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張臉的輪廓,已經深深的印跡在,鍾奎的腦海裏,怎麽可能忘記。可是爹怎麽會結婚來的?那花轎裏的女人是誰?


    就在鍾奎愣神時,出現了那兩個一直沒有露麵的朋友。一黑、一白、他們倆還是帶著那一成不變的尖尖帽子,黑還是穿的黑衣服。白還是渾身素白,不同以往的是,他們倆開口說話了。


    黑說道:“你看見的就是你的爹娘,他們倆結婚後生下你。”


    白說道:“一切因果都是循環而來的,你也應該懂事,明白一些道理了。”


    “怎麽可能?他們說我是墓地所生的妖物,給爹沒有關係。”


    黑說道:“是時間輪回,讓你提前來到世間,你和你爹的緣分很短暫,還是你娘求我們幫的忙。把你提前送到你爹麵前,讓你們好好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白說道:“你爹陽壽已盡,雖然說是諸多原因造成他走了,千萬不要去追究,你現在自身難保。保全自己的元神,不被破壞才是王道。”


    黑、白兩人說完,就在鍾奎的眼前一閃,消失不見。


    “哎!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問你們?”鍾奎大叫道。


    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一個婆婆,婆婆的身邊站著另一個人。這個人不就是爺爺嗎?鍾奎大喜,急忙舞動雙手大喊道:“爺爺我在這裏。”


    “鍾奎、鍾奎、鍾奎”爺爺也看見了他,笑得臉上的皺紋變成,一條條蠕動的線蟲……


    “啊!”鍾奎驚愕的看著,滿臉爬動黑色細細蟲子的爺爺,跟那位一直詭笑詭笑的婆婆,向他疾走而來。


    這是幻覺,不是真實的。鍾奎緊張的捏緊拳頭,極力的掙脫這種蠱惑的束博。


    “鍾奎哥,鍾奎哥醒醒……嗚嗚……鍾奎哥……嗚嗚。”


    一陣陣嗚咽哭泣的聲音,混淆著一聲聲的呼喊,傳遞進昏睡了三天三夜鍾奎的耳畔裏。


    鍾奎虛弱的睜開眼睛,一道刺目的光芒刺疼了瞳仁,他連忙閉上。許久之後再次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窈窕少女。


    香草很美麗,模樣兒跟她娘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她麵龐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在看見鍾奎睜開眼睛時,高興得破涕而笑。


    鍾奎實在是沒有力氣從地上坐起來,還得倚靠香草半扶住他的上半截身子,才能勉強探頭喝到香草遞給來的水。


    清涼的冷水順進喉嚨裏,肚子立馬有了動靜。饑餓的五髒廟相互蠕動,“咕咕”蹲身在鍾奎身邊的香草,清晰的聽見一聲聲“咕咕”悶響聲。傳出響聲的地方,就是他的腹部。


    鍾奎很想問香草怎麽進來屋裏的,可是說出來的話自己都沒有聽見,更別說對方能聽見了。


    香草看見鍾奎噏動鼻翼,開裂的嘴唇張動,貌似有什麽話要說。她湊近他的嘴邊,還是沒有聽到他說什麽。


    看著這雙飽受煎熬的眸光,香草突然感覺鼻子好酸,她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鍾奎哥,你別說話,也別動,我給你弄點吃的來。”


