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蕭哥,你把這些情況都告訴老劉了,那我們要是輸了怎麽辦?到時候可影響到你升官的問題了!”小錢一聽,著急的跟猴抓了一樣。


    “案子的情況,本來就是應該共享的,沒必要藏著掖著,即便是跟二組比,我也要跟他光明正大的比。何況,我就沒想過要跟他比。我現在就想著趕快把案子給破了,是誰先破案,我倒是沒在乎。”蕭曉白打開報告,看了起來。


    “可是……”小錢聽了蕭曉白的話,更加著急了。


    “別想那麽多,串子。心裏想得多,雜念就會多,人就會偏離原有的軌道。我們是刑警,又不是搞政治的,那些小手段,用多了就會習慣的。”蕭曉白抬起頭,看了看小錢,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何況,你真的以為,案子辦得好,就能坐上支隊隊長的位置?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的。還不如趁這個機會,跟二組的人搞好關係。”


    小錢聽了蕭曉白的話,愣了半晌,才點了點頭。


    “現場發現有半個陌生的指紋?在指紋庫裏核對了沒有?”蕭曉白看著痕跡科的報告,向小錢問道。


    “搜索核對了,但是並沒有發現。我當時想,假如是因為薛法官判案而遭到保護的話,現場提到的指紋,也許能在原有的指紋庫裏找到。這大半個指紋,是在廁所水龍頭上發現的,因為在水龍頭的邊沿部分,隻有一大半在,剛好還可以取點進行對比,誰知道忙活了大半天,啥都沒有找到。”


    “對了,跟二組抓到的那個家夥的指紋核對了沒有?”蕭曉白忽然想到,二組抓到的疑犯不知道有沒有進行指紋登記。


    “沒有,痕跡科的同事剛才都在跟著我們跑,二組大概還沒有來得及送過去,要不我現在就讓他們核對核對?不過,蕭哥,你不是說這個人可能不是凶手麽?有核對的必要沒?”小錢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還是點著頭應了。


    “還是核對一下吧!說不定是從犯,我剛才跟劉隊談的時候,他說對方在口供上有些含糊。核對一下,至少能判斷他去沒有去過現場。”蕭曉白想了想,還是覺得穩妥一點比較好。


    第十一章 誰是流氓


    指紋的比對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二組抓到的那個家夥的大拇指指紋,和現場發現的大半個指紋是完全一致的。


    這個結果,著實讓二組的人精神一振,抓到的這個家夥,死咬著自己衣服上的血跡是在大排檔喝酒時打架弄上的,在關於為什麽會到訪鴻博景園的問題上,他又總是支支吾吾,說這說那,就是不正麵回答,而現在現場發現的指紋,可以證明他曾經到過現場,他沒有理由不再交代了。


    在確鑿的證據麵前,餘慶交代了所有的事實經過,他曾經到過薛法官的家裏,但是他並不承認自己是殺死薛法官一家的凶手,他之所以不願意交代這些事情,因為他去薛法官家,是為了行賄,他怕承擔責任。


    他的弟弟餘樂在前一段時間,與人爭鬥時,失手將對方腹部刺傷,造成對方胃部損傷,還好搶救及時,才沒有死掉。在司法鑒定過程中,被鑒定為重傷。對方家屬以故意傷害罪起訴他的弟弟,並要求高額賠償。餘慶為了讓自己的弟弟少坐幾年牢,自己家也少賠償一點錢,就想買通薛法官,他前前後後共計送了兩萬元,薛法官才答應在判罰上為他弟弟開脫一些。


    在現場衛生間水龍頭上發現的大半個指紋,在他交代的過程中,也被弄明白了。據餘慶交代,他當晚七點半的時候,來到薛法官的家裏,但是薛法官當時不在家,薛法官的妻子就招待他喝茶,這中間,他上了一趟洗手間。之後薛法官回到家,他將錢交給了薛法官,又跟薛法官聊了幾句弟弟的案子,就離開了。


    當然,發現的指紋是在哪裏,審訊的幹警並沒有告訴他,隻是讓他交代自己在薛法官家的一舉一動。他上過衛生間,洗手的時候,扭過水龍頭,這樣,發現指紋的事情,就解釋得通了。


