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武說的這個人是跟在趙雪後麵出來的一個年輕小夥,風君子看見這個人眉頭突然皺了起來——這個人上次他也見過!風君子不是常武,沒有警察那種職業習慣,上次並沒有刻意注意這裏都有什麽人,但這個人他想起來了。


    上次趙雪給他做完服務要回休息大廳的時候突然縮了回來,因為看見了她的弟弟趙雷躺在休息大廳正對門的地方。她和劉欣那一段談話風君子聽見了,所以又點了趙雪包夜,讓她回包間待著。趙雪的弟弟上次是陪同學過生日來的,當時大廳裏還有幾個學生模樣的人,其中就有這一個。


    本來常武說這裏的客人有六個上次來過,而風君子說其中一個可能是大學生,再加上這一個,那就成了七個人,其中有兩個大學生了,這兩個學生可能是一起的。果然,這個人坐到了剛才那個大學生模樣的人身邊,兩人還小聲說了幾句什麽,看樣子是一起來的。風君子注意看了看四周,趙雪的弟弟不在,但那兩個人上次是和趙雪的弟弟一起來的,看來他們是同學。


    風君子皺眉頭的原因是因為趙雪。洗浴中心人來人往的客人很多,如果不是經常來的熟客,小姐們很難記住究竟陪過哪些客人。看來這裏的小姐沒有記住這兩個大學生,然而風君子卻記住了。看那人和趙雪前後腳出來,他點的應該是趙雪的鍾。風君子在想:趙雪知不知道自己剛才陪的客人,很可能是弟弟的同學?


    當然風君子隻是想想而已,他並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趙雪,這事也沒法說。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18號和29號已經拿著啤酒走了過來。趙雪一看見風君子就坐在了他的腿邊,用手摸著他坦露的胸口說道:“風哥,是你呀?真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麽長時間。上次你去我家看我,我還沒謝你呢!”


    風君子心中苦笑:我哪是去看你,我是看鬼去了!然而口中卻說道:“趙雪,你的病好了嗎?現在沒事了吧?”


    趙雪小聲答道:“風哥,不要在這裏叫我的名子,你叫我陽陽,出去再叫趙雪。”


    一旁的劉欣插話道:“陽陽,你確實應該謝謝風哥,風哥上次說要買回那枚指環,指環拿走卻忘記給你錢了,這回要還給你。”


    風君子心中來氣,這個29號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好心好意去解救這個小姐,怎麽就變成欠錢的了!她怎麽看見自己就不順眼呢?娛樂場所,花錢買樂,本就不必受小姐的氣,然而奇怪的是,風君子居然忍了!他對趙雪說:“星雨說的沒錯,上次確實忘了,要不,我改天請你吃飯吧。……我們進包間吧,把我的酒拿到包間裏去喝。”


    常武沒說話,然而劉欣卻又插口道:“不要在包間裏喝,進了包間就要記鍾,那都是要算錢的,常哥,你還是在這裏喝完了再進去吧。”說著話眼角瞟了一下風君子,那意思仿佛在說:反正你不結帳,不心痛別人的錢!


    聽了這話風君子的感覺有點怪怪的,這裏做小姐的,都巴不得多賺客人的鍾點台費,這個29號怎麽幫常武省錢了?看來她對常武的印象很好啊!可是她對自己的印象分明很糟糕,總是下意識的和自己作對。風君子沒說話,又忍了。


    時間不大,一人一瓶啤酒都喝完了。趙雪問風君子:“風哥,這次又要點什麽服務?還是那什麽螞蟻不上樹嗎?”


    風君子:“不要那個了,這次按國家行業標準來,你給我做個推油。你們這裏推油是用棕櫚油還是橄欖油?”


    趙雪:“都不是,是用一種專用的潤膚油,可舒服了,你做了就知道……”


    漢豪收費比一般的桑那要貴,自有它貴的道理。床單是每天新換的,推油的時候還專門鋪上一條潔白柔軟的大毛巾。按摩之前,趙雪還在一個香熏爐中點上了一種熏香。風君子能聞出來這熏香中帶著一種淡淡的催情的氣味。潤膚油似乎也是特製的,抹在身上覺得涼颼颼的,但是小姐柔軟的雙手輕輕在皮膚上一摩擦,就會生出一股熱流,可以說手到哪哪就很刺激。


    推油一個鍾45分鍾,按照標準的程序,身體後麵是15分鍾,正麵是15分鍾,最後15分鍾主要是挑逗和刺激性器。那種專業的手法可比自己打飛機要享受多了。風君子上次不做口活,這次卻點了個手活。


    ……


    催鍾的鈴聲響後,趙雪送單子出門,在走廊上又碰見了劉欣。劉欣問她:“那個風哥又點了什麽花樣?”


    趙雪笑道:“這次倒沒什麽花樣,點了個標準的香熏推油,這次可是給常哥省錢了……累死我了,到最後沒推出來!手都酸了!”


