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五六天的時間,我就瘦了一圈兒,臉上胡子拉碴,早晨起來對著鏡子一照,那副頹廢樣兒連自己都快不認識了。


    好在第二天的傍晚時分,先前那個身材微胖的護士通知我李雲濤的第二輪檢查已經結束了,現在已經送到了單人病房,我可以進去陪護,但不要太過激動,以免影響到病人。


    我趕忙連聲稱是,然後又象征性的問起檢查的結果。


    那護士仍然推說自己不是很清楚,但據她所見,李雲濤看上去跟原來沒什麽兩樣,專家小組也正在研究病情,讓我不要太擔心。


    這當然在我的預料之內,隻要李雲濤的情況沒出現惡化那就好了,於是又謝了兩句,當下就跟她來到了個人病房。


    這麽多天之後,我第一次見到了李雲濤,就看他平平的躺在床上,臉上消瘦了一圈兒,麵色也十分蒼白,口鼻處都插著管子,手上還掛著吊瓶。


    我心頭當即就有種被揪緊的感覺,看到好朋友正在忍受這種痛苦,自己卻什麽忙也幫不上,鼻子一酸,差點兒掉下淚來,於是當晚開始便睡在了病房裏。


    接下來的幾天,李雲濤仍然時不時要接受各種檢查,有時候在病房裏,有時候則要被推進退出的折騰,感覺也天天的消瘦下去了。


    更要命的是,直到此刻我才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麽叫花錢如流水,光每天的所用的醫療器具和藥錢就要幾千塊,還不算那些花樣繁多的檢查,不由得讓人感歎,這年頭真是已經到了病不起也死不起的地步了,真懷疑那個劉大夫是不是為了給醫院“創收”,才故意安排那麽多檢查。


    在這種情況之下,我當然不可能出去給自己找個舒舒服服的地方睡覺。盡管那張卡裏有將近四十萬,也不禁讓人懷疑它到底能不能撐到老o回來,所以除了李雲濤的醫療開銷外,我連一分錢都沒用過。好在個人病房裏有專門為陪護家屬準備的沙發和毯子,將就著也還湊合,至少比外麵的休息區強得多,睡過一晚也就習慣了。


    日子就這樣流水似的過著,轉眼在已經在醫院呆了二十多天,李雲濤還是那老樣子,除了輸液、檢查之外,一點兒要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期間我又見了劉大夫兩回,那老頭兒比之前也憔悴了不少,眉頭始終緊鎖著,說話的時候也會時不時的走神兒,顯然是在為找不到病因而苦惱,甚至有幾次我半夜經過他辦公室的時候,見裏麵的燈竟然還亮著。


    我見他對李雲濤的病情如此操勞,內心也不免有些感動,盡管他所做的基本上可以定性為無用功,但放到日常生活中,假如所有的醫生都是這樣的仁者仁心,那對普天之下的患者來說簡直是太幸福了!


    不過最讓我惴惴不安的還是老o,他到現在仍然沒有回來,也沒有發來任何短信告知情況,就好像把我們遺忘了一樣,我不禁越來越擔心,怕李雲濤真的不能再醒過來,更怕老o會發生什麽意外。


    又過了幾天,轉眼一個月就要過去了,各方麵情況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


    這天晚上,我胡亂在醫院餐廳吃了碗麵,就回到病房陪護李雲濤,大約八點半鍾,護士今晚最後一次查房後,便到了睡覺的時間。


    我百無聊賴的靠在沙發上玩了一會兒手機,感覺也沒什麽意思,於是幹脆直接裹上毯子躺下睡覺。可能心情不好的原因,翻來覆去的過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有了些睡意。


    誰知就在迷迷糊糊之際,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我“噌”的一下就彈起身來,抓起來一看,是個沒有姓名的陌生的號碼。不禁心中大喜,但仔細一看卻發現它並不是老o之前發短信所用的那個號碼,而是完全陌生的。


    這尼瑪是什麽?難道是老o又換了新號不成?可他這次為什麽要直接打電話,而不用發短信的方式呢?


    我雖然有些納悶,但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聽筒那邊立刻傳來一陣“滋滋啦啦”的雜聲,卻沒有任何人說話。


    我頓時更奇怪了,於是試探著問道,老圞?是不是你?老圞?


