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嚇得麵無人色,李教授也呆立在原地,喉頭不停地蠕動著,可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王詩雯的臉上連一點兒痛苦的表情都沒有,她微笑著撿起自己的斷手,小心的放在一旁的展示台上,然後慢慢的朝李教授走了過來,口中說道,教授,下麵該您了,我好開心,這樣就能永遠和您在一起了。


    豆大的汗珠從李教授的額頭上滲了出來,他向後退了幾步,腿一軟摔倒在地,囁嚅道,小王,你瘋了,你一定是誤會了,別過來,你別過來!


    此時的他再也沒有剛才屠夫般的可怖麵孔,更沒有信誓旦旦的藝術理想,求生的念頭使他拚命向門口爬去。這個弱小的靈魂甚至沒有想起自己是個男人,至少應該為自己的命運抗爭一下。


    王詩雯提著還在滴血的斧子一步步向他逼近,臉上仍然帶著微笑說,這些不都是您的理想嗎?別怕,一點兒都不疼,很快就好了。


    房間裏充斥著淒慘的叫聲,滿地都是鮮紅的血……


    我緊閉著雙眼,不管是死是活,隻盼著趕緊解脫。


    正在這時,一隻堅實有力的手突然搭上了我的肩頭,股股暖流瞬間就傳遍了全身。抬頭一看,老o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我背後。


    他先替我鬆了綁,然後又遞來一套衣服。


    我一能開口說話,當即便急道,你怎麽這時候才來?


    老o麵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說,你怕了?


    我聽了差點兒沒“靠”出聲來,指著房間裏那些斷手斷腳說,廢話,這種鬼地方是人就怕!


    也就在這時,我發現王詩雯和李教授都已經倒在了血泊中,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失血過多昏過去了。


    老o沒有回答,轉身就外走。臨出門之前,他突然從兜裏掏出一隻打火機,點著後隨手一丟扔在沙發上。


    當我們走下山回頭再望時,那棟地獄般的別墅已經火光衝天,而它的主人、崇拜者以及那些“唯美”的藝術品全都化為了烏有。


    第三卷


    第一章 高空擲物


    這個城市裏再沒有發生過斷肢殺人案,周芷晞也沒有再托夢給我,甚至連那個突然變得財迷心竅的房東都重新變得和藹可親,還主動把多收的房租退還給了我。


    一切都是那樣順理成章,又是那樣莫名其妙。所以在那以後,我就辭掉了在美術學院做人體模特的工作,也許平靜的屌絲生活才更適合我。


    我曾經問老o,就這麽把房子裏的東西全部燒掉能行嗎?等警察再去可能什麽證據都找不到了。


    沒想到卻老o反問道,法律又能比這更好嗎?


    我一時語塞,仔細想想,他的做法雖然不合法,但卻比法律更合理,更大快人心,而且對周芷晞和那上百條無辜的生命來說,也算是最好的告慰了吧。


    我又問老o,那些被殺的人死得如此淒慘,按理說應該怨氣很大才對,可為什麽這些厲鬼沒有去找李教授的麻煩呢?


    老o解釋說,所謂鬼,本由心生,由人而來,是天理循環之物。這個人戾氣太重,殺孽累累,尋常的鬼根本沒辦法接近,更何況他脖子上還戴著一串足有上百年曆史,用南洋高僧的佛骨舍利製成的串珠。這東南亞的小乘佛教講究個人修行,隻求度己不求度人,因此其佛骨舍利做成的串珠也法力雖高,但卻極為自私狠辣,沒多少佛家的慈悲之念。所以鬼怪不但傷不了他,還會被法力反噬,嚴重的話當場便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


    我聽了猛然想起周芷晞身上那片觸目驚心的奇怪傷痕,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敢情它就是被李教授身上的串念珠反噬的結果。如果當時她已經魂飛魄散,也就沒法再向我托夢,我也就不會卷入這場是非之中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時她要是真完蛋了,後麵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步其後塵,而那個姓李的變態瘋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被繩之以法。


    提起周芷晞,我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個女孩死得確實可惜,花季年華,又是一屍兩命,聞之令人不勝唏噓。可俗話說的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關於她和李教授之間的關係,我自然不便加以評價,也不想裝成道德楷模的樣子來標榜自己的高尚,而指摘別人。但這個女孩在完全不了解對方的情況下就輕易把所有的愛都獻給了一個不可能帶給她幸福的人,是不是也要為自己的悲劇命運負上責任呢?


