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張燕走了進來,董麗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向她問道:“張燕,淡水心理診所是幹什麽的?為什麽蕭隊每周都會去一次啊?”


    張燕轉過身,盯著董麗,後者也看著她,不同的是,張燕的眼中帶著怒火,而董麗的眼神清澈無辜。


    “不知道!”張燕從牙縫裏慢慢擠出了這三個字,然後狠狠的瞪了小朱和小錢一眼,在座位上坐下忙著整理資料了。


    “不知道?”董麗還是沒有鬧明白,回過頭想問小朱和小錢,卻發現兩個人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忙忙碌碌整理資料的樣子。


    “到底怎麽回事啊?”董麗看著這三個奇奇怪怪的家夥,腦子裏閃過無數的問號。


    淡水心理診所內。


    蕭曉白坐在患者的位置上,而劉黎,則坐在桌子另一麵的位置上,聽他講述著。


    “我遇到了一個讓我無法釋懷的案子,一對原本很恩愛的夫妻,卻因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妻子殺死了丈夫,但是她馬上就後悔了,之後,她在痛苦中掙紮了三年,而等我們把案子完全偵破,從源頭開始尋找時,卻發現這是一個讓人無法承受的故事。”


    從劉黎的淡水診所開業之後沒多久,就被天南市市政府聘為政府公務員心理谘詢輔導中心,不過,除了幾次簡單的培訓以外,很少有人真正來進行心理谘詢,大家都把他當作走過場來對待。經常來這裏進行谘詢的隻有蕭曉白,但是天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有心理谘詢的需求,大家都心照不宣,畢竟有的事情,捅穿了窗戶紙,就無法互相麵對了。


    “仔細講一講吧,也許我能給你一點意見和建議。”劉黎端起自己麵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繼續說道:“你也喝點咖啡吧,我親手衝的,嚐一嚐。”


    屋子裏彌漫著略帶苦澀的咖啡香味,一個低沉的男中音響起,帶著一絲沙啞和疲倦,講述著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每年的四月十六日,是李紅軍和王燕萍的結婚紀念日,二零零四年的結婚紀念日,王燕萍忘了,但是李紅軍沒有忘記。


    他從南方趕回市區,卻沒有直接回家,他想給妻子一個驚喜。他在市區的一家珠寶行,看中了一個漂亮的鑽戒,買了下來,準備在結婚紀念日時送給自己的妻子作為禮物。為了保存好戒指,他把戒指存放在了工行自己開設的保險櫃內。現場發現的鑰匙,就是保險櫃上的。


    四月十四日晚上,他又想提前定玫瑰送給自己的妻子,於是,在自動提款機上取了三千元現金,準備作為燭光晚餐和玫瑰的花銷,他的電話記錄上最後的兩條通話記錄,分別是打給一個花店和酒店的。


    但是,當他在自動取款機上提款的時候,被跟蹤而來的拍頭黨砸了腦袋,奪走了現金和銀行卡。擊打造成的顱內出血,讓他精神恍惚,他下意識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而不是回到自己住的酒店。


    顱內出血壓迫大腦,雖然不至於迅速死亡,但是卻讓他昏睡不醒,錯誤的睡覺姿勢,讓他的呼嚕聲十分響。他的妻子王燕萍,並不知道這一切,她隻知道,自己被吵得要死。在一時的憤怒下,她隨手抓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刺向了丈夫的胸膛。


    這一刀,正中心髒。


    李紅軍在短短的幾秒鍾之內就死去了,他直到死去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王燕萍看到自己的丈夫死去,由憤怒轉為害怕,繼而悔恨不已。但是人性中對死亡的恐懼,驅使她將自己丈夫的屍體分屍,處理之後,開車丟在了飲馬河中。在分屍的過程中,她失手將一把花梨木梳碰掉,斧子劈下了梳子上的一塊木材,這一小塊木材被她一起裝進了屍體的袋子。這把木梳是李紅軍在結婚十周年送給她的禮物,她一直很喜歡;讓人覺得諷刺的是,曾經作為愛情見證的木梳,最終成為了死亡的見證。