    至於在他家裏發現的血衣,他承認是自己在送完錢之後,心中鬱悶,自己去大排檔喝酒,結果在吃飯的時候,與人發生了爭執,中間打鬥的時候,對方的鼻血流在自己的身上。


    “對方的鼻血?怎麽會弄到你的胸前?”負責審訊的幹警並不相信他的說話。


    “我上來就是一拳,打在那家夥的鼻子上,他當時就被我打懵了,然後用臂彎夾著他的腦袋,貼著身子打的,打完我就跑了。”說到打人,餘慶似乎十分的興奮,好像是自己偉大的成就一般。


    “你弟弟因為故意傷人已經獲罪了,你還不知道吸取教訓!怎麽?你想跟你弟弟一樣坐牢啊?!”看著餘慶興奮的樣子,負責審訊的幹警,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這都什麽樣的一家人啊?!


    “媽的,我的錢就不是錢?我白白送出去那兩萬塊,能不心疼啊?薛正強這個王八蛋,心黑得很,我第一次送五千塊的時候,直接被他轟出門了,我當時還以為他真的是不吃這套的呢?聽人指點之後才知道自己送的太少!這幫王八蛋,除了知道黑錢,還會幹什麽?”餘慶越說越激動,差點連麵前的幹警都給罵上了。


    坐在一旁旁聽的蕭曉白有些默然,中國的法律係統,是屬於法典法的,這種判刑的方式,很容易出現暗箱操作的行為。比如說此案的故意傷害罪,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這些法律條文是沒有問題的,問題是,三至十年中間的幅度,是由誰來決定?還不是負責案件的法官?


    如果負責案件的法官行為不端,就可能出現這種情況:被告行賄法官,就會判罰三年或者四年;而被告不行賄法官,或者原告行賄了法官,就會判罰九到十年。這中間,整整相差六年之久。同樣一個案子,假如存在這種暗箱操作時,判罰的結果會相差六年,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人生該會有幾個六年呢?


    相比以前來說,中國的法律係統已經完善了很多,但是,我們的法律係統中,依然存在著一些讓人無法忽略的問題。這是誰都無法否認的事實。


    餘慶的話,讓在座的幹警都有些無法反駁,薛正強貪汙受賄的事情,隊裏已經是知道了的,並且也已經上報了。


    又反複地審訊了幾次,幹警們並沒有在餘慶的話裏找到前後矛盾的地方,就把他帶了下去。


    餘慶的嫌疑已經基本被排除了,隻要他血衣上的dna檢測結果出來,通過和薛法官一家的dna對比,就可以判定他是否是殺死薛法官一家的凶手。不過在蕭曉白看來,dna檢驗的結果肯定也會是這樣。因為餘慶的解釋合情合理,並沒有任何的漏洞存在。dna的檢驗結果,隻是為了讓判斷更加精確而已,隻可惜局裏的設備不行,dna的檢驗耗時較長。要不然,根本不需要自己這邊去用指紋之類的線索去判斷,直接用dna檢驗的方法就可以判斷了。


    跟二組的人打了聲招呼,蕭曉白就離開了。董麗和小錢都在痕跡科忙著,小朱又在翻薛正強的判案資料,蕭曉白想了想,決定去老李那邊看看,說不定屍體解剖可以發現些什麽。


    來到解剖室,老李正準備解剖女死者的屍體,小吳正在用水龍頭衝洗女死者身上的血汙。


    “男的解剖完了?有什麽發現沒有?”蕭曉白看了一眼女死者的屍體,加了一句:“保養得不錯,三十多歲生了小孩還有這樣的身材。”


    蕭曉白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多想,他隻是說出自己看到的事實。沒想到,這句話卻招來了吳豔平的強烈反彈。


    “流氓!”這是吳豔平對蕭曉白的評價。


    本來準備繼續開口問屍檢結果的蕭曉白,到了嘴邊的話,被“流氓”這兩個字生生給壓回了肚子裏,長著個嘴,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我……靠!”蕭曉白半天才說出了倆。


