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授:“這不是你告訴周頌的嗎,亡靈要入土為安,周頌把那十八具屍骨火化了,托我找了個公墓選了個墓穴合葬,有什麽不對嗎?”


    “沒什麽不對,不關你老宋的事。”風君子轉頭對周頌正色道:“周扒皮你可真是周扒皮,這種事情也要偷工減料,我聽說現在的動遷戶拿了錢根本買不到原來的麵積,現在我終於相信了,讓你買十八墓穴,你就買了一個合葬。早知道這件事情不交待給你,我自己去辦就好了,難道你就是想省這麽幾萬塊錢嗎?”說著說著情緒有點激動,站了起來。


    常武趕緊起身按住了風君子的肩膀,勸解他說:“風君子你不要這麽激動,其實周頌做的已經不錯了,要換別人還不知道怎麽樣呢。生意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幾萬塊錢也是錢,你就不要怪他了。”


    秦小雅責怪的看了周頌一眼,對風君子說:“這件事情確實是周頌不對,但是事已至此,風君子你就不要生氣了。”


    這時周頌也見機的站了起來,舉起酒杯對風君子說:“風君子是我不對,我認錯,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我自罰三杯吧,你消消氣。”


    風君子雖然不痛快,但是也沒有辦法,眾人麵前也不好發作,隻好酸酸的說:“億萬富翁之所以成為億萬富翁,做事情確實有自己的特色,我這樣的人是永遠比不上的,我不是生氣,說實話我是有點擔心。”


    常武:“風君子你就不要搞那疑神疑鬼的一套了,來來來,大家喝酒。”


    在眾人的勸解中,氣氛又緩和下來,風君子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周頌自然有周頌的道理,於是又心情平靜下來。酒桌上又漸漸熱鬧起來,到最後大家喝的都很開心,盡歡而散。


    31、請君留步


    雖然事情出了一點點小插曲,但是情況大體上還是好的,風君子漸漸的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時間過的很快,風君子從家鄉回來的時候,周頌又去了建江,這一次呆的時間更長,周頌已經圈了另一塊地皮,新項目的開發又提上了日程。在風君子眼裏,周頌就是這種賺錢不知疲倦的人。


    四月份的時候,翰林小區已經初具規模,翰林碑也顯眼的立在小區裏的“文化休閑廣場”中央,但是風君子的心裏卻知道這個秘密,這個秘密就像埋藏在翰林小區深處的神秘古物一樣,埋藏它也許比揭開它更好。風君子心裏也有自己的埋藏,這個埋藏就是秦小雅,他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秦小雅,比如說他和宋教授穿著黑白的衣服去冒充鬼影,比如說他到底怎麽將五千雙皮鞋調的包,還有就是他對秦小雅的感情。有時候他也在想,秦小雅與周頌之間的關係發展也算是自己有意無意促成的,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君子。


    可惜人無千般好,花無百日紅,美好時光似乎就在2003年春天的某一天漸漸離去。首先出現轉變的是那場傳染病的流行趨勢,就在前幾天官方還表態一切已經控製,但是突然急轉之下,突然宣布疫病流行進入到非常嚴重的時期,一切似乎又已經失控,全國上下各地政府部門都動員起來,進入到一級戒備狀態。板蘭根、口罩、消毒水在全國大部分地區都緊俏起來。


    股市行情顯然也出現了突然的轉折,轟轟烈烈的機構時代價值發現行情似乎是嘎然而止的,見頂回落轉折之快出乎大多數人的意料,市場又陷入到一種纏綿的跌勢當中。就在這一天,風君子的心情不是太好,早早的給自己下了班,走出營業部的大門。


    風君子剛走出大門,迎麵就被一位穿著西服的年輕男子攔住了:“風君子老師,請您留步。”


    風君子回頭一看,不認識,問道:“你找我嗎?有什麽事?”


    年輕人自我介紹:“我姓李,是衛總的助理,風老師叫我小李好了,我是來請您的,我們衛總想請您過去坐一坐,有些業務聊一聊。”


    “哪個衛總?”風君子不明所以的問。


    小李:“風老師認識,我們老總叫衛伯兮。”


    風君子聞言一震,心想該來的終於來了,周頌一口咬定那五千雙皮鞋的圈套就是衛伯兮設的局,那麽衛伯兮吃了這個虧一定不會輕意罷休的。他不太了解衛伯兮這個人,但是衛伯兮的生意合夥人趙東山報複人的手段他是見過的,他心裏甚至浮現出了那輛砸得支離破碎的寶馬車。


    “到底去不去?”風君子的心思在飛快的轉動,“如果去的話,不知道衛伯兮會怎麽對付自己,但是自己上次已經留下話,對方要算賬的話不要找秦小雅,就找風君子好了。找上自己總比找秦小雅好,既然躲不過,為了小雅也應該去。”


    風君子做了決定,和小李上車走了,但是他也不是那種大膽的豪俠,他在車上打了幾個電話,分別打給常武和宋教授,內容都是一樣的:“本來約好今天晚上去你那兒,現在有事去不了了,衛伯兮衛老板有事找我過去聊聊,是他的助手小李開車來接的我,我現在在車上,車牌號是……”


    常武聽的有點莫明其妙,隨即反應過來,對風君子說:“你別來這一套,去就去怕什麽,衛老板也不能把你吃了,他現在是市政協委員,聽說很快又要是省人大代表了,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你放心去吧。”


