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地裏長歎了一聲,不禁暗罵自己實在太傻太天真,這家夥可不是老o,而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邪魔,怎麽可能指望他會幫助我救出李雲濤呢?這豈不是與虎謀皮,癡人說夢。況且這一切十有八九都是他設下的陰謀詭計,李雲濤也許根本就不在裏麵,把我引到這裏來隻不過是計劃中的一部分罷了,我之前選擇相信他本身就是個天大的錯誤。


    我很想趕緊拔腿逃走,可是眼下這裏是什麽地方都不知道,又往哪兒跑呢?如果那家夥有心不讓我出去的話,我絕對沒有任何脫身的希望,更何況萬一李雲濤真的在那道門口後麵的話,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遇險而一走了之?


    稍稍想了片刻,我最後一咬牙,還是決定進去看看,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得總歸會來,如果李雲濤真在裏麵的話,我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把他救出來,大不了也就是個死。


    我連做了幾個深呼吸,胸間那口氣才順溜兒過來,當下便硬著頭皮朝那道門走去。


    這條走廊的地麵上坑坑窪窪,還有一些雜物和破碎的爛瓷磚,我生怕踢到它們發出聲音,驚動手術室裏的人,所以盡管心急火燎,但還是盡量放慢腳步,小心翼翼的繞開地上的可能發出聲響的東西。同時心中不禁納悶起來,這條走廊的地麵全是這樣,按理說剛才我閉著眼睛走過來,肯定應該碰到這些玩意兒,可是怎麽當時感覺一路平坦,什麽東西都沒有呢?


    很快,我就來到那道門前,隻見那玻璃上麵糊了一層厚灰,僅僅隻能起到一點兒透光的作用,裏麵真的什麽也看不見。我試著輕聲在玻璃上吐了兩口唾沫,然後拿衣袖用力去抹拭那上麵的灰,沒幾下便擦出一塊巴掌大小的幹淨地方,於是趕緊把眼睛湊上前,朝裏頭望去。


    隻見這道玻璃門後同樣也是一條老舊的走廊,隻是要短得多,估計也就十來米的樣子。走廊的盡頭是一扇虛掩的門,破破爛爛,已經缺少了好幾塊,即使中間相對完整的部分也有幾個馬蜂窩似的破洞,而在門後麵便是亮燈的地方,我這才明白為什麽先前從玻璃外麵看到那片光時會呈現出不規則的形狀。


    接著燈光,我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走廊裏並沒有什麽異常,於是輕輕籲了口氣,心想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要想知道李雲濤到底在不在,就隻有去到裏麵那扇門口去看。


    可是當我按住門把手,正想向裏推的時候卻心頭一凜,猛然間想起這裏可是個廢棄的建築,所以這道門肯定有很長時間沒有開啟過了,假如我就這麽貿貿然的用力一推,勢必會發出很大的聲音,除非裏麵的人是聾子,否則絕不可能聽不到。


    開門會驚動裏麵的人,可是不開門我又怎麽進去呢?這的確是件要命的事情。


    我連捶了幾下腦袋,卻想不出任何辦法,然而就在這時,那陣“叮叮當當”的聲音突然消失了,隔了半晌之後裏麵也沒有再發出任何聲息。


    我心裏咯噔一下,暗說不會吧,難道手術做完了,李雲濤已經遇害?


    一想到這裏,我頓時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情急之下便打算不管不顧的直接推門而入,但想了想後果之後,還是沒敢動手,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瞥眼見,我突然發現右手邊裏門不遠的地方有一扇半開的窗戶,於是趕緊又轉頭朝門後麵望去,果然看到走廊近處的右邊有個門洞,但卻沒有門,而裏麵則是漆黑一片。


    我心中不禁一喜,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似的,這簡直是天助我也,假如能順著窗口裏爬進去的話,我就能從旁邊那間屋子進入走廊了。


