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會害嬌姐!”安龍兒一聽到這句馬上大聲分辯,又引起張培原一陣笑聲,在他的笑聲中安龍兒說:“是嬌姐讓我來拿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張培原從鼻子裏噴了一口氣:“什麽世道?讓一個小孩來拿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你……你知道要拿的是什麽嗎?”


    “知道。”


    “是什麽?”


    張培原的試探讓安龍兒和孫存真煩燥不堪,孫存真說:“我們告訴你也沒用,你有就給,沒有的話快放我們出去,我們十萬火急要去救人。”


    “那好,你們有能耐就自己走出這個房間吧。”張培原說完從牆上取下一支火把,用手在火焰上一扇,整個房間頓時爆出火光,充滿了藍色夾著紅色的火焰。安龍兒退一步蹲下抬手臂護著臉,火焰呼呼地燒了一會就停下來。當他再抬起頭來看,籠子已經從房間裏消失,張培原也不在房間裏,眼前隻有四堵沒有門窗的牆。


    他隨口問道:“籠子呢?”


    孫存真用手指了指頭頂,安龍兒抬頭看去,果然見籠子已經吊在高高的天花上,他馬上撲到牆壁上到處摸哪裏有開門的縫,他很清楚這個張培原不可能憑空出現在房間裏,一定有什麽自己看不見的出入口。


    孫存真卻象知道那裏有出口一樣,從牆上拿到火把後,一步跳到房間的一角,用手在其中一塊紅磚上一按,牆上轉出一道翻板活門,現出一條隻容一個人擠過的門縫,安龍兒從牆上取下一支火把就跟著孫存真閃出去,麵前是一條四方形環繞剛才那個房間的通道。


    安龍兒馬上從身上掏出羅盤,卻發現羅盤的指針在一個卦宮的幅度內左右急擺,這種針法是羅經八奇針中的搪針,安龍兒在吉安青原山下,陸友布下的奇門幻陣中也見過。綠嬌嬌告訴過他,出現搪針證明地下有深潭怪穴,現在他們人已經在地下,隻能理解為這裏就是深潭怪穴。四周沒有參照方向的日月星辰山川樹木,那麽也無法知道針在什麽宮位上擺動,無法算出發生了什麽事情。


    安龍兒無望地收起羅盤問孫存真:“你是不是開了天眼之後可以看到門和機關在那裏?”


    “近處的機關我可以看到。”


    “那由你帶路。”


    孫存真搖搖頭說:“太多房間了,這裏四周全是房間,不知道哪一間是出去的……”


    “哪麽你先隨便開個門看看?”


    於是孫存真在牆附近的一塊紅磚上一按,又轉開一道活門。兩人進去後,看到的不再是方形的房間,而是一條蛇形彎曲的長通道,向左看去通道向後彎曲,向右看去通道向前彎曲。孫存真說:“這裏有更多的機關,通道兩旁到處都是門。”


    安龍兒知道這次糟糕了,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迷宮,有四方形的房間加上蛇形的通道,而自己的羅盤又已經失效,盲目亂衝的話會長時間被困在這裏。他抬頭看看手上的火把,火焰垂直升起,可見沒有空氣在流動,也就是說在通道的兩頭並沒有出口打開。


    他抽出傑克送給他的匕首,把自己棉襖的一隻衣袖割下來塞在剛才出來的活門縫上,對孫存真說:“你站在這裏等等我,我沿著通道跑一下,看看另一邊是什麽東西,你數二百下,如果數到二百我還沒有回來,你就往通道那邊過去找我。”


    孫存真點點頭,安龍兒手持火把就向右方的彎通道跑去。


    他一邊跑,嘴裏一邊數著數,手裏卻不時從棉襖的斷袖口抽出棉花扔到地上。他跑得很快,當數到四十,就已經跑到通道的盡頭。眼前是一堵牆,可是他相信這牆身上一定有活口,他在牆上麻利地用拳頭敲打著可能是開關的每一塊紅磚,果然很快被他敲中一磚,隻聽到嘀嗒一聲開門的機關聲,牆上開了一個翻板活門。


    他把火把伸進去晃一晃,再把頭伸進去,看到裏麵是一個方形的房間,和他出來的房間一模一樣,三麵是牆。他閃進去後脫下一隻棉靴子卡在門下,把剛才進來的門留了一條縫,然後走到進門的右側牆上找機關。


    安龍兒知道如果順著通道的方向,就是進門後的正前麵牆去找門的話,隻會走進一個圓形的怪圈,如果向左側牆找門,就會回到通道彎曲的內側,隻有向通道彎曲的外側出去,才是打破對方思維的方向。


    他不希望從這麵牆上找到門,他知道每一個門都是為了讓他們走錯路,他從綠嬌嬌的戰術中學會了永遠不順從敵人的思維,在戰鬥中隻闖向敵人不想自己走的地方。他摸遍了整個牆身每一塊磚,果然沒有任何機關可以開門。身後傳到孫存真趕過來的聲音,因為他用鞋子抵住了這扇活門,孫存真很容易找到這裏。


    他一見孫存真就問:“你看到這個牆上有機關嗎?”


