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奎把房門掀開,怒目直視那條橫行霸道的黑狗。


    奇了怪了,呲牙裂目的黑狗看見鍾奎發怒,竟然灰溜溜夾起尾巴,鼻息發出“嘶……嘶”可憐兮兮的低吟就跑路了。


    鍾奎在院壩裏尋到一把鋤頭,再找到一盞煤油燈,拿上一個碗,就徑直出了遠門。


    不一會的功夫,鍾奎再次返回。碗裏就多了許多一條條細長細長慢騰騰蠕動在碗裏的玩意。


    鍾奎把碗裏的玩意,用清水過漉,然後找到夏老漢用來炒菜的鍋鏟,倒過來用木柄把碗裏不安分的蟲子們給搗碎。在灶間屋裏的飯桌上找到半瓶燒酒泡了,拿進屋裏,看見劉文根燒得嘴唇幹裂,麵如菜色,跟行屍走肉差不多吧!


    鍾奎扶起劉文根,撬開他的嘴唇,用一木筷隔住碗邊不停流出的黑色細線,隻讓用燒酒泡製的黑色湯汁流動進劉文根的口裏。


    好不容易把半碗黑色湯汁灌進劉文根的喉嚨裏,鍾奎的胳膊肘都酸疼了。


    但是看著黑色藥汁順進劉文根的肚腹後,他的麵色逐漸轉換過來,呼吸也平和均勻了。


    鍾奎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安穩的放在肚子裏。


    忙活了一宿鍾奎還沒有來得及休息,忽然聽見院壩傳來異常的響聲。


    聽見動靜的鍾奎豈有不管的道理,說不定真的是武裝部長,講述的那位殺人犯潛伏在院壩裏,那可就出大問題了。


    劉文根剛從死亡邊沿撿回一條命不可能,即刻起來有什麽大的作為。


    那夏老漢一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


    現在就隻有他鍾奎才可以對搏歹徒。


    鍾奎噗吹滅煤油燈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院壩裏果然有一條黑影,黑影肩膀上掛著什麽沉甸甸的東西,一步一步十分穩健的走來。


    鍾奎仔細一看,這黑影不就是夏老漢嗎?


    第045章 夏老漢的故事


    夏老漢半夜三更爬起來挑水?


    鍾奎知道這夏老漢飲用水什麽的,都得在屋後一座老古井裏挑水。這口老古井可是有些來頭,至於什麽來頭後麵自有交代。


    但是鍾奎知道這口老古井裏的水,甘甜純正,沒有那種苦澀味道。水質也好,清亮之中不帶半分雜質。


    可怎麽著夏老漢,也不能在半夜三更的挑水吧!再說了;他這把老骨頭,要是有一個跌碰,那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鍾奎吝惜夏老漢來,他就走上前一邊想奪過老漢身上的挑子,一邊出口喊道:“老輩子,我來幫你。”


    夏老漢對於鍾奎的善意幫助好像無動於衷,依舊那麽木木的照直往前走。木桶跟蕩秋千的小孩似的,一邊一個晃蕩不停。


    鍾奎不能硬搶過水桶來,夏老漢對他的喊聲又置之不理。無奈之下他隻好尾隨在老漢的身後,一路跟隨他去屋後的老古井邊。


    一簇毛竹林矗立在黑咕隆咚的老古井坎上,方方正正井口的四方有一塊青石板搭建著。從毛竹林滲葉子滲透出來的散淡光束,弱弱的映照著井口。


    一根長長磨損光滑的竹竿就是用來提水的,竹竿上一個人工鉗製的彎鉤,彎鉤掛著水桶口子上的把梁子。夏老漢好似有一雙透視眼,直愣愣的盯著水井,把桶掛在竹竿彎鉤上,在手掌心的捏握下,一點點的往下滑動。


