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調、乏味。”


    “正如生活。”


    對方笑:


    “這是我的作品。”


    “哦。”我沒有意外。


    “你叫什麽名字?”


    “沈涼玉。”


    “良玉?君子溫良如玉?”


    “非也非也。”我也露出戲謔的笑容,“乃涼薄之玉。”


    “哈哈。”他終於轉過身來正視我。


    這男生,嘴角彰顯山水之色,眉目暗含星月之風,一眼看去,竟是說不出的俊秀。


    怨不得那麽多女孩為他要死要活。


    他也看清了我,輕咦了一聲,不確定地問:“我們……是否在什麽地方見過……”


    和我第一次看到他一樣,他仍是穿白色外套,一塵不染。


    白色象征高潔。這色調,可真配錯了他。


    “校園就是這麽大。”我淡淡地說,不肯定也不否定。


    的確,半年前,我們曾在學校的天台上見過一次。當時,他正和我的新朋友紀真鴻在談話,見有陌生人,便迅即抽身而去。(詳情請參看《旁觀者係列》之《敗局》。)


    幾天後,真鴻因被我識穿其殺人的事實而當著我的麵跳樓自盡。然而,真正的殺人元凶,卻是眼前這位。


    “也是。”他笑了起來,轉而又問,“你真的喜歡這張照片?”


    “嗯。”


    “那展覽結束之後我送給你。”他大方地說。一眼又看到了什麽人,“抱歉,我看到了其他朋友。”


    “你去吧。我再四處看看。”


    他點頭離開。我再次凝視那幅照片。


    那樣的藍。除了清寒冷冽,我還看見,一絲微妙險惡。


    盡管呂望峰承諾要把那幅照片送給我,我卻並未放在心上。


    不料三天之後,我接到他的電話。


    “怎麽沒有來和我要那張照片,不願意接受麽?”


    電話裏他的聲音更加沉鬱頓挫。


    我雖然奇怪他怎會有我的手機號碼,然而也並未詢問。隻淡淡回答:“忘了。”


    “哦?”他似乎在笑,“我以為你很欣賞那張照片。”


    “我隻比其他人多看了它五秒鍾。”


    “你這樣說,我可是會傷心的哦。”


    我正揣測著他來電的用意,一時沒有接口。又聽他繼續道:“出來吧,我把那張照片親手送給你。”


    “哪裏?”


    “宿舍樓的天台,好不好?”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在。又是白色外套。他正靠在憑欄處向下麵看。


    我慢慢走到他身邊。


    好似聽到我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卻突然發聲:“我終於想起來我在哪裏看見過你了。”


    “哦?”


    他轉過臉來,笑著看我:“他們說學校裏有個可怕的女人,專門遇到凶殺案,他們指給我看過一次。”


    我看著他。


    他的神色溫和,看上去並沒有戲謔的意味。眼神專注,凝視著我。


    看不出一絲破綻來。


    也許他並不記得,他與我,就在這天台上的那次見麵。


    “看到人死,是什麽感覺?”他居然問。


    “感覺?”我皺起眉來回憶。


    曾有人倒入我懷中,從溫暖到冰涼;也有人當著我的麵倒地,咽下最後一口氣。我看過受害者臨終前的不甘與絕望,也見過凶手的殘忍與無奈。我的感覺?


    “不好。”我說。


    “不好?”他似乎是驚訝我這回答的簡單。但隨即露出憐憫神色,“嗯,想來的確是不好。”


    他就是曾帶給我那種不好感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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