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三哥一拳快似一拳,顯然是已經拚盡了全力,那拳頭掄得虎虎生風,甚至在身前打出了幾百道的虛影來,庚辰卻應對自如,似乎沒有反擊的意思,隻是反手持劍藏在背後,一直冷笑著閃躲退避。


    他突然一陣狂笑,笑得三哥都愣了一下,然而這時卻聽庚辰開口說道:“難怪這數千年中都沒有人知道你的下落,原來你竟一直苟延殘喘地被媼藏匿起來,哎,真是可笑啊……怎麽,現在你有種出來了?”


    也不知他是在跟誰說話,然而伴隨著他的聲音,卻見那黑煙之中,盤在另一個人影身上的那個卷縮的人影,突然周身一顫,緊接著身形又匯入了那股彌漫的黑煙之中,再也沒了蹤跡……


    而另一個人影,也已開始慢吞吞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那姿勢,就像是一隻第一次學會直立行走的猿猴兒似的……


    就在這時,又一陣咆哮從被打破的牆壁外麵傳來,是刑天已怒不可遏地衝進了實驗室裏,朝那黑煙撲了過去……


    眼看著刑天的身體就要衝入黑煙之中,他抬起拳頭就瞄著那已經站直的人影砸去,就聽‘嘭’地一聲,那黑煙中的人竟然抬起手來,以手掌和纖細地手指一把就包住了刑天全力打去的鐵拳。伴隨著狂風之下黑煙的漫卷,終於,那模模糊糊的人形完全從黑煙之中暴露了出來……


    那確實是個人,不。也不是人,隻因他雖然有人類的外殼和身體構造,周身卻並非血肉之軀,而是由一團黑煙聚集而成。從身體到五官,漆黑一片,隨著強風亂舞的長發幾乎垂到了腳跟處,而當他抬手接住刑天那凶猛一拳的同時,就見他那周身漆黑的身體上,突然從額頭開始,如同炸裂一般現出一層金光閃閃的咒文來,咒文瞬間從額頭彌漫而下。劃過臉頰到達肩膀,又順著肩膀擴散向身體四肢,密密麻麻在他的身體四周包裹了一層……


    難道……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媼……


    “刑天兄弟,我知道你恨我。你恨得情有可原……”


    突然,那黑影般的人形沉沉開口,緊接著就聽被製住的刑天一聲怒吼:“媼!你為何害我!為何害我!你我本是兄弟啊!”


    “傻蛋,害你的可不是媼呀!”


    聽到這話。三哥都忍不住為媼抱不平了起來,怒吼道:“當年媼也是被庚辰所騙,無意間才泄露了你所在之地的秘密,這也是無心之舉。你怎麽能怪他呢?”


    “無心之舉?被我所騙?哈哈,可笑,真是可笑……”


    三哥話音剛落,庚辰已又一邊退步閃躲一邊放聲狂笑了起來:“媼。我藏匿在人間數千年,卻從未見過你這樣厚顏無恥之人!明明是你處心積慮引黃帝入山,殺死了自己的兄弟刑天,現在竟然嫁禍給我!哈哈。你忘了當年是誰親手斬掉了刑天的頭顱嗎?是你!是你這個偽君子!哈哈,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你竟然連自己的兄弟們都欺騙……”


    庚辰笑聲一落,不隻是三哥,甚至連猴兒哥、白龍我們全都驚了住……


    “媼,他,他說什麽……”


    三哥心直口快,頓時放慢拳速朝著媼瞪眼驚問。


    那漆黑且周身密布金色咒文的人影突然沉默了一下,沒等開口,已聽對麵刑天的咆哮聲再度傳來“媼,是你!是你!我扔記得當年我要在百萬軍中護你離去,而你。卻撿起被我打落在地的碧水劍,從背後斬我頭顱……媼,我視你為兄弟,你卻背叛我……你卻殺我……你為何要這麽做……”


    聽刑天的咆哮聲越來越激動,顯然是已經怒火中燒,而我們即便再想為媼說話,都已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突然間,刑天又揚起另一隻拳頭,朝著媼身上砸去,被這鐵拳一砸,媼的身形‘嘭’地一聲就炸散開來,然而就如同女魃和贏勾的作戰方式一般。那黑煙隨後又在刑天身側不遠處聚合成型,那一大片的黑煙更如同活了一樣,很快就又跟到了媼的背後,要將他的身體吞噬其中……


    “刑天。當年常羊山上,確實是兄弟我對不住你,但涿鹿之戰時我曾不止一次在昆侖山上勸說你,不要與黃帝為敵,你為何就是不聽?黃帝是天神欽定之人,是那一世人間的正統管理者,東夷部落與九黎神族不服天命安排,大軍殺入中原害死了多少無辜的生靈……”


    “那又跟我何幹?”刑天怒吼。


    “東夷部落的所作所為,自然跟你沒有任何的幹係!可你身為炎帝麾下頭號大將,部族中大半的戰士都聽你調遣!你以黃帝欺人太甚為由組織人馬,趁黃帝大軍不備直插黃帝部族腹地常羊山,如果我不阻止你。你大軍殺下山去,黃帝必死無疑!”


    “他死了,跟你何幹?”