    孫存真說:“這是一麵實牆,沒有機關。”


    安龍兒抽出匕首說:“那好,我挖個牆洞看看。”


    孫存真卻說道:“不用挖了,你去穿上靴子,我來打洞。”


    他說完卸下背後的包袱,從中取出兩支明晃晃的鋼管,這兩支管子一頭密封一頭開口,他把鋼管緊套到齊眉棍的兩頭,這根長棍立刻變成孫大聖的金箍棒。安龍兒想不到孫存真會把手上的棍子裝飾得這麽漂亮,一邊穿靴子一邊瞪大眼睛看看他想幹什麽。


    孫存真雙手托棍直立,舉棍過頭亮出高平槍勢,然後幹淨利索向後退成四平大馬,鋼箍棍向後一拉變成中平槍勢,棍的一頭指向要擊打的牆麵,安龍兒知道下一招就是刺槍,他還看到銅箍棍的兩頭發出銀色的光芒,這不是火焰映出的紅色閃光,這種從內而外的光芒來自棍身。


    銀光剛剛現出,鋼箍棍就在孫存真的厲喝聲中,象白色的閃電一般刺向紅磚牆。


    〔一二四〕雷刺


    紅磚牆在猛烈的撞擊聲中,被打出一個人頭般大小的洞,房間裏煙塵滾滾,可是安龍兒顧不上這些,馬上竄到洞口把火把伸過去。他用眼睛瞄過去,那邊還是一個四麵是紅磚牆的房間。


    他和孫存真一起用手把牆洞刨開一些,他才發現牆上紅磚是雙層交疊建起,如果象他剛才想用匕首撬開一塊磚,起碼要搞半個時辰,就算用鐵釺鑿開,沒有一刻鍾也是不可能,可是孫存真卻一棍捅開,功力之猛似乎和雙龍崗被擒的時候有天壤之別,想必是在淨居寺跟著無味大師修練的結果。安龍兒和孫存真明刀明槍地拚殺過,很了解孫存真的棍有多重,他看看牆洞心裏有點發毛,要是今天的孫存真給自己一棍,怕要把自己的身體攔腰打斷。


    很快把牆洞挖開,兩人縮身鑽了過去,孫存真一看對麵的牆,也是沒有機關,沒有機關的地方就是設局者怕局中人走的方向,不打這裏打哪裏?孫存真重施故技,又是狠狠一棍捅去,再過去還是房間。安龍兒對孫存真說:“這是第三間了,你還有力氣嗎?”


    孫存真說:“我還沒有用力呢。那邊有人,你熄了火把,拔出刀準備打,看棍!”


    “轟隆”一聲巨響,孫存真在牆上打出一個可以鑽出人的大洞,大洞的那邊透過來一道燈光,孫存真也不從洞裏看看外麵的情況,自己首先一個魚躍跳過另一邊。安龍兒也依樣魚躍竄出,在地上一滾再盤刀護身跪起來,他看到自己正跪在一個七八丈見方的大房間的一角。


    大房間同樣是四麵全封閉的牆,牆上也有火把照明,四周沒有任何家具,這裏其實隻是一個四方形的密洞。安龍兒知道在孫存真眼裏,這些都是假象,這裏必有一個可以進出的活門;房間中用漢白玉鑲著一個巨大的陰陽八卦圖,圖上還有一條銅線繞行過八個卦宮,一看就知道是飛九宮的其中一種罡步路線。


    孫存真在安龍兒的近處,拉開馬步和長棍,指著在房間另一頭的人,那人就是披頭散發一臉須根的道士張培原。張培原看著兩個認真的年輕人,不屑一顧地縱聲笑起來。安龍兒對他說:“張道長,我們已經出來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裏,請不要阻攔。”


    安龍兒想,這鬼地方沒有龍訣,就當是白來一趟。闖了人家的地方是不對,可是沒傷人沒搞出什麽大事,現在馬上離開還可以追上去看看綠嬌嬌的安危。這裏沒有《龍訣》,安龍兒一點都沒有失落,否則他馬上就要抱著《龍訣》去廣州,不知道要和綠嬌嬌分開多久。


    笑夠之後的張培原卻對他們說:“你們放下那些家什,你們不是想打我吧?”


    安龍兒聽他這麽說,先收起匕首,孫存真也隨即收棍站到一旁。他對孫存真說:“這裏的門在哪裏?我們要出去了,我想出去幫嬌姐……”


    孫存真徑直向一個牆角走去,張培原突然又說道:


    “這就走?你們不要《斬龍訣》嗎?”


    安龍兒和孫存真馬上定在原地,安龍兒的心一陣狂跳,不知道下一步要發生什麽事情。他猛然回頭問張培原:“你有《龍訣》?可以給我們嗎?我們就是來拿《龍訣》的。”


    張培原依然是那付無所謂的樣子,他右手一吊一吊地提著黑木手杖,左手向他們兩人招招手,意思是叫他們走過去,自己倒先靠在牆上,順著往地麵坐下。


    安龍兒從沒見過這麽懶散的道士,不過張培原這個造型倒是讓他放下了戒心。要害人的家夥,從眼神裏可以看出殺機,他從張培原的眼神裏隻看到流浪漢一般無所事事的眼神。他和孫存真慢慢走過去,張培原又招手要他們也坐到地麵,他們隻好坐在地麵的八卦圖上。


    張培原口音混濁地說:“這個迷宮,本來是要你們走完,從那個門走出來,我才可以給你們《斬龍訣》……現在倒好,你們把牆捅了個洞就衝到這裏,我該不該給你們?啊?”


    安龍兒對張培原說:“我們有很急的事所以才這樣做,希望張道長諒解,如果你有《龍訣》,拜托你快點給我們吧。”他說完馬上跪在地上向張培原磕頭點地,長伏不起。


    張培原翻著白眼看看天花板,然後沒好氣地對安龍兒說:“起來吧,別叫我張道長,叫我張天師……”


    孫存真聽到他這樣說毫無反應,安龍兒卻顯得驚訝萬分:“你就是張天師?所以你說天師府是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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