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奎蹙眉,沒有直接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他推測的是;也許爹早就知道村裏有一座墓穴,墓穴裏就是腰間別的這把騰龍的劍鞘。爹有可能把看見的這些據為己有,然後在偷偷轉移中出了紕漏。誤打誤撞被閻屠戶占據了地層上麵,爹隱藏的東西在那座石棺裏。更或者是,那座石棺就是爹長期以來棲身之所。而躲避在石棺裏的爹,已經不是自己的爹,是一具沒有人性嗜血如命的狼人。


    鍾奎沒有言語,誌慶沒有好再繼續問下去。


    三人就這樣默不作聲的走了好大一段路,霧蒙蒙的山林變得撲朔迷離,他們三人就像在夢境中行走的夢遊人。


    鍾奎沒有帶誌慶他們進入紫竹林,從地道口進入。因為他知道,單憑他一個人進入沒有什麽,如果把毫無抵禦能力的他們帶進去必死無疑。


    不能進地道口,就隻能花費多餘的時間繞道。行走在齊腰深的蒿草叢裏,任由露水打濕了衣裳,才能到達閻屠戶的墓穴。


    山林間的絲茅草鋸齒狀,很容易劃破皮膚。他們三的手背已經劃破了好幾道血口子。在他們三經過的區域,絲茅草紛紛踩踏倒伏,幾分鍾之後才艱難的彈撐起來。


    終於來到閻屠戶的墓穴前,文根膽小遠遠的站著,卻在不經意間瞥看到斬穴人的屍首,嚇得臉色一白。卻無奈的隻能往旁邊挪動幾步,抱緊了胳膊肘,就像很冷似的一個勁哆嗉著。


    誌慶和鍾奎用隨身帶來的家夥,一陣乒乒乓乓的敲擊聲,撬開了埋葬閻屠戶的杉木棺材。


    撬開的棺材裏空空如也,連一根死人的毛發都沒有看見。眼前這一切是鍾奎預料之中的事情,除了誌慶一臉驚訝外。他很平靜的抱起爹的遺體,輕輕放進棺材裏。


    然後拿去鋤頭尋找到一個安穩的地,就使勁的挖了起來。


    “他這是幹什麽?”文根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具屍體嗎?有現成的墓穴,為什麽還要大費周章的搞另一處來。


    “噓!”誌慶噓聲製止文根的好奇心。探頭看向杉木棺材挪開的位置下方,這一看果然看見下麵有一座已經挪開蓋子的石棺。


    石棺裏同樣是空空如也,隻是石棺頂端隱蔽處,有不少人類的頭蓋骨和其他骨節。看著這些人流骸骨,誌慶和文根頓然噤聲麵色都變了。


    第081章 事實勝於雄辯


    誌慶和鍾奎的想法一致,這座石棺才是鍾明發的最後棲身之地。那麽出現在水庫的浮屍,應該就是先自死亡的閻屠戶。


    可以這樣來推測;鍾明發失足跌入水庫是真,也是因為水庫的原因,導致他潛伏在身體裏的一種異常能量爆發。從而在從水庫爬上岸來,然後把剛埋葬的新鮮屍體閻屠戶扛來沉入水庫,這樣下來別人都以為斬穴人已經死亡。


    結果斬穴人根本就沒有死亡,而是長期潛伏在村落附近,一旦滿月之夜他就嗜血滿足身體能量的需求。


    鍾奎卻感覺這種推測貌似有缺陷,有點牽強吧!想到爹對他和藹可親的模樣,他是怎麽也無法把爹和凶殘的狼人聯係在一起。


    滿月之夜需要嗜血?他除非不是人類來的。那麽不是人類,那是什麽?想到這兒誌慶大腦靈光一閃,瞥看到鍾奎在試探拉好棺蓋,就急忙出口阻止道:“別忙。”


    鍾奎想的是,早點讓爹的屍骨入土為安,卻聽見誌慶一聲斷喝。他木訥的停住手裏的動作,不解的凝望著對方。


    文根以為鍾奎又犯什麽事了,一旁冷得簌簌作抖的他趕緊湊近來看熱鬧。


    誌慶心裏暗罵這個不肖徒弟,在關鍵時刻一點忙都幫不上。他陰沉著臉鄙夷的冷哼一聲,沒有理睬文根,徑直走到鍾奎麵前。


    誌慶艱難的吞咽下冷冰冰的唾沫,認真的神態看著鍾奎,極力放緩語氣道:“鍾奎,如果你爹真的是嗜血狼人,那麽我就告訴你一個殘酷的真相。”


    “什麽?”


