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寺村是黑水鎮最南邊的一個村,靠近山裏,並沒有公路連接,路況很差,一路上顛簸的厲害。大寺村在大寺山腳下,大寺村的村支部,就設在這裏。


    傳說這裏在唐朝時有一個遠近聞名的寺院,因此而得名,但是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村落,原有古寺存在的證明,也隻有山頂上一些露出地麵的淺淺的石根。通往山頂的階梯還留有一些,不過也隻是頑童玩耍的去處。


    大寺村總共下轄有七個村莊,幾乎都是隔山分布,從這一座山到另外一座山,才能到達另外一個村莊。


    這裏就是蕭曉白他們此次的目的地。按照養殖場抓到的那幫盜竊團夥的供詞描述,十六日晚至十七日淩晨,他們在這一帶的村莊盜竊了近二十頭大肥豬,幾乎每個村子都有分布,他們也不知道到底那幾頭豬是從哪個村子盜竊而來。


    蕭曉白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著村子進行詢問調查。


    上橋村是他們的第一站。今天恰好是星期天,山村裏的孩子都在村邊玩耍,看到警車過來,一陣風的都跑到村口看警車。村裏的大人們也被驚動了,也都湊成群,站在村口,指指點點。


    “蕭哥,農村人怎麽那麽愛看熱鬧啊?你小時候是不是也一看到警車就屁顛屁顛跑過來跟著看?”小錢湊過來跟蕭曉白打趣。


    “屁話!我小時候哪裏能看到桑塔納型的警車,能看到一輛拖拉機就跟著跑著看半天。”


    兩個人一遍說著閑話,一遍走下了車。


    “老鄉們,我們是來調查前幾天你們這裏被盜的事情,你們村上有哪幾家被偷了豬的,請帶我們去查看一下,然後做一下記錄好不好?”蕭曉白的話一落地,人群中“哄”的一聲就炸開了窩。


    “老山,你不是說報案也沒用嘛,都沒去報案呢,警察都來了。”一個看起來有四十多歲的黑瘦中年人扛了身邊的人一膀子:“快去啊。警察都上門了,還不去說。”


    人群中站出兩個男子,都在五十多歲的樣子,蕭曉白明白,他們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樣子,很可能隻有四十歲。農村的日子太苦,這些勤勞的漢子,各個都是勞累過度,未老先衰。


    “俺家丟了兩頭。”被叫做老山的男子說道。


    說完這句話,他開始哆哆嗦嗦在懷裏使勁的摸,蕭曉白以為他要掏出什麽證據之類的給自己,結果發現他掏了半天,掏出來一個皺皺巴巴的香煙盒,從裏麵摸出幾根都折彎的香煙,遞給蕭曉白和小朱小錢。


    “警察同誌,抽根好煙。”


    蕭曉白仔細一看,原來是五塊錢一包的紅旗渠,一時間無語。


    “我不抽煙的。”蕭曉白真的是不會抽煙,而小朱和小錢倒是會抽。


    “咋了,看不起俺農村人的煙。”漢子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蕭曉白知道,農村人是最實在的,隻有他喜歡你的時候,才會把自己覺得最珍貴的東西給你,假如你拒絕,他會覺得遭受了侮辱。蕭曉白無奈的接過香煙,湊在漢子點燃的火柴上吸著了,吸了一口,就嗆得蕭曉白直咳嗽。


    人群中響起一陣善意的笑聲。“老山,人家後生仔真的是不會抽煙,哪裏有你這樣勸人吸煙的。”


    “男的有幾個不會抽煙的,不會就學。”老山一邊說著,一邊幫小朱和小錢也點上了。


    “老鄉,咱先辦案行不?去你家看看盜竊現場怎麽樣?”蕭曉白趁著老山點完煙,趕緊插了一句話進來。


    “先去老木家,他們家丟了四頭,俺家不著急,等去完他們家,再去俺家。”老山指了指另外一個站出來的漢子。


    這個被稱作老木的漢子,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直勾勾的盯著蕭曉白。


    “他就那樣,不會說話,跟木頭疙瘩一樣,心眼可實誠了。要不咋會叫老木呢。我領你們去吧,他見了生人就更不說話了。”老山一把拉過蕭曉白的手,緊緊的攥著:“今天中午不準走,在俺家吃飯,誰要是敢走,就是看不起俺。走,老木,去你們家。”


    蕭曉白感覺攥著自己的大手,像老樹皮一樣粗糙,忽然間想起了父親的手,不由得心中一酸。


    老木家的豬圈已經空了,豬圈有小半間房那麽大,裏麵空空如也。蕭曉白看了一下,地麵上隻有爛泥和一些青草的印跡,沒有任何的異常。


    “老木家裏都有些什麽人?”蕭曉白向老山問道。


    “他還有他閨女跟兒子。”老山回答。


    “沒有其他人了?”