    更何況她為了陰魂不散的報仇,還直接害死了兩個人,恐怕到了陰間恐怕也隻有受苦的份兒了。歸根結底還是老o那句話,何苦執念如此?


    當然,周芷晞和王詩雯還是有本質區別的,前者隻是一個渴望得到幸福的普通女孩,而後者的心則早已被欲望占據,其瘋狂程度甚至比起她所崇拜的李教授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也許在所謂的藝術家心目中,追求至高無上的美完全可以超越生命的意義,但對我這種普通的俗人來說,活著才是最實際的,正像雨果筆下的艾絲美拉達在臨死前所說的那樣——生活,多美!


    好了,這段恐怖的殺人事件總算是說完了,但我此後的經曆以及我和老o之間的故事還遠遠沒有結束,隻不過在進入正題之前,我想先講述一件很小事情,後來想想,它似乎也正預示著第三段經曆的結局,大家聽了或許也會有所感觸。


    ————————


    那是大該一個月之後,這天早晨我下班之後就直接往家裏走,剛到小區的單元門口時,腳下卻突然不知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我打了個趔趄,向前衝了兩步,於此同時,隻聽“啪”的一聲響,一個花盆兒從天而降,摔得粉碎,正好就是我剛才站的那個地方!


    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回頭一看,發現地上有塊大石頭,自己一夜沒合眼,渾渾噩噩的竟沒有看到。可要是剛才沒有被絆那一下,我這會兒就算沒被砸死,起碼也得鬧個頭破血流,於是忍不住朝樓上破口大罵道,x你媽的,誰家的花盆兒?想砸死人啊!


    可是樓上幾家全都窗門緊閉,根本搞不清是從哪一層掉下來的。我罵了好幾聲,卻連個人影也沒看見,隻好認倒黴了。


    正在這時,我肩頭突然被拍了一下,轉頭看時,那人竟是老o!他沒有說話,一把就將我拉到了旁邊。


    我吃驚的問,你怎麽突然在這兒?找我有事?


    沒想到他竟沒頭沒腦的問了句,剛才感覺怎麽樣?


    我搔了搔頭奇道,什麽怎麽樣?差點兒就被花盆砸著了,倒黴唄。他奶奶的,你說我怎麽那麽背呢?這種事情都能攤上,尼瑪憑什麽中彩票的好事輪不到我呢?


    老o沒有說話,卻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有點兒發毛,忙問怎麽了。


    他輕哼了一聲,似笑非笑的說,你以為這是巧合嗎?


    我聽完頓時愣住了,一時沒聽明白他的意思,這花盆掉下來不是碰巧了是什麽,難道還有人故意要砸死我不成?


    正想開口問清楚的時候,老o突然又把我往身邊拉了拉,緊接著一把捂住我的嘴,另一隻手指著對麵沉聲道,別說話,你看那邊。


    我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對麵那棟樓的女兒牆上赫然站著一個奇怪的人!但由於距離太遠,看不清長得什麽模樣,但依稀望去,能辨出他身穿一襲白衣,頭發老長,雙手還抱著個花盆兒,正直勾勾的盯著樓下。


    我當即便嚇了一跳,雖然隻是遠觀,可也能看出那絕對不像是正常的普通人。


    難道老子又見鬼了?聽老o剛才話裏的意思,再看看他手裏的花盆,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難不成眼前這家夥就是剛才拿花盆往我頭上砸的人?他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這裏跑到對麵那棟樓上去,卻不是鬼是什麽?


    想到這裏,我不禁朝老o看了一眼。


    他鬆開我,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對,你想的一點兒都不錯,那就是專門喜歡在高空扔東西砸人的鬼,他生時曾經受過不大不小的委屈,因此懷恨成怨,但能力低微,沒辦法直接害人,隻能用這種方法來發泄怨氣。如果不幸被砸死,就會變得和他們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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