    王燕萍殺死自己的丈夫之後,在愧疚和恐懼中生活了三年,直到她丈夫的屍體被發現,警方按照屍骨的複原相貌,通過她女兒的報案,發現了這一切。


    蕭曉白講完這一切,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道:“當我征得李珂的同意,從銀行取回了李紅軍存放的戒指和一起放著的賀卡,把這一切交給王燕萍看的時候,她把賀卡貼在胸口,嚎啕大哭。說實在的,我有些同情她,她在痛苦中煎熬了整整三年,該受的懲罰也已經受了。因為我個人認為,心靈的痛苦,才是最嚴重的懲罰。我也相信她的話,她很愛她的丈夫,但是我卻想不明白,人真的會因為一時的衝動,對自己最愛的人下毒手麽?”


    劉黎看著蕭曉白,靜靜的凝視了很久,說道:“我覺得,在人性中,愛和占有、毀滅是有著密切聯係的。就如小孩子很喜歡的玩具,卻總是被他毀壞的最快,也許在潛意識中,人類都怕自己所擁有的,被別人所得到,寧可毀去,也不遠與人分享。更何況,人性中的黑暗,讓人對破壞充滿著欲望,越是美好,就越想去破壞它。”


    “不過,這個案子中的女人,也許真的隻是一時衝動。但是,我依然相信那句話,愛恨本在一線之間。不然,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家庭暴力存在?越是愛著的人,卻越是喜歡去傷害。因為,我們喜歡用傷害去證明愛。這是人的天性。但是,很多時候,我們傷害了對方,卻再也無法挽回。”


    從淡水診所出來,蕭曉白一個人在街道上走著。


    天空中聚集著烏雲,風起,吹起街道上的灰塵。


    忽然,從遠處的天空中傳來一聲悶雷,雨點開始沙沙的落下。幹旱了三個月的天南市,迎來了二零零七年的第一場雨。


    後記


    這一個案子,也是來自於現實。大家隻需要在搜索欄搜索:呼嚕—殺死丈夫,就可以了。


    不過,現在搜索到的這個用斧頭殺死丈夫的,並不是我看到的原型。


    我看到的原型,是在東莞報紙上看到的。男的打呼嚕,女的就推他,男的醒來,踹了女人一腳,繼續睡覺,女人拿起水果刀,就把男人刺死了。兩個人,都才二十多歲。


    這種因為打呼嚕的小事作為起因,殺死丈夫的,不止一個的。


    其實我看到這些報道時,一直很無語。我們為什麽那麽的衝動,而缺少了忍耐?


    難道我們的心靈,已經狹隘到一點委屈都不能忍受了麽?為了一點小事就要對自己的親人痛下殺手?


    說到這裏,不得不說起另外一個故事,內蒙古包頭市,一個16歲的女孩子,為了和兩個陌生男子發生性關係,嫌自己奶奶嘮叨,麻煩,把自己的奶奶掐死了……


    我……我看到這個報道時,簡直要罵娘了。


    現在的孩子們,已經迷失在肉欲中了麽?


    我們到底缺少了什麽?


    我們到底還剩下什麽?


    明天,我們還能留給後人什麽?


    【第六卷 始作俑者】


    前言


    《孟子·梁惠王上》:“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


    這一卷,也許會被和諧,但是,我還是想把他寫下去。因為這個案子,關係到社會的公德和法律人性的缺失……


    新的故事,明日起開始上傳。


    假如被和諧,那我也隻能苦笑了……


    重複的曆史


    首先跟大家說一說,昨天晚上的事情。


    一個女讀者找到我,告訴我一個真實的故事,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被鄰居家20多的男子強奸後殺死……抓進看守所三年了……現在還沒有判刑……那個女讀者說,希望讓我把這個案子寫出來,然後,為小女孩討回公道……


    昨天晚上,我跟群裏的書友商量,我想用真實姓名,來揭露這個事實,結果,所有的書友都反對,說:寫,可以,但是,千萬不能用真名,要不然,我的下場就是進監獄……嗬嗬,我承認,我當時真的有些害怕……


    不過今天,我又重新想了想,決定還是要寫,但是,剛才那個女讀者又給我打來了電話,那一家又生了一個女兒,現在還算比較幸福……問我還要不要征詢對方的意見……因為用真實姓名,我需要征詢人家的意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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