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在於之前的律師沒有找到否認王秀珍死亡的證據,隻是空洞地推理,這樣是無法得到法庭采信的!現在的關鍵是要找到這樣的證據。我要你幫忙看案卷就是這個原因。你是法醫,從你的專業角度,還有什麽能否定王秀珍死亡的方法嗎?”


    “有的問題我也不太確定,這需要再認真地思考一下。”我心裏在思考那份現場出血量的實驗報告。


    “可以先說出來讓我聽聽嘛!”高原眼睛一亮,急不可耐地說。


    “我需要再思考一下!”我說。那份報告出自我最敬重的兩位前輩之手,沒有確切的把握,我是不會胡亂發表看法的。


    “你小子買什麽關子!”高原有些忍不住了,於是埋怨了起來。


    “不是買關子!你也不願聽到我不負責任的言論吧?”我說。


    “好吧。”高原無奈地說,“我可全靠你了。如果找不到有力證據,法院是不會接受申訴進行重審的!”


    “還是那句話,我盡力吧!”我說。


    這時謝小婷已經起了床,依舊穿我的那件白襯衣,看到她表哥回來了,不好意思地問:“哥什麽時候回來的?你們在聊什麽?”


    “我嘛,在你們睡覺時就回來了呀!正在談你們什麽時候把事情辦了呢!”高原開他表妹玩笑。


    “哥你說什麽呀?把什麽事情辦了?”謝小婷羞得雙頰緋紅。


    “當然是結婚了!”高原笑道說。


    我尷尬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說。


    “哥你真是壞死了!”謝小婷說。


    “瞧瞧,連老鄧的襯衣都穿上了,還害什麽羞呀?”高原不依不饒地說。


    “你說什麽?這不是你的衣服嗎?”謝小婷很驚訝。


    “我哪有那樣的襯衣!是老鄧的!”


    “你還說,還不是你小子亂穿我衣服!被她當成你的了!”我忙替謝小婷解圍。


    謝小婷“嚶”地一聲,紅著臉躲到自己的房裏去了。


    高原向我眨了眨眼,笑了。


    還沒到上班時間,謝小婷弄了些早點,我們邊吃邊聊了一會兒。


    最後說到了陳娟。我問高原有沒有她的消息。高原說沒有,這一段時間很忙,沒有顧得上她。我說還是得去找一找,你們兩個經過了那麽多事,很難得在一起這麽久,你真的舍得放棄?高原沒有回答。


    那天上班後,我找了潘雲幾次,想為劉嫣母親的事請假回一趟禪市。但一直沒找著,潘雲連電話也不接,好像刻意躲著我。


    因為沒人安排工作任務,我上網詳細查詢了一些資料,大都是關於牆漆的。——高原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我不得不幫他!


    下班之前,還是沒有見著潘雲。我繞道去了一趟拘留所,裴仁今天剛好值班,正坐在辦公室裏和幾個人喝茶。我走到辦公室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對他說:“師父你出來一下,我有事對你說。”


    裴仁跟著我走到外麵,我把張寶山弟弟請律師申斥的事對他講了。


    “哦,是嘛!”裴仁驚訝地說,“是哪裏的律師?有這樣的膽識!”


    我沒有告訴他律師是誰,隻是問起了那份血跡實驗報告的事。


    “你是說那份實驗報告?那是我和你師父鍾任之做的。”裴仁說道,“有什麽疑問嗎?”


    “我看了一下,對實驗的結論並沒有什麽疑問。”我說,“隻是血跡的遺留時間,似乎有待商榷!”


    “你是說……”


    “現場血跡的遺留,不一定是在王秀珍的失蹤期間!”


    “這一點我們當時也考慮到了,但通過相同物質上的滴血實驗,無論是血跡的氧化反應,還是風幹程度,與現場的血跡都一致!因此,分析現場血跡是王秀珍失蹤那段時間所留並無不妥。而且,我們的結論也並沒有對張寶山不利!”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舅子的忙不能不幫(三)


    “雖然結論是不足以致人死亡,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間接印證了王秀珍的確受到過傷害!而死亡不一定就因為失血過多,隻要的確受過傷,那麽都有可能因為其他原因發生死亡,所以血跡的遺留時間至關重要!如果是王秀珍失蹤之前所留,那麽毫無疑問與本案無關,相反,如果是她失蹤期間所留,就與案件有著肯定的聯係。本案認為血跡是王秀珍失蹤期間所留,導致了她已經死亡的推斷,於是有了張寶山在殺害妻子後對現場進行了處理,所以大量血跡已被處理掉的結論!”


    “對於處理現場的問題,我和你師父鍾任之當時是持反對意見的,如果張寶山花那麽大的精力去清除血跡,為什麽牆麵這麽顯眼的地方反而沒有處理到?”


    “所以說,這裏存在著矛盾的地方!我注意到了,血跡遺留在房間的牆麵上,在你們偵查實驗時拍攝的照片上,我還發現了一個細節:你們做實驗時,此前的血跡還在,從照片上看,跟現場勘查時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而你們的偵查實驗時間,是發現案情後的第五天。這可以說明,五天來血跡並沒有什麽特殊變化!為此,我查了一下互聯網,找到了王秀珍臥室上相同牆漆的技術參數,這種漆的浸透性能很好,血液類的物體灑在上麵,水分很快便被濾幹,不大容易發生質變,並且可以保留很長一段時間!”


    “你的意思,是血跡可能很早就粘在了牆上?”裴仁沉思著問。


    “是的,因為牆麵材料特殊,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你的分析不無道理!如果是這樣,我們的偵查實驗反而弄巧成拙,起到了適得其反的效果!”裴仁的表情顯得有些擔心。


    “當然,是不是這樣,最後還得通過實踐來求證!”我說,“我已經網購了這種牆漆,貨到後可以做個類似的實驗!”


    “正如你所說的,我們的確有所疏忽,如果分析的前提條件都不充分,結論必然就是片麵的!我等著你的實驗結果!”


    “這麽說,你支持我查下去?”


    “為什麽不呢?”裴仁笑著說,“看來你不是對真相沒把握,而是對我們的態度沒有把握!要記得,誰都沒權力去阻止別人尋求真相!”


    我看著他,有些說不出的感動。


    回到家時,謝小婷已經做好了飯菜,此時正坐在窗台上,靜靜地看著外麵。這種氣氛很溫馨,與她不理我時簡直是天壤之別!


    “看什麽呢?”我問。


    “看樹上的鳥兒,成雙成對的,自由自在!”她回過頭來,微笑著說道。


    “那對黃鸝嗎?”我探頭往窗外望了望,兩隻鳥兒果然在榆樹上跳來跳去。


    “你也注意到了?”她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對什麽都不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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