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怎麽想?”


    “我若自殺,不是望峰能遙控的。”


    “可是他確實很左右你的生死。”


    她看著我,哀哀地歎口氣:“涼玉,你不明白的。”


    “你們的爛情帳,我也不想明白。”我擺擺手,“我隻是想知道,我作證的那個人,她真的是無辜的麽?”


    真鴻對著我,慢慢地張大了眼:“原來你還是在懷疑我?”


    “在你我相遇以前,你有時間殺人,你我告別之後,你有時間移屍。你曾說過你想殺掉他現在愛著的人,可是真諷刺啊,他分明並不愛邱心悅!”


    就在我向她吼出這段話的同時,一個極其可怕荒謬的念頭浮上了我的腦海,令我張大嘴巴。


    如果是那樣!如果是那樣!


    我真愚蠢啊,這分明是再也簡單不過的案件!我卻一直被那麽淺顯的謊言所蒙蔽著,在狹隘的圈子裏尋覓著真相,真是浪費時間!


    真鴻看著我,似乎也被我的樣子嚇呆了。我拍了拍她的肩:“真鴻,沒問題了,你是清白無辜的。”不待她追問,我飛快地跑開,一邊“噔噔噔”地下樓一邊撥通祈佐人給我留下的電話號碼。


    “喂……”


    “祈佐人,你在宿舍樓下等我!帶上你的手機!”


    待我從17樓氣喘籲籲地跑下來,某人果然乖乖地站在樓下等我,我手一伸:“你的手機!”


    “幹什麽?”他問。


    “打電話給你的警察表哥,我有事情要問!”


    “哦。”他找到那個號碼,撥通後遞給我。


    “喂……佐人啊……”


    我一愣,這不就是那個楚隊長的聲音麽?我瞪了祈佐人一眼,怎麽不早說,我就知道,不然這小子怎麽這麽快就擺脫了嫌疑,原來是有刑警隊長罩著。


    “喂,我是沈涼玉。”


    “嗬嗬,是沈同學啊。怎麽,和佐人合作的很愉快吧,有什麽好消息要帶給我?”


    我聽到這種腔調,陡然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不過此刻也顧不得了,我冷笑了一聲,問:“告訴我,經過法醫嚴格的勘驗之後,邱心悅的死亡時間有變動麽?”


    對方明顯愣怔了一下:“對不起,暫時還無可奉告。”


    我咬牙:“那我再問,邱心悅的頭臉,和其他穿著衣服也會裸露在外的部分,有沒有被包裹過的痕跡?”


    這回對方的聲音裏帶了佩服:“沈同學,看來你也已經想到了。不過,我們還沒有進一步的證據……”


    “那你們一定查過了邱心悅的手機記錄了對吧?11點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什麽陌生的來電對吧?”


    “不錯。沈同學,你很聰明,我想,你已經又一次看破真相了。隻是,我們目前還沒有那麽確定,一切都要講證據……”


    我“啪”地掛掉電話,不理會對麵祈佐人驚訝的眼神,把手機塞回他手裏。轉頭就走。


    “哎,等等呀,我還不知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和我無關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的表哥吧。”我冷冷地說,“遊戲結束了。”


    然而我並未料到,我所以為的結束,要以更為慘烈的方式謝幕。後來想想,如果我當時不是那麽置身事外,也許,悲劇的色彩就會清淡很多……


    當我發消息約真鴻出來見麵的時候,是在三天之後的晚上,此時,校園內血淋淋的第二起學生死亡事件已經告一段落。而作為殺害邱心悅的凶手的自栽,這場死亡事件與之前的相比,反而安撫了校園內惶惶的情緒。凶手名叫白嵐,雖然警方還沒找到確切的證據,但也許是承受不了殺人的壓力,她在邱心悅死後的第二天晚上,就從宿舍的天台上跳樓身亡。而警方在搜查她宿舍的時候發現了電腦桌麵上留下了可以看成是遺書的一篇文檔,其中詳細了說明了她作案的動機和經過。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仍然冷冷地笑著。而跑來找我的祈佐人可能因為我臉上深寒的笑意而久久說不出話。


    “聽我表哥說,你其實已經知道了凶手的真麵目和如何作案的了?”他訥訥地問。


    “凶手到底是誰,我其實也沒有唯一的確定,隻是,這個人,是無論如何都參與其中的。”


    我說的這個人,當然就是指已經自栽的凶手白嵐。


    白嵐,不錯,看似遊離於紀真鴻—呂望峰—邱心悅—狄斌這四個人的圈子以外的人,這是我一開始忽略了其存在的原因。但其實,她從一開始就存在於祈佐人的“偵探手冊”上,隻是那時候祈佐人甚至沒有告訴我她的名字,而是用了一個類似於路人甲的稱謂——邱心悅的舍友。


    我仍然在天台上等候真鴻的到來。時值秋初,風吹在身上卻有了一絲入骨的涼意,難怪人說“高處不勝寒”。


    我背後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我趴在憑欄上沒有回頭,隻抬起頭來看著天空。


    “涼玉……”真鴻的聲音帶著猶豫和困惑。


    “其實你早知道了吧……凶手是誰。”


    “……”


    “你也早知道呂望峰愛的並不是邱心悅吧。”


    我悠然轉身,直直看她的眼。


    “因為我給你做了證,我自己也去做了一番調查。其實在發現狄斌(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頓了一下,見對方顯然知道是誰後才繼續)因為唯一的舍友不住宿而無人證明其不在場時我就該想到的,所有的推測都是建立在邱心悅確實是11點到1點之間被殺害之上的,可是,如果她的死亡時間並沒有那麽晚呢?


    “‘據她的舍友說她那天和平時過的沒什麽兩樣,情緒也沒看出什麽異常,晚上八點以後就出去了,好像是和男朋友約會,十點鍾回到宿舍,沒說什麽就躺下睡了,到了11點她舍友也躺下睡了,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心悅又起身出去了,後來都不知道她再也沒回來過。’這是和我一起調查的男生給我提供的信息,沒錯,邱心悅當晚的行蹤是這位舍友證明的,因為和警方開始估計的被害時間不謀而合,所以誰也沒有懷疑。可是,這位舍友的行蹤又有誰來證明呢,事實上當時已經遇害的邱心悅嗎?”


    “我可以很肯定地說,呂望峰知道是誰殺了邱心悅。我更敢大膽地揣測,他自己也牽涉其中。否則,為什麽要大動幹戈地掩飾真正的死亡時間,他又為什麽這麽巧,有那麽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明呢?這隻能說明他就算不是凶手,至少也是同謀之一。可惜,白嵐死了。他已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那天我自己無心叫出來的話,讓我窺破了天機:我說你想殺了呂望峰最愛的人,可是,他其實並不愛邱心悅,狄斌說了,她常常找不到他,隻能來找他訴苦。他們都以為呂望峰是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從你這裏得到的信息,呂望峰的心分明也不在你身上,那麽,他到底是在哪裏呢?”


    “於是,聯合前麵的推測,我又大膽假設,這個做偽證的人,這個口口聲聲說邱心悅是11點之後出門被害的女人,才是呂望峰的新歡。”


    “隻有這樣,一切才合乎情理。邱心悅可能是終於發現了真相:她同宿舍的姐妹,原來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享用著她的戀人。她怎能不惱羞成怒?也許和白嵐當場起了爭執,一個失手,白嵐就殺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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