    水桶觸及到水麵,竹竿滑不動了。夏老漢嫻熟的撐住竹竿往下用力一剜,水桶裏就剜進滿滿的一桶井水。


    鍾奎親眼目睹夏老漢整個挑水的過程,都是靜默無聲的完成。好像半夜三更起來挑水,就是他每天必做的一道工作程序。


    夏老漢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身邊多了一個人,他做他的。完全無視身邊有一雙透亮的眸子,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鍾奎默默無語的跟隨在夏老漢身後,看見他把水桶裏的水,盡數倒進水缸。然後木木的從灶間退出,徑直走進北屋就再也沒有出來。


    鍾奎看著夏老漢進屋後,還沒有回過神來。感情這個就是劉文根給他講的什麽夢遊?一個人居然可以在夢遊中做這麽多事情?這太驚悚點了吧!


    翌日,劉文根一覺醒來,感覺口裏沙誇沙誇的很難受。一陣呸過之後,還是感覺不自在。就起來去灶間找水漱口,剛剛走出南屋,那該死的黑狗就樶起鼻子,對他發出警告性的低聲咆哮。


    看著黑狗露出在口腔邊的兩顆白森森,閃著寒光尖利無比的犬牙,他膽怯了。還不得趕緊的退回到屋裏,自私的搖醒在酣睡的鍾奎。


    鍾奎也就是小小的困了一覺,這不還在夢鄉裏給周公聊天呢!就被劉文根蠻橫無理的給攪擾醒。


    鍾奎眯眼看著劉文根氣色大好,隻是一臉的苦相,就出口問道:“幹什麽?”


    “王八羔子的,你昨晚給我吃了什麽東西?”“哎呀呸!”劉文根駑動腮幫子,用舌頭攪著牙齒等部位,想試探口腔裏究竟是什麽玩意。舌頭就像探測器,探測之後把信息反映到大腦特麽的沒有什麽東西,卻覺得吃了沙子似的刮蹭得不自在。


    被劉文根這麽一攪擾,鍾奎也沒有了睡意,逐翻身爬起,隨口答複他道:“噗!”“給你吃的後悔藥。”


    這後悔藥是用來戲謔某一些不知好歹的人群,鍾奎居然拿來玩笑他。“你妹。”劉文根一口怒意寫在臉上衝口而出道。


    鍾奎腮幫子一咬,“噌”的立起杵在劉文根麵前,怒目瞪圓的眼珠子,大聲吼道:“你敢在說一個字?”


    實話,劉文根比鍾奎大幾歲,個子什麽的也高出他許多。按理不應該害怕在他眼裏隻不過是一孩子的鍾奎才對,可是他就是膽怯了。


    “我……我說什麽,就是奇怪在醒來就發現,口裏有沙子,你……你睡,我去漱口。”


    劉文根邊說,一邊疾步離開鍾奎。探頭往外一望,發現夏老漢正在栓那條可惡的黑狗,戒備的心也鬆懈下來。


    鍾奎從窗口看在院壩裏的劉文根,縮頭縮腦看著對他蹦跳的黑狗,給夏老漢打招呼。


    夏老漢跟沒事人一般,精神氣依舊很好,隻是還是沒有多說什麽。對於劉文根的招呼,他隻是敷衍性的點點頭,依舊拿著掃帚掃院壩裏不多的垃圾。


    早飯,玉米粒混淆在稀飯裏,不大的灶間屋裏始終飄溢著一股甘甜的玉米粥味道。


    鍾奎瞥看了一眼靠牆的水缸,清亮的井水十分誘人。


    劉文根也在看水缸,他比鍾奎先把話說出來道:“老輩子,你起得真早,把水都挑滿了。”


    夏老漢順著他們倆的目光看了一眼水缸,麵部的肌肉微微顫動一下,繼而歎息一聲道:“唉!水缸裏的水,是我那苦命的女兒幫我挑的。”


    “女兒?”劉文根脊背一寒,暗自道:他們來了這許多天,雖然中途去了一趟外麵,卻也不應該那麽巧合就給他女兒錯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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