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怪的是,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腦中就浮現出剛才老o口中噴出光束,以及淩空子張開血盆大口狂吸那一瞬間的情景,繼而又開始出現他剛才對著李雲濤腦袋上破洞吸收紅煙的樣子,再接下來,匣坑村中周涵和“韻兒”的淒婉故事,醫院裏“老煙槍”和添添的父子慘劇,張啟明、張啟迪的死……


    過往大半年中發生的事情像過電影一樣樁樁件件全都浮現了出來,一刻不停地衝擊著我的大腦,此刻我雖然眼望著手掌心,那些情景卻伴隨著耳邊的笑聲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折磨的我痛苦不堪,心中像憋了一團火似的,說什麽也靜不下來,更無從去集中精神。


    我心中不由得越來越急躁,知道這樣下去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務,抬眼看去,隻見淩空子口中仍在貪婪的吸著,但冒著幽光的雙目卻像在望著我,張開的血盆大口也似乎帶著猙獰的笑意。可老o口中噴出的藍白色的光柱比先前相比已經開始轉細,亮度也有所減弱。


    我知道這一定又是他在作祟,而且老o和那個人的力量多半已經進入了他的身體,用不了多久,最可怕的事情就會到來,而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在麵前發生。


    此時此刻,事情已經不允許我再有任何猶豫,也沒有任何可顧慮的了。


    我瞥眼望了一下手術床前的器具台,然後一個箭步衝到跟前,抄手抓起兩根說不出名字,但卻又細又長的錐狀器具,然後一手握著一根,同時朝耳朵深處紮去!


    雖然耳蝸深處傳來錐心的劇痛,那陣“嘿嘿嘿”的聲音和頭腦中的浮現出的亂象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但觸覺卻實實在在的告訴我,有兩股溫熱的液體正從耳蝸深處向外流著……


    強烈的痛感使我的精神一震,而如此同時,注意力也開始前所未有的集中。


    我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隻覺得耳中的痛感似乎也沒有先前那麽厲害了,於是趕緊翻開右手,重新盯著又掌看去,而此時我也並不是在假想李雲濤還活著,而打從心底裏盼著他仍然能夠起死回生。


    這次果然不同,很快我就感覺掌心出現一種如有若無的灼燒感,又過了兩秒鍾,那種灼燒感便愈發清晰起來,就像被放在炭火上燒烤那樣。


    片刻之間,我就感覺右手上灼熱無比,仿佛捧了個滾燙的湯碗一般,但心中卻更加興奮,竟然並不覺得有多麽難以忍受。


    緊接著,我掌心忽然騰起一團血紅色的熒光,將整個手掌包裹了起來,而與此同時,掌心的“舍子花”也開始發生變化,那些本就形態逼真、栩栩如生的“花瓣”和“花蕊”竟一片片從平麵的皮膚中冒了起來,漸漸變成了一朵真正的花,如同火焰一般的盛放在我的手掌中!


    那血一樣鮮紅的顏色美得令人心醉,但卻又忍不住毛骨悚然……


    眨眼之間,就看那朵舍子花上一條卷曲的花瓣突然朝旁邊彈開,像甩出的魚線般甩出老長,直接勾在李雲濤露出的腦洞上,然後又如活著的爬蟲般繼續向裏麵伸展著。


    我掌心的灼燒感還在持續著,血紅色光芒不斷增強,而那朵舍子花也許是被花瓣牽扯的原因,竟然在不停地晃動著,看上去十分詭異。


    我不敢有絲毫放鬆,眼睛仍然盯著手上的舍子花,心中繼續執著於李雲濤仍然在生的念頭,那時節竟真的連淩空子和老o他們都忘記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也不知過了幾秒鍾還是幾分鍾,我隻覺得手上“噌”的一晃,那根深入到李雲濤腦髓裏的花瓣便突然間連根斷絕,舍子花隨即塌陷了下去,重新融入掌心的皮膚裏,而包裹在周圍的血紅色熒光也緊跟著一閃即逝。


    我愕然抬起頭來,隻見李雲濤雙目緊閉,臉上沒有半分血色,腦袋上的空洞也仍然還在,不光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甚至跟先前相比連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我不禁大驚失色,難道剛才又出了什麽差錯?老o交給我的任務就這麽失敗了?


    想起老o,我心裏頓時咯噔一下,趕緊轉頭看去,隻見從他口中噴出的藍白色光柱已經細如絲線,幾乎看不到了,而淩空子的嘴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恢複成了本來的樣子,眼睛仍然看著我,臉上滿是得意的神情,似乎是在告訴我這一切都結束了。


    隨著最後一絲光束被吸入淩空子口中,老o眼中的幽光也隨之消失了,他仍然直挺挺的站著,漆黑的雙眸竟如死水一般,再沒有半分神采。


    我腦中“嗡”的一下,感覺聚集在身上的力量一瞬間便全部消散的一幹二淨,腳下一軟,便頹然坐到在地,一種前所未有的悲傷感湧上心頭,任何肉體的傷痛與之相比都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盡管我不願意相信,但事實無情卻無情的告訴我,老o已經死了。


    害死他的人是眼前這個人麵獸心的惡魔,我無法原諒他,但卻沒有能力給老o報仇,所以,我更恨我自己,恨得無以複加!


