寶,一定有其特殊之處和非凡的功效。尤其是那顆明珠,也許隻有在極其特殊的環境情況之下,方才能夠吸收天地間的靈韻之氣,形成如此的寶物光華。至於那些美麗的光暈從何而來,我們不妨在日後再細細的查探。至少能夠確定的是,這珊瑚寶瓶和寶珠,多半真的有續命吊魂奇效!”


    “至於那探出珊瑚寶瓶表麵的空隙,直至生長到鋼陶容器之外的那些根須,我想一定是咱們看走了眼。既然這隻寶瓶本身是一件珊瑚靈物,也許自身便帶有那些本體珊瑚蟲吧……隻不過這些珊瑚蟲也許是極其特殊的品種,遇到鮮血便可以複活生存,即使幹枯之後也不死絕。或許正是這萬千珊瑚蟲生出來的肉形觸手,方才成為了‘血玉桫欏’的行動之足!”


    轉眼之間,這珊瑚寶瓶表麵湧動著的粉紅色光暈,如同長虹吸水一般,漸漸的收攏,並隱沒在了寶瓶的瓶身之內。


    現在看去,除了那顆一半懸空的珊瑚靈珠仍自光暈彌散之外,整座寶瓶和寶珠,再也見不到一絲粉紅色的光華。


    第六十八章 潛伏的獵殺者


    守陵女人明魅忽然開口說道:“這是血光盡失的征兆。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寶物此刻的靈氣暫時用盡了……”


    邱連虎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正要將珊瑚寶瓶想法搬運挪動,我們周圍忽然響起猶如皮球泄氣一般的聲響。


    “撲哧……”


    我順著聲音方向看去,發現竟讓是那鋼陶容器最外殼處的厚厚的“血塊”,在寶瓶光華隱去之後,徑自的幹癟成為一張肉皮。


    不由的更加驚歎:這寶瓶奇詭無比,竟然連已經脫離開來的物件上,都產生了巨大影響。


    此刻再看梁六爺,雖然雙目緊閉,但一張蒼老的麵容上,已經有了無限欣慰的神情。


    而順子則懷抱著自己的親爺爺,失聲啜泣。


    邱連虎收起激動的心情,再次查看六爺的傷勢。對順子低聲說道:“你爺爺中了屍毒,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救治的機會。隻是因為年紀太大,身體狀況日日而下,方才顯現出了這樣的狀況。我想,如果有合適的藥引進行調理,我並不認為閻王爺就真的能將六叔帶走,去和我那九泉之下的師父飲酒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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