    想到這裏,我趕緊走了過去,發現那窗台的高度幾乎到了我的胸口,而且窗口也不太大,推開一扇的話,也不知道整個人能不能鑽過去。


    不過這會兒我已經沒時間再遲疑了,當下趕緊伸手試著推了推那個半開的鋁合金窗扇,發現竟然沒有鏽死,不由得一陣興奮,於是小小翼翼的繼續向旁邊推,可是就在離全部打開還有不到十公分的地方,那窗扇卻突然莫名其妙的卡住了,無論如何也推不動了。


    我生怕驚動裏麵的人,當下不敢用蠻力硬推,又看了看窗口的大小,感覺也差不太多,現在沒什麽好說的,隻能勉強試一試了。


    我扒著牆壁,很快攀到窗台上,然後把頭探到裏麵先看了看,借著玻璃門後走廊上的光亮,隻見裏麵全是爛桌爛椅,似乎是雜物間,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於是便把身體向窗戶裏鑽,隻擠得胳膊和後背上生疼,費了半天勁,才終於從窗口鑽了進來。


    我顧不得疼痛,趕緊朝下麵一片相對空的地方跳去,就在落地的一瞬間,我突然感覺自己的右腳似乎踩到什麽東西,腳下一滑就向後坐倒,後腦勺隨即在旁邊的桌子上磕了下,放出一聲輕響。


    我趕緊撐住身體,呲牙咧嘴的撫了撫腦袋,瞥眼看去,隻見左手肘離旁邊堆在摞在一起的椅子還有兩指的距離,剛才要是摔得再厲害點兒,非得撞翻不可,當即暗罵自己實在太不小心了,雖然這屋子裏的光鮮昏暗,看不清地麵上的情況,但跳下來之前要是先用手機照一照,不就清楚了嗎?大風大浪都過來,卻差點兒在陰溝裏翻了船,要是剛才真的驚動了裏麵的人,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我當下再不敢托大,趕緊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朝附近照了照,隻見地上有一灘汙跡,先前踩上去的瞬間隻覺得又粘又滑,也不知是什麽東西,不由得一陣惡心。於是趕緊又朝旁邊照去,所幸那些桌椅板凳碼放的倒還整齊,一直到門口也沒有什麽東西了。


    有了剛才的教訓,我再不敢大意,當下打著手機向前走,直到走出門外才輕輕籲了口氣,把手機收回褲兜裏,繼續向前走,隻覺得走廊盡頭那扇破門中發出的亮光好像比先前突然增強了似的,看上去竟有些晃眼。


    我隻好抬手遮在眼前,輕手輕腳的向前走,大約十幾步之後,便來到了那扇門前。


    一想到馬上就能看到裏麵發生的事情,我竟突然害怕了起來,心髒“砰砰砰”的狂跳不止,定了定神之後,才躲到門旁,然後側頭從其中一個破洞向內看去。


    隻見裏麵亮如白晝,天花板正中垂著一盞無影燈,而燈下則是一張手術床,床上躺著一個渾身赤裸的人,腦袋被幾道奇怪的鐵圈固定著,腦後還站著一個身穿渾身淡藍色手術服,帶著口罩的醫生,手裏拿著一把亮閃閃的小刀,正在對方的腦袋上刮著!


    第十七章 開顱


    由於角度的問題,我隻能看到那個人的後背和戴著口罩的側臉,但憑身材和動態仍能認出他就是那個禿頂的劉醫生!


    我萬萬沒料到他竟然會出現這兒,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立時想起昨天在辦公室裏,他曾經苦口婆心的勸說我同意給李雲濤做開顱手術,隻是我當時耳根子還不算軟,並沒有答應。


    雖說這老頭兒是個十足的醫癡,脾氣有時候顯得有些偏執,但一直以來,我都始終覺得他是個醫德高尚,盡職盡責的好醫生,卻怎麽也沒想到他居然無視我所說的話,也不理會醫院的規章製度,就自作主張的四下裏給病人動起了手術!難道他瘋了不成?


    那麽不用多問,躺在手術台上的那個赤裸的人一定就是李雲濤了,因為除此之外,現在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什麽人的“怪病”值得這老頭兒如此念念不忘,以至於連最起碼的理智都失去了。


    可是在沒有其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他到底是怎麽把李雲濤偷偷移動到這幢廢棄的建築裏來的呢?之前我在值班前台和那幾個護士說話總共也就隻有兩三分鍾的時間,何況當時走廊裏那麽安靜,假如他拉著那麽大個活人經過的話,絕對不可能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可真是奇了,難道這老家夥竟是什麽會法術的鬼怪嗎?


