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本來也就是說說而已,又客氣了兩句便走了。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也下班回家。


    走出公墓,回到附近的租屋,我草草衝了個澡,然後準備再睡一會兒。可是躺到床上之後,卻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腦子裏不停地閃現著周芷晞的話和她消失之前淒楚的眼神,可到底該怎麽幫她報仇,卻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雖然對方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但如果能明著對付他,甚至直接單打獨鬥我都不怵。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現在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算麵對麵也不認識,這才叫兩眼一抹黑。


    再說這家夥既然能夠輕而易舉的殺掉上百人而不露出馬腳,無論犯罪智慧還是心理素質都不是常人能夠達到的,憑我一個人怎麽可能對付的了他呢?看來也隻能像老o說的那樣,順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胡亂琢磨著,卻聽到外麵響起一陣敲門聲。我下床走到門前,從貓眼裏向外一看,原來是房東來了。


    我心下起疑,老子早就交了三個月的房租,這才一個月不到,他又來幹什麽?雖然心裏納悶,但還是開門把他讓了進來。


    房東是個四十來歲的禿頂男人,一進門就裏裏外外的看了半天,然後滿臉堆笑的問我這些天住得習不習慣,房子有沒有問題。


    我怎麽聽都覺得他這意思不是關心我放不方便,而是怕老子在他的房子裏搞破壞,當下也不說破,隨便應付了幾句臉麵上的話。


    房東聽完就拉著我坐下,雲山霧罩的開始扯淡,先是說什麽物價漲得快,這費用那費用貴得嚇死人。接著話鋒一轉,又開始說這附近其實地段相當不錯,近來政府開發的也很厲害,各種樓盤都搶著上,離大型森林公園隻有一公裏不到,聽說地鐵、高架和大型城市綜合體都有布局,以後升值潛力那是杠杠的。


    到這會兒我已經有些明白了,於是就讓他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


    那房東尷尬的笑了笑,這才說出了實情,原來他想提高租金,還說自己已經基本確定了新的租客,隻是來問問我的意思。如果願意繼續租的話,當然優先給我,但是得一次交半年的租金。要是不願意的話,那就不好意思,隻能把錢退了讓我搬走,但可以留夠一個星期的時間給我找房子。


    我聽他提出的數目比原來高出一截,要是這樣的話,老子每個月的工資,一半都得歸了他,這不是要命了嗎?於是便忍氣吞聲苦口婆心的請他高抬貴手?


    可無論我怎麽說,這家夥就是油鹽不進,死活不願意鬆口。最後他說,到底繼續租還是卷鋪蓋走人,必須給他的準話,要是到時沒有信兒,他就直接和別人簽約,一個星期之後就直接搬進來,讓我自己看著辦。


    丟下這句話後他就走了,隻留下我在那裏發愁。公墓裏的事已經夠煩心的了,現在回到家又被人往外趕,怎麽倒黴的事全都跟著來呢?


    想來想去,現在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馬上去找新房子,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二是看看能不能提高自己的收入,也不用多,老子要是每月拿個大幾千塊薪水,還愁這個點兒房租嗎?


    然而仔細考慮之後,我覺得近期內提高工資水平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還是換個便宜的房子比較實際,可是要在一個星期內找到真正合適的住處哪有那麽容易。


    想到這裏,我哪還有心情呆在家裏睡覺?趕緊換上衣服,出門頂著烈日踏上了漫漫尋房路。


    誰知這一天下來,跑了二十多家房產中介,飯都沒顧上吃,卻沒有任何結果,要麽是價格太高,要麽是地段太偏,交通不便,總之就是沒找到一個合適的。


    眼看天色漸晚,我歎了口氣,隻好先回家再說了,可這時倒黴的事情又發生了。


    也怪我心事重重的,下樓的時候不留神竟摔了一跤,左手劃了道大口子不說,還把手指給掰了一下,當時關節就腫得老高,疼得我呲牙咧嘴的,眼淚都快流出來。


    沒辦法,我隻好強忍著下樓攔了輛車,然後直奔醫院。到那之後,又是縫針,又是照片子,好在最後確認骨頭沒問題,隻是軟組織有點兒挫傷,過幾天就好了。


    等待拿藥的時候,我看著那隻包得跟粽子似的手,實在想不通自己怎麽這麽倒黴,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不順呢。本來就缺錢吧,現在又被醫院坑了一筆,這下可好,房子沒著落,工作還得受影響,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正在唉聲歎氣的時候,旁邊忽然有個女孩的聲音問道,你好,你的手可以給我看看嗎?


    第六章 人體模特


    我轉頭一看,隻見說話的是位短發美女,穿著打扮那叫一個火辣新潮,但年紀看起來似乎和我差不多。可是我明明記得剛才旁邊幾個座位全是空著的,估計是想事情想的太入神,連她什麽時候過來的都沒注意。


    那女孩見我愣愣的不說話,不禁皺眉道,怎麽啦?帥哥,一個大男人還怕給我看看手啊。


    我心下奇怪,你這樣子既不是大夫也不是護士,沒事看我的傷手幹什麽?但瞧她的表情應該也沒有什麽惡意,於是就把左手伸了過去。


    誰知那短發美女立刻嗔道,不是這隻,是右手!


