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尼皺眉聽著。


    “然而,他在十六年後的11月5日再次踏入了圖坦卡蒙陵墓,這次他不再走運:他回去後就變得精神失常,經常胡言亂語,像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似的驚叫,而且身體狀況迅速惡化,第二年三月就去世了。”安德瑞低聲說,“這與其他受害者的狀況相似,所以那時候他一定受到了‘詛咒’的影響。”


    強尼的眉頭皺得更緊。


    “其他受害者進入陵墓的日期各不相同,但都中了詛咒。所以,我們可以輕易得出一個結論——一年之中隻有一天,法老的詛咒會失效,這一天就是法老的登基日,”安德瑞眼神一沉,“11月6日,也就是後天。”


    強尼猛地坐起來:“後天?!”


    “我想這個推斷沒錯,很符合古埃及人的習俗。”千黛抿了口酒,“就是在法老登基紀念日的慶典上,隻有一種官員不能參加,就是負責詛咒等巫術的僧侶,認為他們會給法老帶來不詳。所以,‘詛咒’隻在登基日失效,也是合情合理的。”


    “好吧,你們都是演講家。可誰能證明你們說的是真的?”強尼攤了攤手,又躺回沙發裏,“而且很抱歉,我不能隻考慮你們,我還得考慮我的性命。要是我死了,我自己是撈不著一分錢保險費的。”


    千黛聽了從沙發上站起來,坐到強尼麵前的桌幾上。


    “聽著,拉斯朗特,現在是11月4日23點46分。”她指了指牆上的鑽石石英鍾,“再過二十個小時,我們就出發去帝王穀,到時候再用你的三角眼驗證卡特說的是不是真的。”


    強尼一愣,氣惱地瞪著她,又不知怎麽還口。


    “還有,你當然不必考慮我們,但你需要考慮你的繼承權。”她湊近強尼,冷笑道,“我知道你這次的與會權是從你哥哥手裏搶過來的,而且你又對你父親下了必勝的保證。要是你隻帶點兒埃及特產回法國,一定沒人給你好臉色看。”


    強尼聽了呆住。


    “所以和我合作是個好主意。如果你同意幫我付錢,明天的成果就算你一份。如果你願意同行,我甚至允許你帶保鏢,但不能多於五人。”千黛抱臂翹腿坐著,晃著手裏的酒杯,“不同意也無所謂,隻不過是正處蕭條期的迪奧集團失去一個絕好的轉機而已。”


    強尼愣了半晌,轉頭問安德瑞:“你願意免費幫她?”“是我主動找到櫻井小姐的。”安德瑞說,“這對我們來說都是個好機會。”


    強尼苦想半天,最後決定使出殺手鐧。


    “那如果我把情報高價賣給那個金發女人呢?”他瞪著千黛,“那樣不但能送你去吃牢飯,還能撈筆大錢。”


    “那你就試試看好了。”千黛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給你個建議,下次威脅別人的時候不要用這種搞笑的眼神。”


    強尼說不出話,他知道這個日本丫頭已經把他看透了。


    他的確不會這麽做,一來那明顯是樁賠本生意,二來他也明白,千黛讓安德瑞和他見麵已經是坦誠相待的表現,如果他泄露出這些秘密,有山口組支持的櫻井集團一定會想盡辦法將他滅口。


    那我還能幹點兒什麽?強尼心裏無奈地想。


    “老天,這酒可真夠神魂顛倒的。”他拿起酒杯,一口喝光千黛倒給他的白蘭地,“但願我們明天出發以前,我能把那套天殺的拚圖拚完。”


    此時,利奧抱著胳膊倚在房門上,偷聽著千黛三人的對話。


    “這麽快就有人搶生意了。”利奧自嘲地笑了笑,“我的女人運真差。”


    這時三人已經結束談話,強尼不爽地嚷了一句法語,安德瑞向千黛道了晚安,兩人一前一後朝門口走來。


    利奧見狀迅速閃進陽台,千黛的房間離陽台隻有五六米遠,地上又鋪著厚軟的地毯,所以利奧幾乎沒弄出聲音。強尼朝房間對麵的電梯走去,安德瑞右拐回自己的房間。


    正當利奧放鬆警惕,準備離開時,走出很遠的安德瑞忽然回過頭,快步朝陽台疾奔而來。利奧見狀一愣,還沒回過神,陽台的落地玻璃便被安德瑞猛地拉開。


    然而,此時安德瑞眼中看到的,除了寬敞的大理石陽台和圍欄、幾株盆栽的熱帶植物、空蕩蕩的休憩桌椅、遠處燈火絢爛的開羅夜景,空無一物。他四下觀望許久,終於滿麵狐疑地轉身離開。