    眼望著淩空子收起眼中的幽光,緩緩落在地上,猙獰的臉上充滿了興奮的表情,緊接著高舉雙手,仰天大笑起來。


    然而這時,在我的耳中能聽到的隻有微風般的一點兒聲音,剛才那一下紮得雖重,但似乎聽力還沒有完全喪失,但此刻我已經萬念俱灰,寧願自己是個聾子,甚至和老o、李雲濤、周涵他們一樣是個毫無知覺的死人。


    對!與其繼續折磨,倒不如自己了斷,至少自己這條命可以不受別人的擺布。


    我轉頭望向旁邊的手術器具台,然後伸出手去,想夠一把刀子,可這時我的身體又開始不聽使喚,手抬到半截便抬不上去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居然連死都那麽難。


    想到這裏,我心中又是一痛,下意識的把手摸去,卻突然感覺胸口似乎有什麽東西,又仔細摸了摸,突然醒悟那是淩空子老賊送的玉刀,我一直把它放在裏麵的口袋裏,竟來自己的都忘了。想想之前他贈刀時的情景,我不禁又苦笑了一下,現在看來這老賊當初的想法絕不是讓我在關鍵時刻幫助李雲濤,但具體是為了什麽,這會兒也已經沒有必要追問了。


    我伸手入懷,掏出那把小玉刀,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淩空子,隻見他還在興奮的狂笑著,於是便反握刀柄,狠狠地向自己的頸中刺去……


    就刀鋒即將穿入皮肉的時候,我突然感覺旁邊的手術床猛地一晃,緊接著手中的玉刀便被奪走了!


    我登時吃了一驚,抬頭看去,隻見一個渾身赤條條的人影從眼前掠過,大吼了一聲什麽,便飛也似的衝向淩空子……


    第九卷


    第一章 失聰


    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溫暖的陽光從外麵射進屋內,而老o就站在不遠處的窗口邊,雙手抄在胸前,眼睛望著窗外,不知道是在思考事情,還是在專注的瞧著什麽東西。


    盡管我怎麽也想不起那晚李雲濤衝向淩空子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這裏來的,但看到老o平安無事,不禁大喜過望,心裏想著說不定李雲濤也還活著,於是便強撐起身體想開口叫他。


    然而我喉嚨裏隻剛剛發出一個“老”字,就覺得雙耳深處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渾身冷汗直冒,這才記起為了之前不受淩空子老賊的幹擾,我故意用尖銳的手術器具把自己的耳膜紮破了,當時一心隻想著幫老o脫困,還沒覺得有多難熬,可現在這種疼痛感簡直讓人無法忍受,再加上此時的我身心虛弱,隻覺得眼前一黑,便又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我便開始做夢,羅娜、周芷晞、胡大爺、張啟明、張啟迪、“老煙槍”、周涵、李雲濤來來回回不停地腦海中浮現,就好像把一樁樁一件件又重新經曆的一遍似的。


    後來,不知不覺竟又置身於漆黑的寒夜中,無邊的薄霧籠罩著寂靜的荒野,身前則是一條筆直的小路伸向遠方,兩旁開滿了血一樣鮮紅的舍子花……


    一切都是那個熟悉的樣子。


    “我”對此早已沒了之前的恐懼感,當下索性信步而行,過不多時就看遠處站有個高大的人影,正麵對“我”站立著,於是繼續向前走,很快就來到離對方隻有幾十米的地方,這時“我”終於看清了,那個人竟然就是老o!


    其實“我”並不感覺有多吃驚,經曆了那麽多之後,“我”早就猜到這個數次出現在夢中人一定就是他,隻是不明白這個夢到底意味著什麽,於是不由自主的便走了過去。


    隨著距離不斷拉近,老o的容貌也越來越清晰,隻見他那張冰冷的臉上竟寫滿了傷感與不舍,眼神中似乎還透著些許提示的意味,似乎是在示意“我”趕快逃走。


    “我”見狀不禁一愣,就在停下腳步的那一瞬間,突然感覺勃頸上一涼,喉嚨立刻就被什麽東西勒住了!


    “我”知道這一定是那根曾經在夢裏綁過自己的那條鐵鏈,雖然下意識的想掙脫,但根本抵不過那股巨大的力量,很快就被拽倒在地上,向後拖行。


    “我”左手死命的抓著頸中的鐵鏈,右手向不遠處的老o伸出,希望他上前把我救下來,然而他臉上的表情雖然也同樣十分痛苦,但卻始終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眼睜睜的看著“我”像隻破口袋一樣被越拖越遠。


    就在被勒得快要斷氣的時候,“我”看到老o緩緩閉上雙目,眼角垂下兩行淚水……


    我渾身一激靈,立時驚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時,見窗外的確已經黑了下來,屋裏亮著燈,耳中的疼痛感仍然還在,但相比之前似乎要好舒服了些,至少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當下輕輕籲了口氣,然後轉頭向旁邊看去,隻見老o就坐在我旁邊,眉頭微皺,正低頭聚精會神的看著什麽東西。


    我好奇心起,忍不住又吃力的把目光向下望去,就感覺眼前有一片瑩瑩的金光閃著,再仔細看去,原來他竟把我的外套攤在兩腿上,而那片金光正是上麵密密麻麻的殄文發出的!


    我不禁暗暗心驚,衝口叫道,老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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