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左逸風在哪裏都是一個風景,在哪裏都會有人仰望和崇拜。不愧是左氏家族未來的家主,一顰一笑,一言一語,都透露著精明和睿智。


    蘇念秋一下車就看到左逸風被一群剛剛及笄的女孩子圍繞著,隻見左逸風溫柔的低笑,逐一答覆著四周小姑娘們的仰慕。


    那好看的鳳眼微微上挑,菱形的嘴唇厚薄適均,不是薄唇也不是厚唇,恰到好處的唇瓣訴說著讓小姑娘們開心不已的話語。如果說昕琰的聲線偏悅耳清脆,輕盈靈動的聲線中有著微微的暖意;那左逸風的聲線則偏低沉內斂,磁性的嗓音中帶著絲絲甜意。


    蘇念秋就這麽看著左逸風低眉淺笑,心中那根不甚思念的弦被撥動著,彈出一曲苦澀而又難忘的記憶。畢竟是自己曾經深愛過的人啊,畢竟是自己為了他付出全部乃至家族的人啊,怎麽可能說忘就能忘記呢?


    雖然心中有些許的憤怒,但是卻不曾記恨,那畢竟是自己選擇的道路。


    這個人曾經擁著自己,訴說著相思如何入骨;


    這個人曾經強抱著自己,訴說著命運不公,低泣著姻緣無份;


    這個人曾經執傘為自己擋盡風雨,也是如此的低眸淺笑,也是如此的溫暖柔和;


    這個人曾經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個人曾經說,擁有自己便此生足矣;


    這個人曾經持劍指向寧以恆,隻求寧以恆放手;


    這個人曾經三天不眠不休趕回金陵隻為看一眼尚在病中的自己,隻為確定是否安好;


    這個人用盡心機打敗寧以恆,隻為能站在自己的身畔;


    這個人最終卻如何?這個人最終卻如何對待自己?


    將自己納為妾侍,將自己丟給陳珞瑜,說自己不潔,說自己不貞,說自己不孕,讓陳珞瑜折磨自己,而他隻是靜默的看著。


    蘇念秋打了個冷戰,手顫顫的撫向手臂,雖然知道現在的自己皮膚無暇白嫩,但是上一世,隻因為寧以恆最喜看著自己的手臂,就被左逸風拿燭水燙傷。


    左逸風是深愛過自己的,卻是占有欲太重,猜忌心太過,即便二人在一起過,終究是猜忌和報復毀了兩人的愛情。


    上一世,逸風可知自己死了?自己死了之後,他可曾傷心?


    寧以恆看著蘇念秋打著冷戰,給小廝九保一個眼神,接過來九保的暖爐,塞到蘇念秋手裏,恨恨道「魂都飛了?看把你冷的,還是小爺心裏記得你。」


    蘇念秋回過神來,看著近在眼前的寧以恆,心中難過加重,當初的寧以恆死也不肯讓自己與左逸風結緣,當初的寧以恆死抱著二人的婚姻十年,如果那時自己能看仔細,為什麽不給寧以恆也給自己一個機會,眼前的寧以恆是如此的珍視自己,又是如此的專情。看著寧以恆,淚水順著臉頰低落。


    「念秋,你這是怎麽啦?」寧以恆手忙腳亂的,趕緊掏出懷中的手帕,也不顧身旁皆是名門貴媛,為蘇念秋認真的擦拭起淚水來。


    「這可是,蘇府大秀,念秋?」清風朗月的聲線,磁性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蘇念秋一看竟然是走進的左逸風。


    「無事,風大吹傷了眼睛。」蘇念秋避開左逸風的目光,轉頭看向昕琰,笑的如煙似霧「怕是有些傷寒了,還是以恆公子的暖爐好用。」


    左逸風挑眉,盯著蘇念秋手裏的暖爐,磁性的嗓音撒發著慵懶「這暖爐可是蘇秀的?」


    蘇念秋抬眸,終於與左逸風對視,看著左逸風詩意風流的樣子,眼神不禁加深,淡淡染上紅暈「以恆公子送的,念秋自小畏冷,隻能手捧暖爐過冬。」


    回頭,依依戀戀的看向昕琰「還好以恆公子自小與念秋長大,自是知道念秋喜歡何種質感的暖爐。」


    寧以恆看著小女兒姿態的蘇念秋,再看向左逸風,微撇嘴,語氣不善道「自小體弱還站這裏吹冷風,當心再躺個十天半月的。」


    「喲,這不是蘇秀?!」禮部尚書林勇之女林佳琳蹦蹦跳跳來到蘇念秋身畔,玲瓏一笑「喲,以恆公子也在,猜猜我剛聽到了什麽,再躺個十天半月。我說以恆公子,誰不知這次蘇秀 都是你那一掌所致。」


    「哦?一掌?說來聽聽。」靈秀中帶著一絲憨厚的京兆府尹劉榮之女劉如若憨憨的問道


    「莫不是蘇秀送逸風哥哥禮物那件事吧?」精明剔透的楊氏家族長女楊婷賢見縫插針道


    「對對,就是那件事。」林佳琳言笑如花,順溜的接話道「聽我家堂哥說,蘇秀給風哥哥繡了個荷包,可惜啊荷包繡到一半,給以恆公子看,以恆公子一氣之下丟到湖裏,蘇秀想去撿起來,直接被以恆公子一掌推進湖裏,生病了好久呢。」


