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又不能恨眼前的這個女人,我一生中如果說真的愛過,那是她賜予的機會,沒有她,我將不知道我所得到的愛情又是什麽。


    燕秋眉把刀扔了過來:“來,老七,給你個報仇的機會,一刀把我捅死,來個痛快的,快,來個痛快的。”


    我搖了搖頭:“我不想殺你,你是四姑娘的燕語的母親,如果我殺了你,她們不會原諒我的。”我望著鳳青龍:“鳳大哥下不了手,我也不會傷害他愛的女人。”


    燕秋眉突然尖叫了起來:“老七,你個懦夫,你快動手啊,你個王八蛋,害死了我的女兒,害死了鳳三,你快殺了我啊,你真是個魔鬼,你快動手啊。”她的聲音異常尖厲,在雪穀中刺的人耳膜疼。


    她謾罵,她咆哮,她隻是緊緊地抱著鳳青龍,我站了起來:“我們把鳳大哥埋了吧,他一生喜歡自由自在,現在葬身於這昆侖聖地的千年冰雪之中,也算是死的其所吧。”


    燕秋眉抬起頭,她緊緊地抱著鳳青龍,她的兩眼緊緊盯著我:“老七,我請你一件事,不要把我們分開,不要把我們分開,他這個人最怕孤單,他這個人最喜歡熱鬧,他最喜歡聽我唱《在那遙遠的地方》,讓我永遠唱給他聽。”


    我沒有說話,她竟然真的唱了起來,“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們走過她的帳房,都要回頭留戀的張望。她那粉紅的笑臉,好像紅太陽,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好象晚上月亮。我願意拋棄了財產,跟她去放羊,每天看著她迷人的眼睛和那美麗金邊的衣裳。……”


    第四十二章生不同床死同穴


    她的聲音是如此的優美,在那歌聲中,我仿佛看到在青海湖邊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燕秋眉一個人在動情的歌唱,而鳳青龍正癡癡地望著她,兩隻眼睛裏滿是愛慕。


    歌聲嘎然而止,燕秋眉掉轉長刀刺進了自己的心髒,鮮血飛濺,在皚皚的白雪上,而她的另一隻手,還緊緊抓著鳳青龍。


    我呆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天地之間又下起了大雪,不一會,這雪地上的一切都被掩蓋,鮮血,屍體,愛情,仇恨,利益。


    我抱起兩人的屍體,這兩人緊緊纏繞在一起,我不想讓他倆就葬在這裏,最後被狼咬鼠啃,我想不明白,這燕秋眉貴為金九龍的女兒,九龍會的副教主,就算要吞並軒轅家,也用不著以身犯險,並搭上自己的兩個女兒。


    她是不是和四姑娘一樣,從小就被寄予希望,承擔家族的責任,她是不是和四姑娘一樣,在做自己不願做的事,這一切,隻有金九龍知道,他才是一切悲劇的根源,我要去問問他,問問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我把我藏身的冰洞扒開,把兩人的屍體拖進去,然後用冰雪封好,又用力地把冰雪踩實,在平地,做這件事並不很困難,可在昆侖山中做這件事卻是如此的困難,我的身體上滿是傷口,我呼吸起來異常困難。


    可我想這樣做,我不知道是為什麽,這冰雪之中,怎麽做都一樣,可我想做點什麽,是為鳳青龍,還是為燕秋眉。


    不知道什麽時候,龍姑娘到了我身旁,她默默地幫我挖冰雪,默默地幫我踩實,幹我這一切,太陽已經西下,我跪下來磕了一個頭,站起來望著龍姑娘。


    “我見過你。”我對龍姑娘說,龍姑娘點了點頭,我急忙解釋道:“是在夢裏,可惜這個夢並不是好結局。”


    龍姑娘望著我,輕輕伸出手,想抹我臉上的冰雪,手伸到臉旁,卻停了下來。


    “我也在夢裏見過你,夢裏的你就是這個樣子,滿身血汙,這個夢我做了無數遍,我知道你就是我夢中的那個人。”龍姑娘的聲音細細的,仿佛在絮語。


    見鬼了吧,她也夢見我,我突然想起一個詞,心有靈犀,這也太心有靈犀了吧,更何況,我保證我們以前沒有見過。


    龍姑娘低聲說道:“我知道,我們以前沒有見過,我也知道你和我一樣沒來過昆侖神山,但我在夢中裏也見過你,和你一樣,那也是個不好的夢。”


    我完全呆著了,我夢見她,本身就極不可思議,她也夢見過,如果我們是情人,那還解釋得過去,可明明我們兩個從來沒有相見過,我估計別說我,就算把弗洛伊德老人家搞成精神分裂也分析不出來原因。


    龍姑娘把手慢慢地放下,抓著我的手,她的臉紅了起來:“也許我們的夢是我們的前世,在前世我們來過這裏,隻是我們彼此掛念著自己,這記憶太刻骨銘心,然後現在我們同時想了起來。”


    前世,人真的有前世嗎,我真的前世就長模樣,她前世也長這模樣,然後這一世我們也這模樣,然後又遇見,又一起去闖昆侖神山的滿天冰雪。


    就算真的能發生,這在統計學上的概率又能有多少,比彗星撞地球的概率高不了多少吧,做為一個徹底的科學工作者,做為一個無神論者,我不相信有前世,更不相信有來生,可這一切又怎麽解釋。