    然而我連叫了好幾聲,電話那頭卻始終沒有人應聲,隔了幾秒鍾之後,突然“嘀”的一下就變成了忙音。


    我一頭霧水的放下電話,一時也拿不準對方到底是老o,還是純粹的騷擾電話。可如果是老o的話,他為什麽不說話呢?難道就像那次在城北的破廟裏一樣,受了很嚴重的傷,或者遇到了危險,所以沒辦法出聲求救。


    一想到這裏,我頓時坐立不安起來,可他並沒有說明地點,又讓我到哪裏去找呢?


    猶豫了片刻之後,我重新拿起電話,用剛才的號碼撥打了回去。


    在短暫而又奇怪的鈴音之後,電話那頭便接通了,但仍然是那種“滋滋啦啦”的電波雜音。


    我正想開口確認,卻突然發現那刺耳的雜音中似乎還包涵著其他聲音,當下便屏息凝氣,仔細的聽了起來。很快,我就聽到那其中果然還有種“呼呼呼”的聲音!就好像有什麽人在喘息似的,不!與其說是喘息,倒不如說是有人在對著我的耳朵哈氣!


    我隻覺得頭皮一麻,手一抖就把手機掉在地上,電池隨著後蓋立刻飛了出來。


    病房內一片昏暗,四下裏靜悄悄的,而我此時全身卻被冷汗塌透了……


    剛才那聲音到底是誰?老o?雖然沒有任何根據,但從直覺上來說,我幾乎可以肯定那絕不是他,可是誰會大半夜的給我打這種電話呢?總不成我又被什麽鬼怪纏上了吧?


    正在驚恐萬狀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唔唔唔”的呻吟聲!


    我背心一涼,霍然轉頭望去,隻見李雲濤的喉嚨微微顫動著,似乎那聲音竟是他發出來的!


    第四章 暗語


    我渾身一顫,哪還有心思去管什麽電話裏的怪聲,當下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躺在病床上的李雲濤,一邊豎起耳朵細聽。


    果然,那種“唔唔唔”的聲音又接連不斷的從他的喉嚨裏擠出來,就像在呻吟一樣。


    我驚懼漸去,暗說李雲濤這小子不會是自己清醒過來了吧?想到這裏,心內不禁一陣狂喜,兩步搶到他旁邊,先打開了牆上的壁燈,然後一把抓起床頭的呼叫器,就按了下去。


    幾秒鍾之後,值班的護士就推門走了進來,我趕緊告訴她李雲濤已經醒過來了,剛才還發出了聲音,好像是要說話的樣子。


    那護士臉上立刻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然後走到床前觀察了起來,然而這時李雲濤卻突然“沉默”了,不光不再“唔唔唔”的呻吟,甚至連呼吸聲都輕的幾乎聽不到了。


    那護士附身聽了半晌,也沒發現有任何動靜,於是便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沒有聲音啊,你可能聽錯了吧。


    我雖然很是納悶,但也知道自己剛才絕對沒有聽錯,於是急道,我騙你幹嘛?他剛才一直在“哼哼”,隻是說不出來話而已,絕對錯不了!


    那護士又低頭瞅了兩眼,然後撇了撇嘴說,好,既然這樣,那我去叫醫生來看看吧。


    她說完就轉身出了門,我幹脆坐到李雲濤的病床上,附下身去盯著他看,可他仍然直挺挺的躺著,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我不禁一陣奇怪,這小子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之間就一聲不吭了呢?難道我之前真的聽錯了?不,絕不可能!這中間一定有什麽原因。


    正在納悶之際,大門“呼”的一下被推開了,禿頂的劉大夫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七八個人,其中兩人是同樣穿白大褂的中年醫生,而其他幾個都是年紀比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男女,剛才那個護士也在裏麵,與他們一同進來的還有一台奇怪的儀器。


    我趕緊站起身來點頭打著招呼,劉大夫卻好像根本沒看見我似的,直接來到床前,從衣兜裏拿出一個鋼筆粗細的手電筒,翻開李雲濤的眼皮照了幾下,然後就開始指揮旁邊的人把儀器推上來接好。


    我剛想開口向他說明情況,就看那個護士就走上前來說,先生,現在劉主任要給病人做檢查,請你先回避一下好嗎?


    我沒好氣的問道,為什麽?我呆在這裏又不會妨礙你們檢查,幹嘛非讓我走?


    那護士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說,不好意思,這是醫院的規定,請您配合一下,先出去等一會兒,等檢查結束後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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