    「哪有很久,也就三天吧。」突兀冒出來的趙家家主麽女趙瑩瑩插嘴道。


    「對啊,話說蘇秀啊,你都不記恨以恆公子嗎?還是你家後院的棗樹讓你原諒他了?」唯恐天下不亂的楊婷賢說道


    「棗樹?蘇秀,你家棗樹結棗子了嗎?」一向愛吃的戶部侍郎藍誌之女藍星菊一邊吃著婢女遞來的棗糕,一邊問道。


    「就你愛吃。」趙瑩瑩輕輕指了指藍星菊的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哦?念秋,當真為我繡了荷包?」左逸風嘴角上揚詢問道。


    「林佳琳,你聽哪個小子胡說?念秋女紅那麽差,怎麽可能會繡荷包!」寧以恆皺著眉頭,想也不想的否認道


    「我胡說?寧以恆,你這個浪蕩子,本姑娘胡說,那你說的話又有多少人相信?整天遊手好閑,做事又是顛三倒四,做人有沒個正形兒,也就是蘇秀受到了你,換成我???」林佳琳氣急敗壞的反擊道


    「換你怎麽樣?!」寧以恆冷瞪眼前比自己矮一頭的林佳琳


    「換我早就丟掉你這個不三不四的包袱了!」林佳琳火上添油道


    「林佳琳,你這是找揍!」寧以恆抬起手便想給林佳琳一巴掌。卻被蘇念秋一把抓住胳膊。


    「林秀,你這話就過了。」蘇念秋看著逐漸圍過來的眾人


    看了看希冀的左逸風和氣急敗壞的寧以恆,輕輕嘆氣「不錯,前段時間念秋的卻為了給風公子準備禮物而犯難,也正如以恆哥哥所說,念秋不善女紅。但是幸得以恆哥哥是個書畫好手,便讓以恆哥哥畫了一幅遠山觀景圖送與風公子。也算是我和以恆哥哥的一點心意,風公子是念秋大哥的好友,念秋為此盡心準備也是應當。隻是不想前幾日與以恆哥哥玩鬧,一時不察誤入庭前花池,竟傳成了這番故事,倒是讓念秋深感羞愧了。」


    蘇念秋把暖爐收入懷中,對各位看熱鬧的名門貴媛說道「各位大秀,天寒地凍,念秋尚在病中,就不在此久待了,待到屋內,咱們再把盞言歡如何?」


    「可是陳家秀還沒來?」趙瑩瑩吶吶道。


    「陳家秀還沒來嗎?」蘇念秋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今天昕琰會遇到陳珞瑜?


    左逸風看著蘇念秋的心思竟不在自己身上,苦澀的滋味在嘴裏盪開,苦笑道「蘇秀隻關注到還未到來的人嗎?」


    「還會關注我。」寧以恆插嘴道,擋在了左逸風與蘇念秋之間,隔斷了視線。


    「誰說我陳家秀未到?」一聲清脆爽朗的聲音,隨著寧以恆的話落,而入眾人的耳膜。


    隻見遠遠中,攜手而來陳家三秀,二個是庶出的女兒,一個穿著略淡雅的是守靈歸來的嫡女陳珞瑜。


    蘇念秋在看到陳珞瑜的那一剎,閉上了眼,命運果然一個也不落下,有緣相聚的都在一起,孽緣相逢的也不放過一個。過了一會扭頭看向昕琰,隻見寧以恆也低頭看向自己,二人對視,輾轉千回,無言無語。


    款款而來的兩個庶出女兒,許是占久了嫡女應有的榮耀,有點庶女該有的認知都沒有,率先走在陳府嫡女陳珞瑜的前邊,打斷趙瑩瑩的詢問,成功的拉回眾人的視線。


    隻見庶長女陳珞穎和庶次女陳珞君攜手而來,陳珞穎身著蠶絲白絹,身上的絹絲乃是去年聖上慕容霜剛賜給陳府的,陳珞君則身著冰絲白絹,雖然比之陳珞穎稍稍差了些許,但是較之陳珞瑜,身上的布料倒是好了不止一個檔次。


    眾人看著兩位庶女的裝扮,在看看一旁素雅清淡的嫡女陳珞瑜,陳府內眷地位如何,立即便得分曉。


    但是畢竟嫡庶有別,站著的都是名門中的嫡女嫡子,大家看著這嫡庶不分的陳府,難免有些排斥。


    脾氣較沖的林佳琳就首先發難「喲,陳珞穎,許久不見,越發秀麗了啊。可惜啊再秀麗又如何,畢竟是個姨娘的孩子,在嫡女麵前還能如此放肆,也就你們陳府如此了,家教如此,也不怕人家笑話。」


    陳珞穎到底是從小就接觸府外交際的人兒,圓滑老練自不必說,也不見陳珞穎氣惱,反而笑著捂嘴道「林佳琳,你莫不是看見我這絹絲而心生妒恨吧?珞穎雖是庶女,但是尚知道人前留得三分麵,人後便是好相與。你這咄咄逼人的架勢,怕是早早就體會到了小姑獨處的滋味了吧,聽說你大哥林嘉佑又新納了一房小妾,你這做小姑的想不熱鬧都難啊。」


    說罷,眾人都竊竊的笑起來,林府也是個熱鬧的地兒,林嘉佑那個二世祖吃喝玩樂樣樣精通,但是說起這個正經兒做事的能幹之才,就隻能讓人搖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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