    宋教授比常武反應快多了,接了電話立即就說:“好的,我都記住了……你等等,我這裏正好有錄音筆……你再說一遍。”


    風君子正在猶豫給不給秦小雅打個電話,車已經開到了酒店門口,他隻好隨小李下車走了進去。


    寬大的包間裏酒菜已經擺好了,隻坐了三個人。風君子坐在衛伯兮的對麵,衛伯兮的助手小李在一邊給兩位倒酒。風君子以前認識衛伯兮,但是沒有在這種私下的場合裏這麽近距離的打過交道,他仔細觀察衛伯兮,衛伯兮不到四十歲,長的雖然不是很英俊但是卻很健壯,五官輪廓分明,很有男人味。在聯想到衛伯兮現在的身家地位,風君子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非常有吸引力的人,如果他不是那麽對待秦小雅,風君子甚至會對他產生好感。


    衛伯兮說話開門見山:“久仰風先生的大名,一直想結識,可惜太忙,今天終於找到機會,請不要怪我太冒昧。”


    風君子:“衛大老板這麽給麵子,我感謝還來不及。”


    衛伯兮:“周頌在光州的事情做的很漂亮,聽說是你給出的主意,風先生果然是人才,現在天天這麽混著真是可惜了,有機會我們可以多合作,我的生意比周頌大多了。”


    風君子:“衛老板誤會了,我跟周頌沒有什麽合作,隻是朋友關係,上次的事情僅僅是朋友間的幫忙而已。如果有什麽得罪衛老板地方請不要介意。”


    衛伯兮:“哪裏的話,你怎麽會得罪我呢?我跟周頌現在也算是合作關係,說起來我還得幫他謝謝你呢。”


    風君子有點驚訝,問道:“合作?你跟周頌有什麽合作?”


    衛伯兮:“在建江呀,我也在建江有投資,這幾天我剛從建江回來。”


    風君子吃驚不小,幹脆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問衛伯兮:“我聽說光州那塊地就是周頌從你手裏爭下來的,後來這塊地出了事,現在你們在建江又合作了?”


    衛伯兮:“風老師真是書生氣,生意就是生意。光州的事情與我沒關係,趙東山告訴我那塊地有問題,我才放手讓周頌抓住了機會。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周頌可以怪趙東山,但是事實證明周頌沒有什麽損失反而大賺了一筆,這種局麵不是很好嗎?”


    風君子:“趙東山現在怎麽樣了?”


    衛伯兮:“他這幾天病了。”


    風君子笑了,說:“他這是心病。”


    衛伯兮:“這就是我想認識風先生的原因,我覺得你是個人才,秦小雅的事情處理的也很漂亮,隻是可惜你不知道自己在幫誰。”


    風君子心中歎息,衛伯兮終於說到了正題上,不知道他要怎麽對付自己。想到這裏也不禁有點生氣,覺得衛伯兮有點欺人太甚,明明是他設的騙局,隻是被自己巧妙的避過去而已,既沒有揭穿對方也沒有讓對方受到很大的損失,為什麽還要糾纏著不放,就是對秦小雅有企圖也完全可以用光明正大的手段,這麽有身份的人為什麽這麽下賤。


    想到這裏不禁麵色很難看的說:“其實世界上有一種人,明明很有身份地位,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很多其它人都做不到的事,卻偏偏喜歡用下賤的手段。”話已出口,自己也覺得語氣太重,有點後悔。


    果然坐在一邊的小李不高興了:“風老師怎麽這麽說話,你知道我們衛總是什麽人嗎?”


    令風君子意外的是衛伯兮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對小李說:“不要這麽和風老師說話,我是什麽人,我不就是姓衛名伯兮嗎。”


    風君子一看衛伯兮沒什麽反應,索性一直說下去:“我知道衛老板是什麽人,按照中國人的傳統排行——伯、仲、叔、季,‘伯兮’就是老大的意思,明明告訴別人自己是個老大,卻取了這麽一個文雅的名字,衛老板真是很特別。”


    衛伯兮似乎沒有聽出風君子嘲笑的語氣,反而很有興趣的說:“風先生真是好學問,伯兮真是老大的意思嗎?那老二是什麽?”


    風君子:“孔子人稱孔老二,也叫孔仲尼,他的大哥叫孔孟皮,孟和伯一樣也是老大的意思,衛老板幹嘛不改名叫衛蒙皮呢?”


    衛伯兮居然笑了,說道:“風先生好像對我很有成見,我想有些事情是誤會了。”


    風君子幹脆把話說開了:“本來沒什麽成見,如果不是因為你用那種手段對秦小雅的話,我也不會和衛老板作對,我不想害人隻想幫人,如果衛老板有什麽指教的話就請說,省得我心裏一直惦記。”


    衛伯兮聞言哈哈大笑,說道:“原來是這麽回事,我還以為我有什麽地方得罪了風老師呢,告訴你吧,秦小雅的事情不是我幹的,我衛伯兮是什麽人,不屑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就算我想要別人的東西也隻會搶不會偷。”


    風君子仔細看著衛伯兮的表情,感覺他好像不是在撒謊,心裏也突然想:“秦小雅懷疑衛伯兮,而周頌一口咬定是衛伯兮,自己就自然而然的認為五千雙皮鞋的事就是衛伯兮幹的,但實際上誰也沒有任何證據。”想到這裏也覺得衛伯兮這個人自己從來也沒真正了解過,事情難道有什麽別的原因。


    風君子問:“不是衛總?那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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