    一念及此,我心頭猛地一跳,隨即想起當時那個把我從病房引出去的“護士”!


    毫無疑問,那隻能用鬼來解釋,這樣看來劉大夫是鬼怪的可能性也極大,所以他才能悄無聲息的完成這件看似完全不可能的事,之前那個護士不是他的同夥,就是他操縱的幻象。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這老家夥一直以來所說的一切關於李雲濤病情的話都有可能是假的,而他堅持要進行開顱手術也隻是借口罷了,這其中肯定有什麽更可怕的目的。


    此時,隻見他手中橫握著那把刀子,從上到下在李雲濤的腦袋上刮著,刀鋒所到之處,李雲濤那本就不長的頭發一片片的盡根而落,露出裏麵略微泛青的頭皮……


    我喉頭咕噥了一下,知道這是在給李雲濤剃頭,以方便呆會兒開顱,看來“手術”應該還沒有正式開始,我先前聽到的那陣“叮叮當當”的聲音,應該這老家夥在準備手術器具。


    我當即暗叫了一聲“萬幸”,心想自己居然趕上了,李雲濤還沒有真正遭遇不幸,剛才若是在玻璃門那兒再猶豫個一時半刻,恐怕李雲濤的腦袋已經被他“開瓢”了。現在不能再遲疑了,別管這姓劉的老混蛋是什麽鬼怪,我都必須馬上衝進去救出人。


    眼看李雲濤渾身赤裸的躺在手術床上,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我不禁目眥欲裂,趕緊後退半步,右腿運力,正準備一腳踹開那扇破爛不堪的房門,卻突然感到腦後一陣涼風迅捷無論的襲來。


    我隻覺得頭皮一麻,立時便想側身閃開,可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冰涼寬大的手掌捂住了嘴,同時上半身也被緊緊箍住了!


    我怎麽也沒想到還有人隱藏在這裏,玩了一出“螳螂撲蟬,黃雀在後”的好戲,不禁心中大駭,當下正想奮力掙紮,就聽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耳邊輕聲說道,別出聲,是我!


    我登時渾身一顫,那竟是老o的聲音!而且是真正的老o,因為從剛才這聲音中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友善和關切,絕不是在作偽,之前那個人雖然和他的語音聲調完全一模一樣,但聽在我耳中卻有著天壤之別。於是趕緊點了點頭,心中驚喜交集,我滴個乖乖,讓俺苦苦等了這麽些日子,你可算是回來了。


    老o這才將箍住我上半身的手臂移開,但仍然捂著我的口唇,好像生怕我會突然叫出來似的,然後便湊到那扇門的破洞上開始朝裏麵張望。


    他就這樣盯著裏麵看了好一會兒,卻始終沒有再說話,也沒有顯出任何想衝進去救人的樣子。


    我被他捂著嘴巴,口不能言,也看不到屋裏的情況,想起李雲濤馬上就要被人開顱,不由得心急如焚,當下隻好抬腳輕輕在老o的小腿上踢了兩下,想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老o卻無動於衷,始終盯著屋裏,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急得手心全是汗水,真想出聲提醒他,可是又想老o既然這樣做,就一定是有目的,我自作主張隻會壞了好事,當下隻好強忍著焦急的心情,既不敢出聲,也不敢掙脫。


    大約過了幾分鍾之後,隻聽屋裏傳來一聲清脆的“哐啷”聲!


    我頓時心頭一緊,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個姓劉的老頭兒已經給李雲濤剃完了頭,把刀扔進了手術床旁邊的器具托盤裏,接下來肯定馬上就要進行真正的開顱手術了,很快李雲濤的腦袋就要被切開,再然後……


    我不敢再往下想,渾身像篩糠似的抖個不停,當下再也忍耐不住,又伸腿踢了踢老o。


    老o這次終於有了反應,他回過頭來,先把左手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門後的房間,又擺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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