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薇妮敏感,男人身上固有的蘭香是她所熟悉的。


    她知道,安七月通知了他。


    他來了,可是她沒心情見他。


    一眼都不想看見。


    除了孩子沒有的愧疚,以及那張來曆不明的不雅照,她更多的是質疑了這段原本就屬於半推半就的婚姻了。


    毫無疑問,她愛他,視他為心目中的神一樣稀罕。


    可是,這座神忽然有一天與某個不明的女人纏繞在一起,那一刻他的所有形象就崩塌了,全毀了。


    她失望,心痛。


    但不至於沒有理智,她骨子裏還帶著點點的希冀:或許,照片是合成的,是哪個無聊的女人嫉妒她婚姻美滿故意刺激她而用的手段。


    薇妮閉上眼,感到身後的床塌陷下去了一分,睜開空洞而又無光的眸子。


    她沒有即刻轉過身,無比的清晰在腦海裏不斷的盤旋。


    他們結婚兩年多,認識十年,他從未對她說過,我愛你或者我喜歡你這些類似的話。


    她原本以為他不會說或者不善於表達這種無聊的情話,現在她覺得不是這麽一回事兒。


    他會說,但對象不是她。


    她若是沒記錯,她十八歲的那一年,他立在初戀女友的墳墓前好像就說了。


    薇妮感覺臉頰有滾燙的液體滑落至嘴邊,她張開幹裂的嘴唇舔了一下,鹹鹹的,苦苦的,還伴著點酸澀。


    有種漫不經心的痛,強於生理上的傷口,潛移默化的可以吞噬人的靈魂。


    薇妮不敢哽咽出聲,悄摸的擦去眼淚。


    她這一小心的動作,沒有逃過艾倫那雙銳利的眼睛。


    艾倫看著她的背,卻看不到她的臉。


    隻能憑感覺,他們之間忽然好似橫亙了千古那麽悠遠,嫌隙的太過於厲害,乃至他張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他安安靜靜的坐了好一會兒,才淡淡開腔,磁性的嗓音無比沙啞而又具穿透力,“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他這個歉道的誠懇真摯,乃至在薇妮聽來竟然有幾分諷刺的意味。


    她抿著唇,淚無聲的滾落,胸口起起伏伏過了許久才才稍稍平複。


    她緩緩開口,嗓音羸弱的可憐,像風中搖曳生姿的殘荷,“對不起什麽?你沒有對不起誰,是我自己不小心,沒有保護好自己。”


    她頓了頓,嗓音沙沙的幹涸,有些刺痛,“你昨夜一夜回歸,我沒有休息好,現在也累了。不想談其他,隻想睡上一覺。等夢醒了,我們再好好聊一聊,艾倫大公子。“


    她說完就從新閉上眼,默默感受著忽然驟冷的低氣壓。


    艾倫原本抬起的手擱在半空中收回,他因女人那聲寡淡的“艾倫大公子“剜的心口極為不舒服,就連呼吸都變的稀冷。


    他驀然的看著她的背,琥珀般的眸子幽幽深深,像千年古井,深不可測。


    艾倫隻坐了一小會兒,人就站起背對著她。


    他知道她沒睡,也不打算要見她。


    這種拒他於門外的態度,讓他除了隱隱不安以為,更多的淺淺擔憂。


    他抬眸撇了眼窗外驕陽似火的仲夏,眯了眯眼,似乎想起了什麽。


    好像再過半個月,他們就領證三周年了呢。


    他們領證的日子,是她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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