    “真相就是——你爹不是人類。”誌慶努力克製緊張的情緒,盡可能的緩緩說道。


    “不可能的,我是他撿來的,要是他不是人類,早就把我給吃了。你這……我不信,陳叔,這不太可能的事情。”鍾奎漲紅了臉,極力且無奈的辯駁道。可是在他內心裏,何嚐不是這樣假設過,也許爹在以前是好好的,後來遭到什麽惡意的詛咒,才會變成這樣冷酷嗜血的狼人。


    鍾奎的話也不無道理,是啊!一個沒有一丁點血緣關係的兩父子,同在屋簷下那麽幾載。如果其中一個不是人類,可想而知會發生什麽情況。


    可眼前;事實勝於雄辯?除非香草突然出現。再就是門嶺村的村人們複活,來告訴他們曾經發生了什麽事情,來pk掉鍾明發是嗜血狼人的真相。


    幹巴巴的爭論,是沒有實際效果的。無論是鍾奎,還是誌慶都深知這一點。唯一可行的辦法就驗證,隻有用實際行動來驗證,才能證明心中所想是否有差異。


    鍾奎明知道對方需要的驗證是什麽,可還是試探性的問道:“那麽陳叔想怎麽來查明爹是不是人類的推測?”


    “解剖。”


    聽到這簡短的兩字,鍾奎腦袋嗡嗡作響。爹辛辛苦苦一輩子,這死了死了還晚節不保,不但成為讓後人憎恨的嗜血狼人,還得接受剖腹不得全屍的苦。


    可要是不解剖又怎麽知道爹是人,還是別的什麽?


    “好吧!”鍾奎拿出那把短柄劍鞘,至今為止他還沒有拔出劍鞘裏的利刃出來看過,可如今卻要用它來剖開爹的肚腹。


    要解剖屍體,而且還是一具嗜血狼人的屍體,文根是斷然不敢靠近看的,就更別說他能幫上什麽忙。


    鍾奎不但要給誌慶打下手,還得親眼目睹養父的肚腹剖開。


    對於剖腹,誌慶表示也是外行。他說了,曾經在外麵解剖過一隻青蛙,那次是因為一位兄弟腳扭傷了,需要補品。才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捉住一隻在稻田裏蹦躂的青蛙給剖腹燉了湯喝。


    青蛙給人體區別不大,人的手足就是青蛙的四肢。同樣是肚子,一個是白森森的軟皮肚子。一個是扁扁溝壑遍布的凹陷肚皮。


    鍾奎抽出劍鞘裏的利刃,劍刃在旭日東升的光束映照下,閃爍寒光。


    誌慶用衣服一角,撕裂下來從後腦勺部包住口鼻。預防屍體內髒那種難以隱忍的惡臭感,衝進呼吸係統裏會引起食管痙攣什麽的,那就不好受了。


    利刃輕輕劃開鍾奎爹的肚腹,一股黑血從創口處滲出來。隨著劃開的口子擴張開,一股用布塊也無法遮蓋住的惡臭味衝鼻而來。


    劃開的肚腹呈現扇形散開,肚腹裏的內髒刺啦啦暴露在鍾奎和誌慶麵前。


    鍾奎驚愕的看著爹身體內,全然是一副與之常人不同的髒器。


    誌慶隱忍著衝口的嘔吐感,隔著蒙住口鼻的布塊對鍾奎說道:“它不是人類……”


    太陽光不知趣的掃視著鍾奎陰霾的麵孔,他冷眼看著誌慶用鋒利的利刃,挑起一層薄皮。把從樹林裏拉扯來的細葛藤,串聯起狼心的爹肚皮上。


    在此鍾奎明白了第五件事,爹是狼人。


    同時他好像也明白了爹為什麽沒有結婚迎娶婆姨的事實,爹也許就像自己一樣,被老斬穴人的爺爺撿到。用人奶喂養大,送給村子裏沒有孩子的鍾家,撫養長大。


    香草娘是爹殺死的,香草看見的那一抹背影是爹。


    香草死了麽?是爹把香草吃了嗎?


    埋葬完爹,鍾奎一句話也不想說。也沒有給爹磕頭,就那麽木木的仁立在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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