    我不禁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剛才一時疏忽,忘了把右手藏起來,掌心那塊花苞形的紅斑就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隨便誰離得近點兒都能看得到。


    我剛想把它揣進兜裏,卻沒料到那女孩竟然搶先一把抓過我的右手,然後攤開掌心,就把目光死死的凝視在那塊紅斑上,進而還伸出自己的蔥管似的手指在上麵摩挲,就像是在把玩一件珍奇的藝術品。


    同時口中還不停地讚歎著,到後來甚至變成了驚呼,說我手上的這個刺青太漂亮了,簡直稱得上完美,看上去仿佛蘊藏著生命一樣。然後又大讚我有才,居然能想到把刺青紋在手掌上。


    我實在不想被別人看到這東西,哪怕對方是美女,下意識的就把手抽了回來。心中卻暗叫慚愧,這哪離是什麽刺青啊,老子自己現在還沒搞清楚這玩意兒到底是啥呢。


    那女孩似乎意識到自己有點兒失態,訕訕地笑著向我解釋說,她是本市美術學院的學生,去年剛畢業,現在正讀研究生。最近導師給他們布置了一項很特別的作業,就是描繪人體,看看誰能把這個看似最普通最簡單的題目發揮出新意來,她本來正為這事發愁,現在看到我的右手,一下子找到自己的主題了,這回絕對可以讓導師眼前一亮。


    我聽到她是搞藝術的,心想怪不得這麽潮,這麽大膽。但跟著就說自己手上這東西壓根兒是隨便亂弄的,哪有她說的那麽好,你還是別浪費時間了。


    那女孩卻不依不饒,又從包裏掏出相機,二話不說就給我的右手拍起照來,根本沒管老子同意不同意,礙於他是女人,我也隻能忍著沒有發作。


    她連拍了好幾張,又翻來覆去的看了數遍,這才滿意的把相機放回包裏。然後向我道了聲謝,就興衝衝的跑掉了。看她那副樣子,就跟買彩票中了五百萬大獎似的。


    我看著自己的右手苦笑著搖了搖頭,又等了片刻,拿到藥之後便回家了。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三天期限就到了,我仍然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而房東也一點兒都不客氣,期限一到就立刻打電話催著我趕緊搬家滾蛋。


    我隻好死乞白賴的求他再寬限幾天,甭管是搬走還是繼續租,到時候我一定給他個準信。


    那家夥開始死活不同意,後來估計是看我也夠難的,就答應再多給我兩天去想辦法,時間一到他就馬上和人家簽約,而我就哪兒涼快到哪兒呆著去吧。


    又過了一天,房子的事情依然沒有著落。我思來想去,真想一咬牙就去和房東談續租的事情了,雖然負擔會陡然間加重很多,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認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也太丟人了,而且那家夥會看準我好欺負,以後再隨便漲價怎麽辦?可問題是明天被趕走之後,我該去哪兒睡覺呢?


    與此同時,還有一件煩心事困擾著我,那就是受傷的左手。縫針的地方倒沒覺得有什麽,隻是那根挫傷的手指問題越來越嚴重。記得檢查的時候,醫生告訴我隻要按時吃藥,平時多用熱水敷,幾天就沒事了。可我現在依然疼痛難忍,關節也開始腫大了,甚至晚上都睡不著覺。


    這讓我不禁開始懷疑當時是不是誤診了,或者根本就沒有檢查清楚,說不定已經傷到了骨頭,尼瑪真是倒起黴來喝涼水都塞牙縫。


    第二天已經到了最後的期限,正好也是複診的時間,我下了班之後就直接來到了醫院,想著趁此機會再重新檢查一下,看看骨頭到底有沒有問題。


    好不容易排隊掛了號,正往樓上走的時候,冷不防從拐角處轉出一個人來,差點兒就撞到我受傷的左手上。


    我心情極差,剛想斥責對方小心點兒,卻發現來人看起來有點兒眼熟,仔細一瞧,赫然竟是前幾天那個自稱是美術學院的女孩,沒想到她今天又來醫院了。


    那女孩更是一臉驚訝的表情,當然也沒想到那麽巧會碰上我。不過她倒是顯得很高興,開口便說,又和你見麵了,咱們還真是有緣啊。


    我隻好笑了笑說,就是,太巧了。然後便轉身朝樓上走。


    那女孩一把拉住,問我走那麽急幹什麽,接著就說上次她的作業導師看了相當滿意,還被點名表揚呢。既然今天碰到了,必須得好好謝謝我才行,呆會兒她請客,一起去喝杯東西。


    說實話,我對這個有些大大咧咧的女孩並沒有什麽好感,更何況和房東約定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縱然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我也沒有心情陪她去悠哉悠哉。於是便告訴她,自己現在要去複診,而且呆會兒還有事兒,沒有時間去喝東西。再說這件事我實際上根本沒出什麽力,所以用不著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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