    “他死跟我沒有幹係,可與這人間的走向卻幹係極大!我與白澤兄弟倆雖然常年待在昆侖山上,但對民間疾苦了然於心,長久的戰亂搞得民不聊生,如果再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結束一切戰爭的話,自相殘殺的人類早晚會滅絕於自己之手。刑天,你想過沒有?你雖為炎帝麾下大將,卻也是我古神族一員,難道你忍心看見天下蒼生慘遭塗炭?可我根本沒有辦法順服你。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鑄下這千古大錯,我隻能棄義從仁,引黃帝大軍上山,又……又為了你不至於被黃帝折磨得碎屍萬段、痛苦而死,先取了你的人頭……”


    媼話音落下,刑天竟也已說不出話來,一時間整個空曠的實驗室裏隻聽到幾人在周圍瘋狂打鬥的聲音,而這一邊,整個氣氛卻像是已經完全僵持住了一般……


    “刑天,我知道是我對不住你,所以在你死後我跪求黃帝,將你的麵皮留下……兄弟,我阻止不了你做錯事,我也不能保你活命,所以我數千年來帶上你的麵皮,替你而活……我也恨過自己,我也知道自己有愧於你,可如果時間能倒流,我依舊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殺死黃帝,而會先取你命……你殺黃帝,則天下亂;我殺你,則天下安;我,選擇後者……”


    “我……我不相信你的話……”


    刑天的身軀突然因激動而顫抖了起來,胸前一雙猙獰大眼更是瞪得老大,眼圈通紅。


    “不,刑天,你應該相信他,因為他所說的都是實情……”


    正被三哥襲擊的庚辰突然又輕鬆笑道:“你我都曾是媼最好的兄弟,我們比誰都該了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這個人生性懦弱又天真善良,為了天下蒼生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第1010章快走


    “當年屠神一戰,你明明因自己膽怯而背叛玄龜等人,遲遲不去救援,卻要把這責任一直推到我的頭上,說什麽是我的騙你,媼,你就是個偽君子……”


    伴隨著庚辰的吼聲,媼又陷入一陣沉默之中。沉默許久後才終於開口“是啊,我確實就是個生性懦弱的偽君子,要不然也不會被你和大禹王騙的團團轉,騙的負罪一生……”


    “嗬,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刑天,殺了他!”


    說話間庚辰一晃手中的碧水劍,劍身藍光一閃。刑天突然又再次暴怒了起來,就像是受到那碧水劍的控製了似的……


    而媼也不示弱,變成了眼前這麵目之後,似乎連之前的性格也都已經徹底磨滅了,完全不像是曾經那個和我們並肩作戰的媼,麵對刑天不單不閃不多,而且出招勇猛凶狠,完全是變了個人似的……


    媼和刑天激戰時,猴兒哥也已經和步法清打得火熱,不過兩人的戰局看起來就和三哥、庚辰的戰局如出一轍,猴兒哥也如同三哥一樣在瘋狂地朝著對手發起凶猛攻勢,然而步法清卻身形閃退自如,那閃避猴兒哥時的步法閃躲完全不比白龍弱到哪裏去,還真不愧是百年前茅山派名震一時的女弟子……


    不過步法清可不是跟庚辰一樣隻閃不攻,閃避猴兒哥的瘋狂攻勢時,就見她屢屢放出泥馬陣想要偷襲猴兒哥,好在猴兒哥早就防著步法清這一招呢,這才頻頻躲過那泥馬陣所布成的陷阱。


    可泥馬陣不單布陣方法迅捷,更布陣無形,猴兒哥顯然也找不到泥馬陣所布成陣型的具體位置,因此每次一見步法清隻要是甩手投足,他就立刻騰空而起往旁邊躲開幾步遠,管它地上是不是被布置下了泥馬陣呢,總之防著一點兒好……


    可這樣一來猴兒哥的體力消耗,就要比平時更大了不少,一連幾百招下來,連腿帶避帶偷偷布陣的步法清依舊神色自若麵容不改,然而上躥下跳的猴兒哥卻已經累得快要把舌頭吐出來了,呼吸越顯得不勻稱了起來,因為之前一夜激戰所留下的舊傷,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了,甚至出手時的招式也開始越來越慢、越來越弱……


    見猴兒哥的體力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步法清瞄準時機,突然間將一直藏在背後的四魔黃金劍超出,趁著猴兒哥撲過來來不及閃躲的功夫,猛地一劍就往猴兒哥的身上斬了過去……


    ‘噌’地一聲。金色的劍光肆虐,轉眼間就聽騰空而起的猴兒哥一聲悶哼,沒等撲到步法清的身上呢,就已經伴隨著彌漫開來的血霧身形往後倒摔了回去。‘噗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猴兒哥!你沒事吧!”


    見猴兒哥受傷倒地,正在應戰不同強敵的兄弟們都驚慌地詢問了起來,可倒下沒兩秒鍾,就見猴兒哥又已‘噌’地一下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雖然從左肩膀斜斜劃過胸前的劍傷清晰入骨,血淋淋的,可猴兒哥還是抬起爪子來來往自己的胸脯上拍了兩下,強忍著劇痛哈哈一笑“你們放心。俺乃上,上古山海第一妖無支祁,單憑這麽個冤死百年的小小魂魄,又怎麽可能奈……額……”


    猴兒哥話沒說完。突然雙腳一軟,‘噗通’一聲就摔在了地上,摔倒時他似乎是想用雙手撐住地麵,然而兩隻手臂剛往地麵上一撐。卻也如同爛泥一樣絲毫提不起力氣來,猴兒哥整個身體頓時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掙紮了兩下,卻爬不起來……


    “卑鄙!你在地上布了泥馬陣!”


    “嗬。你這不是廢話嗎?”


    步法清輕輕扭動楊柳細腰,把玩著手中四魔黃金劍就走了過去,用劍尖在猴兒哥的頭頂上輕輕一按,猴兒哥瞬間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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