    鍾奎眼眸閃動,想製止香草的舉動,卻無力表達出來。隻好眼睜睜的看著她背影在門口一閃出去了,逐收回視線,極力想看清楚屋裏的環境。


    屋裏原來的那些家什都沒有了,地上胡亂的堆積著秸稈,可能是太過潮濕的緣故,秸稈有些發黴。在鍾奎意識清醒之後,那股發黴的味道,見縫插針的侵進他的呼吸係道。


    意識逐漸恢複,鍾奎想起了剛才的夢境。夢境裏的一切如果是真的該多好,雖然爹娘都不在了,但至少可以說明,自己是人類所生。並且還是有爹娘來的。


    香草從代銷店跑回,馬尾辮子隨著她的跑動而動。在跑到門口時,她摸出一油沁沁軟質紙張包裹的東西,偷偷塞給在門口看守鍾奎的漢子。


    香草打點好門口的漢子,就閃進了屋裏,屋裏的鍾奎在看見香草時,高興的民嘴傻笑。


    香草把買來的饃饃扳碎,泡進破碗裏,待饃饃軟化之後。她就在屋裏找到一雙,長滿黴菌的木筷,用衣服擦幹淨,就用木筷扒拉饃饃混著水喂給鍾奎吃。


    可憐的鍾奎一個饃都吃不完,喉嚨管老是痙攣抽動,一陣陣的想嘔吐。


    話說,這都是餓成這樣的,人的食管在幹枯幾天之後,再次進食就會引起痙攣。鍾奎不能進食,香草很著急,今天家裏父母都出工了,她不能老往這裏跑,所以她隻好耐心的等待鍾奎慢慢吞咽下饃饃之後,再繼續一點一點,一口一口的喂給他。


    胃裏有了食物的支撐,鍾奎感覺凝固的血液複舒了。血液奔騰在血管裏,四肢開始恢複力氣。他可以在香草的攙扶下,慢慢的起來走兩步。


    鍾奎扶住牆壁來到可以看見陽光的窗口,他第一次感觸到生命的可貴。


    綠色是生命的延續果然不假,鍾奎在看見綠色樹枝,開滿山坡的各色野花,渾身就像充電一般,興奮起來。


    鍾奎遙望山坡,萌生出想出去看看的想法。


    想法從眼眸傳遞給香草,香草見鍾奎有這樣激進的想法,感知到他堅強的意誌力仍然存在,心中甚是欣慰。趕緊的去找守門的漢子求情。可她話還沒有說完,就遭到門口漢子的拒絕。


    遙望遠處的坡地,鍾奎聯想到爹幹活的情景……


    坡地上香草娘他們在除草,她最近被王二毛折騰得夠嗆。身邊這位麻木不仁的慫物,就像木頭似的,點一下就動一下,幹活不見機。夫妻那點事更是,讓她失望至極。要不然好好的家庭,她也不會想東想西的。


    木頭男人勤勤懇懇,老老實實地埋頭幹活,就好像不知道婆姨已經悄悄的溜走了似的。他發力一鋤頭,一鋤頭,把不能發泄在婆姨身上的力氣,都用在無辜的土裏。


    王二毛剛才看見香草夫妻在坡地幹活,就故意繞了一圈走到他們倆麵前,話裏帶刺說了一大通。臨走時,給香草說了一個地點,要她過去會晤。


    第014章 香草娘


    對於王二毛這潑皮的訛詐,香草娘很是無奈。老相好去了該去的世界,手邊的零花錢有點短缺。王二毛對她倒是真的上心,時不時的給錢給她接濟接濟。


    香草娘離開丈夫旺財就一路采摘路邊的野菊花戴在頭上,王二毛相邀的地點,就在那有著成片成片的芭毛花,早已斷流的一條小河邊。


    香草娘在村裏是數一數二的標致人物,要是她在山外,不定還可以找到大富大貴的好人家呢!想到自己那慫樣的丈夫旺財,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氣有什麽用,誰叫自己爹娘窮。旺財家在村裏也算是比較殷實的人家,雖說錢財不多,但是卻也沒有缺吃少穿的。


    在當年旺財老娘用一籃子雞蛋,就換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村裏人有羨慕的,也有妒恨的。都在背地裏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也就是這樣,那些個不懷好意的家夥們,特別是那死鬼閻屠戶。用一斤二兩肉就把她輕易的搞到手,想起閻屠戶,就不由得想起鍾明發。


    實話,在村裏最令香草娘看得上眼的也就是鍾明發。他渾身有一股子用不完的勁,特別是那敦實高大的身板和冷峻不凡的模樣,可以說在全村無人能及。


    在香草娘剛剛來的時候,冷不丁的瞥看到年輕時期的鍾明發,對方一舉一動都是那麽的吸引她的關注。村裏有什麽大事,小事婆姨們在紮人堆的時候,大家夥說說笑笑,她的視線,隻要落在鍾明發的身上,就沒法挪開。打心底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茲生在腦海裏,這種感覺就像一隻毛毛蟲,肆意的爬在她的身體肌膚上,癢得難受。


    香草娘每一次看見鍾明發,心就會莫名的亂跳,連話都不會說了。


    話說,神女有心襄王無夢,香草娘對鍾明發這點小小的心思,隻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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