    此時,用滑索槍懸掛在24樓陽台圍欄上的利奧,終於吹了個輕鬆的口哨。


    剛才安德瑞的動作依然清晰在目,雙臂小幅度擺動、腳尖點地、身體前傾的奔跑姿勢,與特工訓練中的脫離、衝刺如出一轍,那敏銳的反應與刺骨的殺氣更是常人不可能擁有的。


    利奧這樣想著,不禁笑了一聲。


    “cool,huh?”


    他摳動扳機,滑索槍的繩索隨之回卷。他借著慣性向上一躍,穩穩落在24樓的陽台上,手指一勾,滑索槍隨之在手心飛速旋轉起來。


    “看來我們要開個火辣的派對了。”


    第四章 古墓暗語(1)


    在開羅的第二天,千黛邀請強尼和安德瑞參觀了周邊的古跡和開羅博物館的正館,晚飯後去開羅酒店喝了杯奶茶,然後回旅館收拾了一下行裝。


    傍晚七點左右,他們便乘上各自的車,沿著直通中埃及的高速公路,駛往南方的帝王穀。


    三小時後,千黛的保時捷panamera與強尼的奔馳slr在中埃及尼羅河畔以西的高速公路上疾馳著,衛星地圖上的帝王穀坐標已經不遠了。公路右邊是漆黑空曠的西埃沙漠,偶爾能看見一兩隻土狗在昏黑的燈光下行走。左邊是驟然塌陷下去的山崖,以及綿延千裏、萬籟俱寂的盧克索山地。


    千黛望著窗外,星空如同銀色的海,潺潺流淌的銀河匯入遠方空茫的地平線,神話般燦爛。


    今晚她穿著一套清新小巧medesgarcons冬季休閑裝,雖然她對川久保玲這一款的設計不算看好,裙子的顏色過淡,褲子也有點兒太緊繃,反正也沒有想穿給誰看。


    她坐在開車的保鏢後麵,一身耐克勒布朗運動裝的強尼坐在她身邊,他如約帶了五個保鏢,兩個坐在他和千黛前麵,三個和安德瑞一起,開著他的車跟在保時捷後頭。


    千黛這樣安排,是為了更好地監視強尼和他的手下,以防他們中途做什麽手腳。現在看來這是多餘的,強尼的保鏢個個都是流裏流氣的小年輕,而他本人更是全神貫注地拚著拚圖,無暇他顧。


    或許強尼是借此消除緊張,千黛想,這可不是去東京郊外賞花,而是去挑戰圖坦卡蒙的詛咒。但她絕不能退縮,她這麽做不是為了無聊的財團利益,這些隻有她自己知道。


    不過現在緊張也沒用,她安慰自己,或許強尼的主意不錯。“你已經拚了四十分鍾了,帥哥。”千黛托腮瞥著拚圖,“要不要我幫忙?”


    “幫忙?讓我告訴你,亞曆山大年代的結繩謎題可以算是最早的益智遊戲了,你知道那是誰發明的嗎?一定意義上是法國人發明的。”


    強尼驕傲道,“法國人玩益智遊戲的時間比日本的曆史長三倍,你這個日本人竟然說要幫法國人玩拚圖?”


    千黛懶得和他耍貧嘴,漫不經心地問:“這個圖案真難看,是什麽?”


    “‘複活的奧西裏斯’,就是你說的那個傳說,奧西裏斯被弟弟分屍扔進尼羅河,後來被妻子伊西斯拚起來複活。拍賣會根據這個傳說做了拚圖,真是惡心的創意。”強尼把玩著手裏的兩片拚圖,“就剩最後兩片了,這兩隻鳥幾乎一個模樣。放這兒?不!這兒?對,就是這兒。”


    “不對,這裏才對。”千黛指著另一個空格。


    “日本人總以為自己很聰明,咱們看看原圖就知道聰明的是誰了。”強尼掏掏口袋,頓時罵道,“見鬼,我把原圖忘在酒店了。”


    千黛不屑再和他說話,別過頭往車窗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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