    如果風君子聽見這句話恐怕也會苦笑,倒不是趙雪的手法不刺激,而是這裏的環境不對。如果你躺在那裏耳邊總聽見鬼哭的聲音的話,恐怕下麵也很難達到興奮點。


    回到大廳兩人又坐了一會兒,劉欣卻走了過來對風君子說:“風哥,我可記得你說過要請陽陽吃飯還錢,什麽時候請客呀?能不能把我和常哥也帶上?”


    劉欣居然盯住風君子不放了,風君子隻好答道:“後天,星期天,我請陽陽吃晚飯,常哥坐陪,你也去。”


    劉欣:“風哥你說話不算數怎麽辦?要不你留個手機號吧?”


    風君子聽到這裏心中突然一動,古古怪怪的看了一眼常武。心中有點明白劉欣好像並不是刻意在要自己的手機號,而目地是想接近常武?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這小姐看上常警官了?有點太誇張了吧!風君子也沒說什麽,給她留了個手機號。這個手機號不是他自己的,常武來洗浴中心之前就給他倆一人準備了兩個不帶身份證的神州行手機卡。


    這時常武問道:“小風,今天還要在這過夜嗎?”


    風君子:“不在這了!半夜聽鬼唱歌,還不如自己到歌廳去唱歌!”


    “要去唱歌?好啊?什麽時候去,帶我一個!”趙雪端著一杯水走了過來。按照洗浴中心的服務規定,如果客人從包間回到大廳休息,剛才服務的小姐要送一杯礦泉水,讓客人消消渴。


    風君子:“星期天我請你們吃飯,吃完飯再去唱歌!去不去隨便你們,要唱歌的話恐怕要耽誤做生意了。”


    風君子這句話前麵說的很好,劉欣聽了正有點高興,可後麵這句話又讓她心裏暗自不滿。心想這個風哥真倒胃口,為什麽要把話說的這麽直白?似乎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的身份——洗浴中心的小姐。情況確實是如此,但也不用總是說出來!她在想,如果去陪常哥吃飯唱歌,雖然耽誤一晚上的賺錢,但也是願意的。自己哪能隻工作沒有自己的生活娛樂呢?劉欣對風君子的心理反感更深了。


    ……


    風君子和常武結帳的時候,也有另外兩個客人結帳走人。這兩個客人是先後出來的,一個在他們之前,一個在他們之後。風君子和常武在大廳的沙發上穿好鞋,點煙坐了一會兒。等著這兩個客人都出門後,風君子湊在常武的耳邊小聲說道:“常武,你注意到剛才那兩個人了嗎?一個人走了,另外一個人緊接著就走,但還故意不一起走。”


    常武:“其實我一直都很注意,那兩個不就是你說的很像道上的混混嗎?上個周末我就見過。你是說他們故意不一起走嗎?也許他們倆本來就不認識呢?”


    風君子:“這不可能,我敢肯定他們認識,但是故意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常武:“你怎麽敢這麽肯定?”


    “眼神和身體距離。常武你應該知道,兩個陌生人之間偶爾會眼神對視,但這種對視不會持續很長時間,必然會彼此躲開,每個人在公共場所都應該有過這種經驗。陌生人之間往往都會不自覺保持一個心理距離,而視線相對的時候沒有這種心理距離,人們都會不自然的產生一種不安全的感覺。而熟悉的人情況又會不一樣,比如我們兩個人視線相對,可能也會有點不自然,但不會躲閃。”


    常武:“原來你也看出來了,其實我也注意到了。他們兩個人其中有一個往大廳四周看的時候,與另外一個人對上了眼神,時間至少有兩秒多,兩個人都沒有移開,確實不正常——他們不是陌生人。可是他們視線相對的時候,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點頭打招呼,這說明他們故意裝作不認識——這兩個人可能有問題。”


    風君子:“原來你看出來了,我還以為就我聰明呢!”


    常武:“我要你來就是來陪我消費,案子的事情我不想跟你多說,你自己不要卷進來。”


    風君子:“算了,不談這個,你自己小心吧。星期天別忘了,我們要請兩個小姐吃飯唱歌,給無聊的生活找點刺激——你別咧嘴,我買單!”


    14、人不如舊


    “來一盤夫妻肺片怎麽樣?”


    “肺片?肺可髒了,我從來不吃那東西。”


    “趙雪,你這就老土了,夫妻肺片用料可不是肺,是牛肉、牛肚、牛心、牛舌……最早是四川一對夫妻做的小吃。”


    “風哥,你好有學問呀!”


    “這算什麽學問,吃而已。”


    “劉欣,這你就不對了,聖人雲‘食不厭精’、‘食色性也’,這吃可是大學問。”


    “風哥,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子的?趙雪告訴你的?”


    “你剛才自己不是告訴常哥了嗎?”


    “都別說了,水煮魚上來了,吃菜吃菜……好辣,一起喝杯酒。”


    這是在濱海市的川人酒家,風君子和常武、劉欣、趙雪一起吃飯。席間劉欣倒是沒有再提指環的事情,隻是一個勁的和常武聊天勸酒。水煮魚端上來,趙雪伸手就去撈豆芽,風君子伸出一筷子又給打掉了:“急什麽急,還是生的呢,在油裏燙兩分鍾才能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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