    龍少爺笑道:“有什麽話,我們回頭再說,這雪越來越大,我們找個藏身的地方吧。”我們兩個同時應了聲是,我突然想起了那隻大獒,卻看見另兩隻大獒圍著一個雪堆不停地吼叫。


    我走了過去,輕輕鞠了一個躬,這隻大獒在關鍵的時候救了我一命,我突然發現,我是如此的幸運,可又是如此的不幸,幸運的是我每次都能死裏逃生,不幸的是每一次,都伴隨著另一些生命的消失。


    龍姑娘拉著我,我們緊緊跟在金絲犛牛的身後,龍少爺又臥在了金絲犛牛的身上,那個馬鞍子形狀的東西也在金絲犛牛的身上。


    我們好容易才找了一個合適的宿營地,可現在沒有向導,隻有一些少量的食物,我相信我們根本沒有機會找到那個所謂的龍族的藏寶地,我們的努力,堅持隻是讓這茫茫雪山中晚幾天有幾具屍體。


    連龍姑娘這次也沒有了信心,在第三天的時候,金絲犛牛突然倒在了地上,再也站立不起來,高山缺氧加上連日的行走,沒有食物補充,就連這高原之舟都已經承受不住。


    龍少爺抱著他的腦袋念念有詞,然後衝龍姑娘伸出了手,龍姑娘望了我一眼,把腰間的鳳鳴劍遞了過去。


    龍少爺歎了一口氣,把匕首捅進了金絲犛牛脖頸處的動脈,他伸出頭,就著脖頸狂飲起來。


    我看的有些一愣,頓時明白,這方法雖然殘忍,卻是可以延長我們性命的方法,鮮血極熱,又易消化,對又累又餓的我們來說,是最好的食物。


    可是吃完犛牛後又怎麽辦,難道還要吃兩隻大獒,吃掉大獒呢,然後我們互相蠶食彼此,龍少爺喝飽後,又招呼龍姑娘,然後是我。


    金絲犛牛沒有掙紮,隻是它明亮的大眼睛靜靜地望著我們,當我喝飽時時,它的血已經冷了下來。


    龍少爺毫不猶豫,把牛的兩隻後腿砍了下來,然後從牛的肚腹處割下肉,讓我們吃下去,兩隻大獒也毫不客氣,撲上去大口的啃咬起來,它們吃東西才正叫狼吞虎咽,根本不嚼,直接吞下,而且他們專挑較肥的部分吃,脂肪相對的熱量較高,在這寒冷的天氣溫裏熱量是必不可少的。


    以下的走路是非常奇怪的情況,我和龍姑娘一人拉著一條牛腿,我還拉著一大塊犛牛皮,兩條肚子圓的如球一樣的大獒跟在我們後邊,最前邊的是龍少爺,身上背著一個馬鞍子。


    生的犛牛肉並不好吃,而且有一股很腥的味道,但它確實能夠給我們提供給足夠的熱量,可我並不知道,我們的目的地在哪裏?我問過龍姑娘,她隻是笑笑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四十三章來人了


    我看我永遠找不到目的地了,牛後腿越吃越少,我們三人二獒的身上沾滿了冰雪,仿佛成了五個會活動的冰雕,而我們前麵的路無窮無盡,好容易翻過一道山穀,前麵的山穀卻看起來毫無分別,讓人恍惚中又走了回來。


    一天早上我們三人二獒望著已經成了兩根大棒的牛後腿骨發愁,兩條大獒也沒有了原來的神采,此時也望著後腿骨發呆,我望著兩條大獒,不由得舔了舔舌頭。


    我們三個藏身的地方是一個雪穀中幾個較大的雪丘的中間,這樣可以防風,防雪,下麵墊著那半塊羊皮大衣和那張犛牛皮,上麵蓋著一張龍少爺不知道在那找到的犛牛毛編織的毯子。


    晚上三人兩隻獒就這樣擠在一起禦寒,這裏晝夜的溫差大的響人,白天大約也就零下十度左右,中午可能還更高些,但晚上常常有零下三十度,甚至更低,如果不是兩隻大獒長長的毛,估計我們早就起不來了。


    兩條大獒可能明白了我的想法,對我怒目而視,看那樣子,不等我先動手他們就會把我撕成碎片。


    “這雪地裏總會有兔子之類的東西吧?”我想起雪崩後出現的狼,老鼠還有棕熊,發表自己的高見:“怎麽這兩條笨狗也不去抓個兔子之類的,天天吃白食。”


    龍姑娘瞪著兩隻眼睛,實際上她的眼睫毛上掛了厚厚的一層冰,根本看不清她的眼睛,她笑了起來:“什麽笨狗,你胡說什麽啊,這是神獒,獒裏麵最勇猛和種類,隻有昆侖山中才有,它們是神,吃食都要人捧著,怎麽會抓兔子。”


    可看著兩隻獒專注的盯著牛腿骨的眼神,我無論如何無法把它們現在的樣子和神聯係在一起。


    看來生活是一把大錘,不擔把人砸的一點尊嚴全無,就連動物也不放過。我正想繼續和我發表我的高見,或者鼓動把這兩條狗中較肥的一隻宰了的時候,一直還閉著眼睛的龍少爺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我側耳傾聽了一下,什麽也沒有,我準備挖苦兩句,兩條大獒卻猛地站了起來,兩眼發出光芒,龍姑娘也突然說到:“人不少,大家不要動,我們先等等看。”


    有人,我頓時想到食物,火,衣服甚至藥品,我和龍姑娘都有凍傷,再撐下去,就算活著回去,我們兩個都恐怕要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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