    “他爹媽早十年前都死了,前兩年老婆跟人跑了,隻給他留下一個閨女一個兒,是個可憐人。本來喂了四頭豬,想過年弄點錢話,被那些斷子絕孫的狗東西給偷跑了,老木當時還被踹了幾腳。”


    “哦。”蕭曉白點點頭,看來老木家的豬並不是自己要找的。“過一段時間,我們把案子查清結了的時候,會有部分賠償送過來,過年省著點,夠用了。”


    “哎!”老山聽了這話,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是一個勁的點頭。


    記錄了一下老木家的損失,蕭曉白一行又來到了老山家。他們的身後,一大群人緊緊的跟著,村裏人議論紛紛,都說第一次見到這麽和氣的警察。


    老山家的豬圈要小一點,豬圈地麵是用水泥砌成的。“豬圈做的真漂亮,這手藝不錯。”一句話把老山說的樂得合不上嘴,連連擺手說:“自己瞎搞的,瞎搞的。”


    豬圈的地麵是水泥的,所以,更好檢查,地麵上還留有豬糞和一些食物殘渣,同樣沒有發現有任何可疑的痕跡。


    看完這些,蕭曉白準備叫上小朱和小錢,到下一個村子去。老山似乎看出了蕭曉白的意圖,死死的拉著蕭曉白的手:“說了今天中午在俺家吃飯,這會都快晌午了,你要是走,就是看不起俺老山。”


    “老山哥,不是我不願意,我實在是要趕緊調查案子啊。”蕭曉白也有些無奈,農村人的熱情,有些時候讓人無法拒絕。


    “在俺家吃,這大寺村的事情,沒有俺老山不知道的,你想知道什麽,俺跟你說。”


    蕭曉白回頭看了小朱和小錢一眼,後者無奈的對他聳了聳肩。


    飯桌上,蕭曉白向喝的有點醉醺醺的老山問道:“山哥,最近咱這村,聽說有老人走失,或者突然死了就下葬的沒有?”


    “有!下橋村那個老瘋子說跑得找不到了,現在還在找呢。他們家當家的,聽人說也瘋瘋癲癲的。”


    “老瘋子?男的女的?”


    “女的,都六十多了,瘋了幾十年了。她生那個兒子,也是瘋瘋癲癲的,今年有快四十了吧。”


    第十二章 褐色血痕


    “都怎麽個瘋法,給說道說道。”關鍵時刻,小錢的八卦天分馬上發揮了出來,頭伸的老長,還好耳朵不會亂動,蕭曉白估計,假如小錢的耳朵能亂動,跟局裏的警犬遇到情況時差不多一樣,都支起來了。


    “那個老瘋子是老黑子的媳婦,也就是他家太窮,人長得又太難看了,當年娶不起媳婦,在外地用一袋麵換回一個瘋子當老婆,就為生個兒子傳宗接代。誰知道換回來這個女的,瘋的太厲害了。瘋起來的時候咬人,上去兩三個男人都收拾不住。”


    “西河那邊的先生給瞧了,說是鬼附身,先生說自己收拾不住,也沒辦法管。你說是瘋病吧。她大冬天下雪天光著身子跳到河裏,跑上來身上還冒熱氣,也凍不生病;發起瘋來,幾個年輕小夥子按胳膊按腿都按不住,一個女人,不是鬼附身,哪裏有那麽大力氣?”


    “生了娃之後,瘋病好多了,剛開始是隔幾天犯一次,生了娃之後,一個月犯一次;最近幾年沒聽說犯過病。可是前一段時間聽他們家裏人說,又瘋著跑了。老黑子也是可憐,這大寺村沒有人不知道他,可憐啊,買了個老婆是瘋子,生個娃吧,也是半個瘋子。”


    “他們家孩子也是瘋子?怎麽回事?”這一次開口的是蕭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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