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融擋在寧瑤麵前,攔住一個個護衛,將這些護衛全部打倒在地。


    寧瑤皺著眉看著地上哇哇大哭的小公子,以及摟著小公子的婦人,嘴角揚起笑容,「看來你是這內宅的主人,也就是說你應該是石虎的妻子。」


    寧瑤撫著下巴,眼睛帶著一抹興味,「你一見我的長相就想置我於死地,看來你即使知道我和我父親做客在石府,也不惜下殺手除掉我們父子倆,可是?」


    婦人抬起頭,看向寧瑤,「你在胡說些什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寧瑤走近婦人,「不知道我在說什麽?真的不知道嗎?為什麽一見到我就要杖斃?」


    寧瑤搖了搖頭,「我倒不知這趙國還能杖斃來自晉朝門閥的客人。」


    婦人詫異的看向寧瑤,不等寧瑤繼續說,隻聽身後傳來一句揶揄聲,「我說郭月,你這是犯到了太歲,竟然不知道石邃要打的這個貴族公子是寧家嫡脈的嫡長孫寧瑤。」


    寧瑤抬起頭看向妖艷魅惑的鄭櫻桃,挑了挑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你果然與我長得有幾分相像,隻是你沒有像足我的父親,而我像足了我的父親寧以恆。」


    郭月站在一旁吶吶自語起來,「寧以恆?!竟然是晉朝的寧以恆?!我早該知道他少年流落在晉朝建康城,怎麽可能沒見過寧以恆?!這般容色,怎麽可能是一般人?!」


    寧瑤挑挑眉,看向郭月,這個女子莫非得了失心瘋?


    郭月狠厲的眼睛看似寧瑤,「既然你是寧以恆的兒子,你父親搶了我的夫君,我就拿你抵債!」


    郭月拿著匕首直奔向寧瑤,寧瑤身子一輕,轉身避開。


    郭月不死心的拿著匕首繼續向著寧瑤奔來,寧瑤畢竟是五六歲的稚童,即便有武功,終究不如大人冷靜自持。


    就在郭月即將得逞的時候,寧瑤胖乎乎的小身子一輕被人抱了起來,而郭月卻被人一腳踹在地上。


    寧瑤看向來人,眼睛帶上了激動,「父親。」


    寧以恆傾國傾城的臉上帶著怒氣,看向鄭櫻桃的時候有著一瞬的深思,但是也就是片刻,便直直的看著地上的郭月,「我倒不知這趙國的禮數竟是如此,難道你們郭家沒有教給你應有的禮數?持刀相向,這是主母能做出來的?」


    寧以恆看著趕來的石虎,將兒子交給神色不安的蘇念秋,看向石虎,「你的嫡妻竟然妄想在你的內院刺殺我的兒子,此時該當如何?」


    石虎看著寧以恆的神色,再看向坐臥在地上,有些神色奇異的郭月。


    「我趙國跟晉朝素來是邦交之好,豈能容忍一個婦人如此破壞?」石虎冷眼栗色的說道。


    「郭氏,你這樣不懂大體,不知進退,如何做我石虎的嫡妻?如今這刺殺晉朝貴族子弟的事情近在眼前,我看你也是難逃一死,與其受盡刑牢之罪,不如由我親自實行。」石虎眼睛眯了起來,方才那驚魂一幕讓自己至今手心都在出汗。


    石虎看向寧以恆腰間的軟鞭,「恆公子,既然是我石虎的嫡妻持刀相向,那便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可否借你的軟鞭一用?」


    寧以恆將軟鞭丟給石虎,石虎握著軟鞭,一步一步走向郭月。


    郭月看向石虎,嘴角揚起淒冷的笑容,「你終究還是戀著他的,竟然殺妻!將來隻怕你會滅子吧?石虎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子孫盡亡!」


    石虎一鞭抽在郭月的身上,眼睛帶著厲色,「殺人償命,即便你殺人未遂,為了趙國,也非死不可。」


    「哈哈哈哈……說的這般冠冕堂皇,其實不過是你為了平息他的憤怒和你自己的恐懼而拿我出氣罷了!不是嗎?看看鄭櫻桃,再看看他,誰人不知道你的心思?」郭月大笑起來。


    石虎聚集內力於鞭子上,又是一鞭,將郭月的胸口打出一道深深的裂隙,血崩裂而出。


    郭月沒有哭喊求饒,而是愣愣的看著石虎,「石虎,我即便是死,也要告訴你,下輩子,你我不再相見。我郭月不會為你這種人而哭喊求饒,我郭月竟然瞎了眼,喜歡你這樣的兔爺!哈哈哈哈……我真是自作孽……」


    石虎又是一鞭,將郭月的背部也打的皮開肉綻。


    郭月狠狠的咬著牙,看向寧以恆,「寧家家主,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即便你無心,但你已經毀了我郭月的人生,我今日的下場,便是你來日的下場!他石虎如瘋子一般,如果他無法控製自己,到時候你也如我一般活活被他打死!哈哈哈哈……」