    老李早已停下了手中的解剖刀,笑得眼淚都快來了。


    “小子,吃癟了吧?以後來解剖室的時候,說話小心點。這裏現在有女同胞,說話要注意了。”老李笑了半天,才停了下來。


    “還不是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天天聽你評頭論足,跟你學會的,現在倒好,全都賴我頭上了。”蕭曉白小聲的嘟噥著,十分的不服氣。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我沒聽到。”老李又笑了起來,不過,這一次的笑容十分奸詐。


    “沒什麽,沒說什麽。屍檢有什麽發現沒有?”蕭曉白趕忙岔開了話題。


    “有!我們在死者的胃部發現了這個。”老李指著一邊放著的兩個玻璃器皿。


    第十二章 人間凶器


    這兩個玻璃器皿分別放著死者的胃部殘留物,不過不同的是,左邊的主要是液態,而右邊的是通過過濾撈出來的殘渣,殘渣裏麵,有一團外表被食物殘渣覆蓋的東西。老李示意蕭曉白拿起來看看。蕭曉白趕緊戴上了手套,輕輕的捏起了這一團東西,這一團東西軟軟的,捏了一下,冒出了很多水來。


    “沒想到吧?我想,世界上沒有人喜歡吃這種東西的。我發現的時候也有些沒想到,本來準備等一下把這些東西都送到你那邊檢查的,誰知道你那麽快就過來了,正好,我把這些你可能用上的線索都告訴你。”老李又指了指一旁的傷口灌模,示意蕭曉白仔細觀察。


    蕭曉白掃了一眼桌子上放著的傷口灌模,沒有理會,繼續掰開手中的那團東西,觀察著。“這玩意我小的時候也吃過,味道不怎麽樣,他吃的這種,好像比我吃的那種更硬,應該更難受。不過我吃的那種,因為當時學校窮,用的是煤油,吃完好幾天滿嘴都是煤油味,很難受的。看來薛法官死之前這頓最後的晚餐,可不怎麽美味。凶手的愛好,除了虐殺,好像還多了一樣。”


    “你小時候也吃過?為什麽?難道也有人拿著刀子逼著你吃?”老李聽了蕭曉白的話,一下子來了興致。一旁的吳豔平,也顧不上蕭曉白剛才的“流氓行為”了,耳朵伸了老長,也想湊過來聽聽八卦新聞。


    “小時候淘氣唄!整天玩,不知道學習,結果考了一個全班倒數,被老師羞辱了一頓,我一怒之下就把卷子撕碎塞進嘴裏給吃了,當時卷子又大,我塞進去的又多,嚼又沒嚼爛,差點給噎死了,把老師給嚇壞了。不過那一次之後,我就沒那麽貪玩了,學習成績也好起來了。我當時吃的卷子紙,可是那種很薄的普通紙張,薛法官吃的這些,好像是銅版紙吧?我估計他要比我當時更加難受。說真的,我有些可憐他了。”蕭曉白看著手裏的這一團東西,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憐憫之情。


    “銅版紙……這東西沒嚼爛,可是很割嗓子的,這麽大一團,我估計薛法官當時可噎得夠嗆了。這上麵的字跡,都被嚼爛了,這下子你們可有得忙了,慢慢拚對吧,就當是玩拚圖遊戲,我覺得凶手故意讓這家夥吃下這團紙,紙上麵的內容,一定是與案子有關的。”老李不愧是老法醫,他的看法和蕭曉白有些不謀而合。


    “拚對的事情,我會盡快完成的。你說的不錯,凶手既然故意這麽做,這張紙上的內容肯定是有用的,說不定能為我們提供很多線索。”蕭曉白說完,小心的把紙團收好,放進了證物袋裏,準備帶回辦公室進行拚對整理。“死者的胃部除了這個紙團,還有沒有發現其他特殊的東西?”


    “沒有了,其餘的都是食物殘渣,隻有這個不是好吃的。從死者胃部的食物殘留來看,薛法官臨死前的晚餐還是相當不錯的,按照食物的結構來看,應該是在豪華餐廳裏吃的。隻不過,最後的夜宵差了點。”老李居然也幽了一默,惹得小吳在一旁嗤嗤的笑。蕭曉白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小吳立馬就把臉拉了下來,搞得蕭曉白尷尬不已。這下,輪到老李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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