    寧以恆皺了皺眉,「我晉朝寧家與你趙國石家不過是門閥世交,你多慮了。」


    石虎聽著郭月的詛咒,滯緩了一下,再次用盡力氣打著郭月。


    石邃掙紮著,「娘親……娘親……你們放開我,父親,你不能打死娘親,若是娘親死了,誰來做石邃的母親?」


    石虎想也不想的說道:「若是郭氏死了,我給你續弦一個母親!若是你續弦母親不疼愛你,櫻桃就是你的母親!」


    郭月突然眼睛瞪大,「鄭櫻桃?!石虎,你竟然讓一個孌童男寵當我兒子的母親!你這陰陽不分,男女不別的混帳,我死也不放過你!」


    石虎再次揚鞭,「你這賤婦,竟然刺殺晉朝貴族的客人,如今還詛咒我,今日不死,如何平復我的怒氣?!」


    寧以恆看著郭月這般瘋狂的舉動,若有所思的看著鄭櫻桃,這郭月不像是正常的舉動,莫非是吸食了五石散?


    寧以恆抓住石虎的手,「季龍,我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鄭櫻桃眼睛看向寧以恆,他這是做什麽?


    石虎停下手,看向寧以恆,隻見寧以恆走近奄奄一息的郭月,手搭在她的脈搏上,「你吸食了五石散?」


    郭月看著近在眼前的寧以恆,不明白他為什麽說自己吸食五石散?不過吸食以後果然是痛覺降低,而自己膽子也大了不少,自己不後悔剛才的那個舉動。


    郭月看著近在咫尺的寧以恆,他真的是傾國傾城的麵容,哪怕是自己,都不自覺地被吸引。這樣的男子若是喜歡自己,隻怕也會令自己念念不忘,隻是他萬不該千不該在石虎心裏留下了烙印,讓自己這一輩子都被鄭櫻桃這個冒充的假貨欺辱,這一切都來自於寧以恆!


    哪怕自己知道這不是寧以恆的錯,哪怕自己知道寧以恆有妻有子,他並不想跟石虎有太多的牽扯,可是自己就是怨了,可是自己就是恨了。


    郭月從懷裏摸索出來匕首,猛地刺向寧以恆。


    寧以恆急忙後翻空,雖然躲避及時,但是手臂還是被郭月刺傷。


    石虎一看寧以恆的肩膀血流如注,本來還想放郭月一線生機,此刻抓著軟鞭的手帶上了怒氣,一鞭結果了郭月。


    石虎盯著郭月的屍體,恨恨的說道:「丟到後山餵狼!」


    寧以恆皺著眉,看著自己娘子給自己包紮,雖然心裏很想報復,但是知道該事情傳出去對自己對石虎都不好,隻能嘆了口氣,這畢竟也會牽扯到晉朝和趙國的關係,大局為重。


    「畢竟是你的嫡妻,莫要如此無情,還是後葬了吧。」寧以恆看向石虎,臉上的薄汗顯得他有些疲憊無力。


    「你的胳膊傷的重不重,今晚……」石虎還想在說什麽,卻被蘇念秋打斷。


    「祥雲客棧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這後宅,嫡妻想殺我丈夫,嫡子想殺我兒子,我夫君和兒子怎敢在你這石府睡覺?這高床軟榻之間我怕再橫生枝節。」蘇念秋眼睛帶上了怒氣。


    「石虎,你的夫人,雖然可惡,但是畢竟是你的嫡妻,這鞭殺嫡妻終究是不好的,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妥善處理此事吧。」蘇念秋皺起眉。


    「索融,扶著少爺,我們走。」蘇念秋牽著寧瑤轉身離去。


    靳綺月看著這一幕,被驚在當地,但是還是反應過來,趕緊跟了上去。


    石閔走到石虎跟前,「義父……」


    石虎閉了閉眼,看著躺在地上的郭月,看著聲嘶力竭的石邃,再看向一旁有些不安的鄭櫻桃,嘆了口氣,「清河崔氏的要求,石墨,你去回了,就說我答應了。」


    石虎指了指地上的郭月,「雖然郭月與我不和,但是終究是我的嫡妻,這突發急症而死的嫡妻還是要厚葬。」


    石虎雖然心煩意亂,但是仍舊不忘安排著事宜,「阿閔,你進宮去找我大哥,實話實說今晚的事情,問一下大哥,這郭家該如何應對。也告訴大哥,我答應清河崔氏的聯姻,問一下大哥什麽時候是個好日子。」


    石閔看著石虎一瞬間蒼老了不少,皺了皺眉,義父心裏其實有郭月的吧?那幾鞭雖然用力但是沒有傷及要害,但是最後一鞭直接擊中要害,隻怕義父心中也會哀痛吧?


    其實郭月也是個可憐的女人,看不清時局。


    若這寧以恆是趙國隨便一個人也好,今晚的事情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可是偏偏寧以恆是晉朝的郡馬,還是這最有權勢和話語權皇族的郡馬。而寧以恆本身也是晉朝和趙國共同壓製遼西段氏的關鍵,若是此時跟寧以恆鬧翻了,隻怕這段文鴦就會揮師南下,再受到劉曜的攻擊,這背腹受敵之下,隻怕伯父石勒的勢力搖搖欲墜。


    石閔看了一眼地上的郭月,郭月,你錯就錯在,沒有想著殺鄭櫻桃,而是妄想殺寧以恆。這殺人容易,但是殺對人卻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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